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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手很重,他被打得蜷缩在地,就像被缠在茧里。
我一抹嘴角,坐到沙发上:“甄优,别来惹我。你不是我的对手……”
视线往下移,最后停留在刚刚擦嘴的手上。
上面是新鲜的红色。
这艳丽的色彩就像突然从黑暗中深处来的死亡之手,一下扼住我的喉咙。
我一下冲进厕所,“嘭”的一声把门关上,把淋浴的水开到最大,不停的擦嘴、擦手,就像发了疯、着了魔。
我清楚的知道,死亡和我不过一步之遥。不管我多么努力的安慰自己,不管我多么假装,它一直在我看得见的黑暗里假寐。而我,只能向他,越靠越近。
而刚刚,它只是突然睁开了眼。
而我,吓得魂飞魄散。
不知过了多久,我平静了下来。
传来重重的踢门声:“毕清,你掉进去了?该死的快点出来!”
我拿毛巾擦了一□体,只穿一条裤子,裸着上身开了门。
他敲门已有相当一段时间,突然见我出来,反而有些怔忡。
我从他身旁绕过去,从柜子里翻出一件T恤,套在身上。
人会失控。
生后也会失控。
家里没有任何药品。甄优藏在沙发里,脆弱的姿态。
“你有没有事?如果不舒服我就陪你下去看医生。”
他抬起头:“你眼睛红了。原来你是躲在厕所里哭去了?窝囊废。”
我没给他任何反应:“那就是没问题了。”
他突然怒了:“毕清你下手也忒重了,你想把我打死吗!”
我咧了一下嘴,却牵扯到嘴边的伤口,带来一阵疼痛:“打死了好,我就有陪葬的了不是么。再说了,破相的可不是你。对你还不够好?”
他瞪了我一眼,随即转头,看着地下。
就像两头困兽,各自舔着各自的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昏昏欲睡上眼皮快要吻上下眼皮的时候,甄优突然低着声音道:“我来是想问你,当初你离开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我很困了,下午还要去上班,你自便吧。”
“你不愿意和我说也行。”
我顿了一下:“你明明有了猜测了不是么。我不相信我离开这么久圈子里面没有一点风声。你就当事实是你认为的那样就行。”
见他不说话,我打了个哈欠,往卧室走。
他却一下子冲到我面前:“我也很困!你睡沙发我睡床!”
我摇了摇头,重新回到沙发。
迷迷糊糊睡去的时候,脑中杂七杂八汇集了很多东西。过去的时光和现在的记忆微妙重合。
最后的最后,一切归于平静,只看到一双眼睛。
我思来想去无法明白这样一双眼睛出自哪里。直到梦醒。
甄优还在睡。
还有十五分钟就是上班时间,我给他留了一张纸条。
换鞋出门。脸被打得青肿,随便贴了两个创可贴,当做掩耳盗铃的工具。
到了楼下,才发现地面湿了。原来下雨了。
雨不大,离上班的时间也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我懒得上去拿伞,看了一眼阴沉的天色,一头钻进雨中。
“毕清!”
后面传来叫声。
我回头。细如牛毛的雨打在我的睫毛上,我微微闭了闭眼。
“什么事?”
蒋秀博手里拿着一大袋东西,看样子刚刚从超市回来。
他走上前,把伞递给我:“雨越下越大,你打着伞吧。咦,你的脸怎么肿了?”
“没事。”我摸了摸脸,“你刚从超市回来?”
“嗯,”见我不想回答脸受伤的问题,他又把伞递过来一点,“打我的伞去吧。”
“你知道我去干什么?”
“你不是去上班吗?”
我直直的看着他。
他的手瑟缩了一下。
我眼珠转一圈,开口道:“买了多少东西啊花了这么长时间?”
