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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不受与争锋作者:春从春游-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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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基眉头一皱,忍不住抱怨:“要是那小子在还问你?他被柳老师带走了,说是去肖老师家做客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幸芝只觉得方才在心里激荡不已的那股热潮,正以铺天盖地之势灌顶而来。
  “你说,柳老师带陈诚去肖老师家?”
  “是啊,听柳老师说肖老师的父亲就是那个著名的彼得教授。怎么了?”
  李基一脸不解,幸芝面色煞白,但仍保持着冷静。
  “没什么。你怎么不去?”
  李基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后知后觉的说:“人家是丑媳妇见公婆,我去凑什么热闹?”
  幸芝知道李基在开玩笑,可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偏在这时,手机铃声乍响。屏幕上荧光闪烁的,原是幸芝最熟悉不过的名字,此刻却透着莫名的陌生,仿佛一瞬回到了两人最初相识的时候——
  以为肖白让教授关照自己,说明他待自己是特别的,看来是误会了。他不过是在尽一个老师的本分,异国他乡,陌生人之间也懂得互相帮忙照顾,何况是师生。在他眼里,自己和李基、陈诚…以及任何一个他带过的学生,恐怕没有任何区别。
  可为什么看着显示屏上BT这两个英文字母,心还会感觉到痛楚?
  铃声渐弱,直至消弭无声,幸芝始终没有接起电话。
  他闭上眼,深深的吐息,内心却狂涌着浪潮无法平复。
  下一瞬,蓦地铃声又响,他条件反射的按了接听键,指尖瞬间有种僵硬的错觉。
  “宝贝在做什么?”
  肖白忍笑的声音隔着听筒模模糊糊传来,既遥远,又陌生。
  “刚准备休息。肖老师有事?”
  原来有些话若无其事的说出口,心也不会揪得更紧……
  “没什么事,想你不行吗?”
  “可以。”
  耳畔明明是动听的情话,幸芝唇边却噙着冷笑,只可惜某人看不到。
  “这么好说话?宝贝心情不错哦。看来比赛准备得很顺利嘛。”
  “还行吧,肖老师没别的话要说吗?”
  “嗯……好好加油。”
  “还有吗。”
  “早点休息。”
  “知道。”
  “那,晚安。”
  “晚安。”
  一切的一切,你我早看在眼底。既然你可以一笑带过,我当然也能轻松踏过。这种近乎绝望的期望,与其说是因为盼得不够久,不如说是等待得太久,久到我早已忘了,要如何感知你真实的想法……而你对我,何尝不是一样。
  赛期越是临近,人与人之间的气氛越是紧张。团队当中,陈诚表现出来的症状最为明显,焦虑、厌食、失眠……反反复复折腾个没完。
  柳景瑜多次为其进行心理辅导,可惜收效甚微。不得已,他只好和肖白联系。奈何隔着重洋,肖某人纵有三头六臂也使不上力。
  “这样吧,你带陈诚去找我家老头子,他肯定有办法。”
  柳景瑜闻言微怔,语调亦变得不甚自然:“为这点儿小事打扰教授不太好吧。”
  “陈诚是我带出来的学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出乎意料的,肖白态度异常坚决,“一会儿我给老头子挂个电话,你准备一下,带陈诚过去吧。”
  “这……好吧。”
  柳景瑜虽然觉得别扭,可暂时也别无他法。
  陈诚本不愿意出门,一听说要带他去拜访肖白的父亲,整个人立刻精神起来,乖乖跟着柳景瑜走了。
  一直以来,彼得对柳景瑜的印象都很不错,因此两人虽然多年未见,会面之后很快就又热络起来,当聊到陈诚的焦虑症时,彼得的表情显得很是轻松。
  “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看这孩子倒是聪明伶俐的样子,心理素质差不到哪儿去。”
  原本局促不安的陈诚听见教授夸奖自己,心口的一块大石顿时落了地。
  彼得一脸笑呵呵的表情:“我听肖白说,你很喜欢小提琴,是吗?”
