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地点的选择不是主观控制的,是由测量数据决定的。”
“对不起,太祖戎马半生,受教育程度不高,看不懂测量数据,特别是阿拉伯数字。”
“他会同意的。”耿清让拉住他的手沿神道慢慢朝前走去,“慎行,你想过吗?当我们现在抱怨五百年前的老祖宗错失了大航海时代时,我们不能让五百年后的子孙们抱怨我们错失了大宇航时代。我想……太祖会很乐意为他的大明臣民们犯下的错误做出补救的。”
苏慎行挑眉,“跟航天有关?”
“事实上,整个航天系统都隶属于中。央。军。委,我们这次……”
“欸……”苏慎行断然朝前走去,“航天科技过于尖端,文科生基本听不懂。”
耿先生笑了笑,缓步跟上。
一直走到地宫入口处,耿清让说:“初步判定,大约以你脚下为圆点,20米半径内,我们将择地动工,尽全力将破坏控制在最低范围内。”
“真会选地方,太祖的头顶上。”
“阿拉伯数字选的,跟我个人没有关系。设施分两部分,地下设施肉眼看不见,可以不理会,地面设施就必须要做好隐蔽工作了,最好能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以假乱真。”
“要不盖座变电站?”
耿先生点着头表示赞赏:“幽深的地宫,巍峨古朴的冥殿,神道石马旁,再加一座变电站……”
苏慎行笑,“军政府主义命令之下,你也就只能得到这种创意。”
耿清让拉着苏慎行进入景区管理处的档案室内,推到一个老头面前,耿清让说:“主任,这位苏先生是明史专家,请把资料交给他,谢谢。”
老头连连称是,进内室捧资料去了。
耿清让低头亲了亲苏慎行的眉心,“脸上全是汗,你又要半裸了,这里凉快,你就在这里呆着。”说完阔步走了出去。
苏慎行高声问:“你去哪里?”
“舍不得我?”
苏慎行摆摆手。
透过窗户,苏慎行看见耿清让站在树荫下打电话,约莫十几分钟,一队穿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带着各种器械纷纷聚拢过来,简短交代几句,立刻兵分多路消失不见。
耿清让拎了两瓶矿泉水走进资料室,苏慎行正对着一卷手稿昏昏欲睡。
“先睡一会儿吧。”
苏慎行躺在长沙发上,找了本手卷往脸上一盖,一股霉味,时间不长,睡着了。
之后,苏慎行坐在资料前寸步不离,越看越是心神激荡,对明孝陵的艺术成就顿生一股高山仰止的敬佩之情。
直至日影偏西,耿清让进来,“走吧,省明史研究所里还有很多资料。”
“直接找明史研究所里的专家不是更省事?”
耿清让笑眯眯地眨了眨眼,“既然这个项目有太多因素不受我的主观意识控制,那么在我个人的能力范围内,我就没有必要再委屈自己的审美观了,你说是吧。”
“了解!了解!我读博时批改过无数次自考试卷,通常被分配去批最后一道分值20的主观题,参考答案只有一个字——略。你猜,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耿清让可有可无地问了一句,打开车门,托苏慎行的手臂送进去。
“这意味着,我可以玩忽职守,可以假公济私,可以收受贿赂,可以根据我个人的喜好想给几分就给几分,论起来,这是刑事犯罪。通常情况下,我总是把卷面书写当做评判标准,我没必要委屈自己的审美观,你说是吧,字迹漂亮的,我一律给高分,至于正确与否,完全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耿清让曲手指抚了抚他的脸颊,“主观题先生,你对自己太苛刻了,把审美标准仅仅停留在肉身皮囊上是肤浅的行为,你不光书写漂亮,正确率也非常高,你是学历史的,翻历史文献是家常便饭。”
苏慎行沉默了好几秒,“你真的不是研究语言逻辑学的?”
耿清让好笑又好气,“被你逼出来的!不过……”靠过去封住嘴唇,深深浅浅的吻让苏慎行鼻息浑浊,耿先生哑哑低笑,“不过,我喜欢跟你说话。”轻轻啄了下嘴角,发动汽车绝尘而去。
到明史研究所取了资料,直接就回了司令部了,苏慎行往大办公室门口一站,眼前一片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没一会儿,苏慎行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当设计师们得知眼前这位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就是整个团队唯一的历史专家时,一个个惊得瞠目结舌,眼神纷纷瞟向旁边的一大串自然园林城市规划专家,人家怎么就满脸皱纹了呢?
