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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镇听得罗姨轻声说道:“他终于开始笑了,肖镇,你都不知道自己对他来说有多重要……”转而,罗姨站起身上,对着季然放大了些声音:“季然快来吧,肖镇谗着呢……”
一轮新月悄然爬上了树梢,映照着屋内三个人,同是喜悦的脸,和怀中不同的心思……
第十三话 清夜梦回
饭罢,季然和肖镇帮忙收拾着,听闻外头有两声鸣笛,季然忽然喜上眉梢,肖镇莫名,转头看着罗姨,发觉罗姨脸上的欣喜更甚,肖镇心中纳闷,来人到底何方神圣。
来人并非什么神圣,只是一个与季然和罗姨有着很深牵绊的人,只见段科一身休闲短袖,下面一条笔挺的西裤,右手紧握着钥匙,脸上也同样挂着一股和善的笑容,他看到肖镇,很有长辈气势地朝他点了点头,温和地说:“嗯,季然朋友吗?”他将头转向季然,示意道:“不介绍给段叔认识?”
“肖镇。”季然一步上前,肖镇自己先开了口,并以示友好地伸出了手来,“段科,跟着然然叫段叔就好,”段科与他握了握手然后看了看罗姨,继续说道:“没菜了啊,我来晚了……”
罗姨脸上难得浮现出少女一般的羞涩,与方才那个端庄稳重的她相比,仿佛顷刻间便年轻了十岁,她看着段科,说:“还有些糕点,留给你的,知道你今天来的会晚点,季然都等很久了。”
季然脸上微微一笑,仿佛在说,罗姨你等的更久呀!肖镇看着这眉间掩饰不住的神态,顿时心下明白了个大半,季然很识时务地说了句:“肖镇,我带你去我房间,哈,top gear,要看吗?我有内部资料,很多不上稿的文章都在我这里,很多新车,来吧。”
“哇!好小子,竟然藏了这么一手,看看看看,是英国有名的杂志,你是这边的代理编辑吗?”肖镇好奇道。
“别这么抬举我喂,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是名人好不,还代理编辑,你真能编。”季然一边说着一边把肖镇往楼上领,特意留给罗姨和段科单独空间,肖镇紧跟其后,踩着木头阶梯,深感这季然的家,仿佛回到了中世纪贵族骑马时代一般,而季然,好似一个落没贵族的公子,留着一身清高的气质。
“我咋个名人了,现在认识我肖镇的,除了同学,就你和阎灵了,我也没毕业多久好呗。”肖镇对去季然房间感到兴奋,可能兴奋的是可以看到TOP GEAR杂志,但更多的,还是能更一步了解季然。
推开房间,进门的小柜上立着一个古典式的三叉烛台,肖镇端详起来,见上头的蜡烛似乎刚点过不久,毫无灰尘,便是断定了这不是个装饰摆设,显然,季然和罗姨视经常用这些古典式的东西,嗯,不错,肖镇心里想到,而季然走到窗台前,将窗帘一把拉开,穿透了玻璃窗的月色银辉顿时射入了整个小屋,季然并没有点灯,而是从抽屉里掏出了一盒火柴,肖镇注意到火柴头是好看的红色,看来季然确实挺有自己的一套的。
季然点亮烛台,对肖镇说道:“哈,不习惯吗?”
“啊,我觉得我去到了福尔摩斯的年代。”肖镇打趣地说,他打量着季然房间里的摆设,无论是深色古典雕花的书柜,还是墙角立着的大钟,是窗户的暗扣,还是精心绣花的窗帘,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自己身处在了中世纪的欧洲,享受着莎士比亚笔下的贵族后裔生活一般,季然啪地一声打开了顶灯,笑道:“现在不中世纪了吧!”
“好吧,爱迪生年代了。”肖镇幽默地说,一边暗暗地想,季然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不论是你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还是你奇特的喜欢,不论是你家中的风格,和你的谈吐举止,每一个细节都充斥着满满的神秘。
“哎呀,找不到了,我找,找……”季然一个人在书柜里翻着什么,看着放在写字台上的自己送他的银质钥匙,肖镇又是会心一笑,心道,管那么多做什么,大胆爱一次吧!
不一会季然往床上扔出几本书,肖镇一看欢喜瞬间爬上眉梢:“哇!竟然是英文原版!好小子,走私的吧!”
