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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风云心中一愣,张尽忠张公公是小皇帝石重贵的第一心腹,此时前来,又是为了何事?
李风云急忙将张尽忠迎进了府内。
张尽忠朝李风云拱手道:“侯爷真是忙人,这几日咱家来了几次,都见不到将军。”语气中似有不满。
李风云哈哈笑道:“倒是李某得罪,这几日为查皇上遇刺一案,去了一趟檀州,先前已经给兵部告过假。”
张尽忠奇道:“圣上遇刺一案不是交给了大理司直(注1)追查,怎么李将军也在追查么?”
李风云呆了呆,道:“原来已经交给了大理司直追查了,此事我不知道,我还以为此案还是由我兄弟莫轻言在追查。看来是我多事了!”
张尽忠哈哈笑道:“看来侯爷是真不知道,前日朝议下来,皇上钦封莫轻言莫大人为大理司直,此案仍旧归莫大人追查。侯爷麾下诸将皆有封赏,只是侯爷您……”
张尽忠顿了顿,道:“皇上和诸大臣以为,侯爷您现在年纪太轻,不宜再作晋封,特赐将军可带刀入侍,随时有面君密奏之权,任何人都不得阻拦。侯爷,这可是了不得的权利,我朝也只有侯爷您有这个权利。”
李风云大惊,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可带刀入侍,随时有面君密奏之权。”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小皇帝石重贵对他完全不设防,如果他想,他随时都可以刺杀小皇帝。石重贵有这么信任他么?
见李风云呆立当场,张尽忠张公公十分满意,哈哈大笑,大声道:“定国侯风云卫大将军李风云接旨!”
李风云急忙命府中亲卫焚香备案,跪倒在地。
张尽忠从袖中取出圣旨,宣读了一遍,大意与刚才说的差不多。
宣读完毕,张尽忠将圣旨交给了李风云,笑道:“圣上对侯爷的看重可不一般。
侯爷应该知道,这些日子,满朝文武弹劾侯爷的奏章可谓是堆满了圣上的桌案,可是圣上强压住不发。
为了侯爷的封赏,前天早朝,圣上可是与满朝文武吵了一个上午。侯爷请看看,这圣旨可是直接由皇帝发下的中旨(注2),并无中书省和门下省的印鉴。
圣上对侯爷的一片信任爱护之心,将军可明白。”
虽然知道这是小皇帝石重贵收买人心的一种手段,李风云仍旧从心底升起一股热流,眼中满是感动之情。
“侯爷有救驾大功!本该大加封赏,可是毕竟侯爷年纪才二十出头,封赏过甚对侯爷并非是一件好事。
圣上亲口交代老奴说:‘李爱卿的功勋,朕都记在心里,绝不会忘记。你去告诉李爱卿,日后平南唐,灭后蜀,征契丹,有的是他立功的机会,让他莫要心急,日后裂土分王,朕也许他!总之一句话,卿不负朕,朕不负卿,朕绝不会让他没有下场。’
侯爷,圣上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李风云心中热潮翻涌,单膝跪倒道:“末将明白,末将只有一句话,请转告皇上,日后谁要对不住皇上,便是对不住我李风云。”
“好,很好!”张尽忠笑眯眯地道,“这句话老奴会如实向圣上禀报,也希望日后侯爷能记住今日所说的话。”
李风云站起身来,从腰间摸出一块玉佩,塞到张尽忠的手中:“末将对皇上的忠心,天日可表,这点小心意,公公留着日后喝茶赏玩。”
张尽忠迎着日光看了看那块玉佩,赞道:“水莹通透,是块好玉,这块玉佩怕是要上千两银子吧!”
李风云心道:“我哪知值多少银子,反正是别人送给我的。”听张公公这般说,心中仍旧有些肉痛,但并未露出来,哈哈笑道:“一点小玩意,哪值得了那些?”
张尽忠赞叹了几声,又将那玉佩还给了李风云:“这玉佩若是别人给咱家,咱家收了也就收了,可是侯爷的东西咱家可不能收,也不敢收。
因为咱家知道,朝廷拨付给风云卫的粮饷,是养不起一支强军的。咱家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这块玉佩,足够养活数百将士数月之久。咱家若是收了这玉佩,心中不安啊!
