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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志-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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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今日讲不出呢?」
  「那我会收线,之後等你打给我。或者当我想听你的声音时,我打给你。」
  「再讲不出呢?」
  「我就会这样一直做下去。」
  「我想我要见到你,才讲得出。」陈心还是想占点便宜。他指尖一不使力,叶子就掉到木板铺成的地下。他见了叶子,不怜悯它,不思念它,也不想践踏它。他站起来,跨过那一片落叶,知道落叶还是要归根。很多事物由不得他想抓住就抓住,尘归尘,土归土,这原来不是出於任何人为错误。
  这一刻戴志的手就在他前面,他用不著伸长手,就握得住那只大手。所以他要放开手中那片残叶,去握著面前那只手,哪怕他不知自己在几时、基於什麽原因而要放开那只手。
  「等你讲得出口,我才见你。」戴志说。
  「你也学识跟人谈判了……为什麽要等我?」
  「那你又为什麽不质问我跟龙风牵之间的事?」
  「有些事比那更重要。我答了,轮到你答我问题——不准说『不知道』。」
  「我会等你,是因为不想之後不能够再见你、不能够再跟你睡、不能够再被你打骂——这原因,够说服力吗? 理智上我无法说服自己跟你在一起,但是……」
  陈心走回宿舍,没有挂线,也没有开口,但他知道戴志还在另一方等他。纵然一个人经草地行回宿舍,陈心还是觉得身边有一个人跟他一起走。
  站在升降机前,陈心说 :「我手机快没电了,我也快要入苢(注三),收不到电话。」
  「嗯。」戴志没头没尾地应了一声,就收线了。陈心看看手机电量,只剩下不足6巴仙,一定要叉电。入苢,只有他一个人。两前是一面半身镜,橙黄色的灯光从上方散落到整个狭窄的空间,他就好似舞台的男主角般,站在射灯下向观众谢幕。
  (TBC)
  ================
    
    ☆、《大志》120(下) (美攻强受)

  …正文的最後部分
  ==========
  灯光照出他黑色衬衣上几块汗迹,苍白的脸容染上华丽的灯光,颧骨处泛起一层极淡的醉红,把他这个人偶点缀成一个有思想、感情、欲望的活人。凤眼里晶晶亮亮的闪烁著灯光的反射,陈心眨眨眼,睫毛眨动时眼前似有一排排细密的白色短光线,如从水晶灯吊下来的珠链。现实与虚幻在一刹间交错,时真,时假,大多时候都分不清真假。
  虚浮在霎时消失,陈心似由云端降落到土地上。他转身,苢门开了。他拐弯从苢口转入走廊,望著左右两列白色的森森重门,他那处於最尽头的房间看起来十分细小,一只手指头挡在眼前,也遮得住整道门。
  陈心行过去自己的房间时,望著左右两边的门 : 翁盼、陈复生、周辉日、Anthony John Basil……这些人的名字从未在他生活出现过,但他们与他同住於一个地方。或者出出入入时见过面,打过招呼,却永远无法记得他们的名字。
  他在自己系内识得好多人,人脉很广,但那些人的真名,他一个都不知道。这时,他就会觉得他对戴志有感情的这件事,很不可思议。
  非亲非故,无血缘,亦不是青梅竹马,他识得曲意的日子比识得戴志还要长,但他们就是知道对方很多事——那些连家人亲友都不知道的事。他们又不知道对方太多事——因为愈是了解对方,就愈知道对方感情上许多禁区 : 陈心依然不知道戴志跟龙风牵是否真的断了、他跟龙凤还会不会见面、他是否已经放下龙凤,以及他是否还在乎陈心与陶微风有过的那一段往事。
  陈心自己又是否在乎戴志跟龙风牵的那一段呢? 他不可能完全不在乎,戴志接受过龙风牵的那种心情是他面对陶微风时所有过的。正因为陈心是过来人,所以,比起斥责戴志,他更想默默拥著他,一句话也不说。他不会开口跟戴志说 : 你放低姓龙的两兄弟,我们好好过下去。戴志已经不再是少不更事的孩子——他一直都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快活而无烦恼的少年,故此他不需要长辈式的例牌安慰,而陈心也不懂得安慰别人。