苏慎行整整看了一下午资料,唯一的收获是——明初的建筑风格深受元朝影响。而我们的苏大讲师作为一名狭隘的纯粹的民族主义者,对元朝的了解还局限在蒙古铁骑横扫整个亚欧大陆。
吃晚饭时,苏慎行对耿清让说:“我觉得我应该回学校找找元朝资料。现在我对假文物制造商佩服得五体投地,造假的知识成本实在太高了。”
“假文物制造商不需要知识成本,但我们需要,他们造假的,我们造真的,初步目标是能让游客站在它面前拍照,长远目标是几十年后,它能被专家整体收录到明孝陵文物目录中去。”
苏慎行笑了起来,“几年前,日本人挖了个坑,把‘文物’埋了进去,几年后,再把坑刨开,取出‘文物’,对全世界说:我们的文明史上升到了四千年。你看,你们的想象力还不够丰富,年轻人,眼界要开阔,格局要放大,要勇于开创新纪元。日本人榜样在前,你们怎能屈居人后?最低目标怎么着也该定位在让专家们认为明孝陵是依据你们的文物而设计施工的!”
耿清让靠过去,额头抵住额头蹭了蹭,“这就看你的了,我对你充满了信心。”
苏慎行盯着他的眼睛沉默几秒,埋头吃饭。
耿清让哈哈大笑。
吃完饭八点多了,沿着商业街一路散步到了大学后门,苏慎行摆摆手,“再见。”
“不请我进去坐坐?”
“单身男宿舍你能有什么期望?特别是我这种金贵到一定境界的。”
耿清让指了指街角的咖啡馆,“灯还亮着,一起坐坐?”
“对我而言,咖啡起作用的是咖啡因,这东西茶里也有,明天把你的碧螺春带到办公室送我吧。”摇摇手,“再见。”
刚拐过墙角就被人一把拖住了,陈叶凡朝身后瞧了瞧,“你就这样把我军的一位高级军官扔大门口了?”
“你想请他进来坐坐?”
“我现在对军人的厌恶程度正在呈几何级加深,哪哪都有他们,上班吧,他们跟我一个办公室,吃饭吧,他们坐在隔壁,住宿吧,挨着司令部。一个半小时前,我刚进了家酒吧,就看见他们在跟一群地痞流氓群殴,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末了,警察来了,跟拖死狗似的把流氓全带走了,对着这帮兵痞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苏慎行倍感不可思议,“军人穿着军装泡酒吧?”
“没有,是便装。”
“便装都能让你看出是军人?”
“我天天跟他们蹲一个办公室我能认不出他们是军人!!!!!”陈叶凡气不打一处来,“周隆旭跑过来问我怎么到这里来了。”一巴掌狠狠拍在苏慎行肩膀上,“我要是知道他们在打架,我会进去?……鲜血居然是淌在地上而不是呆在试管里!”
“周隆旭?周隆旭是谁?顺便说一句,你对鲜血的执着致使你看上去颇有几分德古拉伯爵的遗风。”
“上次打牌时跑来找骂的傻大个,戴眼镜那个。”越说越来气,“打架!居然打架!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兵痞气质!我终于把报告写好了,跟楼下讼棍准备放松一下,这倒好,好心情全让他们折腾光了。”
苏慎行推着陈叶凡上楼,笑说:“别看他们周身充盈着兵痞气质,其实,他们参与的项目是航天,学历注定低不了。”
陈叶凡惊愕,“航天?如果说耿清让学历高我毫无疑义,但是,周隆旭哪里能看出一丝一毫的高学历气质?五大三粗一身横肉!”
苏慎行哈哈大笑,“你不能因为自己身高不足一米七就歧视每一个超过一米七五的成年男性,这是典型的自我中心主义,永远把自己作为衡量世间万物的唯一标准,我和老贾在你的歧视政策下苟延残喘这么多年,早已习以为常,但是,你不能再将这种不良习惯的使用范围无限制扩大了,这是……”
没等他说完,陈叶凡暴跳如雷:“我歧视你们?我歧视你们?”
苏慎行哈哈大笑。
☆、14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乘校车来到学校,刚下车,正好看见军人们也从依维柯上依次下来。
老贾说:“没红肿没破皮,他们真打架了?”
