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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许诺深吸了一两口气,慌忙摇头,目光闪烁不定。
“哥,你是不是讨厌妈咪……?”小孩轻声问。
许诺没有回答,他蜷起膝盖,把头埋进被褥里。
小孩等了他一会,突然扔掉红包,大哭了起来。
刘铭锐慌了神,忙要把小孩抱走,不想小孩拽着被子大哭不止,一边哭一边口齿不清地说:“哥哥,不要讨厌妈咪,不要讨厌妈咪,妈咪……妈咪……”
刘铭锐抱着许愿小声地哄着,许诺把脑袋埋得更深了一点。
“哥,你别讨厌妈咪。”小孩哭得声嘶力竭,“是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抢走哥哥的妈咪……”
被说中了心事,许诺的眼圈刷得一下红了。
“别乱说,你哥不怪你,他只是和你一样想妈妈,啊?”刘铭锐拍着小孩的背,一手为他擦眼泪,“好了,不哭不哭,乖孩子。”
小孩还是一抽一抽地哭,许诺摇摇头不耐烦地道:“好别哭了,没事儿了吧,那就把东西收走回去吧。”
话音一落,刚止住哭泣的小孩一下子又放声大哭。
许诺猛得抬起头,双眼通红。
刘铭锐当机立断,抱着小孩快速走出了病房。
暗夜流萤 Chapter 147 打开心门的彼端
刘铭锐出门后没多久,许诺便下了床,披上一件外套偷偷跟了出去。
夏天的夜晚凉风习习,他跟在两人身后,看到大保姆给小孩买了个冰淇淋,成功地止住了小孩的哭声。
大保姆陪许愿坐在医院楼下的长凳上,他便悄悄躲在长凳背后的树丛后,透过树枝看小孩一口一口地舔雪糕。
迷迷糊糊地,偷听两个人的对话。
“你妈妈是什么时候认出你哥的?”刘铭锐冷不防开口,问得正是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他从未想过,看似刀枪不入的夫人,竟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什么什么时候?”小孩含含糊糊地说,“我哥第一次去时妈咪就看出来了啊?”
许诺皱起眉头,拉了拉胸前的衣服,觉得有点冷。
“第一次?”刘铭锐皱起眉头。
“妈咪还给哥哥做了桂花莲子羹……”小孩嘟嘟囔囔,“是哥哥自己没认出妈咪,哥哥走后妈咪都哭了。”
想到那时候的甜汤,许诺鼻子一酸。
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要和那时候一样,冷眼旁观自己的儿子被人糟蹋?许诺不知不觉地咬紧了嘴唇。
刘铭锐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诺诺一直不知道你们认出他了……你们没有告诉过他么?”
许愿的声音略带赌气,“哥哥怎么会不知道?他认不出妈咪么?反正我不可能忘记妈咪的样子……”
后面的话许诺没有听清,他已经无法抑制身体的颤抖,缓缓蹲在了地上。
原来母亲没有忘记自己,原来弟弟一直明白自己的存在,自己隐瞒难过了那么久,却是因为可笑的尊严和误解……
错过的感觉,比从未得到过,更让人揪心。
她一直都看在眼里么?
否则她为什么能对着自己放下身为夫人的身段?为什么会准确无误地为自己端来那碗甜汤?为什么要保护一个名不见经的保镖的性命?
仿佛一直以来的迷雾突然找到了出口,自己能够假扮成夫人大摇大摆地出现于凯利斯的庭院中,并不是因为凯利斯没有认出来,而是夫人背着自己偷偷与凯利斯斡旋。
是母亲一直在暗中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儿子,为什么自己还一直自负地认为,这双单薄的手,能掀翻凯利斯那强大的势力?
夏天本应凉爽舒适的风突然有种彻骨的寒,他不知该怎样才能停下身体的颤抖。
可是妈妈啊,为什么偏偏你不说呢。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那个答案越来越清晰,但他使劲劝解自己不去听不去想,唯有恨意能筑起坚实的堡垒,而被爱填满后,那些故意做出来的顽强便会全线崩溃。
“我们已经逃出来了……”小孩抽抽噎噎地哭,“妈咪想去救哥哥……不救哥哥,妈咪就不会死……”
眼前隐隐约约出现了夫人的影像。
那时自己铁青着脸对她进行最后一次交涉,命令她住在刘铭锐在英国的家中,阻止她回凯利斯的宅邸。
那时她说了什么来着?
