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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没有回应,可是感觉却并未消失,然而精神却越来越疲惫。
尽管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沉睡,可是李雁菡还是觉得越发难以支撑起来。想要睁开眼看看,可是始终无法如愿。
最终无法在坚持哪怕一点,带着强烈的不情愿,李雁菡再次陷入了昏睡。
“她还没能醒过来?”这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不过若是李雁菡见到了说话的这人,只怕还是会带着些警惕的吧。不过她确实是景丝无疑了,因为此时她正对着坐在李雁菡旁边的申芷安说话。
“嗯,她现在的状况还是很糟糕。”申芷安看着李雁菡,眼眸中的担忧越发浓重。
“是够糟糕的。不过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等着?”景丝似乎对李雁菡现在的状况并不如何关心,但是看她眼神,倒像是对李雁菡定然会安然无恙有着十足把握。
申芷安并未回答景丝的问话,只是又看了看李雁菡,然后低下头说:“不了,我明天就走。”
“你真的决定了吗?她现在的状态可是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你现在离开,她就算醒了,知道你已经不在了,可也未必能活多久。”景丝对李雁菡的事情好像一下子就上心起来。
申芷安为李雁菡整理了一下在散乱在前额的发丝,轻笑道:“景丝,李清和幻已经答应我不会告诉雁菡了。”
申芷安说完这句话,微蹙眉,带着有些勉强地浅笑,看着景丝。
景丝被看的有些难受,转开头:“那我也不说就是了,何必这样看着我,弄得像交代临终遗言一样!”
“此去虽称不上九死一生,不过也确实很危险。”申芷安依旧蹙着眉,只是此时的微笑,却似是真心。
“算了算了,不管了不管了!”景丝似乎有些气急败坏,跺了两下脚,转身出门了。
景丝走后,申芷安独自一人坐在李雁菡身旁,看着她清丽的面容此时带着浓浓的病态,而原本娇嫩的红唇此时也显得有些发黄。
申芷安的手指抚上李雁菡的脸颊,感受着从指腹传来的清晰的触感和温暖。想要轻轻的吻下去,可是看着她的样子,想轻轻笑一笑,却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来。
不吻下去的话,会后悔吧,也许是最后一次这样紧紧地贴着自己心中所爱之人了。
可是,吻下去的话,明天,还有勇气离开,离开面前这个令她日日苦苦相思的人吗。
最后,申芷安的唇轻轻落在李雁菡的眉角,然而却似被灼烧了一般,立刻逃开了。
申芷安的逃离并不仅限于将自己的唇离开李雁菡的眉角,那一瞬间仿佛这间屋子都充满了令她不安的东西,让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于是她匆匆的出了门,却还是在转身关门时忍不住又将视线停留在了李雁菡身上。然而,随着门缝的不断变窄,眼前最终只剩下了冷冰冰的木头门。
几乎就要坚持不住,想要立刻将门打开,再次回到李雁菡身边了。然而手放在门上,却怎么没有办法用力将门推开。那扇普通的木头门,仿佛在那一瞬间变得沉重而无法打开了。
申芷安僵硬地强迫着自己转过身,迈开脚步,往旁边的房间里去了。
房间里没有什么东西,不过一张桌子,除此之外,竟然连一把椅子都没有。申芷安看着这张她前几天特意弄出来的桌子,将手掌撑在桌面上,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什么都没做,转身出去了。
申芷安出去不多时,有人来到了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只是她似乎并非来找申芷安,进来之后,只是看着那张桌子出神。
“芷安师妹,你要的纸笔我帮你找来了。”一个从远处传来的男子的声音打破这房间里的安静,也打断了房间里的人的沉思。
脚步声在房门前停下来,然后是两声敲门声。
房内的人叹息一回,转身开了门。
门外的男子似乎完全没料到给自己开门的人竟然不是申芷安,因此有些惊愕,然而很快回过神来道:“李清姑娘,我来找芷安师妹的,她……在吗?”
