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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浑浑噩噩，在程筠出了第N次错后，超市的小老板终于忍不住炒了他，给他结算了这几天的工资后，程筠就离开了他第二个岗位。
程筠在路上打的回去，他知道现在自己的精神状态很难不在路上出什么事故。走到楼梯口时，一个既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背影站在自己面前。
“傅言？”程筠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确定地叫了声。
一个身材匀称而挺拔的男人转过身，干净利落的黑发下，暗蓝色的眼睛温雅依然，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薄厚适中的淡唇此时正勾勒起一个宁和而欣喜的弧度。
“程筠，好久不见。”低沉醇厚的声线低低响起，一个晃眼，程筠已在傅言温暖的怀里。
程筠依然有些怔忡，他忙推开男人，仔细得又打量起来，须臾，他笑了，他紧紧抱住傅言，眼角微微湿润。
程筠端了杯水放在傅言的面前，自己也坐了下来。
“这就是高曦嘉让你住的地方？”傅言端起杯子，有些不经意地问道。
程筠沉默了会儿，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能知道的我应该都知道了。”傅言看了他一眼，“我和高宗扬有一些联系，虽不频繁，但大致上我应该能了解到。”
“高宗扬？”程筠猛地抬起头，有些诧异，“那现在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傅言摇了摇头，微有些歉意，“没了，那时候我正忙着实验的事，根本没什么功夫去找他，后来……”
“怎么了？”程筠忙问。
“我想去联系他时，他总是刻意回避我。”
“是吗？”程筠低下头，落寞道。
“抱歉。”
“你不用和我道歉……”程筠苦笑着摇头，“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动用了一些傅家的关系。”傅言轻描淡写道，“我想更清楚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如果你愿意的话。”
程筠吐了口气，略调整了一下情绪，用微有些疲惫的声音缓缓叙述着自己在这短短几个月中所发生的事。
期间，傅言没有打断过他，只平静地倾听着程筠的苦恼，后悔，悲伤，惊慌和深深的疲倦。
“天哪！”在听完程筠的叙述后，傅言轻轻感叹道，“原来人生如戏这句话并不是凭空杜撰。”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高曦嘉说他会帮助我，可是……”程筠双肩微颤，把脸埋在手掌里，“我不知道……不知道……”
傅言起身抱住他，眼里有心疼和不忍。是啊，这么多的打击和包袱落在这个孱弱的少年身上，他快要崩溃了吧。傅言轻轻拍打他的纤弱的后背，轻声抚慰：“没事的，我会帮你，程筠，放心。我已经回来了……”
“呜呜……”程筠终于忍不住出声恸哭，他紧紧搂着傅言的腰，仿佛这是他唯一一根救他上岸的浮木一般……
西斜的日暮在透明的玻璃上投射出最后金红色的冶艳。傅言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傍晚五点三十分。他打横抱起沉睡着的程筠进了卧房，轻柔地放在床上，盖上薄毯，又拉下百叶窗和米黄色的窗帘后，轻声关上门。坐在沙发上，等高曦嘉的到来。
直到六点，高曦嘉才姗姗来迟，他一边咒骂堵塞的交通，一边敲门。门很快开了，高曦嘉推门进去，却发现客厅里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很是仔细地打量着自己，高曦嘉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阴鹫。
“您好，我叫傅言，是程筠和高宗扬的朋友。”傅言收回目光，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您就是齐阳科技的高总，高曦嘉先生吧，久仰大名。”说着，他伸出一只手。
高曦嘉垂目看了那只手一眼，复抬眼，眼中飞快得闪过一丝暴怒，但很快敛去，一刹那又变得和平常一样，狭长的眼睛妩媚而多情，他伸出手握住傅言，笑道：“啊呀……原来是傅家的小公子，久仰久仰。”
傅言挑了挑眉，温和道：“贸然来访希望您不要介意，只是我听说程筠住在这里，想来看看几年不见的朋友而已。”
