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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麽不打啊?”欧阳为自己忿忿不平起来,说:“小时候我手臂上的乌青都是她的杰作,有时候还咬我呢!”
被这麽一说,欧母似乎有点印象了,笑著说:“谁让你小时候长得又肉又结实。”
“妈,这个理由我不接受。”欧阳满头黑线,他小时候是有点婴儿肥,但进入青春期後就因为拔高而显得瘦削高挺,但欧瑛对他的蹂躏可是从未间断过。
欧母呵呵笑,说:“不然你说为什麽?小瑛可没咬过小飞。”
被母亲一说,欧阳脑海中浮起云飞小时候的模样,或许是因为五官过於漂亮,使得他整体看起来比较纤细,甚至有点瘦弱的样子,也就是因为这样,欧阳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用“公主”来形容他。
欧阳忍不住附和母亲,点点头说:“他那个样子,咬下去也只有骨头。”
欧母正在盛汤,没有听清楚他的话,转头疑惑地问:“你要吃骨头吗?”说著,用汤勺捞起一块大大的猪骨头。
晚上七点,准时开饭。
欧阳分别给父母夹了菜,欧母笑眯眯地伸碗接过,欧父就显得有些拘谨,轻咳了一下掩饰尴尬,毕竟儿子之前从未做过这麽孝顺的举动,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吃完饭,欧阳怂恿父母出去散步,把洗碗的活儿一臂揽下。六年前,他刚离家的时候什麽都不会做,别说洗碗,洗个杯子他都未必能洗好,现在不同了,他一个住的时候什麽都得自己干,洗碗洗衣服已经是常事。
欧母看到儿子这麽孝顺,忍不住抹了抹眼睛,欧父难得地露出赞赏的表情。俩老搀扶著出了家门,脸上都带著欣慰的笑意。
洗好碗又洗了个澡,欧阳回到房间,还未开灯,就透过窗户看见对面的亚麻色窗帘被拉开了,云飞正坐在房间里聚精会神地浏览著电脑屏幕。
欧阳没有开灯,走近了窗口,将日思夜想的人看得更仔细了。
云飞的头发不像白天看到那样梳得一丝不苟,几缕凌乱的刘海耷拉在额前,身上穿的白色衬衫打开了最上面的两个扣子,露出线条流畅的脖颈,他微垂著双眼,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动。
不期然,云飞抬起了头,与欧阳偷窥的视线撞个正著。
此时欧阳相当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开灯,隔得这麽远,云飞应该看不到他被抓包的惊慌表情。
云飞只看他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看电脑,他那种漠然的态度让欧阳感觉非常不爽,不经大脑的冲动让他抓著窗棂前倾大喊:“云飞,我有话跟你说!”震天动地的声音恐怕两栋小楼的住户都听见了。
云飞又抬起头来,这回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离开座位走到欧阳看不到的地方,不过一会儿,欧阳房里的电话就响了。
欧阳盯著对面窗口抓起电话,不用听声音就叫道:“云飞。”
云飞悦耳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有话过来说。”然後电话就挂断了,欧阳看到他重新回到电脑前坐下。
挂上电话,欧阳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冲到云飞家楼下,在指尖快触到防盗门按扭的时候,忽然胆怯了,也忽然清醒了。
他是疯了啊?明明没有勇气面对云飞,还说什麽有话跟他说?天知道他刚才只是一时昏了头脑!
他想往回走,转身走了一步,一想到云飞正在家里等著他,便又迈不开脚步了。
如果不把握好这次机会的话,他跟云飞会不会就从此行同陌人?
想到早上相遇时彼此言语上的疏远,欧阳决定见一见云飞,他们需要好好谈谈。
欧阳按下按扭,“毕”一声之後便听到电话拿起的声音,他还没有报上名字,云飞便为他把防盗门打开了。
同样是五楼,同样是朝南的501房,云飞家的门虚掩著,等待著他推门而入。
云飞家里的摆设跟六年前一样,只是角落里的红漆供台上又添了一张遗像,旧的有些发黄那张是六年前就有的,是云飞的母亲。崭新的遗像上,云飞父亲微微笑著,直视前方的双眼射出睿智的光芒。
欧阳关上门後,云飞从房里走了出来,双手插在裤兜,随意中又带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他投过来的目光让欧阳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好,下意识地就朝云飞客套地打招呼:“云飞,我没打扰你吧?”
云飞的眼神在那一瞬间似乎有些变化,但快得不及捕捉,他淡淡应道:“没有。”
看见欧阳手足无措地站著,云飞率先坐了下来,抬头问他:“有什麽事要跟我说?”
欧阳望向供台,露了个勉强而伤感的笑,说:“我先给云叔叔上香吧。”
云飞起身来到供台,抽出三根香点上,然後递给欧阳。
欧阳举香三拜,上前插入香炉。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云飞波澜不惊的眼里。
云飞从厨房里端了两杯清水出来,其中一杯放在欧阳面前。坐下来後,云飞把弄著杯子,并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云飞……”欧阳先开了口,在云飞去厨房的这段时间,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总算想好了要说的话,不至於两人相对无言。
这实在是糟透了的情况。欧阳必须承认,眼前冷静的云飞给他莫名的压力。
云飞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只用眼神示意欧阳继续。
欧阳忍不住多看一眼云飞拿著杯子的手指,问道:“听说你在教钢琴?”
“没错。”云飞简短回答。
“为什麽?”欧阳面对云飞的冷淡有些沈不住气。
云飞把菱形的唇一抿,似乎对他的提问感到不快,说:“你这麽问是什麽意思?”
