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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入死-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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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慕华知道他肯定是要问自己事,就说:“你问。” 

            “弄铜鼓进去是不是你的主意,给虎哥找的替罪羊?这么多人你偏偏选铜鼓,冲着我来的是吧?”许正把毛巾扔到地上,双眼通红。 

            “你这是两件事了。”何慕华一脸云淡风轻,许正吓不着他,他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他? 

            许正骂了句粗话,三步并作两步朝何慕华冲过去,丁遥拦下他,把他挡得死死的。何慕华对身边的人使眼色:“都先下去吧,丁遥你也是。” 

            丁遥请示似地看他,还是被何慕华挥退了。 

            “我最得力的帮手被你塞进牢里,何少,我真是不明白,你这么不想我做大,当初就不该同意茂叔他们把那块给我的主意。”此话一讲,何慕华算是明白了,在许正心里,他重出江湖,拿到的地,分到的人他全以为都是那些叔叔伯伯给他的。好的事肯定不是他干的,出了事就全是他在搞鬼。他在许正心里现在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一定不相信我,那我也不用说什么。”何慕华换了个姿势,一到阴雨天,他的膝盖就疼得厉害,怎么坐都不舒服。 

            “打不过,斗不过,就要沉得住气,要报仇绝不能把自己也赔进去。世上报仇的方法千千万万,他们厉害,有靠山,你就要比他们更厉害,别人找靠山,你不用找,你要做那个靠山。”何慕华把拐杖拿在手里,时不时摸一下龙头,“这话是你说的吧?” 


            “是我说的,没想到何少还记得那么清楚。”许正抱着胳膊冷笑。 

            何慕华点头,“记得清楚,那时我重新上学,在学校里被人欺负,揍得半死,半夜偷了厨房的菜刀塞进书包里要去报仇,被你发现了。你对我这么说,然后隔天你就去找他们报仇了,我看到了,在我们学校边上的小巷里,那天也下了很大的雨。” 


            “你想说什么?”何慕华重提往事让许正不太高兴,他不耐烦地抖了抖腿,摸出烟盒给自己点烟。何慕华想提醒他室内不要抽烟,话到嘴边又咽下了,他道:“不想说什么,世上报仇地方法千千万,别把自己赔进去。” 


            许正咬着香烟,双眼圆睁,冲上去揪住何慕华的衣领把他从沙发上提起来,“你等着,你要清我的人,让我在洪福安混不下去是吧?好,我和你玩儿,你等着何少,我们看看到底会是谁先混不下去。” 


            何慕华伸手把许正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香烟上的烟灰抖落在他手背上,他轻嘶了声,对许正道:“这些话不用对我说,你在心里留着对自己说就行了。” 

            许正把他的拐杖踢到一边,何慕华的手在空中胡乱抓了抓,许正的手已经掐上了他的脖子。他们的距离拉的很近,许正急促又湿润的呼吸声扑在何慕华的脸上,他能从他的呼吸声里听出来,他现在就想杀了他,现在,马上,立刻送他去见阎王。 


            何慕华偏过头望着外头越下越大的雨,雨珠拍打落地窗,劈劈啪啪,每一下都用尽力气想要击穿玻璃似的。 

            他想起许正在那条臭烘烘的小巷里揍那些高年级的学生,他比他们还要高,还要结实,没人打得过他,在他手下只有被揍的份。他还对他们吼:“以后谁他妈敢再动何慕华,我就要了他的命!” 


            这人可真奇怪,叫自己不要去报仇,要忍,他自己却忍不下,去给他报仇。 

            他就这么扒在墙边看许正的背影,心里高兴,得意,有种说不上来的快乐滋味。雨水把许正单薄的衣服湿透,何慕华觉得他再没看过这么漂亮的背部曲线。那些画报上,电影里的女人的美丽裸背,都没有他好看。 


            他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又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心态继续偷看许正。 

