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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刚伸出手去,陈均又往前走,直接进了卧室。走到床边坐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像是在翻找什麽东西。
容涛跟在後面,嘴上不停,更如同缓解自己的尴尬:“阿均,你去哪里了?这麽晚才回来?”
陈均一只手在抽屉里摸到了什麽,拿起来是张银行卡,容涛瞥见了又笑:“你要用钱?怎麽不拿我的卡?”
陈均淡淡开口:“不用了。”
容涛终於发现他的不对劲,笑容也收了起来,茫然发问:“……怎麽了这是?”
陈均从昨晚上一直玩到今天下午,身上还有点酸痛,自然没心情和容涛纠缠。他弹了弹手上的银行卡,也没发出什麽声音。
容涛被他的安静搞到心慌发毛,忍不住又问一遍:“到底怎麽了?”
“没什麽。”陈均抬了眸终究给了他个正眼,眼睛里全是戏谑,深层是冰山似的冷漠,混杂交织成一种让容涛觉得胆怯恐慌的眼神。他喉结动了动咽了口唾沫,不安的问了第三次。
“你……出了什麽事麽?”
两个人站在那里,气氛尴尬又紧张。陈均不说话,又偏了脑袋看窗外晴朗的夜景,容涛忐忑慌乱,措手不及,只得自己开动脑筋寻思原因。
陈均这样子,他不是没见过,可也见得不多。每次都是在要紧的时刻,或者在他想知道什麽真相的时候。当年骄纵的容大少容涛就对他这一招又爱又怕,爱的是这场景那斧凿雕刻一般极致美丽的容颜与体态,与陈均身上那种卓然特殊的气质构成了完美画面;恨的是他这样神情一出,容涛必然会见到什麽难舍的东西失去,又痛又痒,还沈溺其中难以自拔。
上一次陈均这样子是在三年前一批货因容涛失误而损失,容涛想都不愿意回想当时的情景。他对著自家老爷子都天不怕地不怕,唯有面对陈均就像是先天性短板,後天还怎麽都补不上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容涛站得久了,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相貌也很好,遗传自母亲的秀美五官和父亲的硬挺轮廓,一直是A市有名的美男子。可单论外面而言,谁都比不过陈均。
陈均的魅力,已经不能用美这个字来形容,更像是让人发狂的毒品。他曾经志得意满,骄傲的将陈均揽入怀中,他以为那是他这辈子最有成就感的一刻,牢牢刻在灵魂深处,记得那甜美触感与心头涌上的巨大自豪。他知道陈均是他这辈子最不想放手的拥有。无论在外面怎麽玩怎麽闹,他都不会让他们打扰到了陈均。
不过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了。
容涛还是想先试探两句,他犹疑著是否真的是被陈均发现了自己对他撒谎,没有去公司而实际上是陪小情人出去玩。欲言又止之际,大门外再一次有了动静。
轮胎摩擦地面,又急速刹车戛然而止,有人打开车门又关上,一两秒之後,按响了门铃。
容涛一愣,这麽晚了,谁会来找他……或者他?
不过,不等他去弄明白,门外的人就自己进来了。这个人,他还也认识,叫做席禹泽。
陈均进来时候没有关任何一个门,大敞而开的状态就是告诉贼叫贼惦记的。沿著走廊灯火通明更是方便。席禹泽慢慢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欣赏容涛家的装潢设计,得出个结论是果然是三代才能出个贵族,容涛什麽的……勉勉强强能够得上算个第三代吧。你问比他自己?厚脸皮的心说那可差远了。
他的步伐迈得比陈均进来时还要轻松,仿佛这里不是对手地盘而是自家天上人间夜总会。穿过大厅拐了走廊,余光一扫就上了二楼,径自走到了卧室门前。
不速之客擅闯入内,还是个不戴眼镜就能认出的人。容涛皱起眉头,口气不善:“我倒不知道席家家教这麽好,随便跑别人家里来?”
席禹泽没有理他,不知是不屑还是别的情绪在主导。他的脸上挂著猫儿偷了鱼还吃光了的饱腹慵懒──实情也的确如此。
陈均在一旁说话了:“我叫他来的。”
“你?”容涛恼羞成怒,脸上涨起了一抹红晕倒仍算镇定,本能的觉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是我。”陈均点点头:“你没看到麽?我回来拿落下的银行卡。这里太偏僻回去不好打车,就叫席二少帮个忙,接我回市里。”
容涛又惊讶了,脱口而出:“你们什麽时候认识的?”