李将军,你的这番心意,咱家心领了,不过这块玉佩,咱家实在是能收。你将这玉佩卖了,买些好鱼好肉,犒劳犒劳满营的将士吧!让他们好好为我大晋效力,为圣上效力。圣上高兴了,老奴也就高兴了。”
李风云一阵惊讶,不觉高看了张尽忠几分。都说张公公好财,看来也不尽如此。
在御猎场刺杀事件后,李风云没想到小皇帝还会对他这么好。无论从冯道的分析中,还是他自己的印象中,石重贵都不是一个看不出李风云潜在威胁的人。
从古至今,但凡出现了这样的人,通常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杀。即便是那人没有谋逆之心,结果都是一样。既然对皇权构成了威胁,那有没有谋逆之心又有多大的关系呢?
而那些文臣武将,就像一群食腐动物,草原上的秃鹰,夹着尾巴的鬣狗,一大群嗡嗡乱蹿的苍蝇,借着前者的尸体,获取最多营养,恨不能将骨头里的骨髓也榨出来。他们会借着这个机会加强自己的势力和利益,把前者当成是他们前进的基石。
一代名臣霍光,在他死后三年后,他的家族便被夷灭,无论他曾为大汉朝做过怎样辉煌的功绩。
大唐凌烟阁二十四名臣,到最后没有被夷灭的还有几家?
这是一个怪圈,当立下的功勋越大,就意味着离被人唾骂,踩在脚下越近,除非能成功造反当上皇帝。
然而,这次小皇帝石重贵却并没有这般做。
人生真如一出戏,接到了石重贵这道圣旨,李风云心中一轻。风云卫安全了,至少现在看是如此。
也许是畏惧城外的八千虎贲,也许只是李风云还有利用的价值,也许是李风云的实力太弱,还称不上是一位权臣,小皇帝才会对他如此。
可又有什么关系呢?有小皇帝站在前面,谁还敢再说他是董卓?风云卫的日子会好过许多,李风云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重要的不是“可带刀入侍,随时有面君密奏之权”,即便小皇帝给了李风云这个权利,李风云也不可能真的背上宵练、幽影宝刀,自由地出入宫闱。重要的是皇帝的态度,石重贵表明了他的态度,他要保李风云。
那么那些食腐动物就只能远远地看着,最多只能偶尔发出几声不满的吠叫。
注1:大理司直,从六品上官员。
注2:中旨,唐、宋皇帝自宫廷发出亲笔命令或以诏令不正常通过中书省、门下省,直接交付有关机构执行,称为中旨。或者说是一种没有走正常流程的旨意,官员接到这种圣旨后,可以不接受。
一般来说,不接受中旨会被认为是一种非常有节操的行为而备受赞誉。相反,如果接受了中旨,常常被认为是佞臣而受人指责。
这是皇帝与臣子相互制约的一种机制,明朝废除了三省制度,但后来发展出内阁制,内阁制成熟后,未经过内阁同意的圣旨也可称为中旨。
举一个例子:宋太宗在雍熙北伐时,绕开宰相直接和枢密院制定作战方案并直接指挥前线将领,犯了擅发中旨的忌讳,差点被弄得下不了台。
另外一个例子:绍兴北伐中,首相秦桧以朝廷名义发出撤军的诏令,宋高宗却发中旨要求诸将继续进攻。诸将均奉诏撤军,只有岳飞奉中旨继续进攻。结果岳飞免官下狱,死在狱中。尽管众所周知此事是秦大汉奸弄权,但从法理程序上讲,他还真才是有理的一方。
第三百四十三章 都城()
算起来,这应该是李风云第三次来洛阳了。
第一次来洛阳附近,还是在两年多前,但只在牛头山打了一个转,并未进入洛阳城,便转道南下。那一次,李风云遇到了许半仙、周纵云、耶律鸿雁、长白老怪……当时的李风云没料到后来他竟然与这些人竟然有那么多的故事。
第二次来洛阳是来寻天罡宗的传承,也没来得及进洛阳城,李风云同样也没想到一本《归藏经》竟然惹出了如许多事情来。
向轩辕台索要鬼修罗的资料并非难事,天演阁的掌柜张宗远答应立刻飞鸽传书,十天内誊抄一份送来,又笑着邀请李风云去游览洛阳各处名胜。
与张宗远坐在洛阳城最高的酒楼谪仙楼上,两人遥望日暮的洛阳,举杯痛饮,谈天论地。
洛阳的城墙要比开封的城墙宽厚很多,论周围的地形,周围群山环绕,易守难攻,作为都城,略显封闭,但是从占略防御上来说,却比开封强太多。
开封四周都是平原而少山,唯一的屏障便是黄河。一旦北方的草原部族突破黄河天险,开封便几乎等同于一座不设防城市。
