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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任何一个有壮志雄心;有能力的君王都不容许“卧榻之侧容他人鼾睡”,但是新皇不得不忍耐。当年因为义忠亲王一事,皇帝发现了几位成年皇子底下的小动作,所以在剪除义忠亲王的党羽之时,也顺便将几位皇子的臂膀砍掉了,而后对几位皇子也防范了起来。新皇作为皇子时,韬光养晦,摆出一副不争,忠心办差,一心为上,愿为贤王的姿态,正是这副实心办事的低调态度入了上皇的眼。上皇觉得他为人忠厚孝顺,性子坚毅果敢,干练有才,严猛行政,有开拓气魄,能够承前继后,执行以前的正确政策,并发扬光大,革除以往积弊,敢于创新,所以传位于他。
新皇未登基之前,因为办差多年,所以对朝廷的弊病有着比较深刻的了解。所以登基之后,新皇就在心里定下了清吏治、开财源、查亏空,这三大政治任务。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难。新皇登基,并不意味着马上就可以办你想办的事情的。因为想要办事之前,你得有人。朝堂上的人,大部分是上皇的人,与新皇并不特别亲近,未必肯卖力帮新皇做事。何况朝堂上,除了上皇的人,还有其他几位皇子的人。以新皇作皇子时暗中拉拢的人手,在朝堂上并不占优。
国家并不太平,自上皇晚年起,天灾人祸接连不断,不过相对天灾而言,人祸更厉害些。贪污,土地兼并越发严重。这么大的国家,哪一年没个灾害呢!不是这,就是那,反正没个消停的时候,受灾的地方只是减免赋税已经是好的了,更有甚者,若是灾害严重,还要国家拿出钱来赈灾。每年要支付河工的费用,整个宗室的花销、各级官员的工资,各项工程的支出,一年的赈灾预算,兵丁的粮饷,偶尔还有个地方叛乱需要武装镇压一下,……岁入不见涨,国家的收入收的赶不上花的快,财政入不敷出。
财政的解决方法,归根到底不过“开源节流”四个字而已。只是节流,怎么节?新皇登基之后,后宫的用度已经削得不能再削了,再削就不成样子了。何况他这边省出的一点儿相对整个国家的财政费用来说,不过千盅一粟,杯水车薪。再说,上阳宫那边还有上皇、上皇后、诸位太妃,那是不能省的,不能因为上皇不当皇帝了,你就“苛扣”其用度而且,不但不能省,为了表示孝心,反而要更上一层楼才是。所以虽然新皇这边俭省,但是整个后宫的费用并没有缩减,反而增加了不少。
除了从后宫用度上节流一点,下面哪里还能有节流的地方?官员的工资?工程的支出?兵丁的粮饷?……哪一项都是不能省的,否则就要出乱子了。不能节流,就只能开源了。作为“以农为本”的古代封建社会,国家的整体政策是抑商的,想从商业活动中增加一点国家收入,并不太现实,因为国内关于商业的关卡其实不少了,再加税,行商变流民,比农民起义要方便的多了。
打不了商业上的主意,那么只能在土地上下功夫了。本朝立国近百年,因为高祖和太宗深知百姓深受前朝之苦,所以为了修生养息,下了“暂不加赋”的政策。上皇继位,因为他重名,爱惜羽毛,所以在登基伊始,宣布他执政期间“永不加赋”。经过高祖、太宗、中宗、上皇四代“轻徭薄赋”、“鼓励农桑”、“与民休息”的政策,经过前朝战乱而荒芜的田地大量被开垦,人口增长迅速,可是国家的岁入却不见增加。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世家豪门疯狂的兼并土地,这些人有特权,可以不用缴税,所以本应该是国家的收入却流入了私人的腰包。那些丧失土地无以为生的百姓无奈之下沦为流民,形成了匪患。国家还要为此买单,掏钱,平叛。
虽然用“烽烟四起”来形容稍微夸张了一点儿,但是目前真的差不多是年年有人造反,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绝不是简单地一句“天灾所至,奸人作乱。”就能解释的。上皇也知道问题所在,但是就这么放任自流。好外的说法是想维稳,事情不到了跟前就不想下狠手。因此上皇被赞誉为人宽仁,老成持国。