“自然。现在这套房子的使用权是属于程筠的，我没什么好介意的。”高曦嘉说着，放下手中的事物，先坐了下来，对站着的傅言道，“请坐啊。”
傅言颔首，坐在了高曦嘉的面前。
“程筠呢？”高曦嘉四周环视了一下，有些疑惑。
“他精神不好，我抱他进房休息了。高先生。”傅言笑得儒雅。
“是吗？那真是要好好谢谢傅公子了。”高曦嘉冰冷的唇边有几丝怪异的扭曲。
傅言耸了耸肩，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听说高宗扬和欧阳集团的公主欧阳青青在法国度假，并且在下个月打算回国订婚是吗？”
高曦嘉拿过茶几上的一个精致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是啊，难道傅公子不知道吗？”
“我只是来向高先生求证一下。”傅言望着高曦嘉，“那你向程筠做的承诺打算什么时候履行呢？高先生？”
“承诺？”高曦嘉拿着茶杯的手停顿了一下，但又马上恢复过来，“傅公子放心，我不会食言，只是现在高宗扬忙着和未来弟媳筹办订婚事宜，我不好这时候去打扰他们。等他们忙完了这阵，我自然会去解释。”
傅言略调整了一下坐姿，明亮的灯光在他的镜片上掠过几丝反光，“哦……原来是这样。”
“傅公子还有什么疑问吗？”高曦嘉笑得有几许轻佻。
傅言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摇头轻叹，他脸上不再是刚才礼貌而生疏的表情，唇边的笑有些微微的苦意，“高先生，我奉劝你，如果你是真心对待一份感情的话，不要再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了，”傅言看到高曦嘉面色的僵硬，继续说道，“在读高中的时候，我很幸运的和程筠做了同桌。他习惯安静，习惯被人遗忘，那时的我对他很好奇，于是开始和他交往，他很腼腆，有点自卑，我或许是他唯一的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他不爱说话，总是很安静地看别人说话，偶尔别人说道兴头上哄然大笑，他也会抿着嘴轻轻地笑。他就像个水晶娃娃一样让我喜欢上了他，我很害怕自己这种异样的感情，却又总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那段时间，我既懊恼又迷惑，我希望自己能永远拥有他，但我知道他是不会接受那种不被世人接受的感情。我不是没有利用过他对我的信任，可是……”傅言定定地望着高曦嘉，“最后，我还是放弃了，因为我不想伤害他，他是易碎的水晶，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毁了他。后来，我就出国了，虽然依旧和程筠保持着联系，但我怕自己控制不住回去找他，总是变着理由，尽量不和他联系……没想到，程筠居然喜欢上了高宗扬……”傅言苦笑，眼里有些许的黯然，“而且是在你的‘撮合’下……”
“哈……”高曦嘉短促而讽刺地低笑了一声。
傅言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高曦嘉，他望着渐渐繁华起来的夜景：“当宗扬兴高采烈告诉我时，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我劝过他好几次，要提防你，可那傻小子满心满眼都是程筠，已经听不进去了。自从宗扬和我断了联系后，我多次调查过你，却发现不了多少有用的东西，于是我回来直接来找程筠，没想到，还是让我猜对了……”
“你想说我自作自受吗？”高曦嘉凝视着手中玻璃杯中晶莹的液体，好像程筠眼中流出的泪水一样，只是没有那种滚烫的温度。
“也许。你比我可怜多了，但我不会同情你。”
“同情？你说话还真是有趣。”
“因为程筠的一切伤痛都是你造成的。”傅言仿佛没有听见高曦嘉的暗讽，“你现在所做的事其实和你以前做的没什么两样，充满了伤害和欺骗。就算程筠对宗扬死了心，他也不会接受你。所以，你别再用这种肮脏的手段了。”
“行了，傅言。别再对我说教了，”高曦嘉冷笑，“你以为自己是圣母吗？肮脏的手段？哈……你只是一个胆小鬼而已，没资格和我说这些，不管程筠以后是否会接受我，我都不会放弃。”
“……”傅言转过身，暗蓝色的眼睛没有一丝波澜，“高曦嘉，你真无耻。”
“是吗？我也这样认为。”高曦嘉柔媚的丹凤眼微微上挑，“谢谢傅公子的赞扬。”
“……不客气。”傅言回过身，重新望着在夜晚中依然喧嚣而花天锦地的城市，夜，才刚刚开始……
第44章
“傅言，这样不太好吧？”程筠望着眼前豪华而富丽堂皇的欧式建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他不会想见我的。”
