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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养育了指挥官二十年的凌家都不配拥有他,那洛森家又凭什么对指挥官进行全方位的监护和下决定呢?」
与此基调相似的言论,也逐渐出现在大众媒体上。
甚至于有不愿意说出具体身份的法院界人士拐弯抹角地透露,最高法官大人正在郑重考虑女王陛下的建议。
可是,当一个军人的归属涉及到军部两大将军世家时,这一切就充满了政治斗争的敏感和善变。
几乎如龙卷风一样难以预料事情会如何发展。
正当舆论似乎有意偏向凌家,艾尔。洛森拥有凌卫的合理性受到质疑时,一条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横空出世,一日之内散满了庞大的联邦开放性网络,顷刻扭转局面。
「凌指挥官收到肉体上的严重虐待!」
光是这个标题,就已经够惊悚了。
发出这个消息的人署名为「为凌卫感到悲愤的玫瑰」,自称是某军事基地的医务人员。
「凌卫指挥官在我们的基地接受治疗时进行了一次体检,」那朵悲愤的玫瑰,在网路上语气激烈地留言,「因为对指挥官的仰慕,我借着医护人员的便利靠近了他,当时他脱去了上衣进行体能测试。我清楚看见,指挥官的肩膀上,打着可怕的烙印!烙印的痕迹是一个字,很小,我并不认识,大概是这个样子。」
留言的下方,上传着一张图片,上面是一个手写的,弯弯扭扭的奇怪的文字。
有好事者去进行了调查,得出来的结果令人震惊。
下面的留言中,有人以专家的口吻作出结论,「虽然图片中的字少写了两笔,也许是目睹者记忆不清的原因,但是,仍可以看出,在凌卫指挥官身上的烙印,是一个古地球字。本人以古文字研究者的经验,可以肯定,这是一个谦字。」
谦?!
这一来,用不着任何专家来继续提示了。
大家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凌承云将军家里,那个真正继承了将军血统的天之骄子——凌谦!
备受重视的亲生子,对上没有后台的养子。
公开发表声明要投靠艾尔。洛森上将,加上身上的烙印伤痕。
有了以上几点,任何一个爱看小说或者电视剧的公民,都能在脑子里构想出一个充满不公、暴虐、压迫的故事范本。
凌家的亲生儿子,凌谦,在他们爱戴的指挥官身上,阴险恶毒地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怎样的摧残和凌辱?!
可以想象联邦人们的愤怒之情。
舆论的天秤,一下子又倾斜过来了。
「必须让凌谦对此事作出解释!」
「对自己的兄长,即使是收养的,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恶行。这样的人,将来竟有可能成为掌握千万士兵生死的将军?」
「凌卫指挥官叛离凌家,理所当然!」
也有坚持为凌家说话的媒体,严肃指出,「小道消息不足为信,这一切都是小人为了离间凌卫指挥官和凌家的感情,而策划的无耻阴谋。」
但不管如何,不能否认的是,总是风流倜傥,因为英俊外表和出众口才而受人追捧的凌谦,受到前所未有的外界压力,一下子成为了千夫所指的对象。
即使他是凌承云的儿子,但也不可能把庞大资料库上亿万条充满攻击的言语全部禁止。
凌涵为他的孪生哥哥感到担心。
而凌谦似乎对不相干的人的攻击不屑一顾。
「唾沫能淹死人这种鬼话,我才不信。」
「那些比蚂蚁还渺小的平民,我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一群。」
但是,在亲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凌谦偶尔也会打开电脑,扫一样上面沸腾的言论,在上面轻易找到自己的名字。
外人对自己的观感,说得再难听也无所谓。
但有的话,却会歪打正着,骤然刺入心脏,痛到无法呼吸——「指挥官,永远也不要原谅凌谦这种畜生!」
不……
哥哥,别听他们的。
就算我对哥哥撒谎,那也是因为我害怕失去哥哥。
永远也不原谅,那太残忍了!
