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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有什么事?”徐小宁不想兜圈子了,他很直接地问。
“你记得我到武大跟你说过什么吗?”
徐小宁点了点头。
“不过现在我要更正一点,川穹爱你,但是我不爱女人。”
“你爱他,对吗?”
“也许吧——不过我讨厌爱这个字,太肉麻,太恐怖,好像一说爱就有没完没了的麻烦事。”乔青叹了口气,道:“徐小宁,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是的,我喜欢川穹,但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种狭隘的喜欢,更像是惺惺相惜的那种,就算你离开川穹,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我喜欢极端的自由,不被任何人或者事束缚的自由,所以我并不喜欢作茧自缚——”乔青敲着桌面,他看着徐小宁,然后收了口。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说什么都是白说,只要我还跟川穹有联系,你就坐立不安?”乔青蹙眉问道。
“是。”徐小宁坦荡荡地说,“我是俗人,而且我妒忌你,我在你面前有自卑感,我觉得川穹理所应当地会爱你,所以你在一天,我就不能心安。”
乔青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摊了下手,道:“好吧,那我就消失好了,对了,那个姓黄的,他已经答应我不会再来纠缠你,所以你不用提心吊胆。”说完,乔青把咖啡钱放在了桌上,他淡然地道:“徐小宁,我很珍惜朋友,但我不会乞求朋友。”
徐晓宁看着他挺拔的身姿消失在了阳光中,在愧疚的同时,他感到了无限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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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这些你找个地方藏起来。”川穹把一叠厚厚的钱塞给徐晓宁,“按照美国的法律,外籍人口入境是不能带外币的。”徐晓宁应了一声,前些日子川穹把这一年来的积蓄全部取出来去黑市换美金,把钱放在柜台上却正好有人来搭讪,再一回头钱就没了,实在没办法就找朋友先借了一千块港币,这部分钱川穹交给了徐晓宁,由他带入境。徐晓宁左思右想,把钱藏在了鞋底里,他暗自揣测着:美国人总不会去翻他的鞋底吧!
然而,美国人的确没有去翻徐晓宁的鞋底,但是在忙忙碌碌的过关检查后,徐晓宁发现放在鞋子里的一千港币不翼而飞。他紧紧握着川穹的胳膊,一张脸憋得通红却无法启齿。
“钱丢了?”见徐晓宁这般模样,川穹便猜出个大概来。
徐晓宁艰难地点了点头。
川穹环顾四下,见公司同事在场,只得不着痕迹地道:“没事的,公司包食宿,紧紧就是了。”说着话,他将大衣搭在手上,借着遮掩偷偷地捏了一下徐晓宁的手,笑了笑。川穹的笑是发自肺腑的,在以往的三十多年中,他已经经过了太多的磨难,熬过饥荒,经过运动,当过黑市贩子,设计过冯建国,搓过麻绳,纺过棉花,上过大学,留过学,在大是大非大喜大悲中被命运抛高踩低,丢一千港币对他而言,实在不是什么值得挂心的大事,但徐晓宁不这么想,他知道这一千港币是他们在美的生活费,是川穹托付给他的,这下倒好,才刚到美国就莫名其妙地丢了,这种自责的情绪使得徐晓宁怏怏不乐了许久。
川穹所在的这件公司是一家外贸公司,他们从事软盘贩卖,在国内做的风生水起之后就打算进军海外市场,于是入美刚到一个月,川穹就为徐晓宁联系了一个学校去学习语言,虽然徐晓宁的英语不错,但口语却不怎么好,尤其是应对这种英文环境时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安顿好徐晓宁之后,川穹就跟着公司负责人四处去贩卖他们所谓的“高科技”产品,然而,老美却无动于衷。
两个月后,公司折腾完了三万美金后难以为继并坦言无力支付川穹这个月的工资,但如果他和徐晓宁想回国的话,公司倒是可以负担他们的机票。
川穹一口拒绝了,他不是不爱国,但他并不想回国,在他少年的时候就曾想着要带徐晓宁去一个绝对自由的地方去相爱,美国虽然不是绝对自由,但至少无人相识。
那一夜,川穹一夜无眠,看着躺在怀中的无虑的徐晓宁,他忍不住轻轻掐了下他的脸颊,生活费只剩下15美金,而且从明天开始,他们就要搬出这个宿舍,流落街头。
至少这一夜,就暂且让徐晓宁安睡吧。
……
“小宁,现在的局面就是这样。”待徐晓宁起床后,川穹的一番话无异于晴天霹雳,令他愣在了当场。
“那……我那个学校上了两个月,我去找学校把剩下那几个月的学费退出来。”
“不用,你先学吧,总有些专业词汇要用的上——”川穹镇定地说,他在家里挑挑拣拣,拎着一件衣服问:“这件还要么?”
