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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得这么认真,好像真有其事一样。不过就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炮友。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你去买苹果四代我去买四袋苹果,而是一不小心撞上一个富二代,他还他妈不靠谱。
焦赞有冲动要打给张千,喊他一起去夜店疯上一晚,号码按了一半还是算了。一来今时今日张千不可能再陪着他象两年前那么胡闹,二来这么针锋相对的,自己岂非沦落到跟傻B富二代一个层次,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长长出了口气,背好包,顺手抄起桌上一卷四指宽的包装用胶带。少了丁峰监督,他也懒得用拐杖,踮起伤脚的脚尖,小心翼翼地走出去关店。
拉下卷闸门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焦赞看着来电显示,忍无可忍地花了5分钟时间等它平息,可那铃声却毫不气馁地在灯浅夜深的小巷里坚持着。
你这是要死啊,芭蕉桑!
焦赞头爆青筋地按下绿键,还没来得及恐吓“糊你熊脸”,对面有陌生的男声抢先问到:“你朋友醉了,你能来接他吗?”
29、29 。。。
焦赞大概能猜出这是谁在说话,登时一脸黑线:“你瞎啊?看不见我这是外地手机吗?”
非主流笑了一下:“大哥,那我怎么知道,也许你是在漫游呢。”
“坐火箭我也过不来,你把他扔大街上吧。”焦赞没好气。
“别呀,大家都是同行,看在他把我当成你缠了一晚上的份上,我帮人帮到底,你给我地址,我帮你把他送回去吧。”
焦赞愣了一下:“什么同行?什么把我当成你?”
“哎?”非主流不满地说:“你这人真是,这有什么好否认的呢?要干一行爱一行嘛。我可是按要求照你模样打扮的。我说哥们,8000一晚过夜费,你也真敢要,不怕有价无市啊?”
“我。。。。。。我我。。。。。。”焦赞张口结舌。
“不过也好,托你的福,我今天晚上什么也没干,就拍了几张照片净赚8000。”非主流喜孜孜地:“劫了你的财了,不好意思,人我就不抢了,你自个留着慢用吧。商品社会,我还是讲诚信的。”
此时此刻,焦赞就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什么状况了。他很难形容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恨没钱,不然一定可以花同样数目雇对方掐死那个喝了酒就胡说八道还乱烧钱的王八蛋。他庆幸今天许诺给孟爸定复健器材时顺口问过地址,不然现在还真答不上来。把地址掏出来逐字报过去,话筒里还不时传来对面两人拉拉扯扯的背景音。
“我。。。。。。我不回家,我要。。。。。。住这儿。。。。。。跟你。。。。。。天天。。。。。。419。”
“乖拉,乖拉,天天不可能,人家还有别的客户。”
“不许!。。。。。。你。。。。。。我。。。。。。包了。。。。。。”
焦赞强自按捺,让自己冷静,却压抑不住声音中的粗鲁:“记下来了吧?记下来了,就赶紧送他回去。记住,送到了就闪,别吓到家里的老人。”顿了顿,还是威胁了一下:“我手机里可有你们俩刚才的照片,呆会我会打电话过去,要是你没把他送到,我就报警。”
非主流出乎意料地倒吸一口冷气,然后笑了起来:“你还真是紧张哎。。。。。。我要不想送他,我还打给你?”
焦赞心里稍稍尴尬,嘴上却依然强硬:“你最好说话算话。”
“我这是友情提醒啊,干咱们这行,动什么别动感情。你懂的。”
解释无用,跟陌生人也无须多说,焦赞侧头夹住手机象是回应一样,两手使劲呲啦一声拉开胶带:“恩。我懂。谢谢提醒。”
手掌用力把胶带和卷闸门之间的空气抚平,也象是挤出自己肺泡里残余的那点憋闷。就在喷字被一点一点覆盖住,电话也即将挂断的时候,焦赞听到有人口齿不清地喊自己的名字。
让人浑身都僵硬住的是一句充满痛楚和挫败的呢喃。
“。。。。。。你这个。。。。。。笨蛋。。。。。。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焦赞不知道自己怎么挂了机,最后三个字幻听一样在耳边一直loop着,连手里的胶带滚落在地都浑然不觉。台阶上拖出一条银灰色的粗线,尾巴还粘在大门上,远远看去象一个无论如何也斩不断的惊叹号。
明姐打开门,看到靠坐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孟良,吓了一跳。醉成这个样子不可能自己回来,她没有看到是谁,只听到楼下的脚步声,赶紧喊:“谢谢您把他送回来。哪位啊?”