我,永远是属于哥哥你的凌谦呀……
年轻的将军之子关掉电脑,让自己在漆黑静谧的房间里,怔怔地孤独着。
只有在黑暗里,在孤身一人的时候,他才允许自己流下不够坚强的眼泪。
但他其实并不是孤独的。
当他撕心裂肺地思念着,乞求着,泪流满面的时候,一只手温柔地伸过来,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泪痕。
凌谦蓦然一震。
然后,像受伤的小动物终于找到家一样,期待而惊喜地呼唤。
「哥哥!哥哥!」
他用湿漉漉的脸,眷恋地磨蹭那只温柔的手。
但只是瞬间,他就悲伤地清醒过来了。
这只手太过纤细柔软,缺少了哥哥健康阳光的气味。
「妈妈……」
「凌谦,尽情地哭吧,没必要在妈妈面前装作坚强,」凌夫人以母亲的胸怀,接纳凌谦的悲伤和泪水,无尽怜爱,「军官也好,将军也好,都只是外人眼里的身份。在妈妈眼里,你永远是妈妈的孩子,可以在妈妈面前任性,也可以尽情哭泣。」
强撑的伪装,忽然就这样崩溃了。
凌谦埋首在最温柔的母亲怀里。
「妈妈,失去哥哥的话,我会死的。」
凌谦哭泣着。
「如果哥哥对我,像妈妈不原谅爸爸那样,我该怎么办?」
「我已经……痛苦到……」
「……快绝望了……」
第五章
洛森庄园,地下深处。
凌卫快速滑动着控制器,盯着眼前一幕幕闪过的评论和视频,一向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时,几乎滴下血来。
「舆论的力量,让人感到惊讶吧?」身后,穿着少将服的男人环抱两手,不动声色地问。
凌卫早就明白,这个男人是不会这么好心的。
和外界隔绝了这么多天,忽然没有提出任何交换条件,就让他自由地查看外界新闻。
果然,一打开屏幕,满眼都是对凌谦的谩骂,痛斥。
「热血有时候是可怕的东西,尤其是亿万人的热血,一起朝着同一个地方喷发。他们把你捧成了联邦偶像,同时,又把凌谦狠狠摔在泥泞裡。不过,凌谦那傢伙,也算罪有应得。」
「不要说了!」凌卫低沉地说。
啪地一下,关掉墙上的大屏幕。
重重坐在床边。
艾尔的视线从他赤裸的肩膀滑落,可是,凌卫当下无暇顾及这种可恶的视线侮辱。
反正早就被看光了。
现在,充斥在凌卫脑裡的,只有那些外面的人,对凌谦口不择言的攻击,辱骂。
你们,懂什么?
我身上的烙印的意义,你们根本不明白!
「凌谦现在的处境很艰难。」艾尔用一种令人可恨的从容,说着刺激凌卫的话。
从容,甚至连一丝戏谑的味道都没有,但是,正因为如此无可挑剔的泰然自若,才更让人痛恨。
这是老道的妖猫,好整以暇地玩弄爪下老鼠的态度。
「本来是天之骄子,现在成了过街老鼠,压力一定很大。」
「不必说这种假惺惺的话。你现在的心裡,」凌卫转头瞪他一眼,「一定很高兴吧。居然,用这样无耻的诡计。」
看着他带着按捺的怒火回头的画面,少将的脸上,又出现了最近常常出现的恍惚。
「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艾尔忽然作出奇怪的吩咐。
凌卫皱眉,不解地看着他。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艾尔说,「就是那一句,你现在的心裡,一定很高兴吧。」
可凌卫一直抿着唇,沉默着。
艾尔又再命令了一遍,最后,啡眸露出危险的光芒,「如果你打算抗命……」
「你现在的心裡,一定很高兴吧。」凌卫声音没有起伏地重复了这句话,然后他冷冷地问,「这句话,那个人曾经对你说过,是吗?那个卫霆。」
「…………」
「一个死去二十多年的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都记得那么深吗?」
「…………」
「我有时候会很诧异。像你这么残忍的人,怎么会懂得爱呢?不管多残忍,多无耻的事,都可以做出来,这种人,为什么也会爱人?当年那个杰出的军官卫霆,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人?」
一股令人压抑的沉默,瀰漫在密闭式的房间裡。
艾尔眼中择人而噬的光芒一掠而过,可转瞬之中,匪夷所思的平静就将其代替了。
他甚至欣慰地笑了一笑。
