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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以辰大声地说:“肖大哥别客气!”
“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刚刚老板管你叫小肖嘛。”
“呵,聪明!”肖易还真是挺喜欢这个孩子,有眼力架,聪明机灵嘴甜手勤,长得清清爽爽,一派少年活力四射的样子。
安诺翻翻白眼,有点儿后悔刚刚在门口调侃白以辰,没想到这小子记仇到这种地步!好汉不吃眼前亏,喝水是当务之急,安诺冲白以辰点点头:“仗义小哥,我的呢?”
白以辰似笑非笑地站起身:“小哥可不敢当,我就是一个小屁孩儿!”
安诺瞄了瞄白以辰站的位置,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样子,水杯端在胸前,杯壁上凝结着晶莹的水珠,每一滴都在勾引着他。于是安诺不再跟他废话了,他右脚微微往前迈了一小步,松开抓住钢管的左手,右手仍紧紧地抓住钢管,身体突然大幅度地前倾,整个人像一面鼓满了风的船帆一样充满了张力,绷成了一道弧形,弯向白以辰,手臂上立刻鼓出坚硬的肌肉群,在灯光下,紧绷的皮肤闪着亮光。他的脸距离白以辰的脸只有二十公分时,安诺低下头一口咬住吸管狂吸几口,瞬间大半杯柠檬茶就没了!
咬着吸管,扯开嘴角露出一口白牙的安诺斜眼看着白以辰,含混地说:“真凉,谢谢啊!我再喝一口!”
白以辰完全被安诺的这个动作吓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懒懒散散,甚至有点儿邋遢的男人会在一瞬间绷成一道硬弓,周身都笼着一层强势的气场。这个人像一支离弦的箭,飞速地向自己扑来,避无可避。那一刻的他充满了威胁感——这男人真的会变脸!白以辰再一次默默确定。
“嘿!小子!给个反应嘿!”安诺一瞬间又回复到那个懒懒散散痞里痞气的模样,白以辰蓦地醒过神来,毫不示弱的还嘴:
“说谢谢就完了啊,动动嘴谁不会?”白以辰觉得自己的机会不错,肖大哥显然对自己印象不错;这个叫“安子”的男人虽然嘴巴讨人嫌了点儿,但他肯定不讨厌自己;调酒的林大哥……他扭头看了一眼吧台,林子低头擦手里的方杯,舞台上的这一幕压根没入他的眼!林大哥应该是个凡事不上心,万事无所谓的人。目前为止,他至少赢得了酒吧里一半人的喜爱,虽然不喜欢他的那个是老板,但这也算个好开头不是?
“哦,那你说,我应该怎么感谢你呢?”安诺觉得这个孩子实在有趣,冲闯莽撞,但是聪明伶俐;牙尖嘴利,但是坦诚实在。
“我想在店里打工,要不,肖大哥、安大哥,嗯……你是姓安吧?我听老板管你叫安子,你们帮我说说好话呗!”
“嚯,这就是安大哥了?不是‘你丫’了?”
“那,是你先说‘你丫’的!”白以辰板着小脸,撇撇嘴角。
这时,小肖拧完了最后一颗螺丝,站起身来拍拍手打量了一下白以辰,说:“小子,你还念书呢吧?”
“没有没有,我高中毕业了!”白以辰赶紧摇头,打开肩上那个有些破旧的单肩背包,拿出一本大红封壳的证书来,“你看,我的毕业证,我真的高中毕业了。”
安诺把肖易拱到一边,笑着说,“肖易,你问错了,你应该问,‘小子,你满十八岁了么?’”
“我今年整十八!”
“我问,你,满,十,八,岁,了么?”安诺特意强调了一下“满”字。
“满了!”