遥遥地有人回答:“不客气,我的名字,叫雷锋。”
孟爸都睡下了,听见外面的动静,爬起来看着一身酒气吐了一地的儿子气坏了,坐在一边点着手指怒斥。刚开个头,明姐就把抹布摔在地上。她很少跟孟爸红脸,可忙了一天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现在还要替大的善后,隔谁也忍不住火大。
“你就少说两句吧你,不是你,孩子能喝成这样吗?没见过你这么当爸爸的,儿子不在的时候没命地想,儿子回来了玩命地骂。你不能动的时候,全家上下就这么一个能做主的人,你知道他怎么跟我说?他说长兄为父,以后他会代替你把小贤抚养成人。我忙着照顾你,还不都是他去接送小贤?说是不放心外人。风雨无阻。你能动的时候也做不到天天接送啊。你总抱怨他不懂事,我是没看出来。我看,他明白着呢。你自己照照镜子,你这段都养胖了,你再看看你儿子的脸,你的心都谁帮你操了?”
孟爸哑口无言。儿子的确是瘦了,趴在地板上,任凭明姐帮他除掉吐脏的外套,两眼闭着,眉心紧蹙,不开心睡着的样子还跟小时候一样。这副表情再熟悉不过了,以前自己工作到深夜回家去他房间探望的时候,基本属于常规项目。
明姐看到孟爸默然长叹的样子,口气放软了一些。
“你们父子俩,一个脾气,嘴上谁也不肯退一步。可是你老了,以后是你求他,不是他求你了。生了这场病,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你就。。。。。。你就当生了个女儿呗。”
孟爸终于忍俊不禁,“呸”了一声,又好气又好笑:“妇人之见!你胡说八道什么呀,这怎么能一样。”
明姐也笑了,然后撅起嘴来:“有什么不一样?喜欢上别人的心情还不是一样?你啊,小心矫枉过正,儿子再离家出走,我看你上哪儿哭去。”
玩笑归玩笑,孟爸倒是又想起孟良音信全无的那段时间,自己是如何度日如年的了。讨债鬼好不容易来还债了,真不能再把他拒之门外。调整改变对方是不可能了,那剩下的,也只有调整改变自己。
孟爸想清楚利弊,第二天打算跟孟良好好谈谈。
可他没想到,孟良清醒之后接了个电话,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行李。不。。。。。。不会真被老婆说中吧,还没等孟爸想好开场白,孟良已经拖着箱子出来了。
儿子一眼都没看他,冷淡又疏远地报备:“部里组织的欧洲采购团要赴法引进薄膜技术,这事你知道吧,我被选中了,你可以清静几天了。高兴吧?”
孟爸结巴起来,不知道该反驳哪句好:“什。。。。。。什么清静,我我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孟良其实还带着宿醉的头痛,垂着眼睛,人却站得笔挺:“我想过了,要是你对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结婚,行,我答应你。”他自我解嘲地笑笑:“反正也死不了嘛,何必呢。结完再离,你就。。。。。。没话说了吧,爸?”
