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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单车买了有些日子了。
因为第一天出去就碰到不愉快,连小子就一直把它关在家里。
星期五补了大半天假,想着要给这小家伙买把锁了。···先暂时忽略它是从哪里来的,总不能让它再流离失所。
路过几家附带卖锁的修车店,连真都撑在门口看看又走了,一路踩着他的小单车到了买车的五金交易市场。
要不就回那家买吧···回头客,会打折么———— 往里头望,店里的客人不多,小子才往里探了探脑袋,立马被暂别半个多月的大叔认出来。
“小伙子,又来了啊,车子很好骑吧?”
细想这大叔的逻辑有问题。 你卖的这一二手黑车,你凭什么对车的质量如此有自信···态度豁达不说,买主找回头应该头一个就想着是回来找麻烦呐————唉,太豁达。
“我来,找把车锁。”连真把脚撑放下来,就想进店。
大叔一把拦下他,“没锁车就跑啊?大小伙子没丢过车啊?!推进来啊!”
“哦哦···” 赶紧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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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把好的,您给我找一把吧。” 连真看着墙上的琳琅满目没了主意。
“那就这把原子的,你是老客户,一口价80块,原来卖100的,不跟你讨价了。这款最新最好用,也实惠。”
连真不知道一把单车锁80块实惠在哪里,“80块啊···有点贵吧。” 娘的,这单车才100块。
“是原子锁啊小伙子你懂不懂?懂不懂?你要便宜的多了去了,”他拿下最下边一把红色的插锁,“这种18块一把,你买回去干嘛?买回去挂车上好看呐?这种屁用没有。一钳子下去,你回头的时候连灰都不剩了。”
连真有点动摇。
“现在的高手谁不人手一把液压钳呐?手到擒来,一钳
一个准!你要买这种我就劝你别买了,省下钱来吃顿饭还饱一餐呢,锁也白锁,浪费时间浪费钱,就放外头听天由命吧。”
大叔说得义愤填膺,连真汗流。
“你看看这个,你掂一掂,这个重量才叫厚重踏实,实诚的抗液压金属,要用电锯才锯得开。这种···搞不开。”大叔最后一句话讲得都有些语重心长了。
“小伙子,你听懂了?”
“懂了。”他答得斩钉截铁。
娘的,不信谁也要信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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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锁和车差不多贵,连真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不太和谐的事实。
如果车真的能安全的话,还真的不算什么。只是八十块的旁边有个十八块的···你心里总有点不甘心地猜想,说不定便宜的也能行呢?
越是有风险有便宜占的东西,人们越是愿意去相信奇迹定有高发生率。我们的劣根性。
看看时间,该去接下午的班了。减去今天的补休,今儿还有两个小时的班。
连真把有分量的车锁卡在车后座,跨上绿色的小野马,滑进规整的行车队伍里。
今下午是照例轮休,修车行里只有两个小伙子顶班,连真一来,那俩人迅速收拾行装,朝连真怪异地挤挤眼,“顶住了小真。”
不明所以地被前辈拍疼了肩膀,连真换好工作服,已经没有大件的工作剩下了,他拣着做些收拾归类零件的小活儿。
才拿着小板凳坐下捣鼓了二十分钟,身后就有清脆又熟悉的皮鞋声踏地而来。
小子干笑着回头,“二爷。”
二老板指间夹着烟,瞅了他一眼,“还知道要来啊?”
“我今天····补休··” 其实此时此刻沉默是金,连小子咽不下明明请了假还被哝的气,硬是撑着气管小声还了一句。
“补休?谁批的?” 他从上次那天起就没心情好过。
“·····” 妈的,你哥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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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板靠在店门边一支一支地抽着烟,一
眨不眨地盯着连真做整理。
两个小时步履艰难地膝行而过。
连真偷偷瞄了眼钟,是到了点了。
苦在本修车行有个不成明文但世代相传的优良传统———— 老板在的时候,绝不自己开口提下班,大家向来都会默契地等待老板那句激励人心的,“大家辛苦了,都下班回家去吧。”
连真放慢了手里的速度,焦急地等着神游天外的二老板开口。
七点钟的傍晚还算明亮,二老板摸摸已经瘪下来的烟盒,“小真,我们俩加个班吧。”
连真恍惚地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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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的暗了下来。
说加班,就是无所事事的连真继续零件拆装分类,和百无聊赖的二老板坐下来继续抽烟。
他又从他的办公室拿了包新的出来,地上多了几条烟尸体,使劲吮了一口,火光一下亮的刺眼,“小真,你相过亲么?”