“身份证拿来我看。”
“凭什么?你又不是老板?”白以辰梗着小脖子,张牙舞爪,小豹子一样冲安诺呲牙。
郑锐倚在吧台的拐角处,他看见白以辰端着两杯柠檬茶去“收买”肖易和安诺,也看到白以辰和安诺斗嘴拿肖易当过墙梯,他更透过白以辰寒酸的衣着,粗糙的双手,急切的眼神,略带势利乖滑的言行看到了他窘迫的生活境况。在郑锐三十六年的生涯里,他看过了太多的人,高尚的猥琐的,阴险的磊落的,残忍的和善的,狡诈的耿直的,大多数人在他眼里就像一个打开的盒子毫无秘密可言。这毒辣的眼力源自极其残酷的生活磨砺,他太知道这个孩子急需一份工作,他甚至可以勾画出这个孩子的基本遭遇:双亲至少有一个已经过世了,另一个即便活着,要么重病残喘,要么混帐透顶。这个孩子必须要养活自己甚至一个重病的亲人,他需要钱,而且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但是,他不打算提供这样一份工作。“燃惑”是个酒吧,不是救济站,这个孩子根本不知道“燃惑”的真正面目是怎样的,郑锐下意识地不愿意让这个孩子知道,因为在白以辰的眼睛里,或许有势利狡黠,但绝没有贪婪阴险——这是一个好孩子。
所以,当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时,对白以辰摇摇头:“我不需要你”
“不是,老板,”肖易有些疑惑,“你不是前天还说最近生意好,人手不够用么?”
安诺翻翻白眼,“二子,你还敢再没眼色点儿么?”
“是的,我需要人手,但不需要你”郑锐面无表情,声音都拉成了一根直线,一点儿起伏都没有。
“为什么?你都没试过,我真的挺能干的!我从小就做家务……”
“你以为在酒吧打工和你做家务一样么?”郑锐打断了他的话。
“我可以试试的,真的,试用期我不要工钱。”白以辰有些急了,他真的需要一份工作,燃惑这家店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这是他高中毕业后求职路上的一次,他迫切地需要一个好的开始以便给他足够的勇气和信心。虽然之前的岁月里他也打过无数的零工,但今日不同往时,如今的工作对于他而言意味着“生存”和“未来”,他必须得到它。
“嗯,小子,你还不满十八岁啊,我们怎么用你?”安诺不咸不淡地插了进来。
……
大家都不说话了,白以辰扭过头,凶狠地瞪住安诺,眼睛都在喷火,小拳头攥得死紧,“我今年整十八!”
“可你现在,不,满,十,八!”安诺微微眯起眼睛,尖尖的下颌抽抽紧了,微微眯起的眼睛让整个人显得有点儿狠厉的样子,跟刚刚那个懒散邋遢的小青年形象相去甚远。
白以辰已经顾不上考虑安诺又一次变脸了,他觉得自己简直撞了鬼了,这个姓安的怎么就偏跟自己过不去呢?不就是跟他斗了几句嘴么?一个大男人心眼儿小得跟针鼻儿似得有劲么?这人瞅着像个爷们儿,怎么娘们儿唧唧的?他现在简直想上去挠人了!
郑锐挥挥手,对白以辰说:“你是不是特生气,觉得安子难为你?”
“嗯?”白以辰觉得这个话题转得有点快,他跟不上。
“你看,安子就说了一个事实而已,你不满十八岁!其实,即便他不说,我雇佣你的时候也得查你的身份证不是?你的年龄根本瞒不住。”郑锐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耐下心来跟白以辰解释,“你的年龄根本瞒不住。可你为了这么一个瞒不住的事实跟安子生气,瞅你那样如果我不在这里估计他就要上去给安子一拳了。可你知道在酒吧打工首要条件是什么么?俩字,‘能忍’,客人无理挑衅你得忍,客人无故辱骂你得忍,客人动手推搡你得忍,甚至,客人占你点儿便宜,摸你一把捏你一下,只要不强上了你,你还得忍!你,忍得住么?”
白以辰真的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在酒吧打工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在他看来,手脚麻利点儿勤快点儿,能吃苦多干活就一定可以安稳地在酒吧做一份工。自己从来不怕吃苦,过去十八年里,吃苦早已成为了一种习惯。为了生存,他学会了趋利避害,凡事都极有眼色,瞅着苗头不对他绝对脚底抹油,瞅着形势不错他绝对巴结逢迎,虽说不是什么君子行为,但都无伤大雅,无非为了自己能活下去,甚至能活得好点儿。不伤天害理,不违纪犯法,他总以为他能躲开所有的攻击和伤害。但是郑锐的话让他有点脚软了,他想,如果酒吧的客人借酒装疯,对自己动手动脚……他忽地打了个冷战,想想头皮都在发麻。
“你看,你忍不了”郑锐淡淡地下了断语。
“那,你们能忍么?”反正得不到这份工作了,白以辰颇有点儿无所顾忌的自来熟。一旦这事儿跟自己没有切身利害关系,他旺盛的好奇心就起来了,这种□八卦不八白不八。
“我不用招呼客人”郑锐觉得这人一派孩子的心性。
“安大哥,你呢?”