“程筠，你不是很想见他吗？”傅言拉了拉他的手，“把你想说的话都和他说出来，只是这么简单而已，没事的。”
“傅少爷，老爷和夫人都不在，只有小少爷和欧阳小姐在，可是小少爷说今天不见客。”等了几分钟后，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走到傅言身旁，恭顺道。
“是吗？”傅言说道，“你就和他说，程筠也来了。”
男子点了点头，马上跑了进去，不过这次很快就走了出来，他站在白色的阶梯上，冲两人摇了摇头。
程筠神色一黯，低下了头。傅言皱了皱眉，对他说：“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嗯……”
傅言安慰性地笑了笑，扭头朝前走去，和那名中年男子交涉了几句，男子面有难色还是摇摇头。程筠看着神情急躁的傅言，心里越发压抑而难过，几分钟后，几个月没见的高宗扬出现在男子的身旁，程筠有些情怯，但还是满心欢喜地想跑过去时，一个有着一头美丽长发的娇俏女孩从高宗扬身后走出来，自然而然地抱住高宗扬的手臂，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程筠硬生生得停住了脚步，一瞬，程筠突然好像不愿意高宗扬看见自己，闪身躲在了一颗枝叶繁茂的树后，远远望着他们，心里有些麻刺又微微的苦涩。傅言和面无表情的高宗扬说了几句话后，频频往自己的方向张望，程筠知道傅言在找自己，可是……他忙回头，努力地缩着自己的身子，慌乱得紧紧靠在树后。
“程筠！”傅言看见躲在树后手足无措的程筠，心底顿时一阵心疼，他回头看了高宗扬一眼，跑过去，一把把程筠从树后拉出来，“程筠，好好和宗扬去说，知道吗？他还爱着你。”
“我不想去……”程筠瑟缩着想挣脱傅言的手，眼里有深深的胆怯和仓惶。
“程筠，不要怕，没事的，有我在。……”傅言温和地安慰着他，等程筠平静下来，才牵着他的手走向一直冷眼旁观的高宗扬面前。
“高宗扬……”程筠鼓起勇气，望着整整两个多月没见的高宗扬。高宗扬平静得近乎冷漠的面庞没有以往那种灿烂的仿佛能把所有的阳光都能聚集在他脸上的笑容，他有些瘦了，面颊微微凹了下去，却依然还是那个俊秀的男孩。
“宗扬，他是谁啊？也是你以前的同学吗？”一旁好奇的欧阳青青微仰着小脸疑惑地睇视着高宗扬。
“算是吧。”高宗扬朝欧阳青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不过不是很熟。你不用认识他。”
欧阳青青听后，便又悄悄瞥了一眼那个脸色突然变得灰白，好像马上就要昏过去似的男孩，心里有些不忍，微嗔道：“这位同学好心来看你，你倒当着面说不熟，你不是欺负人家嘛。”
“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高宗扬宠溺地说道，欧阳青青嗔怪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进去了。见欧阳青青进去后，高宗扬转过头，神色漠然，依旧一言不发地看着程筠两人。
程筠脸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他紧紧地握住拳，双唇微颤，好像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样，傅言有些担忧地想扶住他，却被程筠挡开了。
“行了，别在我面前演戏了。真恶心。”高宗扬嗤笑道。
程筠的脸上突然浮起一个忧伤的笑容，他用干涩的声音轻轻地说道：“我想和你说句对不起。以后不会来打扰你了。”他偏了偏头，出神似地望着高宗扬身后几秒后，向高宗扬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傅言低低叹了口气，却没有上前阻止他的脚步，他锐利的眼睛转而射向一旁木然的高宗扬：“高宗扬，你在羞辱他，太让我失望了。”
“羞辱？被当傻子的是我吧？”高宗扬讥笑。
“但愿，半小时后，你还能这样镇定。”傅言一把扯过高宗扬，往里走去，又随手拿出手机给在门口的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安全送程筠回去。
程筠神思恍惚地坐在车里，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怎么会在车上。他看了眼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说：“师傅，麻烦你等会儿在街口那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