连真堵着气,头也不抬,“我才二十二。”
二老板正过脸来打量他一番,“在我这做了好几年了吧,你才二十二啊··” 他摔掉手上的烟,摸了支新的出来,“我三十二了,真的是非相亲不可的年纪了?” 他难得好好地问人。
连真抬起脸来,“相亲的女人很难看啊?”
二老板笑了,点了两下打火机才着,“不难看··是好女人。”
连真了然,俯回头去,“有别人了?”
他有点讶异对方的敏锐,眼神稍稍闪躲了一会儿,发觉小子并没有和他对视才镇定下来,“呵,小毛头好像真懂似的。”
连真拧着过紧的螺帽,呲牙咧嘴,“有多不合适,不能带回来给老爷看么,他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老爷是大老板的昵称,原来都是在底下叫的,二爷偶尔听到也知道这个,他怔忡了一会儿,讪讪地掸去落在鞋面上的烟灰,没公德地把手里的烟头丢到马路上去,看着它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踩灭。
“大我8岁,算不算不合适?”
拧不动,连真放弃了,忍不住擦了把汗,脏了脸,“不合适。差这么多怎么走一辈子。”
他啧了一声,低了
视线,“也没谁想着一辈子。”
连真高高仰起头,活动着酸痛的脖子,“短途旅行···那谁都无所谓吧,烦恼什么。”
二老板把右胳膊撑在膝盖上,弓着腰手掌托着下巴瞅着连真,“她看我··就像我看你,年轻,健康,新鲜,活力。都是不能长久的东西。” 他舔了一下唇,这是个坏习惯,唇已经有着浅浅的裂口。“沉淀下来的女人味儿,只有那个年纪的女人···她好像什么都有了,什么都很美。···只能追着她跑。”
“那不结婚了?” 连真问。
他皱皱眉,“结的吧,等她腻了我···她肯定是会腻的,分了再说。”
连真熟悉这霸道的寂寞。眼前这个男人需要这个加班。
他们的二老板永远是未雨绸缪,永远脚踏实地,永远计谋多端。像这样的鲁莽又听天由命,看着有些凄清。
二老板把烟盒丢到地上,直起腰来伸开手臂对着他比划,“有时候我看着她,就像··就像面前有面大镜子,非常大的镜子···就是··”他困难地表达着,有些词穷。
“什么人都看不见··就看见自己有多不完美。” 连真帮他说完,带着些许尴尬和感慨。
手臂还停在半空中,他是反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默默收回手干涩地笑了一声,“你还真的懂啊。”
☆、第 17 章
作者有话要说:该调点人气上来了···不管还真惨··
(十七)
故事听起来没有那么美丽,但片段却总是很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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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点半的时候,二老板终是诉尽衷肠,放了连真一马。
小子拖着疲惫的步子,抱着空着的肚子,一步步往对街走。
蛋糕店里灯光依稀明亮,其实已经是关店门的点钟,店里的店长却依然如老有所盼般稳坐在柜台中央。
像昨天,像前天,连真照旧抬手慢慢推开门,让铃铛叮当作响。
“我下班了。”
“怎么这么晚?” 荒店长看着墙上的钟。
“··知心姐姐不好当啊。” 连真来到柜台边软在他面前,匍在柜台上露出半张脸。
“什么姐姐?”他帮他把遮住视线的碎发顺开。
露出的眼睛黑白分明,眼珠子定在一个费力的位子,明晃晃地盯着工作了一天,有了点点疲态的男人。
连真弯弯嘴角,不回答。
“你没吃饭。”荒店长说。
连真从台面上难看地撑起来,好惊讶,“怎么知道的?” 他反手摸摸肚子。
肚子没出声,这肯定。
“你吃过饭的脸色要好很多。” 荒早成瞅着他略显苍白的唇色说。
连真迟疑地抬手摸摸自己的脸,不自主望向这不知何时逮住了空隙就默默注视自己的男人。也许,不论自己是面对他,还是背对他,是走进这门来,还是推开门离去···一股有违季节的暖意从胸腔升腾而起。他有些抑不住爬上面颊的笑意,莫名来气地捉住荒早成还留在柜台上的手,想攥疼他。
荒店长任他闹着,问,“不饿?”