李风云暗叹,若非大晋对后唐的残余势力提防之心太重,其实定都洛阳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也不能这般说!”陪他游览洛阳的乾坤霹雳手张宗远并不同意李风云的说法,“定都不能只考虑安全,更要考虑举国之经济。
洛阳虽然安全,但是格局太小,四周群山环绕,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
开封则不同,开封交通便利,四通八达,论地理位置,却是好于洛阳。
如今是乱世,当然定都洛阳要好过开封。但有朝一日,太平盛世来临,开封却是比洛阳要优越得多。
不得不说,石敬瑭虽然卖国求荣,令人不齿,但是这份胸襟却是让人佩服。”
张宗远的见识令李风云十分惊讶。以前李风云只是从安全方面考虑,认为大晋定都开封并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听了张宗远这席话,李风云才知这其中原来另有原因。
“京师乃中原精华之所在,若无形胜,很容易被攻破,这对中原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吧,即便再兴盛,终究还是无根浮萍,无本之木,难免一场镜花水月。”李风云心中并不服气,争辩道。
“这话倒是说得不错!”张宗远笑道,“可是天下又哪有攻不破的都城?山川再险,也敌不过兵戈之利,若说安全,天下恐怕没有哪一处比得过蜀中。可是从古至今,大凡中原王朝,又有谁会定都蜀中?又有谁立足蜀中而能取天下的呢?”
李风云想了一想,也的确如此。
张宗远又道:“中原都城的安全,并不在于其周围的山川河流,而在于其是否有进取之心,是否能保天下黎民之免受兵戈之祸。
形胜也许可以保一时平安,却不能保一世。
试问敌军都杀到都城之下,就算能保住京城的安全又如何?天下的百姓怎么办?不管他们的死活,都不要了么?没有百姓的都城,那还是都城么?
比如这一次契丹入侵中原,中原虽然战胜了契丹,但河北之地一片狼藉,没有十年的生息,难以恢复,契丹若来来回回在河东、河南、山东、关中等地这么杀几次,京城即便是固若金汤,又有什么用?晋国还能存在下去么?”
张宗远遥指北方:“那里,燕云十六州,才是抵御蛮族最好的屏障。再往北,广袤的草原、沙漠与冰原,才是抵御蛮族最好的屏障。
西汉、盛唐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而晚唐之所以衰微,就是因为忘记了这一点。
说到底,土地与百姓,才是我华夏强盛的根本所在,也是都城稳固的凭借所在。”
一席话,说的李风云心潮澎湃。
“只可惜呀!”张宗远长叹一声,“经历安史之乱的中原,已经将目光由外转内,小富即安,眼光越来狭窄、短浅,只顾蝇营狗苟,再不现开拓的勇气与决心,这对我华夏传承,不是一件好事。”
李风云无语以对。
论带兵打仗,李风云自认为已经不下于当世任何名将,但说到天下大势,却不是他的长项,最多只是略懂一点,至于张宗远说的这些更深些的东西,他毫无体会,难以理解。
“盛唐一代,疆域远迈前朝,为何自唐以后,都城都舍弃长安而不用?”这个问题在李风云心中萦绕已久,开口问道。
张宗远叹了口气,道:“自秦以来,历经千年,关中的灵气已经耗尽,土地变得贫瘠,唐末的战乱,关中已经衰落,曾经恢弘壮阔的都城长安,已经萧瑟衰落,已经不是最好的选择。
从另一方面讲,关中与河东、河南、河北、山东、江南等地隔绝,建都长安,虽有利于西北方向的防御,却不利于中土的长远发展。
如今西域断绝,华夏的重点迟早势必会转移到南方。长安有函谷关阻隔,与南方的联系并不方便,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这也是为什么后粱、后唐及本朝,宁可选洛阳而不选长安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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