实际上不是上皇要作“仁君”,而是无可奈何。前朝之所以覆灭,除了末帝无道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世家豪门盘根错节,上辖君权,下则强取豪夺。末帝无法打压世家,对朝政也无法做到从容掌控,收发自如。以至于当时的朝廷中,大臣们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相互倾轧;地方上,各级官府拼命搜刮民脂民膏,老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最后,生活困苦的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纷纷揭竿而起。而各个世家看见前朝国运无法可挽,也纷纷投靠新主,以其财势,依旧占据高位。
新朝初立,高祖和太宗皇帝吸取前朝的教训,竭力打压世家豪门。这些世家被压制的喘不过来气来,龟缩起来。当年,上皇前面有三位嫡亲哥哥,作为嫡长子的大哥,因为眼疾无法成为储君的人选。因此嫡长继承制在这里失去了作用,作为嫡出的他和两个哥哥都有竞争皇位的资格,只是他在众人眼中一向不显,想要脱颖而出比较难。无计可施的他与备受打压,生存空间被压缩的世家豪门结盟,在他们的帮助下,登上了帝位。
登基后,有“从龙之功”的世家豪门得以大肆封赏。在上皇不注意的情况下,已形成“尾大不掉”之势。这些世家高门,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再想处置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他又缺乏“断尾求生”的魄力,狠不下心来,只能尽力将世家豪门的势力控制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之所以选五皇子为帝,上皇正是看中他坚毅果敢的个性,觉得他不会被世家豪门所辖制,能够革除国家的弊端。
本来上皇退位之前发布的一系列改革措施无不是针对国家的弊病,新皇登基之后只要贯彻执行就行了。但是上皇在位时用的人,大多是利益的即得者,如今这改革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当然不肯放弃手中的利益,所以在朝堂上虽不敢明着反对新皇,但是阴奉阳违,以致政令难以贯彻执行。本来新皇的几位兄弟对这个平时不显眼的兄弟拔头筹,成为皇帝就心有不服,所以不仅不帮他,还跟着一起作对,想着能不能浑水摸鱼,把他撵下台。
好的政令,需要好的执行者。否则明明是好的政策,被下面的人歪曲扭意,变成坏事的也不是没有。因此新皇虽然知道国家弊端所在,也只能暂且不动,想着把人理顺再说。想着提拔新人顶旧人,但是在上皇这里受了阻。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不假,但是新皇登基,为了表示孝道,又有“三年无改父道”这一说。何况上皇现在还好端端的在上阳宫,你就开始提拔新人,罢黜他的人,这让他怎么接受的了?上皇做了多年皇帝,一言九鼎,大权在握的那种感觉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他这边刚退位了,你就开始更换朝臣,这让上皇怎么想?他绝不允许新皇架空他!因此上皇又护在里面,以至于新皇举步维艰。
经过几年的小心经营,新皇到底在朝堂上重要部门安插了几个自己人。这日他在勤政殿听内阁次辅兼户部尚书陈大人汇报。听完之后,新皇叹了一口气,道:“每年漕运的粮食在路上至少要损耗两成以上不说,而且耗时良久,征发既众,服役又长,以至失误农时,弊处多多。说起漕运的弊处,朝堂上的人只怕口沫翻飞,说上两天两夜都在不在重复的,但是一说到改漕运为海运,下面的人却顾左言他,应者寥寥。为什么?还不是漕运上可以牟利之处多多,若是改漕为海,他们还怎么捞钱去!……”
“啪!”一本走着丢在陈大人的眼前,皇帝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是通政司报上来的漕运牟利的法子。把船上的新粮新绢跟沿途的奸商偷换成浸过水的损坏品,然后就报称路上遇风雨毁损,借此牟利。这还算小道,更大胆的则直接报了倾覆的都有,那些奸猾小人,上上下下打通了关系,就连追赔都追赔不到他们身上。漕船侵盗严重,因此漂没的物资,最后有很大一部分需要在路上路过的州县加征而得以补充。……此项征购本就对地方民力是个负担,偏地方上还勾结起来,加征之数倍,全不顾州县民生死活。这捞钱的法子真是想绝了,真是让人佩服!真是该杀!该杀!……”