  他们太年轻,根本不知道什麽是绝望、悲痛,也许要有了历练之後,回头望,才发现自己在如此年轻时便经过某种程度的悲伤。陈心活於一个外人称之为「破碎」的家庭,因为他的母亲死去了,父亲在外面有另一头住家,他跟弟弟长大後,各自找了对象去过近於同居的日子,可以说是有家,也可以说很快会无家。没有人知这种幼稚的童话式同居生活能过上多久。或者下个月,就吹了。两三年後他们会拚命想忘记那段同居的日子。十年後,已不需要拚命忘记。廿年後,他们发现自己连一年前的事都记不清。
  可是,要真说破碎吗? 又有点不妥。那个家曾经圆满过。他食过母亲煮的饭,不特别好食,但没有味精与雕琢 : 芋头焖鸡? 芋头都给焖烂了,融成一坨浆糊,包著鸡块,一碟半紫不白的东西,难登大雅之堂,可不知为什麽,能让他们两兄弟食三碗饭也不够。一个父亲应对儿子做的教诲,他们的父亲曾经讲过,身为男人有什麽事是该做的。曾经任性反叛的弟弟偶尔向他撒娇过 ; 陈心抱著陈秋,任幼小的弟弟伏在他怀内痛哭 ; 两兄弟睡在同一张床,好似两只受伤的幼猫互相依偎著疗伤……
  其实陈心有过家。只不过与某些人不同,他的家不能长久。很多人也像他那般 : 阿爸阿妈,其中一方死去,或者一开始就没父母,或者是兄弟姐妹死了……
  亲人死去、家庭散了,这种事其实很普通。家庭长存不散,也不代表这个家幸福。陈心只不过是香港里某个典型的人,不一定比人幸运,也不算是个不幸的人。至少他还能够抓住回忆,他的家比别人的短寿,但比很多人的完整。
  这夜,陈心关了灯,只馀一盏台灯,躺在床上,看著离他很远的白色天花板,所想的就是这些无聊的事。白色的天花板浸润於自然的黑色中,看起来却很清。一块巨大的浅棕黄色光块落在陈心隔壁的一面墙,他缓缓坐起身,侧著脸看自己在墙上的沉实黑影,以指尖描划那块影子,把脸贴上去,感到墙壁一阵冰凉,舒服得他忍不住把上身贴上墙。
  然後他伸长手臂,就著墙上的光影,做投影游戏。两只拇指互相钩住,其馀八根细长的手指放松、摊开,摸仿羽翼拍动,由墙的下方,慢慢扑翼,源著一道斜角线,飞到上方、光块的尽头,融入黑影里。
  小时候,他就这样以两只手,做各种动物——除了小鸟,还有蝴蝶、白兔、狗、狼、大象,以及他俩一起研发的手势。他这样做,还是想哄陈秋开心。两兄弟睡同一间房,儿时住的公屋好细。陈秋年幼时长得标致,在学校被人欺负过,陈心一看出他受了委屈,夜晚就会趁父母睡了,偷入他们房间,把电筒翻出来,回到房间叫陈秋握著电筒,将光投向墙壁,简陋得只有一双手的皮影戏大会就开始了。
  陈心手巧,领悟力高,从电视上看了几次,就学会做几种动物的手势,哄得陈秋乐呵呵的,陈心忙叫他小声一点,免得吵醒母亲。
  以前曲意带他到小贩档大吃大喝,他们沿路走回轻铁站,陈心也做过这种把戏给曲意看。可惜欠缺光影对比,没那麽精彩,但曲意照样看得很乐,还笨拙地学起来,把手指不知绞成个怎麽样,还是只学得识做小鸟跟蝴蝶。
  第三个看过这皮影戏的人,就是戴志。不知哪次缠绵後,陈心想再来一次,但戴志推开了他,说很累,陈心耸肩,一时三刻又睡不著,便拿了电筒,叫戴志握著,陈心做了一切他所懂得的动物手势。之後,他问戴志 :「怎样?」戴志只说 :「我未见过你笑得那麽开心。」
  「我有笑吗?」
  「嗯,你刚刚有,现在没有。」戴志凑上前,吻了陈心的脸颊一下,使陈心一阵骚动——他俩的关系侧重肉欲,两人往往因一些无关情欲的举动而心悸。
  不知去到几点,陈心关灯。
  睡了。
  他作了很多梦 : 他在台上,何清玉、陈三愁、陈秋、曲意、戴志皆坐在台下,看他表演皮影戏 ; 一面墙壁上有两个黑影一前一後的耸动著 ; 独步於幽暗的小巷,锈迹斑斑的水管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痛苦呻吟 ; 最後站在以前住过的公屋门前,推门而入,一切陈设与他记忆中相同,初中时的戴志坐在沙发上食薯片,满是划痕的胶桌上放了三罐啤酒,陈心拿起一罐饮,却只尝到水的味道。
