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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面设计。”
“具体点呢？广告？包装？”
“都、都有……”
“西班牙古典或者传统风格的设计你做过吗？”
“你到底……”
年轻的肇事者显然慌了，和这家伙一样不明所以的Alonso茫然看着眼里藏着玄机的罗迪，他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会说出下面的话来。
“我店里的东西都是中国元素的你也看到了，我想做一些尝试，把部分款式在现有基础上融合一些西班牙的古典元素进来，你要是有这个本事，不如来我这儿‘帮个忙’。我店里玻璃修好之前，希望你能做好决定。如果想来试试，我很欢迎。不过，第一笔设计费用要扣掉换玻璃的钱。就是这样。Alonso，放他走吧。”
第5章 约见
Alonso觉得自己见到了罗迪的另一面，淡然是一如既往的，一种冷艳的压迫感则是新发现。
恐怖。
好像金口玉言的帝王，轻轻松松就做了决定，几句话已经稳稳控住了他人生杀大权。
“就这么把他放了啊。”看着很快消失在街口的背影，他转脸问对方。
“嗯，不然还能怎样？打一顿吗？”笑着从母亲手里接过扫把，罗迪一点点把掉下来的那部分碎玻璃扫到一起。
“哪怕象征性的打一巴掌呢？”
“那他就不会回来了。”
“你还真想让他帮你做设计？”
“是啊，设计人才不好找，今天大街上捡到一个，干嘛不试试看能不能用？再说失业的滋味加上失恋的滋味，他现在满肚子苦水，工作是最好的发泄途径，总比满大街找中国人的店铺砸玻璃强多了吧。”
“你……你好神奇。”Alonso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样摇了摇头。
“这算是表扬我了？”
“感叹的成分多一点。”
“你真是诚实到单纯了。”低声这么念叨着，罗迪在把碎玻璃都扫进母亲手中的长柄簸箕之后，直起身，看着似乎还是有几分茫然的Alonso，“还有，为了感谢你今天帮我忙，我想……请你吃个便饭，可以吗？”
便饭……便饭……便饭……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一堆声音在Alonso脑子里回响，一个决定从Alonso口中蹦出。
“当然！”
声音大到吓了他自己一跳，已经快要飘起来的大帅哥笑得比名模还名模。
“那么，就后天晚上吧，七点钟，如何？明天我要找工人修玻璃，怕来不及。”
“好好！那个……要不我来帮你修？”
“不用了，我父亲和拐过去那条巷子口的维修店师傅很熟，打个电话人家就会来帮忙了。”
“哦，那今天你这窗户……”
“待会儿我就直接关门了，卷帘门拉下来，无所谓玻璃碎不碎。”罗迪放下扫把，整了整自己的衣襟，“那，就后天见？”
Alonso答应得别提多痛快了。
他现在很高兴，感觉因祸得福这个词完全应在了自己身上，于是，他兴冲冲强调了自己一定准时到达，兴冲冲和对方道了别，兴冲冲离开了这家店，兴冲冲坐出租车回到自己的小公寓，然后，就在他哼着《皇室进行曲》滚去浴室冲凉，偶然瞥见过道墙上挂着的相框里，和家人朋友的各种合影时，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完全忘了帮女王表姐Yolanda殿下询问什么什么晚宴手包的事儿……
一定会被冷嘲热讽的=。=……
可是，毕竟事出有因不是吗？
算了，改天再说吧，更何况比起被嘲讽来，还是后天的邀请更让他百毒不侵一些。所以，可怕的表姐也就不再那么可怕了对吧。
如此这般安慰着自己，Alonso冲了个澡，舒舒服服走去卧室，对着衣柜开始研究自己该穿些什么赴宴。
与此同时，罗迪正在父母的住处。
“你真打算让那个砸玻璃的帮忙做设计？”戴着眼镜，微微谢顶的老爷子喝了一口浓茶，问旁边的儿子。