“书走私什么走?很多是段叔出差的时候带回来的,他是医生呢,时常去到那边座谈,知我喜欢车,每次都会带些给我,这,还有这个,你看看……这,这个是当时我的那部驰跃,还有这个,这部车叫什么浪漫什么的,romantic,国内暂时没有引进,这个这个,法拉利的改装,对了,肖镇!”季然显然显得有些兴奋,脸上浮出一片红晕来。肖镇听到他叫自己,便没有再低头看着手中应接不暇的杂志们,抬起头来问:“咋地?”
“下个月我生日!我们那之前去看车展吧,驰跃出新款你知不,就是一年出一部的那种,俏着的,刚好又在晚上举行,我可以去。”季然高兴滴说道,他从来都没有这样一次说过这么多的话,也从未邀请过什么人。
“啊,没问题啊!什么时候生日?什么时候举行?一起,一起去就好,对了,什么叫做晚上举行,你才可以去,季然你白天是不是很少出门?我记得我没在白天见过你。”肖镇无心的一句话让季然顿时如雷贯顶,瞒他,能瞒多久,他迟早能看出自己不正常。
季然没有答话,嘴角撇动了几下,眼睛却望着另外一个方向。
肖镇敏感地嗅到这股味道:“季然?你……”他顿了顿,看起来还是有些犹豫:“你是不是,不能说?你可以信任我,但我不会强迫你的。”
“我的眼睛有病,不能见日光。”季然看着肖镇,眼睛里刚才的幸福被一些莫名的情绪瞬间取代了去,肖镇又看到那股哀伤从季然的眼底里开始慢慢晕开。
“治不了是吗?”肖镇心下千百个问题终于开始有了一个出口,或者这就是一直以来的原因,但是,看季然的神情,真的只是眼病这么简单吗?他方才不是说那段科是医生么?还有罗姨的神情,还有多少隐情,肖镇方才放下的心又再一次提起来。
“我在等。”
“等什么?”肖镇奇怪道,“有方法治疗是吗?是不是呢?”季然完全别过头去,并不作答,他看着窗外的月色,那片温柔祥和的月色将他包裹起来,肖镇上前一些,从身后环抱住季然有些消瘦的身体,在他耳边说道:“季然,你知道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季然的嘴边流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好似听到了肖镇的话非常安心。
肖镇也是个聪明人,在他所认知的范围里,好像是白化病人是害怕日光紫外线的,也就是畏光,但如果强行要出去也未必不可,但季然头发乌黑,肤色也并非那种病态地苍白,这个可能性好似不大,再加上这几次与季然的相遇,看起来日光对他的杀伤力格外的大,季然甚至无法忍受一丝一毫,整个人都会陷入昏迷的状态,就好像是中了诅咒一样。
诅咒?肖镇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都什么年代了,还诅咒呢,肖镇,看来你是演戏脚本看太多了。
两个人就这般相拥而睡,天明时分,肖镇终究是按耐不住,他轻轻地起身,又蹑手蹑脚地下了楼,轻扣起了罗姨的房门。
奇怪的是罗姨的房门并未合拢,而散发出了阵阵烟味,听到响动的罗姨低低地说了声,进来吧,我知道你会来的。
肖镇感到诧异和奇怪,他推门进去又将门反扣起来,看到段科坐在了写字台旁望着窗外,桌上满满的烟灰缸里全是烟头,肖镇心下的诧异更大,再见罗姨愁眉不展,心下竟有些发慌,到底怎么了吗?
季然他,病的很重吗?不要吓我啊,我们才刚刚在一起……
一向玩世不恭的肖镇被这凝重的气氛压的险些透不过气,不会吧,这一切究竟怎么了?怎么了啊?
第十四话 疑夜扰心
这夜本就沉的厉害,再加上季家下楼偏远,肖镇甚至可以听到外面宿风之声,无不为这古朴神秘小楼添上几分深寒之感,肖镇疑惑地看了看罗姨又看了看段科,实在按耐不住紧张又窒息的气氛。
首先发话的却是段叔,看他今日的衣着虽是休闲,语气却十分气定神闲,毕竟是长辈开口:“肖镇,你和季然,多久了?”
肖镇见他直接,自己性子本也不喜欢拐弯抹角,便从实招来:“不到半个月。”
“季然好像换了个人,以前他可以一个星期不说话,每天只是在房间里看书审稿。”段科叹了一声,脸上神色复杂异常,好像又高兴的成分,更多的是忧心,他继续接着:“你们认识快一个月了是么?”