他有种被看穿的涩:“到处逛了逛。”
我往旁边挪了一步,站在雨中感受了一下:“雨不是很大,我就这样过去就可以了。”
仿佛是和我作对,我刚说完这句话,雨就大了起来,越下越猛。剧烈的阵势如同上战场的士兵,踏在地上整齐划一。
他顽皮的笑了。
我接过伞,又把他推到楼道里:“那就谢谢你了。我下班回来还你。”
他又开始笑。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隐入雨中。
他上楼的声音很笨重,敲击着我的耳膜。
呵,这个老男人。
突然,有一束光流入我的脑海中。电光火石之中,梦中的眼睛又浮现在眼前。
那双眼睛居然是蒋秀博的!
☆、chapter5
我拿出手机,看着仅存的“17%”的电量,快速搜到甄优的号码,拨了过去。
“你吃饭了没?”电话一接通,我立马开口。
“我想吃排骨。”
“排骨没有,只有盒饭。”
“只想吃排骨。”
“行,你现在到店里来,带上两斤生排,我让店里的人给你加工。”
“我不管。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你是想让我饿死吗?你自己来看看,冰箱里都是些什么东西?你平时喝水充饥吗?”
“……你看是不是把我家翻了个底朝天?”
“谁让你家里没东西吃呢。如果你把可以吃的东西放在醒目的位置,我就不必浪费那么多时间去找了。”
“在我回来之前如果你没把家里收拾好,就让你的排骨见鬼去吧。”
他还想说什么,我却直接挂上了电话。
提着排骨走在路上,脑中想的是我和甄优之间戏剧性的关系。
同在刘的手下,我和他曾经是刘手上的招牌。他炫酷我清冷,明里暗里关系都不好。他一直看我不惯,我从心底里也不想让他好过。明争暗斗,身在其中的时候觉得不亦乐乎。现在想一想,我和他这样争锋相对,倒成了很多人的笑柄和谈资。
甄优入行比我早,现在还在那个世界里蹚着那趟浑水。我进去晚,去来早,倒不是因为“改邪归正”,而是我在里面已经没了容身之地。
甄优啊甄优,你还要在那里待多久呢?
在那里面,看着潇洒,各色人等都是裤下之臣。只有真正在里面的人才能体会到一种无言难堪的麻木。
如果现在问我,让你在选择一次,你还会选择进去吗?我也许还会回答:是。
生命对于我们,只是一种形态和一种形式,没多少存在感。
身体上生病的人精神上也容易生病。我想我的精神肯定也生了病,否则怎么会去想这些矫情无用的往事?
走到楼下的时候突然想起,忘了拿伞。
所以这就是我出门不愿意带伞的原因,带出来就会忘记带回去。
还是先和蒋秀博说吧。
上到四楼,往右拐,先敲他家的门。
“谁啊?”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是我,毕清。”
“来了!”
打开门,看他拿毛巾在擦头发,看样子是刚刚洗完头。
“不好意思,刚回来的时候没下雨,所以把伞落在店里了。我待会把我的伞拿给你吧,免得你没伞打。”
“哦,这个不着急,天气预报说明天没有雨,再说了,就算真的有雨也没事,我家里还有一把伞呢。”
“这样啊。那我明天再把伞给你。”
“嗯。现在才下班吗?”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盒饭:“还没吃饭?”
“嗯。”
“今天在楼道里见到的那个人是你朋友?以前都没见过他。”
“嗯,”他这样过分的关心甄优让我有点疑惑,但我还是补充道:“他会现在我那里住几天。”
“哦。你脸没事吧?现在还肿着呢,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耐心听他唠叨完:“脸上这点伤不碍事。我先过去了啊,没吃饭,有点饿。”
“嗯,多吃点,你太瘦了。”
他看着我走,直到我掏出钥匙他才把门关上。
我一边开门一边朝他那个方向看。
进门。
甄优不在客厅里,但嘈杂的游戏音效出卖了他的位置。沉静已久的房屋喧闹起来,却也只是孤独的喧闹。
我把饭盒放在桌上,进卫生间洗脸。
他听见我回来的声音,一下冲到客厅。我猜他应该在看饭盒里的饭菜,因为只过了一小会儿就听他这么说:“毕清,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给我买排骨。饿死我了!嗯,味道还可以么。”
我走出卫生间,从阳台取下一块毛巾擦脸。
他还算有点自觉,只是把盒饭全部打开,并没有先吃。
见我过去,他极自然地把筷子递给我。
“哟,一段时间不见,你居然懂礼貌了?”我坐下来,拿起筷子:“吃吧。”
“哥一直是个集勤劳、勇敢、善良、礼貌各种品质于一身的人。”
“真没看出来。”
“现在醒悟也不晚,以前是你有眼无珠么。喂,你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这不是有你么。”
“我哪里和你抢了?”
