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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他哼哼。
原来他还有一个哥哥,当时我只是这样想。之後我便摇醒了他,给他灌了碗白粥。重新量了体温,已经降了一些下来,但还有点低烧。
“你好烦。”清醒过来的漫画家并不领情。
我严肃点点头:“我也知道。”
他似乎有些别扭,缩回到被子里,甕声甕气地说:“今天谢谢了,我会按时吃药的,你回去吧。”
“别再喝冰啤酒了。别逞强,如果再烧起来就去医院吧。手机呢?开接听状态,我一会儿打电话来提醒你吃药。”我忍不住嘱咐。
“你好烦。”他又说了一遍,声音里还带著明显的鼻音。
我不知道他在别扭什麽,大概还有些难受吧,生病的人总是很脆弱。於是我也懒得和他抬杠:“好啦,不烦你了,我告辞了。”
“等等……”就在我要走出房门的时候,他突然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周六,周六有空陪我去一个地方吗?我没有朋友可以一起。”
去哪,郊游吗?因为没有玩伴所以哭鼻子?我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不适合开玩笑,但是扭扭捏捏的漫画家却让我脑袋里冒出了这样荒唐的想法。“那您是准备和我做朋友吗?”我故意问。
“是的。”他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好的,再联络。”我也爽快的答应了,朋友不嫌少。
一直到周六临出发的时候,我才知道林森居然带我去参加订婚宴。我完全没有时间再换正装了,当然,他也完全没有需要穿正装的概念。到了现场才发现幸好不是什麽非常严肃正式的订婚宴,反而比较像亲友聚餐。准新娘和准新郎也没有穿著华丽的礼服,只是穿了偏正式的服装。
林森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於是我大概明白,又是“喜欢的女孩快要嫁人了但新郎不是我”的戏码。真是不知该如何安慰人啊,我又苦恼了。
“小森,来了怎麽不打招呼!”一轮敬酒下来,准新郎和准新娘到了我们桌前。比起只是笑得客套的准新娘,准新郎对林森要真挚多了。
“哥,这位是我杂志社的同事,也是我朋友。”林森这样介绍我。
“您好,我是林森的朋友,今天和他一起来叨扰了。真是恭喜恭喜。”嘴拙的我立刻站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胡乱说些什麽。因为事先根本没想到还有我的出场时间,此刻我尴尬得简直想立刻逃离。
“是我让小森带朋友一起来的,”林森的哥哥立刻笑著解释,“他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我很不放心。这杯我敬你,请多照顾小森。”
“一定一定。”我答应了下来,毕竟我对林森的印象维持在不错的状态。
之後林森也和他哥哥喝了几杯,说过只会喝啤酒的他毅然陪他哥干了几杯白酒,看得我胆战心惊。
直到那对准新人走远,林森更加不在状态了。
“你和你哥不太像。”我随便挑了个话题。
“嗯,”他依旧看著准新人离开的方向,也随便答道,“继兄。”还带著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
电光火石间,过去的蛛丝马迹串联起来,我突然觉得我可能知道了一个不该知道的秘密。
“感情不一定要变为真实存在的拥抱与亲吻,只是默默怀著那样的心情,也能够获得独自的幸福吧。”
