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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芳朗喜悦的声音带着淡淡调侃娓娓道来,笃纪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所以,我现在心中只有你。车赛在结束之前,我绝不偷腥。有了你,我什么都不要。”
听着芳朗大胆的告白,笃纪不禁全身发烫。
“我喜欢你……笃笃,我爱你……”
“…………”
就在芳朗的甜言蜜语几乎贯穿笃纪的耳膜时,笃纪卡的一声挂上话筒。
“我再也不相信那个家伙了……”
莫名的羞耻沸腾了笃纪全身的血液,他几乎为之抓狂。
“我……爱……爱……爱你……”
笃纪伸出双手塞住耳朵,并且用力甩着头,似乎想甩掉芳朗残余的声音。因为笃纪的血管快要被羞耻撑破了。
如果芳朗所说的话,调侃之中带着轻佻,在羞耻心的驱动下,笃纪有信心可以闪躲。
但是,芳朗的口气听起来却是那么的认真。
隔着一条电话线传送情意,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脸。所以笃纪完全不知道芳朗说话的眼神及姿态。但是在芳朗一声声的“我爱你”倾诉下,笃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在笃纪单纯的精神世界里,这三个字是特异分子。
因此直接切入这三个字的芳朗,突然变成了异形,让笃纪不知如何继续沟通。
每每遇到这种未知的状况而陷入恐慌时,笃纪即以一贯的态度回应。
“死芳朗,你算什么东西,我讨厌你!”
就在血管爆裂之前,笃纪吼着老套的词,挂掉电话。
笃纪完全忘了自己为什么非在三更半夜打电话给芳朗的原因了。
其实笃纪之所以坐立难安,是因为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就是这份不确定,使笃纪陷入莫名的不安与恐慌。
……笃笃、笃笃、笃笃……
照亮夜空的满天烟火往下坠,形成了一道道美丽的瀑布,为漆黑的赛车场交织出一条条闪亮的带子。
小小的芳朗呼唤着笃纪的名字。
但是,芳朗不在笃纪身边。
笃纪的右手握不到芳朗的小手。
一阵强风吹过笃纪的背后。
六月一日,全日本车队参加第四场决赛的当天。
从四月份参加WGP第二场比赛以来,笃纪就望眼欲穿地等着再到铃鹿赛车场参加比赛。
第四战,铃木200km,顾名思义就是比一般短距离竞速的赛车长一倍的比赛。
车行距离长一倍,机车当然就必须进修护站加油、换轮胎。因此铃鹿200km赛有另一个名称,称为八耐赛前哨战。换言之,判断机车进修护站的时间及加油、换轮胎的速度,都左右着比赛的成绩。
无可讳言,这对预定参加八耐赛的各车队及骑士们来说,正是登场参加八耐赛之前的最佳练习机会。所以每一车队的修护站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笃纪,别焦急,一定要沉着!不要漏看了修护站打出来的指示板。”
比赛在即,荻原先生特别叮嘱容易冲动的笃纪。
“不顺遂时,自有不顺遂的应战方式。你一定要冷静。只是一味的加速横冲直撞,让机车横躺下来,你有几条命都不够玩的。知道吗?”
获原先生之所以会如此疾言厉色,是因为进入比赛周后,笃纪的表现一直很低迷。
预赛的时候,修护站的工作人员无不卯足了劲争取时间,但是笃纪在预赛的成绩还是相当不理想。
名列第4,决赛起跑位置排在第四排。这对拥有十五年赛车经验的笃纪而言,还是前所未有之事。
所以笃纪的内心焦躁不已。
距离芳朗回国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在八耐赛开赛的七月底之前,包括铃鹿200km赛在内,笃纪还有三场比赛要消化。
“他妈的,比赛一场接一场,根本没有时间磨蹭了,我还……”
事实上,笃纪会心急如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八耐赛正好是日本GP赛的折返点。在全程十一场比赛中,赛完了八耐赛,只剩五场比赛。想要藉此飞上世界舞台,就必须取得全日本GP赛的冠军资格。因此对笃纪来说,如果不能在八耐赛无聊的三项比赛中连续获得第一名的话,明年又只能留在日本比赛了。
“再这样下去,明年又得……”
不安、焦虑紧紧缠着笃纪。
站在修护站前的笃纪,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厌恶的情绪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阁下心情好像不怎么样喔!笃纪!”