“没人看得上我啊。”安诺咧咧嘴,又回复到了那个懒散邋遢的样子。
“得了吧,上礼拜那个周胖子还想带你出场呢,人家就喜欢你这颓废的文艺青年范儿!”肖 易开始挤兑安诺。
“真的么?”白以辰的眼睛更亮了,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我很好奇我很好奇”急切地问,“那你怎么办?”
“当然是跟他谈价码呀!”安诺说的理直气壮,肖易脸颊抽搐了一下,猛地把头扭向了吧台的另一方,盯着头顶一排排的玻璃杯。
“啊!?”白以辰,傻了,呆了,无语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第三章 价码你不满意?
白以辰再看见安诺是在两个月以后。
那天白以辰刚从打工的小饭馆出来,从下午六点到十一点,一直在不停地刷盘子,一身的衣服都快湿透了,全是油渍和各种菜汤,他觉得自己身上都有一股子泔水味儿。
白以辰从来不知道刷盘子会如此之累!当初找下这个工作时他还沾沾自喜了一下,想刷盘子能有多累?自己在家天天都要收拾厨房刷盘子洗碗,动作利索效率超高。况且天热,洗盘子至少能消暑降温。可干了没几天,他就傻了。
五个小时,整整五个小时站在水池边,双腿累得像弹琵琶一样抖个不停。长时间的低头弓腰,他觉得自己的脊椎已经不分节了,僵直成了一根钢管。每次收工时,他都需要用手撑住水池边,像蜈蚣一样一节一节放松自己的脊椎,慢慢直起腰抬起头,在这个过程中要忍受那种钻心的酸麻和刺痛。这些都不算,当初他最得意的“洗碗能消暑降温”的论调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消暑?洗碗池就在厨房里,身边是五六眼烈焰翻卷的灶眼,光是油烟就能呛瞎人的眼睛!谁要是点个川菜厨房里就能媲美毒气室。一口大汤锅常年吊着高汤,蒸腾而起的蒸汽就能让白以辰虚脱了。
他想起当初自己在“燃惑”大言不惭地宣布“我刷盘子可干净了”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白以辰不止一次地想辞职,可是,他知道自己拼死也要干下去,除非能招到一份更好的工作,可凭他身份证上未满十八的年龄,这几乎不可能。九乡家常菜馆的陈老板其实对他不薄,当初自己走投无路眼看就要吃不上饭的时候,陈老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同意雇用他,而且并没有克扣他的工钱,和招工广告上写的一样每月给他开2000元,管两餐。听说了他的处境后,帮助白以辰把的上工时间从中午改成晚上,有时候店里生意好,陈老板一高兴还给点小费什么的,虽然一两百不等,可这对于白以辰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白以辰需要钱,虽然过去的十七年他都过着清贫的生活,可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窘迫。他知道穷是注定的,怨天尤人没用!命运既然让他在十八岁前三个月失去了一切,那么他就得接受、面对这个现实,然后用千百倍的勇气和执着去和现实抗争。他从来不曾迷茫,也从来不曾颓丧,他有自己明确的目标,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还年轻有机会改写命运,可以让自己的人生翻盘。所以他没有给自己堕落的时间和机会,从三个月前自己的旧生活轰然毁灭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努力在一片废墟上开始了重建工程,浩大但是光明。
刷完最后一个盘子,收拾完洗碗池。白以辰急急忙忙地脱下能拧出水的围裙,擦了擦手跟老板打了个招呼就往外冲,他急着回家去冲个澡。
八月底,天还很热,虽然已经接近半夜,那种湿热仍然让人觉得像在蒸桑拿。白以辰低头猛踩他那除了铃不响哪里都响的自行车,汗水开了闸一样往下落。反正衣服已经湿了,干脆湿得更彻底些吧。他想,等回到自己租住的地下室,先接盆凉水兜头浇下去,那一瞬肯定爽透了!越是这么想的,越觉得自己身上黏腻奥热,简直难受到极点了。
为了尽快到家,白以辰决定抄条近道,那条路并不偏僻,但是最近在修路施工,暴土扬尘又坑坑洼洼颠簸不堪。在这个炎热的九月,很多人宁可绕路选择有林荫的平坦的大路,那条近道就逐渐地被各种施工用的沙土水泥石板占据了。
白以辰拐进这条小路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按说这条路应该非常寂静,可今天隐隐传来叫嚷声。白以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