  “嗯嗯。”陈诚没想到肖白会跟家里人提到自己的喜好,霎时兴奋起来,用力点了点头。
  “来来,跟我去琴房,让我看看你技术怎么样。”
  彼得说着,从座位上起身,热情的去拉陈诚的手。
  陈诚急忙红着脸站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彼得身后。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里剩下肖母和柳景瑜两个人,多少显得有些冷清。
  “这么多年了,你倒是没什么变化,看着还和当初一样呢。”
  听着肖母的客套话,柳景瑜忍不住自嘲:“老了。特别是看着学生的时候,我总想着自己当初也是这般大,没想到,一眨眼就成老师了。”
  “那小子在国内过得还好吧?有没有闯祸?唉,孩子大了,又隔得这么远,我和他爸爸都管不住他。”
  “伯母放心,他很好。”谈到肖白,柳景瑜惜字如金。
  “好什么好,他那毛病……怎么偏偏……”肖母皱着眉头欲言又止,表情很是挣扎,“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那么对你。人家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要不是我,说不定你们早就留在美国定居了。至少人在身边,总好过现在……”
  柳景瑜安静听了半晌,蓦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差不多都已经忘记了。”
  肖母眼神微黯,轻轻点了点头:“也是。不过他现在看中的那孩子,叫幸芝的,我方才见过,足足比他小了快一轮吧?看着让人心疼。以后真要跟了他,不知道人家爸妈会怎么想?”
  柳景瑜看着她,想安慰又虑及立场,
  想解释又无从说起,最后只好作罢。
  肖母越想越神伤,竟而默默垂泪。
  良久,客厅里两人再无言语。时光倒流无隙,有时只一瞬而已。
  

    ☆、Chapter52

    如果不是肖母这么一提,柳景瑜几乎忘了自己和肖白还有过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往事。
  在国外求学期间由于没有君野插足,两人的关系委实缓和了不少。因肖白很早就向家里公开了自己的性取向,又总和柳景瑜牵扯不清,导致肖母一度认为柳景瑜就是害儿子步入歧途的“罪魁祸首”。那时候的肖白会找各种理由邀请柳景瑜到家里吃饭,肖母面上不说,暗地里却没少给人脸色看。尽管柳景瑜认为自己再无辜不过,却在叛逆心理作祟下,每每爱在肖母面前表现出和肖白亲密无间的样子。肖白对母亲和友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毫无所觉,因而常常对柳景瑜的反常表现感到受宠若惊。当然,大多时候柳景瑜的态度还是冷淡的——那种冷,就如同他突如其来的热情一样,猝然得让人无力招架。
  没想到多年过去,肖母的心结依然没有解开。而有些事情暧昧不明的兜兜转转,结果又回到了原点,教人不胜唏嘘。
  和彼得一家告别后,柳景瑜送陈诚回到酒店房间。其时,李基已经睡下了。让柳景瑜意外的是,幸芝竟还抱着笔记本在玩游戏。
  “幸芝,早点休息吧。养足精神,后天还有比赛。”
  临出门了,柳景瑜终究还是没忍住,皱着眉头折返。
  幸芝没有搭话。他斜睨了在床前站定的柳景瑜一眼,立刻又将目光掉转到屏幕上。
  柳景瑜定了定神,耐住性子继续说:“平常你是最让人省心的学生,今天是怎么了?有话就说出来,不要像个孩子一样闹别扭。”
  幸芝仍没有开口,但他的表情明显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似乎在隐忍什么。
  “把电脑关了。有空多做练习,别整天不务正业。”
  “你他妈闭嘴行不行?”
  静谧的空间冷不防被突兀的打破,瞬间震慑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就连熟睡中的李基也迷迷糊糊转醒,嘟囔了句谁啊,还要不要人睡了?
  陈诚则从洗手间门后探出半个脑袋,不明所以的盯着房间里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你,出来。”
  柳景瑜说话的时候,面上如罩寒霜。
  幸芝却置若罔闻,继续玩他的电脑。
  柳景瑜不得不再一次重申:“我叫你出来说话,聋了还是哑了?”
  “我玩游戏关你什么事?肖白都没资格这么训我!”