“嗯，试试嘛，其实这也是巧了，我正想让王朕帮我介绍一个精通西班牙风格的同行，就从天上掉下来个本地人。这不是更好吗？总比隔着千山万水交涉要踏实多了。”罗迪不慌不忙说着，然后像是为了安抚父母一样的笑了笑，“您俩放心，我心里有谱的，今儿也是看着那孩子本性不坏才突发其想要留下试试。”
“反正你多加小心，前些日子激。进分子打砸抢中国鞋店的事儿……”
“爸，这事儿不会发生在咱家的，春天那会儿您小铺子里遇上了贼，不还是街坊邻居帮着抓住送警察局的嘛。咱们不是奸商，又跟这儿住了十年，您问问周围谁不拿咱们当自己人？更何况，店里多个西班牙人，融合性更显而易见，我觉得未必是坏事。”
父亲听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别的，母亲则干脆转换了话题。
“对了，你说要请那个今儿帮忙的小伙子吃饭？”
“啊，是。”说到Alonso，罗迪表情有点隐约的变化，像是要笑了似的。
“倒是应该谢谢人家。”母亲边说边扭头看着自己老公，“哎，老罗，你是没看见，那小伙子可精神了，大高个儿，跑起来，像一阵风那么快。”
“是吧，他在旅行社其实很屈才，应该去做警察。”罗迪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嘴角的笑就再也忍不住了。
当晚，为了安全起见，他在父母家过夜。
第二天，他一早回到店里，和老维修师傅约好时间，重新换了临街的玻璃。
第三天，他提前挂了休息的牌子，在店铺后面自己的住处，准备好饭菜，等着那个应该去当警察的，跑起来一阵风似的男人出现。
七点钟，Alonso准时登门了。
然后，罗迪愣了个彻底。
他看惯了对方穿着廉价的西装，顶着一头颇为西班牙式的棕褐色卷发，带着满是阳光味道的笑容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觉得今晚那男人也一定会那么出现的。
可是，眼前的Alonso，却完全是另一副模样。
笔挺的黑色礼服，苍白的衬衣，打过摩丝，背到后面去的头发，把帅气的脸颊轮廓完全展示出来，英气勃发的眉梢，深邃的棕色眼睛，还有天生卷翘的睫毛……
至于那高鼻梁和线条性。感的嘴唇与下巴……
“你……”罗迪觉得说不出话来了，头一回的，他在两人相对时失去了往常的悠然自得和游刃有余。
“那个，我是不是穿得太正式了？”帅气的男人笑起来，啊，还好，至少笑容还是明朗到显得傻傻的。
“有一点而已，不过，这鲜花是怎么回事？”罗迪无奈的笑了起来，视线停留在对方手里的一大捧蔷薇上。
“啊？哦，送你的~我实在想不出来送什么礼物了，你也从来没说过喜欢什么，我在礼品店‘罚站’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老板娘说送礼不如送花好一点。”傻笑着，把花递过去，Alonso继续着有点局促的念叨，“中国人也喜欢蔷薇对吧？应该没什么禁忌的吧？哎……小心别扎手。”
说是这么说，罗迪终于还是扎了手，没有剪断的小刺在他拨弄花枝的时候刺痛了他的指尖。
原本不至于的，原本稳重的他是不会如此不加小心的。
可是……
那么正式的穿着打扮，还有寓意深刻复杂的蔷薇……
这个人，究竟是在干什么啊。
突然心思莫名乱了起来，罗迪在意识到时，已经开始脸上发烫了。
Alonso于是得以见到微微红着脸，稍稍低着头，冷峻淡然惯了的罗迪，把指尖含在口中，舔掉刚渗出来的血点的镜头。
然后，他也开始无法自控的，思维混乱，脸上发烧了。
第6章 夜宴
当天的晚宴，不，应该说只是晚饭而已，在Alonso眼中却成了宴席。酒肉穿肠过，唯有那种特别的气氛留在心里了。Alonso第一次进到罗迪店铺的后宅，他告诉自己乱打量毕竟不是礼貌的举动，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四下里张望这套面积并不大，风格却是纯中国的屋子。
当然，西班牙土著民的他并不知道哪些家具是前朝风格，哪些书画是何人手笔，但这种幽静的完全的异国情调已经让他彻底折服，或者说，是征服。
起了主要征服作用的，当然还是那个坐在他对面，穿着月白色衬衣，微微低垂着眼听他讲述家里和工作趣闻的男人。
柔和的灯光照在那丝绸质地的衬衣上，从肩头，到领口，光线顺着柔软的皱褶蔓延下来，犹如温暖的流水。
