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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微笑只是一瞬间,便又被紧蹙的眉峰替代。
“那你的意思是,一旦你的任务完成了,那么便无所谓生死了?”愠怒的语气,带着责问。
“只要可以保住我大宋百姓,不要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那也是好的。”那时的回答,是何等的坚定。
金在中是个男人,男人说的话,无论何时,都是作数的,又怎能食言而肥?
在中牙关一咬,竟然睁开了双眸,眼见自己身在云霄,诧异之余,又觉得已洛紫依的本事,自己能上云霄,似乎是理所当然,只是苦了那群大雁,要背负自己这么个重物。
感觉太阳穴边又麻又痒,在中挣扎着抬起了右手,伸到脑侧,一抓,那已经变得浑圆的虫子便被在中捉在了手心,拿到眼前,在中强撑着,看着那虫子,肥白的躯体,在他掌心挣扎,在中一用力,那虫子立时被捏碎,就算是虎落平阳,也容不得让你这小虫子撒野!
那虫子没有翅膀,怎能飞上半空,本欲闭上双眸的在中骤然间清醒,清澈的眸子一张,却见自己的头顶盘旋着一只风筝,一个长着怪脸的娃娃正带着探索的目光看着自己。
在中心底一阵厌恶,握紧了拳头,只觉得手心被什么东西缠绕着,举到眼前,赫然是一根银色的丝线,顺着丝线看去,便是那娃娃的唇,看来那晦暗的梦,便是这小傀儡娃娃在捣鬼了,而这傀儡虫,不过是个媒介罢了。
金在中,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被一个傀儡娃娃害得差点送了命,在中想着都觉得又愧疚又好笑,指节缠绕着那线,用力一扯,那系着傀儡娃娃的风筝便到了在中眼前,当风筝离了线,看那傀儡娃娃还能怎样作恶?
在中左手拉住那系着风筝的银线,右手缓慢地拔出允浩赠的银雪剑,用尽全力划了下去,左手一松,那傀儡娃娃面色惊恐地向下飘落。
在中这一使力,也震得雁阵一阵摇动,几乎要负不住他,幸而在中只是一动便又重归于静,他是实在没有力气了,只能闭上了眼睛,脑中却一直提醒着自己要保持清醒,只要撑着,总能活下去,他这样告诉自己。
五十一:
见着那傀儡风筝落下,允浩大喜,大雁是绝对不可能咬得断丝线的,那么,唯一可能,只能是在中,他醒了。
只是,允浩这一喜之下,便有了破绽。
那少女眨眼间已经杀到了允浩面门,快若闪电,当是天阎无疑,幸而有天及时打出一颗铁蒺藜,这才迫得少女退后一步,而当此之时,其他五人已然出手。
少女轻扬秀眉,飞身又至,带起的空气,充溢着淡淡的馨香,允浩觉得费解,如此一妙龄少女,怎么甘愿跟随着蔡京,蒙受一世污名?
费接归费解,打还是要打的,总不能因为她长得不错就舍不得下手了,如果以她这份姿色便能让人下不去手了,那在中若是女子,只怕是他一站在大宋边庭,那所有的战火便可立时得到平息。
若在中是女子,只怕早被皇帝掳进皇宫了罢,那,自己岂不是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对着那皇帝,露出倾城一笑?
不,在中是绝对不会对着一个昏君笑的,以在中的秉性,爱憎分明,他怎能容忍一个昏君处在自己身侧?