“红肿破皮的这会儿估计还在警察局里蹲着。”陈叶凡见周隆旭朝自己走来,悄声说:“告诉你们,他们中的三名女性就酒吧战斗力而言,完全违背了人类女性体力略逊于男性的自然规律。况且,她们三位全是南京本地人,结婚生子,超过35岁了。”
恰巧周隆旭走到跟前,陈叶凡一把将苏慎行扭到一边,说:“差点忘记,昨天遇到你们研究所的所长了,他说把你的讲稿卖了六千块钱,叫你去取,顺便把另三篇送过去。我说慎行,你的手机怎么整天关机……”拐过墙角消失不见了,周隆旭只得摸了摸鼻子。
于是乎,苏慎行开始了昏天黑地的忙碌生涯,教学工作、三篇讲稿外加元明两朝的艺术资料,苏慎行学校、本部、司令部三点一线连轴转,以至于连午睡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了,天天废寝忘食挑灯夜战,且不知道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如此过了两天,耿清让摸摸他的脸,柔声说:“把元明资料放着吧,完成你自己的任务。”
即便如此,苏慎行依旧过得不知今夕是何夕,脑袋快炸了,从鸡叫忙到鬼叫,眼前不停闪现的只有一个词——台湾!马英九、苏贞昌、连胜文穿插其间,蒋经国不时闪现。
花了一个多星期写了两篇讲稿,简直胸闷决眦头晕脑胀,第三篇实在不想写了,手起笔落随便敷衍了一篇——《蒋经国开放党禁与台湾中等收入陷阱之关联》。
先把偶像小蒋先生大加赞扬一番,极尽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能事,从苏联留学到国内抗战再到台湾建设,结论是:无愧于“经国”二字,突破战争惯性思维,当刀兵入库马放南山之时,能转变观念,振兴经济提升国力。
之后,再把台湾的经济现状描述一番,结论是:典型的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痛苦型GDP增长,蓝绿恶斗社会空转,代工工厂无法产业升级的必然结果,对大陆的巨量贸易出超只能致使全岛产业单一化且更加沉沦。
最后,将二者联系起来,为什么台湾正朝着深不见底的方向急速衰败?结论:经国先生晚年对社会控制力下降,开放了党禁,西方民主制度与东方家国思想强行结合,坠入了民粹主义深渊!
这种文章好写,好写到无以复加,只下结论不给解决方法的文章当然好写。
如此这般,三篇文章上交,拿回了六千块钱。
钱到手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买了三张躺椅,隔壁的空屋子早被军人征用成会议室了,三人只好把躺椅放在办公室里。
这下可好,当军人们忙得恨不得吐血身亡时,头一偏——旁边仨大学讲师一字排开睡得一脸沉静。军人们恨得眼角直抽搐。
某大姐笑眯眯地问:“你们能让我们心理平衡一点吗?”
陈叶凡笑眯眯地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唉……我们心理也不平衡啊……我们以前是睡沙发的,就在这间办公室里。”
军官们面容讪讪,得!这会儿再也没人抱怨了。
某天中午,三人午睡,陈叶凡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咳嗽,老贾云淡风轻地说:“吃药吧,你这个一意孤行研究别人身体而忽略自己身体的搞生物学的!”
陈叶凡一边咳嗽一边说:“感冒嘛,吃药一周,不吃药七天,请给我一个吃药的理由。”
话音刚落,周隆旭走过来,不由分说背起陈叶凡大步流星朝医务室走去,陈叶凡惊得目瞪口呆,趴他背上一时之间连咳嗽都忘了。
老贾“腾”坐起来,简直瞠目结舌,瞪着俩眼珠子傻不愣登地目送他俩离开,呆了好一会儿,一脚把苏慎行踹醒,“你这个乌鸦嘴!”
苏慎行睡眼惺忪,捶着额头问:“怎么了?”
“怎么了?大同世界了!”
苏慎行头一歪,带着入梦前的恬静表情说:“儒家‘仁政’理想的最高境界,废除剥削摒弃阶级……”眼瞅着要睡着。
老贾又一脚把他踹醒,冷笑,“封你一个丞相当当怎么样?你这个被大自然淘汰的劣质基因携带者!大同世界里全是你们这种货色!”
苏慎行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