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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人受过-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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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儿他~”大哥话刚出口,又喉咙噎阻般说不下去。就这三个字,汉威就知道大势已去,大哥是瞒不住了。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倏然落下,渐渐的倾涌而出的泣不成声。
  “闭嘴,哭什么?人都去了,哭也没用。”大哥的喝斥却阻止不了汉威的哭声。
  “你是不是又想找打?我说了,再听你哭一次就打你一次。你别以为当了你张大哥的面我不敢动你。”大哥凶道。
  “大哥~~哥~~亮儿他~~哥~~你要打就打我一顿吧~~我还心里~~心里好过些。”汉威几个月来已经被战火灼红了眼,很久都忘记了自己在杨家时那个养尊处优的少爷身份,满腹的心酸委屈直到今天见了大哥,却真切的抑制不住发泄出来。
  
  张继组忙劝阻说:“威儿兄弟,你这~~你这不是找打吗。你哥当了你胡子卿大哥都能擂你,你张大哥的面子怕更不做用了。别哭了,好好说话。”
  
  汉辰长叹口气,嘴唇略微抖动几下,深沉的说:“别哭了,党国的飞行大队的队长,就是这幅哭哭泣泣的没出息样,大哥都为你难堪。”
  汉威忍住悲声,低头说:“大哥,威儿罪不可恕,亮儿他~~,我~~”汉威话不成句,忽然他不知道哪里提起了勇气对大哥说:“都怪威儿不好,就不该当年自作聪明的放小亮儿他逃走去~~,害得亮儿如今惨死。我都恨不得中弹撞敌舰的是我,把亮儿留下来。亮儿还小~~~我,我怎么跟嫂子交代~~也没脸见大哥~~”汉威边说边哭起来。
  
  汉辰听了汉威的话仍然面无表情,冷冷说:“这是意料到的结果,羽翼未丰的小鸟就去跟了苍鹰穿越云层,不掉下来摔个粉身碎骨才怪。”,汉辰又叹息一声:“所有在父母羽翼下的小鸟,都觉得自己有了鸿鹄之志就够了,~~”,汉辰哽咽了一句,镇定片刻说:“这也不全怪你,所以亮儿出走的事上,大哥没重责你,这个事情,大哥有责任。~~亮儿他~~他留下什么话了吗?”
  
  汉威更是心内煎熬,他怎么对大哥讲呢?对大哥说,就为了亮儿不肯再回杨家,不肯承认大哥这个父亲,就在亮儿牺牲前的一周,他还代大哥行了家法,痛打了亮儿一顿;还是对大哥说,亮儿入了苏共,已经同他们分道扬镳?亦或说出亮儿私自结婚生子的事。
  见汉威迟疑,汉辰冷笑声说:“冤孽!”
  “哥,亮儿他~~亮儿~~”
  “好好说话!”大哥再次的喝斥,汉威才把知道亮儿已经娶妻生子的事情对大哥讲,并在大哥的引导下,说出了亮儿从苏共过来的基本情况。汉威对大哥说,他已经派人去寻找肖婷婷,如果找到婷婷,他务必劝婷婷把孩子送回杨家。
  
  汉威把亮儿生前的遗物和几本日记从箱子里拿出来,抚摸着小亮生前的衣物,汉威发现大哥的嘴角再微微抽搐,但仍然面无表情,只是抚摸衣物的手已经是剧烈的抖动。
  “亮儿的东西,留給肖姑娘吧。睹物思人~~”汉辰沉吟片刻,“威儿,你也不用太自责,国事为重,儿女私情以后再提。~~你娴如嫂子~~她地下~~会明白的。”
  
  看到汉威摊在桌上正在写給军法处的信,汉辰拿起来看看皱皱眉头。汉威就忿忿不平的把军中的腐败和亮儿无辜的惨死对大哥一一例举。
  大哥看看笑笑,把信和那本账簿递給张继组,张继组看看,对汉辰会心的点点头。
  “威儿,大哥的话你还听不听?”汉辰问。
  汉威觉得奇怪,就说:“哥的话,威儿哪里敢不听。”,心想听你的话都不免一个不是就被捶楚,不听话我还不作死。但他也想到大哥不会平白的问这句废话。
  果然,大哥不容反驳的说:“这东西大哥拿去了,你只管带好你的兵,打好你的仗,那才是你该作的。至于后勤蛀虫的事,你不要再过问。”
  
