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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狂风暴雪中出现数个黑影,移动较常人快,却比它们平时的速度慢很多。祖天戈道,“来了。”文睿丢给尹大世一卷绷带,叫他把手背包好,然后在四周巡视了一圈,确定不会有东西从背后偷袭他们。
“视觉不行,对声音应该很敏感吧?”祖天戈问尹大世。
“理论上是。”回答的又是文睿,“比如盲人。”
祖天戈望着他笑,“抢答上瘾了,既然这样,就用声音把他们吸引过来。”
文睿说:“你要在这里唱歌?”
尹大世马上看向祖天戈,私底下认为这个方法着实可行。
祖天戈扬眉,瞥了文睿一眼,道,“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峡谷里有回声,不需要很大的嗓门,可是歌要粗犷些好,比如《好汉歌》。”文睿面无波澜。
祖天戈轻笑一声,“行,我败给你了,文睿同志,我这有手枪,开一枪就行。”既有鲜血的味道,又有枪声做引导,那些东西一定会上钩。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峡谷四周确实积压了很多雪,就连岩壁上伸出的树枝也因不堪重负有折断的倾向,可谁能保证一会儿声响够大足以引起雪崩?
文睿掏出一颗手雷扔给祖天戈,“万无一失。”
风灌进峡谷里,呼啸而过,怒吼连连,将祖天戈的头发全部吹向一边,比什么著名造型师的手艺都要好。文睿盯着他冻红的耳朵,忽然叹了口气,“快点,它们来了。”祖天戈抬手,朝天空开了一枪。很快,文睿从瞄准镜里看到那些东西奔向峡谷,争先恐后的模样就像准备终点冲线。尹大世趴在岩石上,用他的战术手电扫过死人的头顶。
文睿数了数,下方只有十一个死人,算上被他们打死的,应该还差一到两个。这些东西的智力比想象中高,知道猎物在上面,可是爬不上来,目眦欲裂,张嘴嘶嚎。祖天戈看到宋女士,合体的棉衣已经碎成布条挂在身上,脖子断了一半,伤口血迹干涸,触目惊心。
“啧。”他没有收回目光,扬手就是一枪,宋女士掉下去,彻底死绝。
“你朋友?”文睿问祖天戈。
祖天戈点头,“嗯,跟救我的老头是一个村里的。”
文睿看了看夜光手表,“别等了,动手吧。”
祖天戈将手雷扔进峡谷,文睿拖着尹大世隐蔽,以免雪崩时流雪将他们冲进峡谷。万籁俱寂的夜晚,平地一声爆响,到处都能听到撕裂的声音。祖天戈跑过来,文睿伸手拽住他,用力一扯,将他拉进躲避的岩石后。
“还好,我们这个位置很安全,雪是从别的地方滑下去的。”祖天戈盯着文睿的右手,那手正紧紧握住自己,“怎么了?”
文睿低下头,“没什么,想起一些事而已。”文睿害怕灾难,不管人为还是天灾,他有了阴影,祖天戈仿佛随时会在灾难中消失。
祖天戈沉默,心中产生些许想法,可现在没法问,仅与文睿交握着,直到四周安静下来。
“哎?看不清楚,再等一下。”尹大世没注意他俩,死死瞪着前方,外面雪雾升腾,经久不散,与飞舞的飘雪交织成白色幔帐,可视度极低。
祖天戈挤到文睿身边,扯了扯军大衣的领口,与他并排坐下,“真冷啊。”
“再坚持一会。”文睿说。
祖天戈微笑,“我没那么娇弱。”
十分钟,他们只等了十分钟,文睿仰面看向天空,雪变小了,天也亮了。祖天戈从文睿的背包中取出动力绳,踩着雪找了棵固定动力绳的树,将绳子一头系在树干上,另一头系在腰上。
“你要下去吗?”尹大世问。
“是啊,从空中观察比较安全。”祖天戈回答,“我就下去看看,还要上来的,做冰棍也没这么快,至少让它们冷藏一阵,嘿嘿。”
文睿走上前,举起他的突击步枪,“我来掩护。”
尹大世说:“支配死人的是病毒,即使肉体残缺,它们还是会想尽办法移动。”
“我知道。”祖天戈对尹大世点点头,然后望向文睿,“你放心,我还等着你打赌输了受罚。”
