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苏景韶舔舔唇,决定再也不接这话头,就算是他把写手圈作家圈这有的没的,一个个全讽刺个遍,他——苏景韶,也在不出声了。眼见着要驶进丁文洋家的小区了,苏景韶才说:“我还是去买点儿菜什么的吧,空着手去,实在是不像话。”
“喂!你听我说话了吗?”
“听着呢,听着呢。”
“我说什么了?”
“当今作家写手圈儿里,鱼龙混杂,滥竽充数,抄袭成风,华而不实,要内容没内容,要内涵没内涵,光图这名气,这么长久下去是不行的!我们要沉下心写作,要用生命写作,以笔为媒,以心为戒,做到不愧对自己良知!”苏景韶这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把丁文洋唬得许久没有反应过来。等他车停在了停车场里,丁文洋跨出了车门,这初春的柔风一吹,脑袋瓜儿才重新转动起来。
“我说苏景韶,你就是这么敷衍我的?”
“我只是总结里你说的话不是?只是浓缩了点。”
“好像也对……”
“是吧?”
“……你真当我好骗啊!”
嘛,丁小受,请不要大意地反攻吧握拳!
夫夫双双把家还(3)
苏景韶和丁文洋去买了两大袋食材,路经花店的时候,苏景韶还让丁文洋等着他去买束花,丁文洋说进这样的店太有损他纯爷们儿的形象,于是决定在路口等着,苏景韶笑笑也不辩驳,出来的时候手上却捧着两束,一束康乃馨,另一束是玫瑰。
“干嘛买两束?”丁文洋皱着眉,“好费钱的。”
“不在乎这点钱。”苏景韶一只手提着食材,另一只手捧着花束,显得繁忙异常。
“我帮你拿一束吧,看着怪累的。”丁文洋走到苏景韶的前面从他怀中接过康乃馨。苏景韶侧身一躲,偏开了。丁文洋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另一束。”
“哈?”
“你拿另一束。”
“为什么非得拿那一束?”
“没有原因。”苏景韶不由分说努努嘴,让丁文洋接过去,他只嫌弃地瞥了眼艳得滴血的玫瑰,没有多说接过来了。
“看不出分别吗?”
“一束是红色,另一束是粉红色。”
“我是说花的样子。”苏景韶瞬间有了想扶额的冲动,怎么会碰着这么个冥顽不灵的。
丁文洋的脸红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我分不清它们有什么区别。”
“什么?”
“我对植物的辨识度不高,就像我没有办法分出梧桐树和香樟树到底有什么不同,在我看来,它们都只是树。”丁文洋想了一会儿补充道,“很高的树。”
补充还不如不补充,苏景韶心里想着,却没说出口。他不应声丁文洋也没有再多话,两人就这么一路无话地上了车。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苏景韶突然停了下来指着行道树下面的从红中泛紫的灌木说:“知道这是什么吗?”
丁文洋仔细地瞧了好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那是红花继木。”
“哦。”汽车重新开动,对话中止。就像这个对话从来没有发生过。
所以多年之后,丁文洋对着同行的人指着灌木说:“看!那是红花继木。”时脑海中总会想起苏景韶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侧脸,即使他不知道红花继木属什么科,什么目,分多少类,也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特征或者说是对土壤环境有什么要求,但是他记住了,这种植物叫做“红花继木”。又或者,他始终记得自己怀中的花里,有这么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有生之年遇见你,愿花光我所有运气。
丁文洋按响门铃的时候,是躲在苏景韶的身后的,那模样与生怕猛兽会一口吞掉他的小猫咪别无二致。丁文洋的妈妈在里面问了句是谁,丁文洋也只用细若蚊足的声音回答,两人就对方身份这个问题纠缠了半分多钟,最后苏景韶清了清嗓子,用比正常声音略高的嗓音说:“丁妈妈,是文洋带着我过来看看您。”门这才打开。
“欺负你妈耳朵不好使是吧?不知道‘百善孝为先’吗?你的孝心呢?”
“妈,有人在呢。”
“有人在怎么了?有人在你也是我儿子!是我儿子我就能教训你!”