「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你的心乱了吗?乱到不顾后果地想激怒我的程度。真可笑,凌谦明明是把你骗得团团转的混蛋,只不过受到舆论一点攻击,你就心痛成这样了。看来,孪生子不但把你的身体骗到了,连心也一併骗到了。」艾尔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裡取出一样东西,丢在床单上,「想帮凌谦澄清的话,也不是没办法。需要的工具,我已经準备好了,到底要不要这么做,你自己选择。」
凌卫垂下眼。
艾尔丢过来的东西就在他手边,很小巧,形状有点熟悉。
他想了想,忽然记起来,这个圆柱形仪器和当年凌谦在自己身上烙印的仪器很像。
因为凌谦被攻击而沸腾的心疼、怒火,被忽然掉进冰窟的感觉覆盖了。
像一把冰天雪地裡的陷阱铁夹一下子夹住了心臟。
他明白了艾尔的打算。
「这东西可以把烙印去掉,用完之后,你的肩膀会恢復如初。如果你可以做到的话,我答应给你一个机会,对大众澄清并没有被凌谦虐待,或者在身上打烙印之类的事。几张你肩膀光滑无瑕的照片,就是最有用的证据。」
凌卫没有说话。
不过艾尔一直在观察着。
他说话的时候,凌卫背部的曲线完全僵硬着。
「我不会强迫你,这是你的自由选择。到底是,保住你所谓的爱的印记,看着凌谦被亿万人唾骂,臭名昭彰,还是,为了帮凌谦解除困境,亲手把自己身上的印记抹掉。复製人遇到选择题的时候会怎么做,我拭目以待。」
他走上前,手抚过凌卫的肩膀。
凌卫肩膀的肌肤一片冰凉,肌肉绷紧,硬得像一块石头。
那个「谦」字如此刺眼,烙印着,时时刻刻昭示着这具本该无瑕的身体受到的亵渎。从他得到凌卫的第一天起就恨不得这耻辱消失,可他却一直忍耐着。
就是为了这一刻。
用最能刺痛凌卫的方式,撕裂凌卫和孪生子之间的纽带。
「你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到明天早上,如果你还下不了决定,我会把仪器拿走。我保证,你再也不会得到为凌谦澄清的机会。那个凌家的小骗子,就让他习惯联邦民众和媒体的鄙视和唾骂吧。」
出乎艾尔的意料,一直垂着眼的凌卫慢慢移动手臂,把床单上的去印仪攥在了掌心裡。
凌卫的动作缓慢到极点,小巧玲珑的去印仪彷彿山一样沉重,重到甚至连联邦指挥官都无法拿得动了。
但凌卫咬着牙,握着它。
五指收拢,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你不需要现在就下决定。」艾尔提醒着,他给凌卫留了足够的时间。
一个晚上。
艾尔认为凌卫不会放弃这样一个机会,虽然他必须抉择,但他会逃避到最后一刻,才被迫放弃。
这一个晚上,凌卫应该辗转反侧、内心撕裂般痛苦,也许,最后他浓密睫毛上会沾着泪光,在艾尔臂弯中不甘心地睡去。
没想到,凌卫现在就拿起了去印仪。
他把手肘弯曲着后转,努力用指尖抚摸自己肩膀上的刺青,轻轻的,闭着眼睛,也许是想通过触感,回忆那个古地球的「谦」字,到底是怎样的笔划。
刺青在皮肤上没有太大的凹凸,几乎摸不出来。
渐渐的,俊朗的眉宇间出现一丝悲凉的喜意。
谦,这个字原来这么美。
莱科米克星上,那一天,胜利的荣耀笼罩了他们,凌谦像往常一样胡闹,笑嘻嘻地拿着刺青仪,一派任性地烙下这个字,在他的皮肤上。
我只是想和哥哥留下爱情的证明。
这是我爱哥哥的表示。
那些不羁、任性,让人无所适从,偶尔还会惹人恼火的肆意妄为,原来怀念起来,都那么幸福。
被包容着,被围绕着,被时时刻刻爱着。
就像,这个谦字。
烙下去的时候,或许是不高兴的,但是,它已经融入了肌肤,如果失去它,就像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就像心切了一块,再也不完整了。
「真的下了决心?」凌卫把去印仪摸索着抵在肩膀的刺青上时,艾尔再问了一次。
「这个,不需要什么决心。」凌卫沉声说。
他和凌谦,还有凌涵,既是爱人,也是兄弟。
他们一起面对过死神,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能毫不犹豫地为彼此付出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