文睿略带奚落地开口,“不知是谁输。”他现在很正常,与刚才抓住祖天戈的时候判若两人,可当祖天戈走向峡谷,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一定要小心。”
祖天戈回头,朝他举起大拇指。
作者有话要说:
☆、等待
作者有话要说: JJ在抽,没法回复,等好了我就回复。这几天大家回帖最多的就是关于我又诈尸了哈哈,很形象吧?这篇番外应该不会太短,我会尽力写好,不让苦等两年的读者失望。如果不卡文,应该是日更或隔日更,速度比较快吧,希望能够慰藉被我伤到的心灵们。
祖天戈在峡谷的岩壁前晃来晃去,心中第一个想法竟是这动力绳质量应该不错,否则摔下去就受伤了。他为了活动方便,暂时脱掉累赘的大衣,以致衣着单薄的身体暴露在严寒中,最多呆一刻钟,感冒了会成为文睿的负担。他慢慢下降,手里握着枪,看一眼,撇开脸,再看一眼,接着撇开脸,避免患上雪盲症。
文睿戴着雪地护目镜,不存在这种问题,他的枪口一直在祖天戈周围游移,只要稍有动静,他就会开枪。不过十五分钟后,祖天戈扯动绳子,示意尹大世将他拉上去。
“怎么样?”文睿问。
“我看到一个埋得不太深的家伙,还在动,可是爬不出来。”祖天戈回答,“其余的没发现,暂时将我看到的家伙作为取样目标。”
文睿把他的大衣递给他,“快穿上,别感冒了,感冒我就把你扔在这里。”
“要不要这么狠心啊?”祖天戈呵呵笑道。
文睿低头,在背包侧面掏了一会儿,居然拿出一块生姜。
尹大世愣了,“你们中国特种兵居然还带这个执行任务?”
文睿把生姜送到祖天戈手边,后者刚穿上大衣,见到生姜也是一愣,没接过去,反而抓起文睿的手腕,借由他的手把生姜送进嘴里。文睿很淡定,只瞪了那个咬着生姜的男人一眼,快速抽回自己的手。尹大世有些无语,无论对生姜,还是对这个叫做祖天戈的人。
祖天戈拿出军用匕首消毒,里里外外仔细抹了一遍,愉快的给生姜削皮。文睿转身,背对着祖天戈与尹大世,脸有些发烫。祖天戈削完皮,把生姜扔进嘴里,边嚼边说:“生姜祛寒暖胃,就是辣了点。”
“贾鹏给的,每人一块。”文睿想起贾鹏,心里不舒服。
祖天戈把整块生姜都啃完了,别说那还是很大一块,至少半个拳头大小。文睿回身看到,脸色微变,“吃几口行了,你吃那么多?一会儿胃出问题怎么办?”
祖天戈摇头,“不会,我感觉我以前吃过比这更厉害的东西,胃肯定没事。”
比这更厉害的……蛇虫鼠蚁?确实经常吃。
祖天戈的意思是再等等,让死人多埋会儿,它们不存在窒息和受重压而死的问题,倒是低温会破坏活人的身体机能,那死人被病毒强行驱使的肉体呢?听起来像魔法啊。尹大世作为医生,对这个课题很感兴趣,跟文睿打了声招呼后独自蹲在峡谷上方观察下面的死人,也就是祖天戈说的埋得比较浅的那位。
“小心雪盲症。”祖天戈出声提醒。
文睿道,“他是军医,比你更清楚后果。”
祖天戈耸耸肩,一把拽过文睿,绕到他们之前躲避流雪的岩石后面,“坐下聊会。”他俩这次面对面坐下,文睿瞧着祖天戈,对方生吃一块姜,身体比之前暖和,脸也没那么苍白。
“我这还有应急口粮,不过现在可以当武器用,不会比匕首差。”文睿开玩笑道。
祖天戈竖起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先别说,我猜猜,巧克力棒?”
的确是专门为特种部队准备的巧克力棒。
文睿忽然很欣慰,他的记忆应该一点一点在恢复,只是他为什么又失忆了?可是欣慰过后他又觉得悲哀,因为就算他全想起来,他的记忆里也没有属于他们的过去。
“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高兴?”祖天戈问。
“想起贾鹏他们。”文睿撒了个谎。
从文睿的言语中,祖天戈初步在脑海里给贾鹏勾勒了一个形象,他发现这个形象远比文睿形容得饱满,可能他本身就与贾鹏非常熟悉。文睿提起生死不明的贾鹏,他也十分担心,难道连见一面的机会也没有了吗?