“她请你帮她去找纸笔了吗?”李清开口问道。
“啊,这个啊,没有,只不过我见她前两天在弄一张桌子,就随口问了问,她说想要给家中父母写信,所以……”
“这样啊,那个蠢货现在不在房间,你先回去吧。玄阳真人那边似乎还没恢复,你要多照看些。”
“景丝姑娘说师父已经没有大碍了,所以我才有空过来的。既然申师妹不在,那这纸笔就有劳李清姑娘代为转交了。”似是已经习惯了李清对申芷安那样的称呼,所以都未曾有过一点半点的好奇和不满。
“嗯,好。”李清看了看递过来的笔墨纸砚,接了下来。
“那李清姑娘,我先走了。”
“嗯,好。”李清看着手上的东西,显得有些发愣。
李清站在门口,捧着这些东西发了好一会呆才转身再次回到那个除了一张桌子空无一物的房间。
将笔墨纸砚放在桌子上,觉得这样的画面似乎有些刺眼,不想再多看一眼,所以干脆转身走掉了。
申芷安此时正坐在玄阳真人面前,看着原本仙风道骨的师父竟然变成了此时眼前虚弱无比的老人,眼泪几乎就要掉下来。
“芷安,你不必如此,我虽然是因为伤在妖邪手上,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玄阳真人说了这样一句,就像是已经体力不支,休息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可是就算未曾有过这场灾祸,千百年后,我也必有陨落之时。”
申芷安觉得玄阳真人突然这样说起这样的话,实在令人不安:“师父,景丝不是说您已经没有大碍了吗!?”
“芷安,我的伤确实并无大碍了,性命,也算暂时保住了。可是芷安,师父此时修为尽失,恐怕……”说至这里,又似体力不支,平息一回呼吸,才又慢慢说道:“凡人寿命极其有限,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没有几年好活了。”
未等申芷安再说什么,有人打断了玄阳真人,“芷安师妹,你在这里啊,我刚才去找你,你不在,我还以为你一定陪着雁菡师妹呢。”
“师兄,我来看看师父……”说到这里,转头看了下躺在床上的虚弱老人。
可老人却并未看她,只是对着大师兄说道:“你去看看我的药好了没,这时间,我也该吃药了。”
大师兄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玄阳真人这才开口对申芷安说道:“芷安,你师兄他……当年我还没能独立掌管一峰时,他就跟着我了,到如今也有好几百年了。”
“师父……”申芷安有些踌躇,想要打断玄阳真人这番疑似遗言的话,可是她却清楚的知道,玄阳真人的身体,可能确实支撑不了几年了。
“当年他刚入门的时候,还是个摔一跤就哭着要娘抱的孩子呢,现在一转眼,也已经这么大了。”玄阳真人说起当年的事情,似乎有些感慨。
“芷安,对于你和雁菡,我也并未尽过什么身为师父的责任,甚至都不曾认真给过你们什么指点。可是你们的天资和悟性,都远在你们的师兄之上……”
“师父……师父的修为未必就没有办法恢复啊,景丝她一定有办法的!”申芷安打断了玄阳真人的话。
“景丝姑娘怎么了?”大师兄端着药回来了,彻底打断了玄阳真人和申芷安之间的对话。
“哈哈,没什么,我在跟芷安说景丝姑娘的药实在有效,我如今已经恢复了很多。”
“是啊是啊,景丝姑娘真有本事,不单救了我和雁菡师妹,还救了师父。”大师兄对景丝的怀着些仰慕和感激。
“师父,药已经好了,师父快些喝了吧。”师兄将手中的药递到玄阳真人面前。
“申芷安,你过来!”玄阳真人正在喝药,景丝却忽然出现,并且扔了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
申芷安看着已经景丝的背影,有些不知是不是应该跟上去。
玄阳真人开口道:“芷安,你跟雁菡的事情,总要和景丝姑娘说清楚才好。”
“师父,我……我和雁菡……没……”申芷安有些慌张,可是又不知要说什么好。
“修真界不似俗世那般麻烦,这等事情,虽然少见了些,却也并非没有过,师妹你不必如此慌张的。”大师兄此时也来插话。