徐晓宁迷茫地点了点头,他感到无所适从,这毕竟不是中国,无论在成都的日子多么艰苦,他都觉得有所依靠,但是在美国不一样,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种,陌生的文化,仿佛一出门就要在一片陌生的空气中窒息,他甚至都不知道在下一秒要去往何处,有一种天下之大却无处容身的感觉。
“小宁——”川穹打着包说:“你好好去上学,生活费的事情不用去操心,我今天会把你送到一个以前的同学家去寄宿几天,然后我会迅速地找到工作——”
“那你这几天住哪里?有寄宿的地方吗?”
“地铁站,7毛五一张票,还有冷气开放,可以睡一夜……”川穹话还没说完就被徐晓宁打断了,他显得有些气愤,脸颊微红着道:“我不去!”川穹没搭理他,就像以往一样他自顾自地帮徐晓宁收拾着行李,对他的意见却如耳旁之风一般不以为意。
忽然之间,徐晓宁抬起脚,一脚踢飞了川穹手中的行李,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一个灰白的脚印子,“怎么了你?”川穹蹙眉问。
“我不需要你照顾我……”徐晓宁一把推开川穹,他情绪激动地说:“是,小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是我哥,要照顾我一辈子,可是在成都的时候,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不是我哥,而我也不需要你照顾,我有独立生活的能力,我已经三十多岁了,你以为我是刚出社会的少年么?”
川穹呆了几秒,他将手背在腿上蹭了蹭,徐小宁看到他这个举动,别过脸去抿了抿唇,又于心不忍地问:“疼么?”川穹不做声,徐小宁急了,抓住他的手正欲开口却被川穹抱在了怀里,川穹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沉浸在追忆年华的情绪中,略带着淡淡的忧伤,“是啊,我总是忘记你也是三十多的人了,这么多年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那个跟着我身后的小孩,走路会摔跟头,我稍不留神你就被别人欺负,我总是要求自己照顾你,却想不到你已经不再需要我照顾了……”
“阿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并不是不需要你的关心,而是我希望你在适当的时候可以依靠我,我们可以有难同当,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有主见,是不需要人关心的人,可是我希望你需要我,脆弱的时候向我倾诉,不管我再怎么没用,我也是个男人——”
川穹忽然笑了,他把徐小宁箍了一下,说:“怎么样?准备好跟我去睡地铁站了吗?”
