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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律接过毛巾,看着常键的背影在视线中淡出。陈律用毛巾捂住自己的脸,怎么一不小心,就把别人犯的错衍射到了眼前这个孩子身上呢?
晚餐真正的有了点特别感,从食材到做法,都带着一股清淡和舒爽,据说是这家老板特意请来的厨师,非常善于用新奇的食材做出鲜美却不油腻的味道。一顿饭吃的特闹非凡,加上老板拿出来自己家里酿的白酒,连陈律都忘了早先有的一点不开心。
“多吃点,待会儿篝火晚会还要唱歌什么的,很耗体力的。”常键在陈律耳边低低嘱咐的时候,正一边把盛好的汤放在陈律面前。
对座的西装少年咬着筷子抛了个含义轻佻的眼神:“常老大,妻管严啦?”
啃一口就当表白了吗
陈律的筷子顿了顿,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夹起了面前小碟子里的蘑菇。常键狠狠地瞪了自家兄弟一眼,深深地后悔带了这么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天色全黑的时候篝火晚会就在前面的大广场上举起,说是晚会,其实简陋得很,一大盆篝火,麦克风,再加上几排临时座椅,不过是在边远的郊区,星空明亮,倒有点广袤阔达的感觉。常键把陈律挤在座椅的最角落,生怕那几个狐朋狗友又口出惊人。
临时当选的主持人正在播放着电脑里的动感歌曲,奈何随着歌声扭起来的人并不多,主持人大概是有点尴尬,最后开始想了个歪主意,让大家上去唱歌。可能是这个类似农家乐一样的地方经常举行这种形式的开嗓大会,主人家的电脑里面居然各种伴奏一应俱全,常键甚至找到了几首日文歌的伴奏。
话筒传到常键手里的时候,常键把右手掌往上衣上一擦,擦去了那些汗涔涔的黏腻。
常键少年时代就曾非常喜欢一个香港乐队,从歌词和旋律都曾给了他很多的热血和动容。如今这首能够拿出来就唱的歌,却是常键又重新花了不少时间复习训练过的。歌手献给母亲的爱被传递成一句由“爱”字组成的呼唤,常键却私心里把它当做了献给陈律的第一份礼物。
粤语在发音上和普通话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常键不能确定听的人是否能听出歌词的大意,但那一句作为主体的循环歌词却是在发音上很接近于普通话的,也就是说,完全不怕听不懂。
甩开麦克风的时候,听众堆里吹出一阵阵的口哨,这场篝火晚会并不仅仅是常键一拨人,还包括了其他的游客,这时候的口哨可见不是常键自己人的标榜,而是真的受到了捧场。常键笑嘻嘻地摇了摇手,利落地从简易的舞台上跳了下来。
“怎么样?”陈律坐的位置不算太靠后,却有点偏僻,身边前后都没有人,常键就非常不在意地直接邀功般奔向了陈律。
“不错啊,”陈律对上常键亮晶晶地目光,不自觉地转开了眼,“我们那个年代喜欢他们的歌的男生可能会更多。”
“你们那个年代……”常键听得有点不舒服,这种把自己这个个体从陈律的存在中撇开的语言,常键再开口唤的时候嗓音就带了点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撒娇,“陈老师。”
“嗯?”