“是是是,您有理儿,别站门口了成么,让我进去吧,提着好多东西呢。”
丁妈妈侧过身体,让丁文洋和苏景韶进来,顺手带上了门。虽然从丁文洋进门起就闹闹嚷嚷地数落着他的不是,但是嘴边的笑意是做不得假的,苏景韶见母子两人多时未见,也不插话,任由着他们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地逞这口舌之快。
等丁文洋以“百善孝为先”、“好男不和女斗”为由停止贫嘴之后,已经过了近一刻钟了,他不好意思地指着苏景韶说:“妈,我又给你拐一儿子回。”
“这个儿子比你看着舒坦。”
“嘿,不带这样的,进门沙发还没坐热乎呢,您就向着他!”
“阿姨好,我叫苏景韶,是文洋的编辑,现在和他住一块儿,相互有个照应,这次没有和您打声招呼就过来了,实在是冒昧,您别放在心上,这花儿是送您的,希望您喜欢。”苏景韶明地暗里的把他和丁文洋的关系说了出来,丁文洋的妈妈不知是装傻还是充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着笑接过了花儿,赞了几句。无非是“太客气了,来一趟还这么破费”,或者是“喜欢,怎么能不喜欢”这样的客套话儿。
丁文洋不服,看着自己妈妈和别人家儿子亲近,心里别扭得就如春风吹过的荒草地,那芽儿是蹭蹭蹭地往外冒。
“妈,我这也有!”说着就把怀里的花递了过去,快的苏景韶都来不及阻止。丁妈妈看都不看,就说:“糊涂成这样还有脸说是我儿子?”说完就拉着苏景韶就走。小碎步踏得那叫一个快啊,苏景韶只来得及用另一只手在衣服下摆处做了个“没事”的姿势,头也没回地就进了厨房。
“咱们都是明白人,就不说暗话了。”开门见山的让苏景韶有点招架不住,他忙点头应是,“文洋这孩子没个心眼儿,对着谁都是实打实地掏心掏肺,原先,我以为他会和魏家那孩子纠缠不清,如果是他,我还真不放心。那孩子虽对着文洋有点那个意思,但是城府深,看不清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没松口,那孩子聪明……”
说到这里顿了下来,拿起还浸在水中的青菜择了起来,苏景韶打起了下手。
“我也不是那么古板的人,这么多年了,事儿也看得开了,只要文洋觉得好啊,过得快活,管他是和谁在那一块儿呢?这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是他们的,强不来;是他们的啊,也甩不走。”
苏景韶低着头,嘴角始终带着笑,时不时地点点头,轻轻地应和上一声,还真有那么点儿母慈子孝的味儿。
“我自己的孩子自己再清楚不过,他在你面前没少说我坏话吧?”丁妈妈也不等苏景韶回答,自顾自地就说了下去,“我知道他不容易,自打上了高中,就没怎么让我操心,有时候给他生活费吧,他怕我急也不说不要,等月末时一并把他自己赚来的钱统统给我,也不怕你笑话,第一次拿到他给的钱的时候,我偷偷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宿,你说我这叫什么妈啊,竟是让自己那还没成年的儿子养着,让他替我操心。”
苏景韶沉默地听着,心里却恨不得立即冲出厨房抱住丁文洋,亲口告诉他:“我会对你好,再也不会让你受苦,再也不会让你觉得委屈。”但是仅一转念,就将这样的行为否决了,丁文洋虽然性格柔和,但是也是认死理儿的人,这么做比扇他一耳光还让他难受。
“景韶,我是过来人,我看得出来。往后,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碰到的人还有很多,说是没有磕磕碰碰的,那是浑话,当不得真。不管这别人怎么看,用什么眼光看,别往心里去。这话啊,你先听着,文洋他,老是怕我念叨,现在可好,你在他身边的时间多着呢,就替我有事没事唠叨他两句。”
“欸。”苏景韶应道。
“我也老了,这日子还是得你们俩慢慢磨,磨的好了就是一辈子,磨的不好就是一阵子。我是插不上话咯。”菜刀撞击着砧板的声音像是一曲快节奏的练习曲,和着丁文洋妈妈的低声耳语,沁上了属于家的油盐的味道。
“放心吧妈,文洋就交给我了。”
“改口倒挺快,确实比我那傻儿子聪明。”丁妈妈笑着,眼角的鱼尾纹根根分明,头发也已花白,没有多少修饰,带着这个年代少有的古朴与自然。苏景韶突然哽住了喉咙,像是胶囊没吞好,堵在那里一样,咯得慌。苏景韶皱了皱眉,憋回鼻音,轻轻地喊了声:“妈。”