有天对允浩现在的表现十分头痛,那家伙根本不管他自己面对的是天阎,火阎两大高手,犹自一时苦恼一时傻笑,自从遇到了金在中,有天愈发看不懂允浩了,试问,这样一副痴呆的样子,还谈什么带领十万大军,斩杀西夏大将于帐下?只怕是还尚未一睹西夏将军的尊容,便已身首异处了,有天不禁庆幸,跟着种师道将军破西夏大军的时候,郑允浩还不知金在中为何人。
但好歹那郑允浩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兄弟二字,不是长了张嘴,只用来说的,所以,当兄弟脑子不清醒的时候,自己当然要为他担着。
无奈地摇摇头,有天双手并用,左手打出沾满倒刺的飞刀,右手以一把小铁伞,格掉木阎机关中的暗器,一时间捉襟见肘,颇为狼狈。
宗泽见状,叹了口气,膂力强劲,威震三军的将军,竟然不顾形象,直接拔掉了束发的环,用尽全力,打向允浩,大吼道:“允浩,臭小子,给我专心点,切莫因为你的走神,而让大伙儿死在这里。”
一声闷响,那铁环竟然打中了允浩的背,允浩骤然清醒,宗泽的话犹如醍醐灌顶,此时还在走神,不是找死么,允浩眼中精光一闪,声势大振。
而俊秀有了昌珉和洛紫依的相助,顿时轻松不少,尤其是那洛紫依,别看一小小的丫头,本事还不小,驾驭飞禽走兽的本事堪称一绝,何况,她轻功还不弱,这样的女子,若他是沈昌珉,早将她娶回家了,哪里还能让美人整天追着自己跑,这沈昌珉,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俊秀斜睨了昌珉一眼。
五十二:
昌珉被瞪得莫名其妙,这金俊秀还真是喜怒难测,以昌珉六扇门捕头的一身正气,自然不知道那金俊秀正为他的终生大事而忧心不已,而当下的情况,也不容他揣度更多。
便在此时,那风筝倏然落下,昌珉一颗心,再也装不下其他,慢脑子里,都是一个少年,那日京城,蒙蒙烟雨,少年一袭白衣,清浅的笑意,淡然而疏离,只一眼,便已经长进了昌珉心底,植根发芽,枝繁叶茂,于是,昌珉着了魔般地一路跟随,虽然自己都对自己的行为身为不齿,但,脚步就是不愿停下。
眼见那少年转进了一个烟花小巷,昌珉苦笑,原来这少年竟是烟柳巷中的小馆,难怪长了副倾国倾城的容貌,但尽管是这样,昌珉还是难掩心中的好奇,竟然跟着那少年,走进了一家名为烟雨楼的花馆。
果然,那少年乍一进门,便有一群男人带着邪气的笑意围了上去,伸出手意欲一亲芳泽,昌珉正想冲上去,却见那少年白衣翻飞,已然将那几个男人打倒在地。
自己看走眼了,昌珉欣喜的同时,又是满心的担忧,欣喜的,是那少年一身清白,而担忧地是,这少年如此姿容,出入于这等下作之地,恐怕是危险重重,不知他到底是为何而来。
正揣测间,少年已经从怀里抽出一叠银票,召来了老鸨,那老鸨一见了银子,笑得满脸的胭脂几乎掉落一般,两眼放光地扭着腰肢到了少年跟前。
少年却看也不看她搔首弄姿的模样,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钱我送到了,那女子现在在何处?”
这清俊少年,竟然也是众多客人之一?昌珉瞪大了双眸,以他的容貌,这些烟花女子,居然也能入他的眼?
内心的好奇促使昌珉继续观望下去。
那老鸨收了银票后,立即命人从后院的柴房带来一女子,昌珉看着那女子的脸,十分失望地长叹,那女子长得岂止是平凡而已,根本不及那少年的万分之一,这少年的心思还真是,奇特!
少年交了银票,便领着女子出了门,昌珉一路跟随,见两人到了城外,莫非这少年有野合的癖好?昌珉后背发凉。
但接下来少年的行动却让昌珉为自己之前的做法身为羞愧,少年露出甜美的笑意,给了女子一袋银子,儒雅地说道:“姑娘,在下只能助你到此处了,来日方长,总有再见之期,还请姑娘保重!”
那女子的泪被少年的一席话给引了出来,伏下身去便要拜倒,少年急忙扶起,又是一阵劝慰,约莫半个时辰,女子才一步三回头地别了少年,踏上了属于她自己的路途。
少年看着女子消失在视线里,方才转头,本欲回府,可是,一转头,却直直地倒了下去。昌珉见到几个人从暗中走出,将少年装入了麻袋之中,自知强拼不过他们,昌珉只得悄悄跟上,司机救援。
五十二:
眼见少年被扛进了蔡京府上,昌珉又急又恼,早听说那蔡京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想不到,那人竟然还有断袖之癖,这少年落在他手上,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脑中蓦地浮现出少年被凌虐的情景,昌珉脑门直冒冷汗,帅帅头,将脑中的影像强行压下,昌珉低头思索,这蔡京府上高手众多,自然是戒备森严,自己倘若是悄悄地进去,反而容易让人起疑心,不如正大光明地走正门来的有利,而且进去之后,还得想个办法把人给带出来,这倒是有些麻烦,可是,麻烦是人制造出的,自然可以由人来解决。