“你们那个时代还过去不远,特别是你,我离你很近。”常键的口吻认真地有点发颤,就像他伸出去的手掌,郑重地握住陈律的手掌,“就像这里,很近很近。”
陈律跟随着常键的目光看到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陈律像是慢了两拍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掌正在被他的学生用体温烘烤,陈律顿时有点慌乱,就想把手抽出来。
常键猛地用了劲,导致抽不出手掌而抬头的陈律用诧异的目光望过来。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篝火和喧哗热烈的人群,头顶是空旷而干净的星空,四目相对的这一刻,耐心耗尽,一个低头就已经呼吸相交。
陈律就觉得眼前这么一暗,一大片阴影就这么压了上来,然后是唇上温暖潮湿的触感,温柔的接触轻微的颤动,然后是那个人温暖的舌轻轻地刮上自己的唇。
陈律的感觉很漫长,然而实际上常键完成这一系列轻薄自家老师的行为不过在两三秒之间,在陈律做出反应之前,常键就已经退开了。
“我希望,和老师能这么近。”流…氓完的常键舔了舔上唇,仿佛紧张又仿佛更加流…氓地对受害者说。
周围那些嘈杂的背景声音仿佛都远去了,陈律觉得身体有点儿泛冷:“常键,我是你老师。”
“师生恋早已不是新闻了,何况严格来说,我没有一个课是你教的,别忘了那个程序课我只是为了你才去的。”
“常键,我是男人。”
“我和你一样清楚这个事实。”常键苦笑了一下,挣扎什么的也不是完全没有过,只是常键本来就是活的很自我的人,既然感情以及自作主张,身体的主人又有什么办法。
陈律站起身来,严肃又肯定地说:“这样不好。”说完这句话陈律就转身直接往房间里走了。
常键原本不是打算这么性急的,奈何那一刻自以为天时地利,又有点太急于获得。陈律一转身,常键就跟上了:“陈老师……”
陈律不回头,一往无前地回了房间,之前喝的两口白酒的酒劲似乎泛了上来,晕晕乎乎的不甚清醒,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陈律甚至有一种不知何处容身的感觉。那个硬邦邦的大木椅?看上去就不是很舒适。那个宽敞的双人床?看到紧跟着进来的常键,陈律忽然就醒悟了。这床,也是坐不得的。
陈律就在房间里那么直挺挺地站着,许久才对着仿佛欲言又止的常键深深地叹了口气:“常键。”
“我是认真的。”常键直觉的觉得陈律是要劝他,对于陈律的拒绝或者接受,常键自认为都可以坦然面对,但是他不想看到陈律的逃避。靠否定对方的感情来达到自己内心的平静,未免太……残忍了。
“我以前也遇到过,”陈律有些疲惫地转过身来,“他是我大学室友,也是研究生室友,一直很照顾我,就这样过了九年。但是……后来就都不一样了。”陈律有点惨痛地抬起脸:“有时候,因为想得到而失去,很可惜,你懂吗?”
“你是不能接受男人?”常键有点懂了,“所以一旦对你表白了,就连朋友都做不成?”
“……不是的……”陈律明明是要否定的,却觉得怎么样都组织不出合适的语言,那些因为占有欲而产生的伤害,因为爱情突兀的单方面存在而产生的尴尬和不自在,到底该怎么办……
悲剧了
常键瞧着陈律站着仿佛连手脚都放不开的样子,连一贯有的那种淡然都消失了,顿时深深地自责起来,为了自己那点想要把对方归为己有的心思,这么逼着一个自己本应该好好对待的人,难道不是太混蛋了吗?常键走上前,还没到陈律面前五十公分,陈律就已经敏感地向后退了一步。
“陈老师……”常键自嘲地笑了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不用躲。如果你不愿意……我去外面走走,你先睡吧,想洗澡的话浴室有热水器。”常键说完就翻开行李箱把他带过来的洗发水洗浴液牙膏牙刷,还有刚刚给陈律擦过脸的毛巾一起放进卧室。他一向不喜欢旅馆提供的一次性洗浴用品,但是自己也就忍了,这次和陈律一起出来,他还特意去了一趟超市买了陈律平时用惯的牌子。现在想想,常键苦笑了一下,人生难得细心了那么一次,却被当事人毫不留情地嫌弃了。
放好这些东西,常键拎上自己垂在大木椅上的外套,就打算头也不回地出房间。却不意陈律开口了:“常键。”
常键停下脚步。
“对不起,”陈律用力地说。
常键抬起脚,迅速地继续之前停下的步伐。
从常键走出房门开始,陈律才觉得全身的肌肉放松下来,空荡荡地小房间里那种紧致的压迫感顿时消失无踪。陈律往后跌了一步,就坐在了整洁的双人床上。