一连说了几个“该杀”,皇帝怒气未消,嚷道:“国库入不敷出,国家没钱,钱都到哪里去了?都让这帮子蛀虫给贪了!可恨,朕还无法下令彻查,更不能严惩!”说道后面恨恨的使劲用手掌拍着桌案。
作为铁杆帝党,新皇的心腹,陈大人知道皇帝受上皇掣肘,若是彻查下去,从下到上,能拎出一大串,这样的话,能空出好多职位,方便新皇这边安插自己的人。只是上皇虽然支持新皇改革,可是他老人家上了年纪了,喜欢天下太平,而且当初执政的时候,求的就是一个“稳”字,所以他要求新皇先维稳,再改革,不允许有“不和谐音符”发出。只是这个不和谐的音符包括的太多,以至于新皇做事束手束脚的。因此,像这样大规模的替换官员的事件在上皇还在的情况下是不被允许发生的。
陈大人知道新皇的郁闷,不过这种事他也不好深言,只劝道:“陛下不必心急,治大国如烹小鲜,必须慎而又慎,慢慢来就是了。现下我们虽然不能动手,可是我们可以收集漕运这边的证据,以求日后的雷霆一击。”熬吧,熬到上皇归天就出头了。
皇帝叹道:“父皇念旧,顾念老臣,想着在史书上留下个‘君臣相得’的佳话,不肯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名声。朕也不是不顾念老臣对父皇的贡献,非要处置他们。朕难道是那么凉薄的人吗?只是我不想赶尽杀绝,他们也别把事情做绝啊!金陵城内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家生活奢靡,动静皆讲究排场,不过为家养的一个戏子置办缠头就花了上万两银子。仗着祖上的功劳和曾为父亲伴读的情分,在地方上飞扬跋扈,包揽诉讼不说,还插手地方官员任命。在金陵已经有了百姓只知有甄家存在,而不知王庭的倾向了。可恨,朕还要顾忌上皇,任由甄家在地方作威作福!”
轻哼了一声,皇帝道:“自登基以来,朕雄心勃勃,想着大干一场。可是……都说做皇帝的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可是朕的话,满朝文武,有几个人肯听?本来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之事,朕想着在西北文风不盛的偏远之地,派耿直之臣去实施,强行推进,然后推广全国。可是最终却折戟沉沙,只能暂时搁置。漕运改海运更是遥遥无期。……吏治更是崩坏,各种贪污行为,已经到了上皇都不能容忍的地步。户部账面上做的好看,可是库里却能跑耗子,空空如也。当年因为西南几省大灾,库里没钱,父皇无计可施,差点违背刚登基做出的‘永不加赋’之许诺,最后无奈之下盐政改革,靠着盐税勉强撑下来了。户部的亏空,上皇再清楚不过了,可是查亏空一事却悬在那里久久不能开展。上皇总说要稳,要老成谋国,可是所谓的稳并不意味着要保持现状,不加以整顿呀!朝堂上那帮老而不死的东西,光知道跟朕伸手要钱,却不干活,还净扯后腿,打量着又上皇护着朕不敢动他们是不是?朕倒要看看,上皇还能护他们几年!”回想起登基以来的想做却做不成的事,皇帝心中窝火,动了真怒。
虽然知道人都是会死的,可是一个“孝”字在头上,做儿子的哪能盼着父亲去死呢,皇帝后面的话可就有点诛心了,但是陈大人明白皇帝的感受,任谁明明做了皇帝,可是上面被人压着,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心中都会憋屈的慌。何况上皇也不是也不清楚国家弊端,既然知道,那么就应该想法设法剪除弊端,上皇不想背上骂名,不肯做,将烂摊子交给儿子。可是儿子要做,他又在里面横栏竖阻,怎能不让人生气。
陈大人沉默半晌,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上皇仁善,待老臣甚厚。”再无言语。其实不管皇帝还是陈大人都知道,上皇厚待这些老臣的原因。还不是上皇退位,朝廷选拨的新才已经不能为他所用。上皇虽然退位,可是并意味着他安心在上阳宫颐养天年,什么事都不管。既然想要继续影响朝政,上皇依靠的就只有那些跟随他多年的老臣了,如此一来,老臣有什么事自然上皇也护在里面。不过这个大家内里知道就行了,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
长叹一声,皇帝道:“总是这般以平抑为主,‘扬汤止沸’下去,若是不等朕把国之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