“先不说他们。”祖天戈岔开话题,“没发现尸体,就不能当他们已经死了。”
“所以我才一直相信你还活着。”文睿脱口而出。
祖天戈很高兴,就算自己的心意永远得不到回应,可他一定对文睿有所影响,这从文睿的态度就能判断出来。罢了,目前就这样吧,只要能跟他呆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
文睿盯着祖天戈深邃的黑眸,不知对方正开心什么。那张脸依旧俊朗,只是多了些沧桑,心道可以了,只要他还活着,自己能以战友的身份常伴左右,就已经十分感激老天的眷顾。
两人各有所思,想的却是同一个问题。
☆、取样
第21章
时间流逝,尹大世看得入神,发现那个取样对象渐渐不动了。他很有耐心,瞧了瞧自己的手表,决定继续观察。
文睿拿出巧克力棒,在这种极冷的环境下,已经坚硬得与匕首无一区别,真的可以戳死人。祖天戈开玩笑,说一会儿再有死人扑过来,就拿这个扎它们的脑袋。文睿联想了一下,摇头,指责他浪费食物。
文睿站起来,给尹大世送了一根,尹大世没吃过这种高热量的军用口粮,以为味道不错,结果还没普通巧克力美味。过了半个小时,天已经很亮了,文睿打开背包,拿出装有疫苗的微型低温贮存箱,平淡地说:“我去取样。”
“我去吧。”祖天戈按住他的手,“你还要联系上级,不能出意外。”
文睿歪过头看他,“那东西你也会用,也许看看记忆就恢复了。”
“哪有那么简单。”祖天戈失笑,“不说我是乡野村夫吗?你现在价值较高,所以优先保你。”
文睿拿开他的手,“首长,如今你还无权命令我。”
“首长?”祖天戈怔了怔,“我军衔比你高?”
文睿抿着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这时,久不说话的尹大世打断他们,“别争了,你们都不是医生,我去取样,你们保护我。”尹大世还真勇敢,可能一系列诡异事件已经突破了他的承受极限,既然没有崩溃,那就是全盘接受。再说他早从父亲的报告中做好心理建设,应该不至于害怕到手忙脚乱。
文睿与祖天戈对视一眼,算是默认了尹大世的提议。“尹医生,这个你自己注射。”文睿递给尹大世一支疫苗。
接过疫苗时,尹大世的手都是颤抖的,他现在有幸得到它,可他的祖国还有更多人无法使用它,包括他的母亲和妻子。“我以前觉得自己很幸福,直到灾难降临我才发现没有一个强大的祖国做后盾,我们就像被恶意丢弃在荒原上的婴儿。”尹大世哽咽道。
祖天戈拍拍他的肩膀,“一切都会好,要有希望。”
尹大世给自己注射了疫苗,由祖天戈护送,慢慢落到峡谷中的积雪上。后来文睿也下来了,因为雪崩后,坍塌的雪体基本以吨为单位进行计算,那些东西被死死压在雪下,就算雪崩规模不大,也会取得这种效果。
祖天戈走向取样目标,尹大世跟着他,两人围过去,见雪地里半米深的位置露出一只青白的手。“就这了。”尹大世踢了那手一脚,没反应。他蹲身抽出匕首挖了几下,死人的整只胳膊露了出来。文睿的医药包里有双外科手套,在病毒横行的环境下,想必是为了不时之需。尹大世拿了这副手套,小心翼翼选择一个下手的地方,然后开始工作。
取样比较顺利,除了那手忽然痉挛了片刻,把尹大世吓了一跳,“死了还会有这种反应?”
文睿说:“它大半身体被压在雪下,应该没问题。”
祖天戈在周围走了一圈,除去取样目标,视野范围内没有其他死人。“快点,”他说:“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尹大世把割下的肉块装进密封袋,再放进贮存箱。贮存箱是银白色的,十分小巧,他提在手上,对文睿道,“这个我拿着,不能污染了其他东西。”
文睿点头,尹大世现在无路可走,而且他也走不掉。
尹大世低下头,又踢了那手一脚,“在大脑死亡的情况下,它们的身体机能其实没有完全停止,这是未知病毒的作用吗?”
“你怎么知道它们的大脑已经死亡,或许没有呢?”文睿问。
如果没有,那么杀的就是活人啊。
“死了。”尹大世肯定地说:“我父亲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