“我这里有你师兄照看着,你不必担心,你看景丝姑娘还在那里等你,你快些去吧。”玄阳真人见到自己这女徒弟此时模样,忍不住再次出声提醒。
“是啊是啊,芷安师妹,你先去吧,师父这里有我来照顾,你不必担心。”大师兄也这样催促。
“是,师父。”申芷安应了一声,转身出去,看着景丝的背影,完全失了说话的兴致。
走过去之后,更不知要如何开口。
景丝回头看了看还在望着这边的玄阳真人,开口说道:“你跟我来。”
说完就往前走去,也不理会申芷安是否跟上来。
申芷安有些抗拒,犹豫一回,却还是跟了上去。
此处本事临时所建,因此走不多时就已经变得十分荒凉。申芷安原以为景丝不过想找个无人之处与她说话,可是哪里知道景丝脚下仍旧不停,也只好默默跟着。
景丝终于停下时,两人已经站在一处悬崖之上。
景丝的修为早已深不可测,可是此时却只是迎着山风,任凭那山顶的冷风吹散了她的头发。
呆立一时,景丝终于开口:“你若要走,只能从这里出去。”
“你把我领到这,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的吗?”申芷安表现出的情绪,虽然并不是不耐烦,可是却十足的不感兴趣。
景丝低头,不再说话,又是半晌。
“若是我说希望你别走呢,你能留下来吗?”景丝终于抬起头,可是却并不转身,只是看着眼前深不见底的深渊。
“景丝,我必须走。”申芷安这话说的似乎带了些犹豫。
“什么是必须走?”景丝转过身,看着申芷安,继续道:“不是都告诉过你,就算你不去清理掉那些东西,只要天道发现了,也自然会去清理掉的吗。”
“可是天道什么时候能发现呢?”申芷安也看着景丝,却还是回避着她的眼睛。
申芷安干脆将头转向一边,不再看景丝,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自这场祸事兴起,已经多久了呢?”
“还不到一年而已。”景丝显得有些急躁。
“对呀,还不到一年,可是……万骨堆和万血池,景丝,你也见过了吧。”对于申芷安来说,仿佛这样将身子对着景丝都十分难熬,因此索性连身子也转过去,背对着景丝。
“只要冥府一日不除,那万骨堆和万血池就会存在一日……而那万骨堆和万血池……”申芷安低下头,看着地面,沉默一阵,才接着说道:“只要那万骨堆和万血池存在一日……”
景丝接着申芷安的话说道:“只要那万骨堆和万血池多存在一日,冥府的力量就会增强一分,冥府力量增强一分,李雁菡就危险一分,对吗?”
“所以你根本就没打算回来,对吗!”景丝忽然间生起气来,“就算清理掉万骨堆和万血池,可是冥府至多只是被削弱而已。只要冥府还在,李雁菡的危险就一直都在!所以……你根本不是打算去清理掉万骨堆和万血池,而是想要再冥府里自爆灵根!是不是!”
申芷安回答得很快,“不是。”,然后又是半晌沉默,申芷安似乎在犹豫着要如何措辞。然而终于还是开了口:“景丝,我是打算在冥府里自爆灵根。”
“那你!”景丝只来得及说两个字,却又再次被申芷安打断。
“冥府现于人间,五行已乱……”申芷安只说了这两句,却被景丝强行接过话头:“没错,可是那又怎样!冥府的力量就算再强,也毁不掉这天地的!”
“也许是吧……”申芷安这样答道,可是却指着面前那一片安详的地方,问道:“景丝,你能看到李清和幻吧。”
“是,李清和幻在李雁菡的房间。”景丝对申芷安为何如此问有些不解,但却在心中猜测着也许是想让她说出人们的位置吧。
“那我的师父和师兄,你也看得到吧。”申芷安继续发问。
“是,你师兄正在照顾你师父,怎么了?”景丝依旧不解。
“那么……我的父母和雁菡的父母,你也都看得到吧。”这一次的发问,申芷安似乎有些紧张和不安。
“是,他们都很好,只是似乎正在担心你和李雁菡。”景丝的不解愈发浓重了。
申芷安听到后,只是转了身,从景丝身边走过,看着面前的深渊,和深渊对面已经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