丁文洋妈妈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展开了一朵笑,应:“欸。”
这就算是成了。
洋葱(1)
简易关上了聊天窗口,推开椅子起身走到窗边,风很大,即便是灌进这冰冷的办公室也没有一丝迟疑。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用手护着,避过迎面吹来的风,点上火抽了起来。
今天的天气带着冬日特有的冷冽,天空是阴沉沉的青黛色,像是上帝给盖上了一床厚重的发着霉的棉被。四到五级的北风,暴雨红色预警,以及那句“我真的只拿你当好哥儿们”,总之,没有一样能遂了他的意。
他深吸了一口,那略带浑浊的白色气体从他的鼻子、嘴巴、耳朵里慢慢淌出。香烟中的尼古丁会留在他的肺里,而吸食香烟带来的眩晕感会刻在脑海中,但是香烟本身会燃尽,变成一簇灰色的、脆弱的灰烬,像是他的热情。
七年的时间,全一门心思扑在了他的身上。看着那个人开始懂得什么是爱情,看着他和别的女生牵手,也听着他说他和他女友之间的事情,甚至会帮他出主意怎么去追女生。
他突然想起之前看的一个电影,那里面有这样的一段独白:
“以前我爸爸每天都在听音乐
“我很讨厌他听的音乐
“十五岁,我初恋了
“突然之间,那些音乐我都听懂了”
现在想起来原来干过的那些事,恨不得能找机器猫借个时光机,回到过去,给那样的自己几耳光,打醒他,告诉他。
告诉他。
那样的感情其实不是友情,所以不要一边忍着不爽快,一边帮他写情书去追那个在自己看来一点都不可爱的女生。
那样的感情其实不可耻,每个人都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既然身高距离都不能成为阻碍,那么性别也不会。
所以有什么就说出来,让对方知道。
但是,那样的感情……那样的感情,无论是在年轻的时候,还是现在,都是说不出口的。自私地想要以朋友的身份一直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希望抵达的生活,看着他牵着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走进婚礼殿堂,笑着祝福他,陪着他在手术室前焦急的等待,当他孩子的干爸,为他的孩子买很多很多的零食玩具,爱他就像是爱自己的孩子。
可是,办不到。怎么可能办得到。
他是只能生活在阴暗海底的生物,没有资格去希求阳光,自从知道自己对许之行抱有什么样的情感,简易就不止一次陷入自厌的情绪。但是,即使那么厌恶自己,但还是喜欢,非常喜欢,恨不得把那个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随着他心脏的鼓动而雀跃,随着他的呼吸而绵长。
在得知对方并不排斥同志的时候,甚至独自一人在家高兴到流眼泪。在经过极度的喜悦之后的空虚让他非常难受,坐在床边,一个人,就那么嘤嘤地哭了出来。现在每次想起,都还会觉得不好意思。
这支烟快燃尽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掏出来一看,不出意料的是杂志社的编辑,没有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而刻意不接电话,简易按下了接听键。
“喂。”
“稿子写好了吗?”
“今晚发你邮箱。”
“好。”对方停顿了半晌,又开口说,“是不是最近和许之行闹了什么矛盾了?”
“没有。”简易立即反驳,但是因为反应太过激烈,心眼细一点的人都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文章,但是苏景韶不是喜欢探听他人私事的人,那句话不过也就这么随口一问。
简易不知道这通电话该如何继续,但是苏景韶没有挂电话的意思,他也只好闷着头不说话,等着对方。
“简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看开一些。”电话那边的人叹了口气,径直挂断了,连声客套的道别语都没有说。
简易看着自己脚下的车水马龙,突然有了一种错觉,他是站在云层上的,只是这云层太稀薄,无法承载他的重量,于是他一直在坠落坠落,可是又到不了底,悬在半空中,像个异类。很多人都在对他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