席禹泽桀桀桀桀的怪笑,那模样别提多诡异。陈均纵使昨晚被搞得也很舒服,还是毫不客气的冲著席禹泽翻了个白眼,下意识挺了腰站得更直了些。
东西也拿到了,接的人也来了。他还留在这里干什麽?转念一想,好聚好散多爽快!正好让容涛早点也接新人进门,老夫少妻叫他们互相滋润去──啊呸,这麽一说,不过比容涛小一两岁的自己又算什麽?他可才三十几岁,评十大青年都有的挑!
被自己的心理活动逗乐了。陈均状似心情良好,以十分之可恨的轻飘飘语气道:“不用管我们什麽时候认识的。我是来跟你说一声我走了的。”
容涛没能及时反应过来。陈均立刻补充道:“也不用多想──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就这麽著吧。”
说完,背影飘飘,潇洒无比的往外走。
容涛脑袋里轰的炸了,引以为傲的思维敏捷瞬间全泡了泡馍,又硬又软也说不出是个什麽感觉。席禹泽不是来说话的,当下一副混合怜悯与庆幸的复杂表情看了容涛最後一眼,再头也不回的追随陈均而去。那身形那速度,活像头养了七八年的金毛寻回犬。
出去就看到陈均倚著自己那辆蓝色兰博基尼,点燃了一根烟慢慢的吸著,黑夜里静谧,一刹那恍惚天地之间只有这麽一个人,和他无情薄唇里吐出的妖娆烟雾,不似人类更像是志怪小说里魅惑人心的妖精。
席禹泽觉得自己也被蛊惑了,不然就是施了幻术被迷了。甭管是妖魔法术还是致幻剂,让人迷恋的统统都会上瘾。从昨晚上到今天下午,他反反复复颠来倒去的尝过这妖孽的滋味,心头的欲火却是一点儿没消。陈均此时此刻这一个侧面,还什麽都没做,就让席禹泽觉得胯下发紧,怀疑自己是不是穿错了裤子。
联想到昨晚夜色迷离,酒吧暧昧,自己被一个眼神挑逗,挑起无边欲望时的饿狼状态,又是一阵口干舌燥。席家二少也不是没见过美人儿,怎麽这一个……他妈的怎麽就这麽勾人?
容涛那二世祖,居然享了这麽多年福气,真是天怒人怨!如今让自己得了机会,还是赶紧抓住抓牢了,把人拐回去看紧了弄到手才是要事。
主意一定,行动要果断。席禹泽立刻蹿上驾驶座,狗腿子似的谄媚:“美人儿,今晚有地方没?不然去我那里?”
陈均随手扔了烟头,从上往下眯眼看他,一双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心里却冷笑了下。席家二少爷就是这麽个货色?A市如今这叫什麽?时无英雄寻找庶子?
酒吧里随便找了个看著顺眼的,没想到居然是席家二少席禹泽,更是容涛如今的大对头。折腾到下午三点才起床,爽是爽了,可後遗症也大得很。打了几个电话回来一趟把自己东西都收拾走,在酒店房间里整理才发现落下了银行卡。
知道容涛今晚八点的飞机,懒得回来和他打照面,可银行卡里数值不小,很能让他离开容涛自己过日子──补办又太麻烦。想来想去他走了也该给容涛留个通知,这才又回来面对。半路上席禹泽来了电话邀请吃晚饭他很厌烦。不就是你情我愿的一夜情麽?爽也爽完了人也给他上过了,还干什麽擅自把自己电话号码塞进手机名片夹里?
不过,昨天晚上还真是……从床上做到地上,再从地上翻滚进浴室,出了浴室又是一场盘肠大战。他是保养得当,可也没了二十岁的无所顾忌,席禹泽那地方是真的好货色,最後他累的手指头都动不了,下午三点才悠悠转醒,一睁眼,席禹泽居然还没走。
他对这场萍水相逢很满意,可不代表他希望长期发展。各种情绪也都随著激烈竭力的性事而散,离了容涛他没必要就非要挂上个差不多的席禹泽──他不是那种人。
但是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他也到了得给自己打算的年纪了。顺势叫席禹泽来演场戏,容涛再怎麽勃然大怒也不会在席禹泽面前发火。就这麽把自己搬出容涛的世界,还真是……挺顺利的。
有了席禹泽打掩护,容涛至少不敢对他轻举妄动。至於别的……嘿,这麽多年来,他也是容家第二个主子,不说旁的地方,整个A市,谁敢动他?