孟爸被最后一句的逻辑颠覆地无法回应,眼睁睁看着大门砰一声被重重关上,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30、30 。。。
孟良上了机就放倒座椅闭目养神,过了一会觉得旁边有人过来,拍肩的力度很熟悉。睁开眼看见一张笑咪咪的胖脸,他不由自主地脸部抽搐起来。
“李。。。。。。李总。”
“老弟,我也参加采购团了,入关就看到你,没来得及过来,怎么样,老爷子身体康复得如何?”大胖子能言善道,话匣子一打开滔滔不绝,寒暄问候了半天才说:“并购计划已经内部出台了,我对条款很满意,员工安置方面也很合情理,多亏你了。”李总早听闻“前华”最新坐镇的生力军短短时间内令人刮目相看的事迹。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会也不管孟良是不是真的出了力,总之感谢话不要钱,自然方方面面有多少砸多少。
孟良敷衍地笑笑,只是在对方刻意谦卑地让自己以后多多关照时才客气又热络地打了个哈哈。
“李总你跟我还这么见外,金融海啸,企业如兄弟,一起抱团取暖吧。”
李总好像被深深感动了一样,抿着嘴点点头,真诚地注视着孟良的眼睛:“一定一定。靠你了。”
“哪里哪里,还是靠你了。”
气氛所至,两个人互相交握着手掌胸袭对方,大胖子的胸围依然那么雄壮给力,拥抱得孟良在他走后很久才喘上气来。
到达之后,行程顺利,前来接洽的外方企业代表团安排的schedule密实紧凑。薄膜电池相对于多晶硅电池,低能耗低造价,成本优势很具备市场前瞻性,无论是李总还是孟良都兴趣盎然。漫长的参观谈判商讨期结束后,终于敲定了生产线引进和安装方案,接下来就是旷日持久的技术并轨。大佬们吃饱喝足终于可以打道回府了,孟良却因为各种优势突显,不得不以骨干身份和其他同来的几个技术顾问驻留下来。
他也浑不在意,反正心理上还带着对返家的排斥,只是惊讶地在对方技术支持团队中发现了一张熟面孔。
插耳屎看见他很高兴。他是当地能源协会的成员,这次也是被政府调派过来的。
孟良跟他不打不相识,两个人都直来直去,言语无忌,工作之余唇枪舌战得不亦乐乎。
一个说:“你们中国人会毁了所有的世界名牌。”一个说:“错,只有中国人能让所有的名牌穿遍世界。”
“你们的购买力会让我们的牛奶都涨上几毛。看着吧,政府一定会因此缩减能源补贴。”
“口胡!休要妄自菲薄,你们砍多少公共支出都挡不住大罢工,和满街的狗屎。”
“但是我相信光伏产业的前景在中国,因为你们的太阳是红的。”
“我们的目标不光是改造一个家乐福,在中国有无数县区级行政管理单位都已经或正在仿造着凯旋门和卢浮宫。我们新兴的民用建筑百分之六十都跟‘普罗旺斯’和‘香榭丽舍’有关。你能想像吗?”
插耳屎就又开始连续循环“AMAZING”了。
两个人象是被同时触动了开关,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上次让他这样语无伦次的那个人。
“还记得Zap吗?他现在是我的好朋友哦。”插耳屎得意地炫耀。
“哎?”
孟良对听到这个名字,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措手不防,忍不住夸张地睁大眼睛。
不会吧?我都跑到地球另一侧来了,这个人居然还能阴魂不散。
醉酒的关系,他对离开前那晚的记忆只到进了夜店,喝了不少酒,挑剔地选了个长相身材都还可以的非主流为止。后面的就完全断篇了。
插耳屎把笔记本屏幕转过来,打开FACEBOOK。孟良迅速浏览了一下,脸上阴晴不定,各种羡慕嫉妒恨。我都还没加他,居然被你抢先一步!
焦赞的脸书,中英夹杂,跟插耳屎的互动全是跟玩车有关。视频有,图片有,还有一些状态记录。入围比赛,商演,腿伤,退出比赛等等。
插耳屎也凑在一边,不时根据内容发出议论。
“看这段Video,很多人跟哎。是我上次跟在你后面偷偷拍的,那时候他还没受伤,我觉得他的克隆人头盔实在是太酷了。”
“这张是在我强烈要求下,受伤后柱着拐杖照的,很有趣吧?”
“我儿子也玩车,现在已经是Zap的脑残粉了,他每天必刷这页。你要看看我儿子吗?他还是初学,玩得不好,不过也很帅的。。。。。。”
孟良不知道焦赞受伤是因为商演的时候自己意外加入飞出极限所致,只道是对方玩车的副产品,心里一阵阵揪紧,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心疼。
就在这百感交集中,插耳屎的话在耳边嗡嗡作响,让他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给这只苍蝇见血封喉。
“你儿子脑残,你也脑残?”孟良豁然站起泄愤一样大吼起来:“赶快给他叫停。迷上玩车的人都会疯的,他们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就跟吸食毒品一样。这个人就是最好的例子。会受伤,会致残,也许还会丧命!”
“发克!极限运动就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人,或者有自虐倾向的人才会去玩的。他们的荷尔蒙跟正常人不一样,不是用来刺激性/欲的,是用来飙车的!他们都是齿轮控和物质主义者,唯一的快感只来自。。。。。。只来自。。。。。。”
脑海深处烙印着的,焦赞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