  他睁大眼睛,又醒了。陈心转了几次身也睡不著,决定披著薄被子,坐在窗前的胶凳。一只脚屈曲於座位,另一条腿伸长搁在书桌上,他侧著脸看窗。
  外面的天还是黑色的,使窗子成了一面镜,清楚倒映出陈心一张脸。这张符合世俗的审美观。他看到眼睛里那份空洞,忽然发觉自己的脸跟何清玉原来也不是那麽相似。
  何清玉的眼睛虽也是凤眼,但比陈心的更要细长柔媚,陈心的眼睛渗杂几分遗传自陈三愁的现代美,比何清玉那双大一点,古典味也淡了几分。而且他有内双眼皮——陈心惊异地发觉自己竟然直到这一刻才知道这事实。他的鼻子高挺,而何清玉鼻子小巧 ; 他的脸有男性的棱角,何清玉下巴儿尖,脸颊丰,是典型的瓜子口面。
  他这时才忽然知道 : 他只是何清玉分裂出来的一个个体,所以他是独立於这个女人的。他和她,是不同的——尽管他们有太多相似之处,但相同掩盖了更多的不同。或者他一开始就本能地发现到这一点,只是他不容许自己相信自己跟母亲有任何不相似的地方——这是他赖以生存至今的条件。
  何清玉已经成为一堆骨灰,陈心还是有肉有血。无论他怎样改变自己、怎样追上去,都追不过那道生与死之间的鸿沟,所以有关何清玉最後有否爱过他们两兄弟的事,他这一世也求不到答案了。以前他常期待在梦里听见何清玉的声音,因为他最大的遗憾是没看到何清玉最後一面、没听到她的遗言,所以他想听何清玉亲口讲一句话。现在,他猜何清玉不会入他的梦,她也许只想两个儿子渐渐忘记有关她的一切,然後飞出去。
  寻觅。安居。
  陈心仍披著被子,企起身,先拉开窗前一层隔虫网,再推开半边窗。更多风灌入来,使他有点冷,拿起书桌上的保温壶,喝一口暖水。他拿起手机,看看,已经叉饱电了(注四)。他拔去电线,就撮著手机把玩。
  陈心倚著窗框,合上眼,吸一口山上特有的空气,有种吞云吐雾的错觉。
  手中的手机震了几下,他眼也没睁开,接听 :「喂?」
  等了一阵,对方没有出声。
  「是我呀。」陈心说——很奇怪,明明应是打电话来的人先报上姓名,但却是陈心先开声。
  「……」
  「嗯。」陈心软软地应了一声。他半睁开眼,近处一片天还是黑色,但一脉靛蓝从远方伸展过来。陈心凝视那一抹蓝色,想自己能否看著那一抹蓝推移到近处,但原来不可能。他一晃神,再望向天空时,蓝色已晕染了原来的一片漆黑,使整个天地——包括陈心现在伸出窗外的胳臂——如领洗。肤色是沐浴在蓝色下的白色,乾净得近乎透明,比他出生时更乾净。
  「……」
  「给我一颗仙丹,就能飞上去跟嫦娥搭讪。」陈心开玩笑说。
  「……」
  「当然在C大,你呢?」
  「……」
  「嗯。嗯。」
  「……」
  陈心不再抓著被子,倾前身子,撑著窗沿,几乎把脸都探出窗外,好似囚犯拚命把自己身体的各部分伸出栅栏外。再向前、向前,他用一只手覆盖著远方那黑蓝色的一块——是吐露港,日间看那片海,陈心就觉得那像一块水蓝色的土地,他所见过的海水应是稀薄的,但一隔著大段距离,便觉得海成为一方块坚固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哪个星球的土地是深蓝色、而海则是棕色的?
  若真有,陈心觉得自己一定很快能够适应那星球的生态。他在地球踏上棕色的土地,却觉得那土地不再坚实,或者下一刻就会变得像海水那样稀薄,无法承受他的重量,使他随著扭曲的大地波动、飘流,流向一处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
  风从陈心的领口灌进去,他舍弃温暖的棉被,将之丢在地上犹如丢弃一件垃圾。他想用两手攀附窗框,将身体更多部分送出窗外,可因为他一手拿著电话,所以他只能以右手撑著窗边,将自己的头至胸口伸出窗外。他幻想他是被放在窗边的盆栽,生来就有向阳光生长的本能,他期待黎明,伟大的太阳公平地布施温暖的光到万物身上——无论他做过什麽事,背叛过谁,是好、是坏,也能得到那份催人泪下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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