她说要回去救儿子……对啊,那时自己怎么会这么笨,许愿是凯利斯唯一的骨血,凯利斯害谁也不会害自己的儿子,那么除了他许诺,还有谁会是夫人的儿子?
是他拼命渴望肯定的同时否定了自己的存在。
于是他也忘记了那时母亲看着自己的眼神,锐利的背后有担忧有坚定,隐藏的更多的是深深胆怯。
就像自己害怕母亲看透这已经肮脏的皮囊一样。
母亲也在害怕着自己。
天下有哪个母亲能心甘情愿地看着还未成年的儿子如此艰辛地活在人世上?
只要母亲能活着一天,他受的苦,就原封不动地在她身上重演。
答案越来越清晰,他却越来越无力,牙关不受控制地猛烈颤抖,嘴中传来了浓浓的血腥味,那些过去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回放,母亲总是那样强势,那样冷漠,小心翼翼地筑起冰冷的防备掩饰内心的样子,和自己又何尝不相似?
为什么不相信她还记得自己?
为什么不相信她还爱着自己?
为什么没能主动上前获得那久违的拥抱?
为什么没能主动开口呼唤出那声妈妈?
他看到了最后那一刻,那颗子弹明明朝着自己射来,却落入了母亲的胸膛中,她倒在自己的面前,却张开了双臂。
“妈……”
他双手抱胸,颤抖着叫出声。
“……妈……”
他终于明白,不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夫人,是夫人甘愿把自己的身体挡在儿子面前,在那么多年后,终于了却心愿。
他不敢,也不愿想象母亲的心情,甘愿认为是母亲忘记了自己。
原来他还是躲避在母亲襁褓中的孩子。
“妈……”
他的视线一片模糊,扶住树枝才能保证自己没有摔倒。
枝桠碰撞出了轻微的沙沙声,仿佛心电感应,很快,就有双有力的手把自己拉了起来,身体陷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
刘铭锐把许诺紧紧搂住,用力揉搓他的双手,一边温和地亲吻他的脸颊。
“乖,别哭,小愿看着呢,别和个小孩儿似的,没事没事了,不哭啊。”他说。
许诺摸摸脸,已经湿成一片。
“哥!”许愿也闻声赶来,刚才还在抽泣的他,看到许诺脸上的泪水,反而不哭了。
“……哥哥,你哭了?谁欺负你了?”小孩的小脸一下子鼓了起来。
许诺摇头,想努力停下眼泪,奈何身体抖个不停。
“他欺负你了?”许愿反目看刘铭锐,“哥哥,别哭,我帮你打回去——”
许诺忙伸手拉住许愿,努力弯了弯嘴角:“别……乱来,和他没关系……”
小孩一下子皱起眉头,踮起脚,小手触了触许诺的脸颊:“哥哥……刘哥哥说你的嗓子受伤了,你是不是嗓子疼?”
许诺不知所措地点头。
“哥,不哭,不疼不疼,”小孩踮着脚搂着许诺的脖子,“妈咪说吹吹就不疼了……”
许诺又摇头,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
“哥,是不是特别特别疼?”小孩的眼睛红了,他手忙脚乱地放下书包,从中抓出一把糖果,“哥哥,吃糖,吃了就不疼了。”
见许诺没反应,他急急忙忙地拔开糖纸往许诺嘴里塞:“哥,不哭,给你吃,很甜,真的,你吃……”
一边说,一边把一大把糖塞到许诺手中。
许诺推了一把,糖哗啦哗啦地洒了一地。
小孩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哥,妈咪说你喜欢吃糖……是不是真的很疼,哥吃糖,别哭,别哭……”
许诺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蹲下身,轻轻抱住弟弟。
许愿搂着哥哥的脖子,上下揉搓着,带着哭腔小声说:“哥哥别哭,不疼了,不疼了……”
“不疼。”许诺的声音哑哑的,“”小愿,妈妈还说了什么……?
