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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必要瞧不起你。只是就像你姥姥说的,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静。”
“除了这个没别的了吗?”
“……没别的。”
“……”
之后房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蒋余来。
夏彬从来没想过某一天会让蒋余和李广榆见面,可是这件事这么快就成了现实。本以为李广榆看到蒋余就是去年冬天在冰天雪地里等他的那个人,会说些什么,但夏彬从李广榆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蒋余礼貌地与李广榆握手,称他李教授,李广榆点点头,开门见山:“我听医生说了,最开始送夏彬来医院的是你。我儿子这次受伤的事,多亏了你的帮助。非常感谢。”
“哪里哪里……”蒋余谨慎的谦逊着,夏彬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他很重视和李广榆的这次见面。这还真是奇怪,夏彬在心里想,如果蒋余知道自己对李广榆做过什么,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李广榆坚持将所有蒋余垫付的费用还给蒋余,蒋余说什么也不肯要,二人正纠缠着,忽然来了个护士,喊病人家属去护士站一趟,李广榆向蒋余道声抱歉,便跟着护士出去了。蒋余看着李广榆走出去,转头笑对夏彬说:“你爸爸很帅啊。”
夏彬对他的恭维不做评价。蒋余见李广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样子,便走到夏彬床前坐下,轻轻碰他的手。
“还疼吗?”
夏彬望着天花板:“挺疼的。最难受的是不能动,闷得慌。”
“这才几天,只怕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你都只能是这个状态了。”
夏彬看着蒋余,道:“他要还你钱,你就收下吧。我……我爸的性格我很清楚,他不会欠别人人情,你跟我们非亲非故,这个钱肯定是要给你的。”蒋余笑着低声道:“你说收下,我就收下。我听你的。”
夏彬点点头。自那天清醒时远远一眼,他就再没和蒋余碰过面。蒋余似乎很享受这难得的二人时光,絮絮说了许多话。
“那天送你到医院,等医生问谁是病人家属,我才发现我不算家属……没办法,翻出你手机给你爷爷家打了电话。后来你家里人都来了,坚持要给我钱,我拒绝不了,便躲着走了。没想到今天中午接到你爸爸的电话,说得十分诚恳,一个大学教授一直喊我蒋先生,我还真是觉得有点承受不起。”
“那个钱原本就不该让你垫。”
蒋余笑着叹口气:“你们父子挺像啊。”
夏彬忽然转过脸盯着蒋余,盯得蒋余莫名其妙:“怎么了?”
夏彬没说什么,扭过脸继续看天花板。
“我们怎么可能会像。”
蒋余被他的话搞得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深究,只是笑笑,“不论如何,现在看你状态还好,我就安心许多。”
蒋余轻轻吻了夏彬的手指,然后将他五指分开,紧扣在自己手里。夏彬动了动,想要挣脱但太费力气,便任他握着。
“那天我看着你被撞倒,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夏彬捏捏蒋余的手:“别说这些。”
“那你愿不愿意告诉我,到底为了什么?”
夏彬不肯说话,蒋余将他的手背抵在自己额头。
“夏彬你不知道,那天你的伤有多吓人……我是在那辆车下找到的你,你的衣服都被血浸湿了,就像,就像……”
“就像死了一样?”夏彬补充。
蒋余住了口,强笑道:“算了,不说这些了,现在都好了,以后也会越来越好,夏彬,车祸以后我觉得你的的情绪反而比以前平和了许多,所以——”
蒋余突然抬头闭了口,同时松开了握着夏彬左手的手。夏彬转头,才看见李广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手足无措,有一瞬间他觉得李广榆下一刻就会转身离开,于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然而李广榆迅速走过来按住他的肩膀:“别动。医生说你暂时还不能坐起来,小心扯开伤口。”
“……”夏彬躺在床上,仰视着站在床边的李广榆,却见他看着蒋余,说道:“蒋先生,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蒋余刚才见李广榆进来已经站了起来,此时也是一脸不自在:“可是夏彬他……”
“他姥姥会给他带清淡的吃的过来,我们先去吃饭,一会儿我送走你再回来喂他吃就好。”
“……”
蒋余看夏彬,夏彬看着李广榆。太平静了,刚才两人耳鬓厮磨的场景他明明全看在眼里,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蒋余摸不准李广榆的态度,而夏彬……夏彬比他更摸不准。
蒋余只得和夏彬告别,跟了李广榆出去。
李广榆开车载蒋余去了一家并不十分高档的餐馆,吃了些简单的饭菜。
“十分抱歉,现在特殊时间,只能一切从简,等夏彬伤愈,一定带他一同请蒋先生去家好馆子,以表谢意。”
蒋余有些食不下咽,吃饭过程中一直小心观察李广榆脸色,却只觉得一切正常,没有一丝风浪。李广榆认真地将碗里的饭粒吃干净,不时与蒋余闲聊,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饭后李广榆坚持送蒋余回家,一直开车到他们小区门口,问:“到这里可以吧?”