  柳景瑜微微眯合了眼,仔细推敲了下幸芝的措辞,不觉冷笑。
  “肖白怎么管教你,我管不着。但你是来参加比赛的学生,而我是领队,我就有权利教训你。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满,
  我们出去谈,不要影响其他同学休息。”
  满腔愤懑堆积时久,一旦爆发便再难控制。幸芝理智上知道冲柳景瑜发火根本徒劳无用,但情绪上他无法压抑长久以来深埋内心的叛逆与不屑。他讨厌柳景瑜,讨厌他与肖白之间暧昧至极却又拒不承认的自命清高,讨厌柳景瑜自以为是的教条主义,讨厌柳景瑜一副为人师表高高在上的正气凛然……他原以为可以轻而易举的忽略这些丑陋的情绪,可现在,就是此时此刻——他,忍不了,也不想忍。
  “出去就出去,怕你。”
  幸芝关掉电脑翻身下床,随便汲着双拖鞋就走。
  柳景瑜走在前面,幸芝无所谓的跟着。两人出了酒店,一语不发的在霓虹闪烁的大街上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最后在一家西餐厅前停下脚步。
  “进去坐会儿。”
  “我可没带钱。”
  “我不介意请你喝一杯。”
  幸芝当然不跟他客气,一进去就专挑贵的酒水点。
  柳景瑜倒是没有计较,大大方方等幸芝的情绪平复,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现在有心情听我说了吗。”
  幸芝没什么表情的回:“那要看你以什么身份了。”
  “你可以不用当我是老师。”柳景瑜点头表示理解,“我们就以朋友的身份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幸芝摆明了不合作。
  “那换我来问你。”柳景瑜的语调波澜不惊,“以前我可没看出来你对我有这么深的成见。能说说理由吗?”
  幸芝不屑地扭头,“我就是讨厌你。”
  “是不是和肖白有关?”柳景瑜神情泰然,“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他,仅止于同事关系。”
  “道貌岸然的话我不想听,你也不用讲。你和肖白一样,自欺欺人。”
  柳景瑜顺水推舟的问:“我怎么自欺欺人了?”
  “你认识肖白多久了?这么多年同学却说只是同事关系。”
  幸芝冷嗤一声,柳景瑜面色微变,多少感到有些尴尬。
  “我自中学时就认识肖白,这不能代表什么。对现在的他而言,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有意义。”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虚伪?”幸芝强压下心头的邪火,一字一顿的说,“有些话很简单就可以挑明,你们就是不说。藏着掖着等到感情都变了质,还在这里自以为是!”
  柳景瑜绷着脸,面无表情的岔开话题:“你现在该关心的不是我的感情问题,而是后天的比赛。”
  “别他妈的这时候跟我谈比赛。”幸芝冷硬的斜睨着他,“谁稀罕
  ?要么你就别管我,要么你说实话——你真有那么恨肖白?你确定你不是在享受你们之间的暧昧关系?”
  “幸芝,没人教你说话要适可而止?”柳景瑜显然有些恼羞成怒,语调也带上了颤音,“有本事你就在肖白面前把刚才那些话重复一遍。”
  “你以为我不敢?”幸芝嗤笑,“肖白是我什么人?在他眼里,我和陈诚他们有什么区别?我和他,才是最可笑的关系。”
  柳景瑜忽然觉得头很痛,脑袋就像要炸开一样嗡嗡作响。他不得不用指尖在额角反复搓揉,“我不知道你心里原来是这么想的。”顿了顿,忍不住又说,“可是你不了解肖白,他要不是在乎你,根本不会……”
  “既然只有你才了解他,为什么你不和他在一起?”
  很多年了,幸芝从未向谁说过这么多心里话。曾经他以为肖白能理解自己,可事实只是证明他一错再错。时至今日,他已经不想抗争了——相信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那些关于爱和理想的信念几乎要把他淹没,他累了。所谓爱,不曾拥有,不存寂寞。
  

    ☆、Chapter53

  既然只有你才了解他,为什么你不和他在一起?这个问题的答案,柳景瑜不知道,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一瞬间的茫然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丝毫不见起初那份为人师表的沉稳与淡定。无论是对幸芝还是对别的什么人,他以为自己都能保有足够的智慧和冷静,可眼下的情形却并非如此。越是习惯和肖白之间的虚以委蛇,面对这种简单而直接的质问就越显得力不从心。他扪心自问,真的恨肖白吗?抑或那只是本能的伪装?……真相不免让人感到一丝沮丧。因为他悲哀的发现,所谓自命清高,其实是他放不□段去承认内心的渴望罢了。事实上,他的恨追究到底源于不甘。什么样的恨能使人情愿浪费宝贵的青春只专注于那个人?什么样的恨竟使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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