决赛当天早上,特别跑来刺激笃纪的,正是YAMAHA车队的王牌赛车手……矢岛尚也。
“少罗嗦,我心情好不好,跟你无关。”
笃纪不悦的把头转个方向。
比笃纪大二岁的尚也,是从幼童车赛起就认识的老面孔。最近技术突飞猛进,芳朗离开日本后成了笃纪最强劲的对手。
事实上,在本届的日本GP赛中,尚也目前的总成绩名列第一。今天的第四场比赛中的预赛POLEPOSITION第一的位置也由他获得。
“啧,还是一副不把我入在眼里的态度!以前比赛是你们两兄弟的天下,但你最好搞清楚,你现在要追的不是芳朗,而是我了。别再不自量力地追着芳朗够不到的背影跑了,睁大眼睛看清楚!现在跑在你前头的是我。”
“你说什么!”
笃纪回过头瞪着尚也。
“追着芳朗够不到的背影跑?开玩笑,我什么时候追着那家伙的背影?你少在那边自以为是了。”
其实尚也一长串的挑衅中,只有一句话惹火了笃纪,那就是“不要再追着芳朗够不到的背影跑了”,但是笃纪本人并没有发现。
相较于笃纪鲁钝,尚也的观察力可就敏锐多了。芳朗离开日本后,他顺理成章的递补了芳朗原有的位置。每个人都视他为强敌,唯有笃纪仍不把他放在眼里,在倍觉屈辱的情况下,也难怪他要故意找碴。
“你是大笨蛋!现在芳朗已经在世界遥远的彼方了,只有你还浑然不觉。醒醒吧!芳朗已经无法再罩你了。一个人在这边干瞪眼,真是既滑稽又可怜。”
“可恶!”
原本个性耿直,好强的笃纪,面对尚也以芳朗来打击自己的招式,失去了理智。
“要动手吗?笃纪!”
论身高、块头,尚也都不及芳朗,但却强过笃纪。动拳殴斗,笃纪明显屈居下风。但是看尚也摆好了驾势,笃纪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了上去。
“混蛋!马上就要比赛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队中的首席技师马可特,适时阻止笃纪出手。
“你们两个太不知轻重了。尚也,请你立刻回自己的修护站!”
“放开我,让我给他一拳!”
“笃纪!”
马可特一把抓住笃纪的胸口,赏了他一个耳聒子。
“冷静点!你是WORKSRIDER。赛前打架,你是摆明了要自动退出比赛吗?一点专业赛车手的自觉都没有。”
“马可特先生……”
一向疼爱笃纪、喜欢调侃笃纪、捉弄笃纪的马可特先生,现在竟然那么的严厉。瞬间给了笃纪当头棒喝。
“如果你只想玩玩,就别跑了!小浑蛋!”
笃纪垂头丧气。
芳朗离开全日本车队后,笃纪所面对的现实是残酷的。
笃纪身为职业WORKSRIDER,理所当然是倍受期待的。相对的,笃纪本人也有身为车队王牌赛车手应尽的职责。
瞬间的光彩,虽然可以刺激观众的视觉感官,但是笃纪的演出却总让人难以期待最后的结果。
不管过去的经验如何,现在的笃纪对于已经飞向世界舞台的芳朗,已然望尘莫及。
尚也说的一点都不错。现在笃纪眼睛所能看到的只是芳朗够不到的背影。
“芳朗构不到的背影……”
一阵冷风掠过笃纪的心坎。
“我……追着芳朗的背影……”
一个黑色、散发惊人气势的,笃纪所陌生的背影。
背影的前面有着口口声声说着“笃笃,我爱你!”的唇。
不在笃纪身边的芳朗,莫非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笃纪所不熟悉的外星人,甚至是异形了?
“我所不熟悉的……芳朗……?”
笃纪全身一颤。
“我在想什么啊!我不该想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笃纪没道理要在这滩烂泥里打滚。
芳朗是笃纪的弟弟、是笃纪的劲敌、是笃纪青梅竹马的玩伴……也是笃纪的半个身体。
“芳朗……是我的半个身体……?”
如果芳朗真的是笃纪的半个身体,就表示芳朗不会离开笃纪,即使芳朗丢下笃纪,笃纪也追得到芳朗。不,如果他们真的是彼此的半个身体,这类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
“构们大概……”
多年来,芳朗都理所当然似的陪在笃纪身边。可是现在闪过笃纪脑海的,却是伸手抓不住芳朗的画面。接着,笃纪有了“大概……”的念头。
瞬间,足以刺激笃纪神经的厌恶感又苏醒了。
失去了半个身体的笃纪,显得相当不安。
“笃纪,你怎么了?不过是一巴掌,这么不经挨吗?”