自己的男人缘会不会太好了一点,陈律扶着脑袋哀叹,是不是自己的表现过于暧昧才给了对方错觉?陈律静静地在床上坐了会儿,适应了常键在身边绕来绕去的聒噪,忽然这么被一个人丢下来,还是在陌生的地方,陈律竟然觉得有那么点儿的不习惯。
简单地刷牙洗了下脸,陈律就早早地躺到了床上。陈律从没发现过自己有认床的毛病,但在异乡的陌生大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陈律还真有那么点烦躁。隔着农家小舍单薄的墙壁,能够清晰地听见外面喧嚣依旧的露天卡拉ok的声音,此时正是一个颇为御姐的声音在唱着一首《过火》,没怎么走音,稍微有点哑哑地,陈律发现居然能清晰地分辨出其中的歌词和词作中透露的无奈和难过。
陈律觉得自己真是太糟糕了,因为整个精神状态似乎都被刚刚发生的那件事困扰住了,整个人变得敏感,想得很多很乱。这种状态,似乎回到了刚刚和孙诚决裂的时候。困扰,烦躁,还难受。
过了一会儿,外面哑哑的女声又变成了洪亮却压抑的男声,还是那个声音,却已经不是那首歌。陈律用被子闷住了脑袋,让那个总是活力充沛跃跃欲试的男孩子从刚刚的雀跃期待转变到现在的沮丧索然,他也是不想的。
迷迷糊糊地,陈律终究是犯困了,等到意识模糊不清的时候,陈律恍惚觉得还有点什么事情牵挂着。对了,常键还没回来呢。陈律想开了床头灯去看看时间,奈何意识还有点干劲,偏偏行动上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等到一觉过去,陈律正觉得不知身在何处今夕何夕的时候,小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陈律眯着眼,在黯淡的灯光下表情迷惑地瞧着常键。“你回来了?”
常键原本是想在同伴那里凑上一夜的,毕竟在自己表了白陈律没同意的情况还要和人家同一张床上睡着有点说不过去。奈何别人家都是成双成对地,原本不成对的那双也正在干着啤酒哥俩好,常键原先是有意让别人家双双对对地把陈律往好的方向刺激,结果倒是把自己这个求爱不成的孤家寡人往坏里刺激了。
常键悄悄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本来就是打算乘着陈律肯定睡着了,自个儿就随便找个椅子窝一夜就算了。这下陈律睁开眼,用迷迷糊糊地语气说回来两个字,却颇有点期待的感觉在里面。
常键不确定自己是否自我暗示过头了,却还是受不了蛊惑地走到了陈律床前,矮下身来对上陈律迷蒙不清醒的视线:“被我吵醒了?”
陈律绕开了对视上的目光,并不清醒地接口:“你去哪儿了?还不睡。”
陈律平时严肃惯了,拉个笑容也不过翘个嘴角的弧度,现在这么迷迷糊糊的一面,却是常键很少看到。常键想,这个人,自己没能携手共老,的确是大大的遗憾。常键又想,既然不可能,那就不强求了吧。强求了,他会不高兴,会受伤,会厌恶自己。那种哪怕被讨厌也要死缠烂打把对方追到手的心态渐渐湮灭,常键从没像此刻这么庆幸又厌恶自己的回头是岸。
常键在内心已经做出了最豁达的决定,在行动上反而有一种诀别的豁然。此时心上人在床上躺着,偏偏又是这么一副表情,如果不耍流氓那就真对不起多年的混混生涯了。
所以常键果断地轻薄了,陈律没回应,也没逃开。可怜常键同学当了小半个人生的老大,却偏偏对于调情还没有任何心得和技巧,一触而走的亲吻不过从从头数到尾的这么两次,上一次带着期待,这一次带着绝望。
陈律任他接近又离开,神智不太清醒的样子,常键鼻子一酸,这个人清水一样淡然的目光里,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一刻下了这样的决定,在这一刻觉得不舍和痛楚。陈律,如果不是担心你会害怕,如果不是不想被你厌恶,我常键怎么会变成胆小到小心翼翼的人?你知不知道,二十四个小时之前,我也在辗转难眠,就因为对未来和对你的美好幻想,二十四个小时之后的现在,我却已经退让了。陈律,我常键从来没做过孬种,当年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也没有摇过一次头,但逼你,我不忍心。我原本明明是打算好要一往无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可是一看到你惶惑的眼,却甘心就这么放弃了呢?
“烟味。”许久,陈律淡淡地、嫌弃地抱怨了一句,然后皱着眉说,“你还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