  汉威疑惑,他觉得大哥应该同他一样怒发冲冠去找钱伯庸拼命才对。大哥的举动很反常。
  汉威问:“可是哥~那钱伯庸~~”
  “钱队长是钱队长,你是你,他的事你不用管,也不许管!”汉辰厉声喝斥道。
  “大哥~”汉威还是不明白,如此证据确凿的事,为什么大哥不让抓出真凶。
  “威儿兄弟,你大哥是为你好。”张继组开口了,“你呀,年轻气盛,该听听你大哥的话。”
  看了威儿莫名其妙的神色,张继组接着说:“这全军上下谁不知道你杨汉威是龙城杨司令的弟弟,这大家都在看着呢。”
  “这有什么关系吗?”汉威最讨厌别人张嘴闭嘴就说他是杨汉辰司令的弟弟,仿佛他的步步高升都与自己流血拼命的赫赫战功无关,完全是属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家族荫庇。
  张继组诡笑了先看眼神色自若的杨汉辰,又对汉威哄劝说:“你是不是同钱队长打架了?”,不等汉威答话,张继组又说:“你对钱队长提你大哥干什么?还说钱队长敢得罪杨家的人,要他好瞧。”
  汉威气得脸色通红,质问说:“你听谁说的?我从没这么说过。”汉威又气愤又委屈,心想这个钱伯庸不仅是行为诿祟,居然人品如此龌龊。
  “我对天发誓,我从来没对外人提过我的家事,我~~”汉威委屈的眼泪直在眶里打转。
  张继组笑笑拍拍他说:“别哭别哭,当心你哥急了眼打你。”,回头看了眼汉辰,又语重心长的对汉威说:“你是不用说你的家世,但钱伯庸的表哥是黑衣社的云老西,他什么不知道你的底细。你就别再闹下去了,听你哥的话。这些事看上去就是个线头大的小事,若顺了捋下去,不定牵出多少‘意外’来,你还是太稚嫩。”张继组见汉威面色凝重,眉头深锁,哄劝说:“过去的事情先埋在心底,就压在心底了,将来有机会再说。你身上带了多少人的心血,你身子的尊贵就别跟钱伯庸他们这路混混去计较。”
  
  汉威立刻明白了大哥和张继组此行的目的,心里的悲愤又添加上几分不屑和轻视。大哥都搭上了亲生儿子的性命,居然还要忍气吞声的为这些官府上的“蛀虫”去遮掩,以大哥他今日的地位尚且如此,这是多么的可悲。不知道国内还有多少这种的“蛀虫”躲在阴暗的角落茹毛饮血的窃笑呢。
  
  汉威惨然的冷笑一声说:“威儿听哥哥们的话,威儿如今明白了,仗打得如何根本不在于军力有多雄厚。怕是我们的军队就是毁在自己人手里了。日本人根本不用再拿什么航母开到东海来打咱们,帮了党国在上面多养几只‘蛀虫’就够了。”。
  张继组一脸尴尬的笑,汉辰几步过来揪了汉威的衣领刚伸出手,就被张继组一把抱住嬉笑了劝说:“伙计,伙计,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不急的吗,算了算了,他半大个孩子,扔他在这穷山恶水的鬼地方朝不保夕的拼命已经够委屈他了,算了。”
  
  

                           第108
  天气微微泛凉,副官递上来温好的一壶陈年老雕。杨汉辰忙起身接过酒壶,示意副官下去,亲自为顾无疾师父和何文厚长官斟满酒。
  清风徐来,何文厚向顾夫子打听着胡子卿在山上读书的近况,忽然怅然说:“我和明瀚有缘如今日,还多亏了当年子卿的纵横之才。”
  一句不经意的话,反勾起汉辰的一阵惊悸。他不明白为什么何长官忽然提起当年胡子卿四下龙城力劝他易帜归顺中央的往事。那时他和子卿都是年轻气盛割据一方的少年将帅,时隔十年不到,这当年迎接他归顺“何家王朝”时,曾摆酒赏月的秦水河,到如今却是物是人非;没了当年意气风发的胡子卿左右逗趣的热闹,只剩了他形影相吊了。汉辰也不由得神伤,但他很能压抑自己的情绪,所有的伤感都没流露在外表。
  “想想也要有近十年了。”何文厚余光中扫了眼汉辰,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汉辰的眼睛。但汉辰对这个话题还是不接茬,只顾恭敬的給顾师父斟酒布菜。
  “明瀚,你不必管我,也别拘礼。今天不过是你我师徒三人出来闲坐赏月。”顾无疾说。
  何文厚又问:“听说子卿这些日在学下围棋,有师傅如此高深的黑白高手为师,子卿定然棋艺大长。”
  顾无疾抿口酒轻捋长髯笑了说:“子卿吗,棋艺也只限于此了。他下棋全然不留后路,多一步也不肯多想,‘性使之然也’,怕是再聪颖也不会有多少精进。”
  “听说明瀚兄的棋艺高深,是先生的得意门生。”何文厚不失时机的夸赞着。汉辰浅笑说:“汉辰这两下不过是雕虫小技,若说师父的真传,还是我那故去的七叔了。”
  “明瀚过谦了,听说兄之棋技,深谋远虑,布局做到左右逢援、滴水不漏、深不可测。怕也得益于师父所说的‘性使之然也’。”
  汉辰沉吟般思量着他的话,抿嘴一笑,不等他答话,何文厚说:“不知道何时有兴讨教一盘?”说罢呵呵的笑着意味深长的凝视汉辰的表情。
  