“……嗯?”
陷入沉思的笃纪,忽地被马可特的声音惊醒。他抬起头正好撞见马可特在注视他,带着像是困扰又像是担心的眼神。
“对不起,我一时心急打了你。笃纪,求求你不要这么沮丧。”
做错事的是笃纪,可是马可特却托起他的脸,拨拨他的浏海,向他道歉。
“马可特先生……”
虽然马可特总是把笃纪当孩子看待,但是透过指尖,笃纪感应到了马可特真心的关怀,情绪因而稍稍舒缓下来。
“是因为预赛成绩太差而失落吗?只是预赛嘛!为预赛结果钻牛角尖,这很不像你的个性哟!决赛的时候,再好好冲回来就行了。看你一蹶不振,我们整个车队都乱了。活泼、开朗、少根筋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你向来处理任何事都是直来直往,而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哼,你就是把我当二百五就对了。”
笃纪瞪了马可特一眼,扯着嗓门抗议。
“不错、不错,这才是平常的笃纪。”
马可特用力扯了一下笃纪浏海,露出了笑容。
“很痛耶!马可特先生。”
太好了,就是这样。笃纪,机车不管坏到什么程度,我们都可以重新组装,你安心上战场吧!
“这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笃纪挣脱马可特的手。粗暴的举止比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这根本不干芳朗的事,我只要在赛车场上驰骋就够了。我不会输给尚之那个家伙的。”
笃纪对着马可特嘿嘿一笑,恢复了平常二楞子的表情。
“格子旗一定是我的。”
不瞻前顾后的倔强,目中无人的年轻活力,散发出直线向前行的光芒。
笃纪终于找回了属于自己平日的光采。
但是,马可特接下的这句话却又为笃纪的光芒罩下一道微妙的阴影。
“今天芳朗那家伙正好也在澳洲的A…1rink,参加WGP的第五场比赛。那小子今年表现真的不赖。排名一直往上窜。笃纪,加油,不要输给芳朗那小子。”
笃纪的笑容在瞬间冻结。但是马可特并没有注意到。
笃纪天真烂漫、没有心机的笑脸上之所以会出现裂痕是因为……“芳朗今天也……”
日本和澳洲虽有时差,但是在同样是六月一日的今天,笃纪和芳朗分别迎向不一样的快赛。
笃纪想再次找回笑容,但是他失败了。
比赛的日期,在车季开幕之前就决定了。今天WGP第五场比赛正好和全日本GP赛重叠,既非巧合,也非刻意安排,一点都不值得大惊小怪。
事实上,之前在筑波所举行的全日本GP第二场比赛,和在意大利所举行的WGP第四场比赛,就同样在五月十八日举行。
本来,WGP和全日的GP赛,参赛者不同,主办单位不同,场地、观众皆不同。所以就算举行的日期相同,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上回在筑波比赛,我的机车出问题的时候……芳朗正在姆杰洛……的颁奖台上领奖……”
拿不同场地的比赛成绩来和芳朗比较实在没什么。
“这回……今天的比赛……我们……?”
偏偏芳朗在澳洲A…1rink的事,就是附着在笃纪的小脑袋里。
“我和……芳朗……”
激动不安以及不详的预兆,同时狙击笃纪的背脊。
接着,一个残酷的标语直挺挺的竖在笃纪心坎之上。
如果我们真的是彼此的半个身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永远都是一体,决不分开。
“如果……”
在此之前,笃纪从未对自己和芳朗的关系打过问号。但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危机,似乎就要拜访他们两位了。 “如果……”
站在马可特背后,茫然的看着马可特做了最后的检视,笃纪戴上手套、安全帽,默默跨上机车。
决胜的时刻一分一秒逼近……“芳朗……”
骑着HONDARVF/RC45来到第四列起跑点的笃纪面无表情。
因为这是他头一次在起跑时面对12个背影。
取得POLEPOSITION的则是穿着橘色赛车服,骑的YAMAHAYZF750现在在日本排名第一的矢岛尚也。
不一会儿,所有的技师全数撤离,赛车场上就只剩下机车和赛车手。
随着引擎声和阵阵的排烟管排出的废气,笃纪眯着眼睛注视前方。
“之前,在那个位置的是芳朗的背影……”
刹那间,笃纪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