“……职业习惯。”
“我只听说学生和上班族在吃饭方面有职业习惯。没办法,人家吃饭都是有时间设定的。可你一个送外卖的哪里有资格说什么职业习惯?”
“送外面的就不能有职业习惯了?这就好比做|爱,你喜欢骑乘位,这就是职业习惯。”
“操,你妹的,谁喜欢骑乘位了?”
我笑而不语,专心致志地吃饭。
“你慢点!给我留点排骨!”
我充耳不闻,继续和美食作战。
他也不再说话,迅速吃了起来,不肯吃一点亏。
桌面上只看见筷子在动,颇有点世外高人斗法的气势。
我吃饭很快,马上就吃好了:“我吃完了,你慢点吃。”
甄优好像松了一口气:“吃个饭跟打仗似的,靠,又不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
我擦了嘴,又顺便洗了个脸。回来坐在沙发上,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杂志。
他也马上吃完,东西也不收,径直洗了脸,回到卧室把电脑关了。
我懒得收拾残局,双手搭在沙发一侧,放松筋骨。
他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我说毕清啊,这两年你一直这么过来的?”
“差不多。”我头也不抬。
“离开刘之后就一直送外卖?”
“差不多。”
“一直住这破地方?”
“差不多。”
“你能换个词吗?”
“能。”
“毕清,你是还想和我干架呢是吧?”
“你打不过我,再打架,我绝对会打你脸的。”
“草你大爷的,在我面前狂?爷闯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旮旯里!”
我看着他,把杂志丢到旁边的凳子上,起身收拾桌子上的饭盒。
“快点回答问题,别逃避了。”
“我犯得着逃避这个么?”我到厨房拿抹布。
“就是逃避。”
“原来在你心中,所有你不知道、别人又不肯跟你收的,都是在逃避你咯?”
“其他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很确定你是在逃避。”
我把桌子收拾完,坐在远离沙发的一张凳子上:“我过的挺好的。甄优,你不要拿你的标准来要求我,不要拿你的观念试图改变我。”
“不就是问了你几个问题么,你至于牵扯到什么标准和观念么。你以前没有这么费劲的。”
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说了句:“你现在知道我是这样的生活状态,和你所认同的那种理想高贵的生活完全不一样。这样你还不满意?”
甄优平静的看着我,眼睛里的东西我说不来:“跟你说不通。我就是想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你非得和我绕圈子?”
我叹了口气:“就是你刚刚说的那样,从那里出来之后,找到这个地方住,找一份外卖的工作养活自己。”
“你根本不需要工作吧?这种工作实在是浪费时间。你以前挣得的钱够你花了。”
“反正我的时间也多得很。都没什么用,就用来做无关紧要的事。”
他不再说话。
我扭头看着远处的起重机。新开发的一块地皮,趁房地产市场热度降不下来的时候,昼夜不分的运作着。
“毕清——”甄优突然叫了我一句:“其实我有点嫉妒你这样。”
我惊讶的看着他。
以他的性格,这样承认自己的感情——
“你遇到什么打击了?”
他白了我一眼:“我就不该跟你掏心掏肺。”
“没办法,我思维就是这么局限——你知道你刚刚的话有多雷吗?简直就是怪兽哥斯拉突然化身圣母玛利亚。”
“毕清,我发现你这人就是贱。原本因为排骨的事儿你在我的心目中的黑暗形象已经快被洗白了,但你就是要给自己抹黑。”
我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愉悦:“真是受宠若惊。”
“所以我讨厌你都是有理由的。你那大脑门上就贴着‘快来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