  汉辰帮何文厚斟上酒说:“总座过谦了,汉辰的棋不过是幼时多背过几本定式、残谱罢了,纯是谬传谬赞。汉辰这点旁路左道的功夫,又非正统的路子。也就同子卿去较量几局讨个便宜罢了,岂敢跟总座面前献丑卖弄?”
  何文厚拉了汉辰刚松放了酒壶的手说:“师父,戒尺呢?”
  汉辰一愣,脸色笑容散去,顾先生也莫名其妙的端了酒杯停在半空。
  何文厚笑了问:“早说今天只有师徒,哪里又出了总座了?该打该打!”
  汉辰这才会意的腼腆一笑,抽回手。
  
  听两位徒弟打了半天哑谜,顾夫子借了酒力开口说:“秉章,你的话也不全对。这自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说法,就是几百年不管什么朝代也动摇不的。你既然是汉辰的长官,他尊你是他的本分。”听了夫子一本正经的话,汉辰还是浅笑了不语,喝着碗中的莼菜汤。
  又听顾夫子说:“汉辰么,老夫看他长大的。“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老夫看他错不了眼。他不过就是这闷葫芦的性子,对谁都如此,当年在他老子面前也没少为这个吃苦,但大是大非上他是把持得住的。这个老夫有信心。”
  “这个自然,名师才出高徒。”何文厚笑道,“眼前就有我们两位高徒了。”,何文厚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明瀚”顾夫子转向汉辰说:“你去问问船家,这船能不能开去河道转个来回?”
  汉辰知道夫子这是故意支走他,同何文厚有避开他的话要讲,就知趣的应声出去。
  
  顾夫子对何文厚说:“秉章呀,老夫知道你支撑华夏的穹庐是举步维艰,如今又狼烟四起,真是难为你。”夫子示意何文厚先别插口,又说:“老夫听了你适才同汉辰的问答,又回想到那夜在龙城听你们的过话。老夫只想劝你说一句,这驾驭不好驾驭的良驹,方显为大将者的英雄本色;如汉高祖般驾驭各有千秋的文臣武将,才显一代君王的气度。杨汉辰的才华,是天生的灵秀与后天的锤历数十年锻造出的不可多得的人才,乱世治军临阵,盛世治国安邦,此人都可有大用。这不是为师自夸徇私。只是,汉辰他个性深沉,若想他同子卿那样率真平实怕是难。对子卿,话不点透怕他也不爱多想;对汉辰,怕点透的话他也会往不点透的话上去想。就是思虑缜密深如寒潭,但如能才为我所用,也不失为妙事。秉公看然否?”
  何文厚笑笑称是。
  
  汉辰上了岸同张继组说了顾师父的建议,张继组嘀咕道:“这种小事也要你杨大司令亲自跑腿?这老东西还真有些倚老卖老了。”
  汉辰笑笑说:“怕他跟总座有话说,当了我不便。”
  “呵,那话题不是子卿就是你了,顾夫子还有别的什么话题需要背你?”
  “伙计,你晚走一天,我让你见见我新收的干儿子,那戏唱得好!《挑滑车》,那吊毛,还有~~对,我还給他新做了身大靠,那金银线绣的,你猜花了多少钱~~”反正要留时间給何先生和顾师父说话,汉辰就听张继组眉飞色舞的闲侃。
  “不是前年在小荀家见的那个小花旦了?”汉辰问。
  张继组讥笑了说:“那个,我腻了。送你家小弟了。”话音未落,见汉辰沉下脸,忙笑了轻抽了自己嘴巴说:“我的不是,混说了,那个娇娇,他的孪生哥哥不是在西安同子卿搅进过黑衣社的那桩无头官司吗。小云劝我留心避嫌了,怕沾了什么‘赤’字说不清。而且那孩子个性太张狂,不够香媚,也不识趣。哪里及我现在收的这个‘小子都’美艳又识得眉眼高低的。”
  说笑一阵,汉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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