“我一直很羡慕直头发的人。”
“啊？”那突然的言辞让罗迪抬起头来看着对方。
“像你这样的直头发。”Alonso指了指罗迪那柔软的黑发，又摸了摸自己卷曲的发梢，“外婆家里，遗传了她直头发的，只有Isabel姨妈，可她儿子，也就是我表弟Carino，还是卷毛。哦对了，我跟你说过我表弟吧？那小子现在在北京。”
“嗯，说过一点。”单手托着下巴，罗迪点了下头，“不过，我还是觉得卷头发更好看。”
“不会吧。”
“毛茸茸的，看起来更有立体感，而且，也省去烫发的费用了。”
“哈哈哈，你真会开玩笑。”
“不是玩笑。”又摇了摇头，罗迪站起身，抬手关掉了餐桌上方的莲花吊灯，“我们别傻坐着了，出去走走好吗？”
Alonso有什么理由拒绝，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外头已经是灯火通明的晚间，远处已经传来断断续续的吉他声，西班牙式的夜已经拉开帷幕，这样的时间这样的空间，Alonso很难坐得住。
就算有着亚洲基因，他毕竟还是土生土长的西班牙人，他是看着马约尔广场的佛拉明哥舞长大的，火红的血脉里流淌着最醇厚的吉他旋律，热情的天分让他可以纵情歌唱，而纵情歌唱时的Alonso，是罗迪不曾见过的，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憨傻或是拘谨，那是一种本能的释放，是一身正装和前襟残留的蔷薇香气禁锢不住的狂野的高温。
走出店门时，罗迪没有想到会见到对方这样的一面。
沿着街道朝广场的聚会中心漫步时，罗迪只觉得旁边这个大男孩一样的家伙渐渐管不住自己的脚步节奏。
而当火热的场景展现在眼前，Alonso就好像被激发了灵感的作者那样，开始用最纯正的方式来纵情表现自己了。
起先只是随着吉他声和人群一起欢唱，后来便被热情奔放的火辣女郎邀请共舞，回头看了一眼罗迪，Alonso在找到对方眼中的好奇和鼓励时来了精神头。
“迪，帮我拿一下。”脱掉碍事的礼服上装，高大的男人踩着节奏迈开了舞步。
然后，就轮到罗迪惊讶了。
人说佛拉明哥舞是最好的求爱的舞蹈，就像热情的鸟儿雌雄偕鸣，男人，女人，强烈吸引着的躯体若即若离，好像每次碰触都能擦出最耀眼的火花。
罗迪手上搭着那件礼服，随着旁观者一起拍着节奏，十年异域风情的晕染，他对这些并不陌生，只是第一次，他可谓熟知舞场上的焦点。
Alonso没有被舞步消磨很长时间，他没一会儿就退了下来，从罗迪手上拿回自己的衣裳，拉住对方的腕子，他迈步往广场外围走去。
“好久没跳，都生疏了。”一直到走进旁边的巷子里，他才松开手。
“可是，在我看来好像专业人士。”罗迪笑着说。
“啊，那是因为我母亲是舞蹈教师~”
“真的？”
“嗯~从小我就跟她学过一些舞蹈，Yolanda是我第一个舞伴~”
“你表姐。”
“对。”
“她真的很漂亮。”
“是吗？”
“而且她长得像……”
“佩内洛普？”
“没错。”
“好多人都这么说，我倒没觉得。”
“确实像，所以，绝对是标准的美人。”
“怎么，你喜欢她那样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啊？”对于突然钻到耳朵里的一句汉语，Alonso表示茫然。
“美女谁不喜欢？”
“是啊，追她的男人倒是不少。”A同学撇了撇嘴。
“追你的女孩子也不少吧？”
“什么？”
“你这么帅。”
“真的假的~”
“……我不在店里的时候一般不轻易奉承人。”说着让人不禁反复琢磨的话，罗迪先像是躲避一样的错开了和对方的四目相对，跟着，便有几分突然的转换了话题，“对了，今天白天，那个‘砸玻璃的Isaac’来过了。”
“他还真来了？”
“嗯，而且答应了。”
“帮你做设计？”
“对。”
“这小子……”
“态度还是挺诚恳的，而且认真道歉来着。”
“那你也要多小心一点。”
“不会出意外的~”
“最好如此。”吁了口气，Alonso决定不再继续这个无趣的话题，“哎对了，迪，我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