“妈妈让我对哥哥好。”许愿说,“哥,我喜欢你。”
“嗯。”许诺抱紧弟弟,“哥哥错了。哥哥也喜欢你。”
天色已晚,刘铭锐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把病房里临时搭的床让给了许愿,自己和许诺两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
小孩睡着了,病房里开了一盏床头的小灯,许诺整个人靠在刘铭锐臂弯中,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刘铭锐正小口小口喂他喝粥。
“这下还讨厌你弟弟么?”刘铭锐戏谑。
许诺说:“先别这么问,现在我的心灵很脆弱。”
“就知道你硬邦邦的样子全装的。”刘铭锐笑道:“遇到正经事就全露馅了。”
许诺白了他一眼,却说:“铭锐,我觉得好多了。”
“什么?”刘铭锐又喂了他一口粥。
“知道我妈没有抛弃我……突然觉得,轻松了一点。”他垂下眼睑,轻轻地说,“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
这么多年疲惫无望地奔波过后,第一次驻足发现,原来有些东西并不是徒劳。
第一次觉得松了口气,肩上的担子,突然轻了不少。
“知道妈妈救了我……明明知道她代替我去死,心里却突然好受了很多,我是不是很忘恩负义?”
刘铭锐叹了口气,抱紧他:“你妈舍不得你死,她想让你好好活着,你别说混话。”
许诺低着头,想了很久。
终于缓缓闭上眼睛,轻声说:
“铭锐,我突然觉得,没有那么累了。”
“坏到极致,会有惊喜,会有感动,会有温暖。”
“人活着,其实挺好的。”
“铭锐,谢谢你。”
暗夜流萤 Chapter 148 反面是漠不关心
七月中旬,许诺出院了。
他们依旧借住在魏云起和易言的房子里,周奕天开车来接他们,许诺比刚回来时胖了不少,脸颊鼓了起来,上面出现了淡淡的红晕,漂亮的凤眼里有了少见的活力,眼波流转,整个人鲜活了很多。
他和刘铭锐坐在后座上,看窗外烈日炎炎,正是一年中最为活力四射的季节。
“你不用考虑工作,”刘铭锐还在絮絮叨叨,“先在家休息几个月,医生说你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老毛病,别逞强知道么?”
许诺耸肩:“知道了。”
刘铭锐继续说:“该吃的药我列了张单子,饭前饭后一天几次别弄错了。”
许诺看窗外:“真是越来越啰嗦……”
刘铭锐问:“眼睛最近怎么样?”
许诺摇头:“好了点,不过只能分辨出轮廓,看不清楚。”
“过两天带你去看中医,”刘铭锐说,“得好好调理一下。”
“不要。”许诺一口否决。
“别任性,中药对身体好。”刘铭锐无奈,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咱先不谈这个……你出院了,要不要把小愿接回来一起住?”
许诺反问:“你妈妈怎么说?”
“我妈她——挺喜欢小愿,不过小孩的意思还是想搬来住一起。”刘铭锐说,“你是老大,我们都听你的。”
许诺笑道:“得了吧,你妈就不听我的。”
“这个交给我搞定……安顿下来后,和我回趟家见见妈妈好么?”
许诺眉头紧皱。
“我知道你不愿意,其实我也堵得慌。”刘铭锐亲了亲他,“早晚都得面对,就当是为了我。”
“那现在先说好,你妈要再把我赶出来?”
“不会的,”刘铭锐说,“我让小愿给她做心理工作……她现在没有以前那么排斥这个,应该……吧。”
“哦?”许诺挑眉。
刘铭锐没了底气,握着他的手:“总之不管我妈怎样,你都不许自作主张消失。”
许诺没有说话。
刘铭锐急了:“你答应我,别因为我妈离开我……诺诺,我们去结婚好不好?”
许诺没有惊异也没有感动,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结就结,反正吃亏的是你。”
刘铭锐说:“那我们不能总住人家魏先生的房子,诺诺,如果我们自己买房,你喜欢住在Y城还是C市?”
许诺踹他:“就你?能买得起一个卫生间我就谢谢你了。”
汽车在一个大甩尾过后紧急刹车,两人冷不防向前倾。
刘铭锐顺势抱住许诺:“撞到没?”
许诺推开他:“别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