“饿。不想吃蛋糕了。”
倒是没想到他会提这么个要求,“想吃什么?”
小子放松了手上的力,好好地握着他的手,“我要啊···呃,清风~明月···热汤。晚餐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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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连真端着荒早成给他煮的肉汤面坐在夜风清爽的居民楼顶,望向无垠的天际时,他嚷着,“缺一样,今天没月
亮。”
荒早成收完汤锅,把电磁炉的插头拔掉,“等一会儿就有了,等云散了。”
连真转头望着他蹲着收拾一条连一条从楼下牵上电来的插排。
为他疲惫而兴起提的破烂请求,荒早成没有笑笑敷衍,回家翻箱倒柜地找了5个插排,好说歹说和物业要了天台钥匙,爬到顶楼一家家恳求并不熟悉的邻居给他借电引线。
抱着电磁炉跟在他身后的连真又尴尬又好笑,又羞愧又欣喜。
没插电的电磁炉靠着他胸膛热疼了他的心脏。
妈的,这才是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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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真大口吃着碗里的面,抬腿用膝盖撞了正蹲着卷线的男人的侧腰。
男人回头。
“就我吃,你不吃啊?”
荒早成看着他面条上被这小子一勺勺往里加辣椒面飘起来的红油皱了眉,“你自己吃好就行了。”
连真乐了,“你怕辣啊?”
他反驳,“不怕。”
小子从板凳上挪下来,把面汤端起来,“不怕你过来闻闻。”
荒店长不做声。
连真蹲着哈哈笑,喝了两口汤,“做厨子的大男人···怕辣。呵呵。”
荒早成耐不住他这样说,转回头撇他一眼。
连真把汤碗放低,把脸凑近他,大张着嘴,“你闻闻我?”
荒早成伸过手去抬起他的下巴,把小子的嘴合上。
他顺从地由着他的力道合上嘴,缓缓斜过脸,轻轻挑起不安分的眼神似是呼应这美丽的夜色。 “那,吻吻我?”
只说了这一句便收了声。
线松松地绕在荒店长手上,在他忘记继续用力时柔韧的线又逆着方向甩了回来。
乍一看。荒早成似乎是没有听出这一句与前一句的区别。但他目光不经意流露出的点点犹疑和揣测又好似不是全无领悟。
一片浓云被吹开,一弯明月露出了面庞。
连真看到月牙笑了一声,顺手把面碗旋到地上,碗摇摇晃晃打了一个晃,溅出小半碗汤水来,他二话不说从地上蹭起来,敏捷地绕
过障碍跨坐到对方的大腿上。
荒早成忙放下手里的电线扶住跳上来的小子,为两人在微暖的地上寻找平衡。他才好容易在地上坐稳,连真已经搂着他的脊背亲了上来。
辣而热的双唇和找事的舌尖,荒店长双臂搂着他的腰,却有一点躲,连真坏心眼地追着他的嘴亲,咬着他的唇角舔个不停。
被他闹得不行,荒店长用了点劲儿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连小子痒得在他怀里惊跳了一下,这才昂起犯罪的脸。
他脸还红着却一脸不知错不知羞,舔舔嘴唇,“我天天都等着现成的,哪知道还是要自己来。”
“····”
抬手把自己的头发从额头一路顺到脖颈,不长的头发的指尖滑过又反着手的劲儿摆了回来。合着晚风的韵律一呼一吸,连真放松了腿脚,完全把体重给了垫在下面的男人,他挑了挑眉舒服地闭上眼。
荒早成收了手臂把他拢过来,伸手抚了抚他的脸。
连真抿了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