            现在他不用偷看他了,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许正离他这么近,他连脸上没有擦干净的水珠,连他嘴唇上的湿气,连他愤怒的双眼里的血丝都看得一清二楚。何慕华被掐的喘不过气,脸都憋红了,本能地去抓许正的手。许正松开他,何慕华向后伸手,摸到沙发,一下子整个人都向后仰,摔到了沙发上。他捂着嘴咳嗽,说不出话,许正没有要赔礼道歉的意思,何慕华也不想听他说抱歉,许正闷声不响地抽烟,烟灰弹在客厅里的地毯上。他把香烟屁股也扔到地毯上,何慕华闻到些焦味,吸了吸鼻子,对许正说:“铜鼓的事我帮不上你,谁都帮不上,他的账有问题,吞了虎哥的钱去开自己的夜总会,虎哥不是保不住他,是不想保,你明白吗?” 


            花婶送来一碗姜汤,何慕华对许正说:“喝了吧,暖暖身子,你手有些冷。” 

            他刚才掐他时,手冷的把何慕华脖子那一小片都弄得冷冰冰的。 

            许正走到何慕华面前,死盯着他看,何慕华坦然地接受他这股杀人般的目光,许正拿起汤碗仰头喝下里头的姜汤,他喝得太快,忍不住咳嗽起来。 

            “保重身体。” 

            许正总算是对他说了句客气地话:“何少,你也是。” 

            说完,他还奉送何慕华一个笑,何慕华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待铜鼓这件事,也猜不到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弥补铜鼓走后的空缺,只是从他的笑里何慕华看出来,许正将变得非常危险。起码,对他来说非常危险。 


            之后几天,因为虎哥金盆洗手,带着老婆孩子去了国外养老,南区第一把交椅终于正式落到了鳄鱼的手上。鳄鱼和当年的五爷似的,福气浅,没几天就在家中暴毙,是许正揪出了那个凶手,何慕华不记得凶手的名字,总之似乎是鳄鱼的一个仇家。许正手刃凶手后,响应群众呼声成了南区的大佬。 


            秦远告诉何慕华,许正暗地里做了不少小动作,拉拢帮会里其他人物。他旁敲侧击地提醒何慕华,何慕华听出来了,对秦远道:“你的意思是他指望今年话事人换届时他上位?” 


            秦远笑笑,何慕华也笑了,“之前就和你说了,洪福安早晚是他的,我不是不给他,是我现在给他,他不会要,他也没资格要。” 

            “懂,明白。”秦远点头,何慕华心里早就写好剧本,他不过是要看看许正到底有没有胆量魄力来争话事人的位置,对许正的那些小动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看不下去,为何慕华抱不平的人还不时来找何慕华抱怨,打许正的小报告,何慕华安慰他们几句也就没了下文,这些人不明白何少心思,还以为他是怕了许正,洪福安里一时间小道消息四起,原先的安定也被打破。 


            转眼又到了洪福安月底聚会的日子,酒席上气氛融洽,许正对何慕华还是恭恭敬敬,所有人待他还都是恭敬礼貌。散场后,茂叔找何慕华聊天,许正已经去找过茂叔,开门见山说让茂叔在年底选话事人时投他一票,还说福伯和辰伯也都同意了,西区的几位也已经决定站在他这一边。许正论资排辈也算是许多人的前辈,只是因为做了几年牢才失掉了不少机会。原先出来还许多人不服气,发生了这么多事,尤其是鳄鱼那件事之后许多不服他的人也都对他刮目相看。现在他势力大,再给别人点好处,谁会不动心? 


            他找茂叔时也说得有理有据:“何少这几年确实把洪福安管得不错,可是他这人太喜欢求稳,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这么多帮派都为了抢几块地拼得头破血流,我们眼光得长远些,之前托尼找何少合作搞个东南亚的贸易网络,何少说风险太高不做,闹得不愉快。现在里面都装满了人,再不往外面走,还怎么赚得到钱?要是换成我,我肯定干,有钱一起赚,茂叔你说是不是?” 


            茂叔这么原封不动地把许正的话转告给何慕华,何慕华转着手里的枴杖,片刻后才问道:“他说得挺对,茂叔,那你是什么打算?” 