我想,我看到了他的眼中人。
04。抗拒
接下来除了天气越来越冷,生活几乎一成不变。来到这家出版社有半年了,我渐渐习惯了公寓和编辑部两点一线的生活,偶尔加班也没什麽怨言。
林森对编辑部称身体不好,缺席了第四季度的《Ganymede》。对於我的担心,他只说做助手的时候还有些积蓄,让我别龟毛。
年底出版社尾牙,他照旧没有参加。我倒是耐著性子参加了,时隔这麽久再见到糖夏本人,心情真是有些奇怪。虽然我明知不该,却还是有那麽一点觉得她对林森有些过分。於是感到败兴,干脆提早退场了。
那次陪林森参加完他继兄的订婚宴,其实我们有过一阵子没有再联系。只是,偶尔会想起他当时的眼神。
【就算无法表达,我也会长久地喜欢著你。】
【眼中的人,我已在瞳仁里刻下你的影子,永远不会褪色。】
他写下的那些旁白,也会突然在脑海里盘旋。
冰凉的指尖、微湿的掌心、笑著哭泣的样子、带著鼻音的呢喃。在我心里空木作为漫画家的印象变得越来越模糊,而那个暗恋著继兄的脆弱的林森则清晰地强调著他的存在。
我不该这样,我明白。但却时常忍不住想《眼中人》里有没有他自己的影子?继兄在出场时就已过世,是得到订婚消息所以彻底死心的隐喻吗?那迟到了三年的告白又是什麽?或者一切都是他自我安慰的妄想产物?我陷入了自己无聊的游戏。
某天我终於决定戒除胡思乱想。我买了一袋食材,直接敲开林森家的门。
“我答应了你哥会照顾你。”我这样说服他。
“我年纪比你大好麽!”他反驳。
我取笑他:“看起来真不像。”
那天晚上我在他家自制火锅,他的冰箱里还是只有冰啤酒。然後我们就真的成为所谓的酒肉朋友了。
从出版社的尾牙宴出来才晚上八点多,正好第二天是周末,我买了点宵夜去拜访林森,正好他家有暖气和取之不尽的冰啤酒。
林森给我开门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你怎麽来了,今天不是尾牙麽?”
“嗯,挺烦人,还是你这里清静。”
“我在写新大纲,”他毫不客气地接过宵夜,“你自己看会儿书就回去吧。”
作为他名义上的编辑,我显然对他的新大纲更感兴趣:“给《Ganymede》的?”
“唔唔,不然还有哪里……”他总是懒得咽下食物以後再回答我的问题。
“能先给我看看故事梗概麽?”
他随手指了指书桌,我看了眼文字脚本的封面──《静谧之海》。
《静谧之海》是个有点奇幻色彩的故事。
拉小提琴的房东遇到了一个弹钢琴的房客,他们在音乐上有著愉快的默契。但是房客不能说话,他们都为此感到有些遗憾。
房东慢慢对房客产生了爱意,害怕被拒绝所以什麽也没说。偶然得知房客的生日後,房东费尽心思得到了传说中有魔法的许愿松香。於是他的琴弦拉奏出了银色的音符,能够绽开魔法的花火,那里面包含著他的愿望。他希望自己所爱的人能够再次发出声音。
当天晚上,他们在月光下的海边散步。房客开心地踏浪,竟然听见了自己的笑声。他惊讶极了,第一反应是对房东述说自己的喜悦与爱意,他想让对方听到他的声音。
但是看海的房东却一直没有回头,只是面对著大海感叹:“真是一片静谧之海……”这是他的最後一句话。
“这是什麽?”我抖抖稿纸问林森。
“文字脚本。”
“我是说结局……”我越来越搞不懂他的故事了。
他头也没抬:“笨。”
“说说。”我耐著性子哄他。
“他用听力换来对方说话的能力,再也听不到了海浪的潮涌,所以是静谧之海。”
“最後一句话又是怎麽回事?”
“听不到声音以後就不太好说话了啊。”他理所当然地看著我。
“所以他也没有听到所爱之人对他的告白?”
“嗯。”
“你……”我突然有些词穷。
林森对我的反应有些不高兴,半天他才嘀咕了一声:“沈默的付出。”
“哈?”