“嗯,嗯……”
“那么蒋先生,改日再见。”李广榆将车停在小区门口,车没有熄火,显然准备放下蒋余立即就走。蒋余将手放在车门把手上,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李教授……”
“请讲。”
“——我爱夏彬。”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摊牌
李广榆转过头看着蒋余,眼里写着惊讶,而蒋余坚定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爱他。”
李广榆叹了口气,缓缓发动车,开到小区外的停车位上停好,熄火。他从车内的置物箱里拿出一盒没有开封的香烟,打开抽出一根,递给蒋余。
“谢谢。我不抽烟。”
李广榆将烟放回原位,道:“本来今天,我不想和你提这件事的。”
蒋余觉得夏彬说话时不爱看人的毛病绝对是遗传自他的父亲。李广榆直视前方,像是在认真研究前面那辆车上的贴纸一般,慢慢地说道:“不管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我都不应该去干涉你的行为。”
“那么就是说,您不反对了?”
“不,我当然反对。”
蒋余没想到李广榆会这么直截了当,愣住了。
“我只是不会要求你做什么,我会回去和夏彬谈,要求他和你保持距离。”
蒋余坐直身体,看着始终没看他一眼的李广榆:“……也就是说,您准备拆散我们?”
“说拆散言之过重了吧……”
“有什么区别吗?说来说去,不还是想让我们分手吗?”
“……”
“李教授,您是有知识的人,您不会狭隘到无法接受同性恋爱吧?”
“我……”李广榆停顿了一下,还是说:“……无法接受。”
“……那好,那么对您来说,是夏彬的幸福重要,还是您的脸面重要?”
“这件事无关我的脸面。”
“那您为什么反对?您知道我是怎么认识夏彬的吗?从我认识他的那天起,他每天每天都是逃课在外面,闲逛,抽烟,打架,玩游戏,那个时候你有管过吗?真正与他生活息息相关的部分你都不管,那现在他和我在一起,你又为什么来管?你又凭什么去管?”
蒋余有些激动,然而李广榆平静地听完他的质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蒋先生,你觉得夏彬是一个同性恋者吗?”