            茂叔拍了拍何慕华的肩,“我年纪大了,钱赚得也够了,也没几天好日子可过了,只是想看洪福安太太平平,别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是,是这个理。”何慕华应承着,按照现在形势,目前也只有东区几位还没倒戈到许正地阵营。这也是理所当然,许正是南区出身,蜘蛛当年和五爷斗得多凶,东区的人怕是都忘不了这份旧仇。 


            “何少,你当话事人当了那么多届,洪福安里个个都服你,你要是现在出面说句话,就说半句也好,许正的算盘肯定打不响。”茂叔语重心长地对何慕华说,何慕华明白这一点,谢过茂叔后,拄着枴杖起身,“茂叔,还记得蜘蛛和五爷那一年吗?洪福安死了多少兄弟,给人看了多少笑话,聚会时就找不出五个人坐下来吃饭,人人身上都带伤,有老婆孩子的没有不逃的。帮派是没散,人心却散了,人心散了还怎么混下去。”何慕华拉开窗帘往楼下看,昏暗夜色中后院里亮起的车尾灯成了唯一的点缀。 


            “少数服从多数,从古至今就是这个道理,别人选谁,我不会干预,这一次换届只要少些事端就好,”何慕华顿了会儿,又说:“那时我当上话事人后就想,这个位子不是为我准备的,我是要等七年后交给许正。”何慕华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笑了,“我得好好把洪福安收拾好,交给他,我不是当话事人的料,他没说错,我什么都求稳,不敢冒险,他就不一样,他是能带洪福安走得更远,做得更大的人。我这七年,充其量就是给他打打杂。” 


            “许正可不这么想。”茂叔看了何慕华一眼,说道。 

            “我最不在乎的就是许正怎么想。”何慕华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听上去甚至还带着点轻松自在。 

            茂叔知道何慕华心意已决,他脾气倔,认定了的事谁也劝不来。茂叔私心地希望何慕华能继续连任,一旦许正真得当上话事人,何慕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茂叔也算看着何慕华长大,正欲说上几句宽慰他的话时,许正突然冲了进来。丁遥抓着他胳膊不让他冲太前,何慕华对丁遥摆了摆手,丁遥这才松开许正。 


            何慕华看许正一脸焦急,忙问他:“出什么事了?” 

            “美玲呢???”许正解开衬衣前领的扣子,一脸要将何慕华生吞活剥的模样。茂叔看气氛不对,上前劝解,拉着许正坐下,笑眯眯对他道:“许正啊,有什么话好好说。” 


            “家里电话打不通,手机也没人听,我让兄弟回去看,家里确实没人,店里的人说在边上的小巷里捡到了她的手机。”许正瞪着何慕华,“他们说,一个叫可可的模特来找她,两人一块儿走的。” 


            “可可?”何慕华回忆了会儿,道:“你说可可啊……” 

            “别他妈给我装疯卖傻。”许正一个箭步到了何慕华面前,丁遥趁他还没有进一步动作时拉开他,许正指着何慕华鼻子,“是不是你找人干的?我和你抢地盘你找美玲干什么?何少,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你的手法越发下作。” 


            茂叔扯了下许正,板着脸教训他:“不管现在多少人要选你当话事人,现在何少还是洪福安的话事人、大佬,有你这样和大佬说话的??” 

            许正撇开茂叔的手,对何慕华道:“美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绕过你!” 

            何慕华站在丁遥身后,没有辩解,没有说话,直到许正走出书房他才对丁遥说:“找人,现在就找。” 

            茂叔也联系了警局的旧识,帮忙找人。何慕华叫来秦远,问他可可的底细,当时从哪里找来的。秦远喝得醉醺醺的,半天才说:“什么模特公司的吧,不记得了,怎么,何少你想她了?” 


            秦远低低笑,笑声暧昧。何慕华眉头紧锁,一把把他推到墙上,枴杖的顶端压着他的脸颊:“周姐,火箭,大鸟,陈飞,阿冬,谁的人???” 

            秦远一下清醒了,对何慕华眨眨眼,“模特公司,搞演艺的,八成是周姐的关系弄来的人。” 

            “周姐已经走了?”何慕华松开秦远,问丁遥道。 

            “东区几个人都走了。”丁遥开始一一给何慕华报出名字的人打电话,秦远问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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