打定主意,昌珉走上前去,那看门的小厮见昌珉衣着华贵,谄媚地上前,询问来意,昌珉从怀中摸出一锭金锞子,丢给那人,然后亮出天山派传人所特有的黑木令,这还是他上次无意中瞥见一个纨绔子弟在为非作歹,出于惩恶扬善的心思,从那人手中抢过来的,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那么蠢的把自己被人抢了的事情拿出来到处炫耀,那小厮一见黑木令,以为是前来助他家主子成就大事的人才,不疑有他,立时开门,昌珉施施然走入,只是有些奇怪,一般这些大户人家,不是都该有些小厮丫鬟来领路的么,怎么这蔡京府上却是例外,而这个疑问,在他进入内院的一刻,便立即消逝了。
院中有几个人,正拿着一幅图,一边揣摩一边试探着迈出脚步,如履薄冰,生怕一步走错,葬送了自己的小命,怪不得可以不用挖空心思地防着外人,原来是早有准备,昌珉一眼便可看出,这蔡京府上的构造采用的是障眼之术,院内一草一木的生长看似随意,实则是遵循着五行八卦的阵法,按阵罗列,其势尤重五金,金乃为肃静,杀敛之性,以蔡京一门心思剪除异己的本质来讲,实在是在符合不过了。
昌珉手中拈着几颗铜钱,踏坎位,脚步微错,几颗铜钱抛向离位,刚好卡在两丛山茶花之中,尔后,一条羊肠小道便出现在昌珉眼前,昌珉顺着小道,约莫百步左右,前方是假山挡道,昌珉复上艮位,硬币抛向巽位,眼前,小路的影子又重现。
接下来的障碍,昌珉如法炮制,不消多时,那迷障已经被远远地抛在身后,此处的位置,应当便是蔡京的后花园了,院内蔡京从各地搜刮的奇花异草竞相怒放,比之皇帝的御花园。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这院中的护卫,却多了不少,哪怕是最逊的,拉到江湖上,也好歹算个二流高手,这蔡京费心网罗人才,只怕是用心不纯。
五十三:
只是此时的昌珉却没那份心思去探寻更多,脑中白衣少年那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让他整个人心旌荡漾,于是,昌珉寻了个空档,钻入了蔡家的议事厅,墨家对于房屋建筑的研究,让昌珉很顺利地找到了蔡京的位置。
昌珉找了个隐蔽的所在,用一根细空心草伸到那屋内,另一边则接上一根竹节,这样,他便能大致听到那屋内人的对话。
只听得一人谄媚地笑道:“大人,今日我们觅得一个好货色。”
而后便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好货色,民间的美女,本官都已搜刮入宫,哪里还会有何好货色留给你们。”
继而是片刻安静,然后,一丝倒吸气的声音,从声音可以辨别,是那蔡京,不会有错,那尽管竭力压制了却还是难以掩饰的激动让昌珉握紧了拳头。
“果然是个美人,皇上最近对后宫的那几个小倌已经腻了,送上这美人,定能讨得皇上欢心,通知刘公公,就说我有好东西给他,把这美人送到西厢房去,给我看好咯。”
“是!”
几个人的脚步声从耳边掠过,昌珉等那些人走出一段距离,这才起身跟上,轻唾一口,本以为是那蔡京不知廉耻地,想要老牛吃嫩草,却原来是讨好那好色的狗皇帝的,昌珉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要救那少年的话,昌珉绝对会给那奸臣一个教训。
昌珉跟在那些人身后,还得提防着身边随时可能出现的其他人,可谓是十分辛苦,少年的笑容此时无疑成了支撑他继续冒险的良药,是以,昌珉嘴角始终噙着笑意。
这蔡京府上还真是不小,宝贝也还不少,昌珉的手微微有些发痒,趁那些人半路交接的时候闪进了一个炼丹房,眼尖地拿走一瓶药丸,再出去时,另一队人已经带着少年走进了别院,这蔡京府上,门客等级森严,这是昌珉观察所得。
又走了半个时辰,途中换了三拨人,才算把那少年给安顿好,昌珉看准了少年所在的屋子,候在一座假山后面,待到一个丫鬟从跟前走过时,一个手刀,将丫鬟打晕,一边忙不迭地道着欠,一边将那丫鬟的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再出来时,赫然是一个清秀的小丫头。
一踏进少年所关押的屋子,便差点被一盏茶杯砸中,昌珉抬头,见少年一脸愠怒地看着自己,大吼道:“狗贼,把你爷爷我放开!”
这人真是,被人用铁链锁住了,竟敢这么嚣张,昌珉撇撇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想被蔡京那奸贼送进宫去当狗皇帝的宠倌的话,等下便要听我的。”
少年怔怔地瞪了他两秒,倔强地别过头:“谁知道你是不是他的走狗!”
五十四:
昌珉却不以为忤,从发鬓上摸出一根细细的类似于针的东西,在那锁上捣鼓两下,那锁便应声而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