蒋余没想到李广榆会这么问,犹疑了片刻,很快坚定地回答:“也许不是,但至少,至少他愿意接受我。我们接过吻,做过爱,夏彬从没说过这有什么问题。而且我保证,现在,以后,我都能比任何女人更好地照顾他。”
“可我不这么认为。蒋先生,你刚才提到了幸福。我们都是人,人是社会动物,一个人的幸福永远都不可能只建立在他和某个人的美满爱情之上。假设你们以后很幸福,可是你们不可能永远都生活在你们的二人世界里。你有你的父母,夏彬还有他的姥姥姥爷爷爷奶奶,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你的父母,你们的祖辈,你觉得他们有几个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
“你应该知道,夏彬小的时候他母亲就去世了,她妈妈死的时候和我说,她别无所求,只希望夏彬能平安长大。我总不能在她祭日的时候告诉她,我把她唯一的儿子培养成了……培养成了一个同性恋……”
蒋余沉默。
“这件事其实与你无关。感情这种事情又不能勉强,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夏彬和你恋爱,那说明他确实接受了你。只是既然你说起了,那作为一个父亲,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离开夏彬。正如你说,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我正在努力弥补。他还小,我们不应该拿他的未来开玩笑。”
“我从没拿他的未来开玩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可是你……”蒋余还想说什么,李广榆却发动了车,放下手刹。
“谈话到此为止,再见吧,蒋先生。”
夏彬在医院焦虑的等李广榆回来。
从李广榆和蒋余离开后,夏彬就陷入了无尽的焦虑和恐慌中。他从来没这么后悔过,早知道会被李广榆看到,那么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蒋余来。日头西斜,他看着黄昏的落日在墙上打出的黄橙色的线,一点点移动,那是时间流逝的痕迹。直到整个房间都变成黄橙色时,李广榆终于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保温饭盒,走进来,将饭盒放在床头,道:“去你姥姥家的路上有些堵车,所以回来得有些迟。饿了吧?”
夏彬仔细看李广榆的脸,想从他的神色中发现什么,却仍然一无所获。李广榆打开保温饭盒,盛出一碗粥来,道:“你姥姥说你天天喝粥怕也厌烦,今天的粥加了一点点肉和鸡蛋,是咸口的,来尝尝看。”
他舀一勺粥,放到嘴边试试温度,然后递到夏彬嘴边。夏彬愣愣看着他的嘴,等粥沾湿了自己的嘴唇,才反应过来,连忙吞下。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就算李广榆沉默,他也会喋喋不休,而且理直气壮,仿佛李广榆什么都欠他的。而现在,李广榆一言不发地喂他喝粥,他竟然也就不敢开口,犹豫了很久,开口却是:“……下午护士叫你……”
“有个药单需要家属签字,所以叫我去了一趟。”
“哦……”
李广榆看他一眼,道:“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吧。”
夏彬看看李广榆,吸了一口气,道:“我……我其实不喜欢他碰我,只是他后来总是这样,我后来习惯了,就懒得每次都让他松手啊什么的……怪麻烦的……”
李广榆缓缓搅动手里的粥,不说话。
“……如果你想让我和蒋余撇清关系,我可以现在就打电话给他,让他永远不要来找我。”
李广榆将端着粥碗的左手搁在膝上,看着夏彬。
“夏彬……”
他似乎思考了很久,才找到一个问题开头:“你和蒋余恋爱,是为了什么?”
“我……”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好启齿的了。他看着李广榆,道:“……我想体会一下你的心情。”
李广榆抬头看向窗外,眼神很复杂:“那你体会出什么了吗?”
“……我说不上来。”
李广榆叹气:“不要因为和我赌气,就总是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我担不起。你现在这个样子,我都不敢再去看你妈妈的遗像了。再这样下去,到终老之年,我连去见你妈妈的勇气都要没了。”
夏彬忽然有些郁结:“……对你来说,和我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除了为了和我妈的承诺,还有别的吗?”
李广榆转头看夏彬,看了很久,却没有回答。夏彬突然觉得胸口很痛,不是因为伤,也不是因为受损的肺部,而是一种让他有一瞬间窒息的难过。
“蒋余说他是个摄影师的时候,我其实就有过猜测,你以前的那些人体写真,应该就是出自他手。说来,其实你以前和我提起过,说你有个男朋友。”李广榆低头缓缓道:“那个时候……我还不能调整好对你的态度,确实对你失于管教。不过话说回来,在你姥姥她们面前没法说出口,但是事实上我的管教对你来说,很早之前就已经不痛不痒了。”
“……”
“夏彬,本来今天回来,我是要建议你和蒋余分手的。可是刚才我送他回去的时候,他跟我说,他爱你。”
夏彬忽然有些羞赧,他垂下眼睛。
“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他回答得斩钉截铁。李广榆听了,默默的舀了一勺粥,放进他嘴里。
“你知道的,我也是个同性恋。”
他一边一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