就这样吧,干干脆脆利利索索的,他也好该干嘛干嘛去,多好。
席禹泽送陈均回市里的路上他又点上根烟,狭窄的车厢里弥漫开来烟草香气,浓烈的令人窒息。席禹泽不抽烟,可也没有阻止。
不但如此,他看著陈均漠然吸烟的样子,心上有根弦儿,就这麽轻柔的被拨动了,颤颤巍巍的,好半天都没有消停。酒店眨眼就到,他潇洒的玩了个难度漂移刺啦停住,COS一把绅士跳到另一边弯腰恭恭敬敬的打开车门:“请下车。”
陈均连个眼神都没瞟,自顾自的又点燃了一根烟。24小时值班的俩门童看著嘀嘀咕咕,小声讨论没想到买得起兰博基尼的人不会开车,还得雇佣个人模狗样的司机。
席禹泽脸上挂不住了,直起身来故作严肃的一咳嗽,又换上温暖牌亲切体贴的笑容:“这个……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陈均一只脚已经踏出来踩在地面上,闻言另一只脚直接踹过去正中席禹泽腹部──
“滚!”
“我靠!”
席禹泽当然不会就这麽滚开。不但如此,被那狠劲十足力道不轻的一脚踢中,别说小腹,整个下半身都有点发麻。
美人勾魂,可不是那麽容易搞到手的。想当年容涛费了多大劲,周围的人都看在眼里寒颤在心底,疯子也是成双成对出现的,十年前的容涛那真是拼了命放了不少血,才能让陈均死心塌地的爱上。可如今不过十年,还是那个容涛,让陈均失了望冷了心的离开──唯有不同於眼下这一脚的是,陈均与容涛这麽一分开,谁也说不上是谁踢了谁疼了,留下互相作用的力余韵不消。
席禹泽是真疼,他是席家二少,虽然不用继承家业,可自小的精英教育也没少上,只有他拿出练家子的实力去揍别人,哪有被人这麽正中要害的一脚踹了?他两条腿刚一站住,胸膛里又隐约作痛:艹!容涛那个混账东西,分手了都值得你陈均这麽心心念著?
可是他错了,陈均压根没往这方面想。他自觉自己不是普通人,也的确不是普通人。十年的感情说断就断,一如他办事时候的果断狠辣。就这麽离开了他不能说一点都不难受,可也没有外人看著想象著的那麽多。归根结底他实在太清楚不过:他累了,真的累了。
人若是对爱疲惫了,不会变成恨,也不会变成别的玩意儿。只有灰烬一把,风一吹头脑清醒了,就什麽都没了。陈均是个男人,没女人那麽多敏感触觉。他爱上容涛那会儿,还呆愣愣觉得自己不过是找了个长期炮友加老板,多了个人陪著爽。
而他这人对感情也其实很痛快,我喜欢你就和你在一起,我爱你我就掏心窝子对你好,在一起对你好到什麽时候呢?就好到我不喜欢你不爱你了想离开了不对你好了……就这麽简单。
踹了席禹泽的这一脚,也完全没有那麽复杂。眼前的人是倒霉赶上了他心情不好,还特麽的说些叫人烦躁的话,陈均没了容家也还是陈均,是什麽人都能来笑话一把的麽?!
席禹泽眼神幽暗全是各种不爽,面对面站著的陈均也同样。酒店门口的门童又是一个激灵,生怕这位爷心情不好玩个佛山无影连环腿。有一个机灵点儿的,觉得自己怎麽著也是酒店员工,不能眼睁睁看著大门口酿成暴力治安事件影响酒店生意,战战兢兢打著哆嗦上前来结巴:“这、这、这、这位……先生,您、您、您、您泊、泊车……吗?”
陈均冷哼一声,气场全开女王样抬头挺胸转身进了大堂,华丽丽的回归房间去也。席禹泽理所当然想跟上,却被门童拦住要车钥匙,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那优美背影远去,气急败坏的自己给自己揉肚子。
两人第一次交锋,胜败毫无疑问──席禹泽,输了。
献殷勤不成反遭暴打的席家二少很火大,还是上下两股火一起胀大。说犯贱也好征服欲也好,狩猎者们天性如此,被如此拒绝的席禹泽不但没有退缩之意,更硬生生鼓起了更猛烈的雄心壮志:没关系,先是踹後是打,最後早晚亲嘴巴!不折腾不叫人生,不胡搞没有激情!甭管陈均心里残留著容涛或者没有他,他都赖定了!
还有,最後那个冷哼比起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