欧阳索性把话挑开了说:“云叔叔不是希望你当医生吗?你答应过他的。”
云飞看向父亲的遗像,只片刻就收回了目光,冷冷地说:“这不关你的事。”
欧阳没有想到会从云飞嘴里听到这样决裂的话,心里的难受简直无法言语,一时之间说不话来。
幸亏气氛并没有一直僵持下去。
“欧阳。”云飞意外的叫唤让欧阳不禁窃喜,但随即发现云飞并没有看向他,而是流连在透明的玻璃杯上,用看似热络,实际客套的语气问:“你这六年来过得怎麽样?”
欧阳有些失望,仍打起精神笑笑说:“大学毕业後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了两年,待遇还不错,所以存了点小钱,不过前阵子把一个项目搞砸了,所以工作也丢了,目前待业中。”
云飞听完後点了下头,沈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当初为什麽会选离这里那麽远的大学?”
欧阳心里一惊,不自然地笑了笑,说:“你也知道我的成绩有多烂,如果不填那些穷乡僻壤的学校,恐怕就上不了本科了。”
“是麽?”云飞轻声反问,话语中似乎夹杂著冷笑:“看来那一年S大没有降分录取本地生。”
该死!欧阳暗骂,怎麽每次撒谎都在云飞面前露了马脚!心虚地看向云飞,见他也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欧阳只好装傻干笑。
云飞离开沙发进了房间,出来的时候拿了一本相薄扔给欧阳,说:“这是我们高中毕业的聚会照片,洗好送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所以就一直放在我这儿,现在还你。”
欧阳打开相薄,入目的第一张是他们的集体照,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他和云飞互捏著脸朝镜头大笑。那两张扭曲又好笑的脸孔让欧阳忍不住笑出了声,回忆起当时的气氛,欧阳有些得意忘形地对云飞说:“你的鬼脸比我丑多了!”
“哦,是麽。”云飞冷淡的反应犹如当头冷水泼下,浇熄了欧阳的一腔热情,让他瞬间从照片中的愉快时光回到了现实。
他们之间难道真的不能挽回了吗?
欧阳将几欲出口的话忍住了。
不敢问,问了就连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5
正所谓“夏日炎炎正好眠”,用在此时此刻的欧阳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头顶高速旋转的吊扇发出呼呼的声响,听在欧阳耳里与催眠曲无异,他心安理得地趴在了课桌上,半闭著眼,十分惬意,偶尔睁开一只贼眼偷望身旁赏心悦目的同桌云飞。
同桌将近一年了,欧阳从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云飞,这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一副女性的裸体画,明明哈得要死,却不敢正眼望过去。
当然还有一个小原因,就是云飞的拳头很硬。
二人同桌以来,欧阳一直努力学习去遵守他们之间的《三八协议》,即:过线者,打死无怨!刚开始的时候,欧阳还有些不以为然,频频挑战,到後来实在是受不了那石头一样的拳头砸在脸上才含怨屈服。
他就不明白,云飞长著这样一张漂亮动人的脸蛋,怎麽会有如此暴力的倾向?由此不得不感叹一下上天是公平的。
在欧阳看来,云飞应该是一个非常不好相处,甚至很拽的人,可是说不上为什麽,他一见到云飞,那贱骨头就作祟,不粘上去还就浑身不舒坦,为此他没少在暗地里大骂自己是猪头。
有些交情的同学忍不住问欧阳:“你为什麽老跟著云飞?”
那时候港片《古惑仔》横扫大江南北,多少懵懂少年以进入黑社会作为终身理想,以成为陈浩南这样的狠角作为最高理想,欧阳自然也不例外,他当时听了同学的话就很大度地一挥手,说:“他是我小弟,不跟著怎麽罩他呀?”
欧阳心里想,就云飞那种细皮嫩肉的模样是绝对不像出来混的,当然是自己这种英气勃勃的长相才适合当老大。虽然只是占了口头便宜,欧阳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但他可不敢在云飞面前说出来,难以想象云飞知道之後会怎样将他拍扁切丝儿。
没想到那些同学听了之後竟信以为真,还将此制成流言满天飞舞,终於有一天飞进了云飞的耳朵里去。
云飞忍无可忍,一放学就将欧阳“请”到了男生厕所作“触拳长谈”,那天晚上欧阳鼻青脸肿地回到家里,差点没把欧妈妈吓死,把欧爸爸气疯,但他很讲义气地没有供出云飞,可惜云飞并不领情。
云飞在打了他的第二天就到欧阳家来道歉,但他道歉的对象并不是欧阳,而是欧阳的父母,他说:“叔叔阿姨,欧阳是我打的,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操心了。”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你说谁生气得下去?欧阳爸妈当下就反过来安慰他说欧阳皮糙肉厚,不碍事。
欧阳顶著一个猪头脸听到父母的话,差点想跑去验DNA,看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挨打风波过後,欧阳必须承认他跟云飞,实在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从此收身养性,在云飞面前安分得像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就像现在,他一边偷偷看云飞,一边还要提醒自己别越过边界。
欧阳觉得眼皮渐渐沈重,就在他半睡半醒之间,天外飞来一道圣旨一样的声音:“欧阳,请你来翻译一下这篇课文。”
欧阳立即像弹簧一样蹦直了身体站起来,欲盖弥彰地瞪圆了眼睛看著任课老师,看了半天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刚才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对站起来要干些什麽一头雾水,向云飞求助是不敢奢望的,只能对著老师嘿嘿傻笑。
老师的脸慢慢黑得像她身後的黑板一样,最後放弃似的对欧阳说:“你站著,我让另外一个同学翻译给你听,就你隔壁的云飞好了。”
云飞从容不迫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