“嗯!”徐小宁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的下巴磕在了川穹的肩膀上,硌得生疼但满心欢喜。
……
川穹和徐小宁告别宿舍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在此之前川穹跟徐小宁商量过,在中国领事馆有一家归国礼品店,同时也提供住宿,中国人只要花27美元就能住宿一天,还包三餐。川穹寻思着去找人借些钱,但徐小宁毅然拒绝了这个提议,徐小宁说:“生活是可以自己创造的,不用你再去求人了。”川穹有些恍惚,他以前从来没有发现徐小宁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从他初识徐小宁时,他就被人欺负,唯唯诺诺,谁都可以去安排他的人生,他不懂反抗,似乎也不想反抗什么,总是逆来顺受,像是被圈养的宠物,没有主见,就算偶尔为自己做主选择,也显得优柔寡断,糊涂不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如此勇敢?川穹隐隐约约觉得似乎自打徐小宁开始戒毒之后,他就一点一滴改变了,他的身影逐渐地与未到成都之前的那个少年徐小宁慢慢融合在了一起,而从成都到武汉再到深圳的这段时光仿佛是别人的时光,而不是他的。
“那好吧,不过要小心,因为地铁里有流浪汉,所以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证件之类的东西可千万不能丢失。”
“嗯。”
就这样,决定好了的川穹和徐小宁吃了一顿“奢侈”的晚饭——他们花了两美金买了两个廉价的汉堡果腹,像是回到了清坝的少年时光,一边拖着手,一边快乐地望着彼此微笑,散步在纽约繁华的街头,不名一文。
“往前走一百米就到地铁了……”
“阿穹,那边好热闹,是出了什么事吗?咦……好像是个中国人——”
“这不一定,也许是日本人,韩国人……”
“去看看!”徐小宁一把拧住川穹的胳膊,把他拉了过去,流浪的人不论有没有人陪伴都会生出一种孤独的情绪,从而不会错过排遣孤独的一切事物。
不过,真的是一位中国人。徐小宁好奇地分开人群挤了进去,那位同胞英文仿佛不怎么好,他用夹杂着中文的英文费力地跟一个老美沟通,显然那老美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于是便向他怒目圆睁,怒不可遏地比比划划,而这位同胞显然也不肯示弱,械斗一触即发,可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徐小宁走上前去,好奇地问:“中国人?”那位同胞顿时看到了救星一般,他拖着徐小宁的手说:“是是,我是中国人,你也是吧?帮我翻译一下如何?”徐小宁略略有些为难,他不太好意思地说:“我的英文也不是很流利……”话没说完川穹就走上前来,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对方的手,顺势将徐小宁的手抽了出来,语调平淡地问:“他是不是怪你偷工减料?”
“对对对……”
“那你是不是有合理的解释?”
“对对……”
“好,我给你翻译——”
不到十分钟,问题迎刃而解,双方握手言和后老美道别离开,川穹对徐小宁道:“走吧?热闹也看够了。”
“嗯……”徐小宁跟在川穹身后问:“你怎么知道那老美怪他偷工减料啊?”
“我听了一下。”
“我都没太听明白——”
“因为有一些比较专业的词。”
“这样啊……”两人边走边说,刚走出十来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徐小宁一转脸就见方才那人喊道:“等等!兄弟,等等!”
“我姓陈——”来人气喘吁吁地说,“福州人,大家给点薄面,喊我一声陈哥。”
徐小宁轻哦一声,“陈哥……”
“我想谢谢今天两位拔刀相助,前头有个中餐馆,去前面一聚,如何?”陈哥豪爽地邀约道。
“那个——”徐小宁迟疑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以前的张其民和黄老板来,虽然川穹从来不提这些事情,也不曾流露不满,但徐小宁知道他是不快的,所以他回绝道:“就不劳您破费了——”
“哎……这是哪里话,都是中国人,何况你们还帮了我——”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出人意料的,川穹应承了下来,徐小宁疑惑了数秒也就背着包跟了上去。
陈哥和川穹徐小宁在附近的一家中餐馆点了几个菜和一打啤酒边吃边聊,他是一个很豪爽的人,像那个年代里的在美华人一样,见面没多久就能打开话匣子,酒过三巡后陈哥告诉他们。他早年偷渡至美,因语言不通又没文化受尽欺辱,幸亏在国内做过包工头会点手艺,现在才得以承包些装修工程上的零活,川穹也叹了口气,道:“纽约简直就是个熔炉,我们这些外来客,什么都不是——”说着,他告诉陈哥自己是康奈尔大学的博士,还曾在国内大学任教,而现在却无任何经济来源……陈哥一听立即拍桌道:“兄弟,你要不嫌弃,就先到我们工程队上来,给我做翻译,如何?”
“好——”川穹干脆利落地答应了,锐利的眼神使他看上去异常清醒,完全不似方才将来历和盘托出时的半醉模样。
“来——干一杯!”陈哥兴高采烈地举起了杯子,在此同时徐小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