“我只是想写这样的故事,沈默的付出,但是意外得到了回报。”
本来不该再胡思乱想的我又忍不住开始思考他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沈默的付出与意外的回报在林森的生活里已经再也不可能发生了,他的继兄还有三个月就要正式结婚了。
我真希望他能清醒一些,但我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涉及他的感情问题。关於那隐秘的爱情,我什麽也不能说。
“你有没有想过画少年漫或者少女漫?”我提出了突兀的话题。
林森惊讶地瞪著我。
我知道我逾越了,但我不能眼看他这样独自沈沦下去。我闭上眼睛,不想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你究竟在固执什麽呢?那是不现实的。”我又胡言乱语了。
空气在沈默中几乎凝固起来。
“滚。”最後他说。
毫无疑问,那天以後我和林森的关系陷入了僵局。并不是怄气冷战什麽的,我知道自己说了逾越的话,林森有理由生我的气。无奈的是我暂时不知道如何挽回。
好在接下来工作很忙,连元旦都是在编辑部加班度过,我便没有那麽多心思去想这些问题。新年特辑结束以後还有春节企划,第一季度的《Ganymede》也要开始筹备。我想或许到时候可以将筹备《Ganymede》作为理由,再次接近林森,向他道歉。
我真是个糟糕又怯场的朋友。
虽然认真考虑过再见面要说些什麽,但是我没想过机会来得这样快。
今年春节是二月中旬,一月初我们就定好了春节企划。无外乎一些作者的节日相谈与新年畅想,封面也加入生肖元素。至於去年盘点什麽的,在元旦特辑的时候就做过了,春节企划反而成了生肖卖萌的轻松企划了。
那天是周五的晚上,终於差不多完成年关工作的我迎来了近一个多月来最完满的周末,却在睡下不久後被一个锲而不舍的电话吵醒。
“请问是凌先生吗?”那边背景声音嘈杂,模糊听到一个陌生年轻人的声音。
我应了一声,又看看来电显示,这应该是林森的手机号码。打电话来的人是谁?
“是这样,这边有位喝醉的先生,他说您是他唯一的朋友……”那个年轻的声音有些无奈。
我扶额,大概能明白状况了:“你们地址是哪?我去接他。”
电话那头显然松了口气:“我们的地址是XXXX,真是太感谢您了,现在已经要开始清场了。”
再次见到林森,他歪歪斜斜地趴在吧台上,大衣胡乱披放在腿上。旁边的酒保和我确认了一下身份,就让我把他带走。我不喜欢应付醉鬼,但喝醉的林森只是个反应迟钝的家夥,所以我勉为其难照顾他一下好了。而且,据说我是他“唯一的朋友”。
X市是一座几乎不下雪的南方城市,但入夜时刚下过一场雨。晚风携著潮潮的寒气,仿佛能透过衣物慢慢侵浸到身体。
已经临近午夜了,冬夜的路上冷清得看不到行人。我们出来时,原本聚在酒吧门口拉客的计程车都走了,等了半天也没有再拦到一辆。
“我们走一段路看能不能拦到车吧,站在这里干等实在是太冷了。”我对林森说。
他呆了半天才点点头,一副认真思考过的样子。
我有点想笑,扶著他慢慢走:“一会儿送你回去,还是跟著我回我那儿?”其实我有点不太放心他独自回家,因为他还有一冰箱啤酒。
“都行。”林森一边走一边抬头看天空。
城市的霓虹在潮湿空气的反射下,将夜空映出一半彤彤的红光。而另一半,散去的云幕後还能看到几颗星点。“猎户座!”他突然指著天空说。
冬夜著名的猎户星座,我也认得。但是此刻我顾不上抬头,努力扶好醉鬼:“小心脚下路滑。”
又默默走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路过的计程车。
醉鬼突然很自豪地说:“猎户座是我哥教我认的!”
“嗯。”
他兴奋地说:“我教你认好不好?”
“好好走路。”
“猎户座最能明显看到的是四颗星,它们组成一个四边形。四边形中间还有三颗星连成直线,那是猎户的腰带。”林森像个开心的孩子,胡乱指著天空。
“嗯。”
“记住了麽?”
我忍无可忍:“林森。”
“干嘛?”
“别喜欢他了,行麽?”
林森停下了脚步。我回头看他,但他的表情隐匿在路边树影里。
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我真的把自己当做他的朋友,所以这样的话我又忍不住说了。我擅自从一个外人的角度劝他,我自私地觉得这是对他好。
“哈,什麽喜欢。”很久,他才干巴巴地说。
“这并没有什麽,我也是同性恋,这并没有什麽,”我看到他攥紧的手心,努力安抚道,“但不要沈沦於无望的感情。”
“住口!你胡说!”林森几乎颤抖起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生气,”我笨拙地解释,“我是真的希望你好。”
林森抬头看著我,他的眼睛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但当时的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