肖镇点了点头,没什么可否认,也没有见不得人的事,只是眼前两位季然的长辈好像真的很,很,很,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并非不舒服的感觉,却让肖镇不安起来。
“老实说,”清秀娟丽的声音从肖镇身后缓缓浮出,肖镇回过身子望着罗姨,罗姨秀眉紧凑在了一起,摇了摇头:“我和段科没有要阻止你的意思,肖镇,如果你们两情相悦,这对我们来说,真的是好消息,季然他是个缺乏爱的孩子,作为她最亲近的人,很多时候我无能为力,但如果你能给他幸福……我说这些,你能明白吗?肖镇?”
“嗯,关心则乱,罗姨你慢慢说,别看我这样大咧咧的,其实我很有耐心。”肖镇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
罗姨抿了抿唇,段科见状,抢先一步说道:“云罗,我来说吧,肖镇,其实季然他,如果他不愿意答应我们的方法,他定然活不过二十五。”
“吓?”肖镇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可置信,这样的消息太突然,也太蹊跷,不过寻常,肖镇眼神溜溜地转了好几个圈都无法平静,他颤声问道:“这,他现在,多少岁了?什么什么方法?怎么回事?”
“下周末,季然二十三。”段科补充道,“你知他眼睛有病吧。”
肖镇闻言点了点头,他抢口道:“这么严重的眼疾吗?会死?”
“那根本不是眼病,”段科摇了摇头,望向了罗姨,罗姨声带些哽咽,却用镇定的语气语速说道:“他身上是我们以前村里的一种毒,季然畏日光,白天也会精力下降,其实是毒性在蔓延,其实小的时候,季然白天是可以出去的,后来他稍微大了一点,便开始无法见日光,只能夜间行动,最让我痛心的是……”罗姨说道此刻,仿佛心下不忍,她定了定神,声带哭腔,不免让肖镇心提到了嗓口:“他现在开始连同晚上也嗜睡了,我照顾不了他,我对不起姐姐啊……”
段科眉头皱紧,走了过来,看着愣了神的肖镇,他坐在罗姨身边小声安慰道:“云罗,那不是你的错,如果一定要追究责任,我的责任更大……”
“不是的,是那人太没有人性,季然他,很无辜的牺牲品,为什么……”罗姨平复了情绪,开始低声叹息。
肖镇方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看了看段科和罗姨,方才的每字每句都如梦似幻般地迷眩着他的心的每一片角落,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好想就在这一秒昏死过去,好过感受这样的打击,肖镇仍旧不死心地问:“能不能……”话已出口,肖镇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已经颤抖:“能不能,让我知道全部的事,我,我……”
忽然三人听见二楼有些响动,三人都立刻警惕起来,方才的对话,季然他,应该没有听见才是,肖镇望了望段科和罗姨,蹑手蹑脚地走向门边,此刻听到脚步声,应是季然寻他不到便开始下楼来寻,肖镇做出一个手势,示意自己准备出去,却见段科从罗姨床头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黑皮的日记本,肖镇略有迟疑,段科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车库的方向,肖镇一惊,摇了摇头,段科顿时明白肖镇并未驾车前来,立即挥手,让他先去看季然情况。
肖镇轻手带上了罗姨的房门,开始逃避季然清澈的目光,季然一身白衫,消瘦而清立,他并未笑,却可以感受到他无时无刻不在的善良和温和,季然问道:“半夜打扰我罗姨睡觉?”
肖镇习惯性挠头:“没啦,我出来看到罗姨他们没睡,随便聊聊,季然,我发现,你那个段叔,好像,嗯哈,是不是,喜欢你罗姨?”肖镇故意做出一副狡黠的样子来。
季然笑笑:“他们本就是老情人了,你怎么这么皮?半夜去做什么?”
“嘿嘿,我这就是,嗯哈,你知道的。”肖镇眼睛笑成了小月牙,心头却愁云惨雾一般,憋闷难受,看到眼前这个身形笔直,气质淡然的男子,再回忆起方才并不清晰的谈话,肖镇想,那些年,那些苦,我都这样过来了,却在今日仍旧会害怕,有些时候,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呢,季然,你让我,一步一步地看清着我自己。
“肖镇,我想麻烦你一件事。”季然开口说道,肖镇看着他,心下已经确定季然并未发现方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