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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范爵爷 罗莉塔·雀斯-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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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当擅长旁敲侧击,哄诱他人放开顾忌,对他坦诚地说话。在理由正当或是为了求胜,使用这种手段情有可原,但运用在私人谈话,则非常可耻。
心胸狭窄的小人才探听他人的隐私。
他向来不喜欢谈论个人的生活,问题是近在身边的她持续干扰他的心思,因此恼怒的他才会未经思索的任由那些话冲口而出。
所以通过肯辛顿宫不久,他们困在车流中时,他会又问:“我真的很惊讶。我一直以为送孩子上床,将床边故事是保姆的职责。父亲只会质问:你为什么把弟弟绑在床头,用削铅笔刀剃光她的头发。”
话才出口,他便后悔了,但他没有时间懊恼,车阵中出现一小块空隙,他连忙驱车挤进去。
即时专心驾驶,他仍然可以察觉她改变坐姿、转向他,感觉她的视线凝聚在他脸上,仿佛在他脸上的是她的手……也知道她把每一句话都听进去了。
“你为什么把弟弟绑在床头?”她问。
“我们假装我们去了美洲的殖民地,”他努力以轻描淡写的幽默口吻说。“我扮演印地安酋长,”因为黝黑的外表,他老是得当印地安人。“季飞是我的英国俘虏,所以我剥了他的头皮。”
她笑了,充满共鸣的低沉笑声,然他差点忍不住跟着微笑。
“原来你不是模范儿童。”她说。
“绝多不是,”当是他非常讨厌季飞的卷发和眼眸,以及天使般甜美的五官。“如果可能,我会连励思的头皮也一起剥掉,可惜他和保姆安全地在其它的房间。”
他没有开口,且原本也不必再说什么,但……“那些保姆都称呼我的弟弟是‘金色小天使’,”他继续说。“其实他们除了外表,一点也不像天使。”
“你应该也剥掉保姆的头皮,”她说。“她们太蠢了。”
“我那时不过八、九岁,”他说。“季飞和励思都是金发,而我是黑发。如果他们是天使,那我是什么?”
“你会那么想是很自然的。”她真心地说。“换作是我也会做出那些事。”
他看她一眼。“不,你不会。”
“因为我是女性?”她挑眉。
“女孩不会做出这种事。”
“你显然不了解女性,”她说。“所有的小孩都是野蛮人,即使是女孩,或者该说特别是女孩。”
“不是所有的小孩都这样,”他说。“无论如何,我们也野不了多久,尤其是长子。一旦弟妹出生,我们便必须负起责任,不再是孩子。‘好好照顾弟弟,宾迪,’他们会说。‘你是哥哥。’或是‘你应该更懂事才对,宾迪,你是哥哥。’”
“你父亲这样告诉你?”
“类似的话,我已经不记得那些教训的内容,只记得他每次训话完毕都得到同样的结论。他会叹口气说,真希望他生的是女儿。”
“那只是气话,”她说。“没有哪个男人,尤其是贵族,会偏爱女儿甚于儿子。”
“他是认真的,”宾迪说。“自从那次开始,他又说过无数次。”
“到现在还是?”
“正是。”
“为什么?你们已经过了让人头痛的年纪,长大成人了。”
“我依然还没达到他的标准。”宾迪说。
她转过来,面对他。“连你也不能让他满意,你这个模范爵爷?”
“以常人的标准,我或许很完美,”宾迪说。“但我父亲不是常人,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和平常无缘。我甚至不确定他可以被称为人类,”他迅速补充。“无论如何,他也不说床边故事,所以我从没想过任何父母会做这种事。”
“杰克的父母也不可能做,”她说。“显然是‘可怕的陆家人’带坏了他。”
“不尽然,”宾迪说。“你说他生性叛逆,或许他和瑞麟一样,渴望另一种生活,或许特立独行是他的天性。”
而在陆家,温杰克必然体验到在崇高的社交圈无法享受的自由,一个不需要规则的世界。
“无可否认的是,他如鱼得水,”她说。“然而杰克仍能清楚分辨实事与幻想,但我的亲戚通常办不到。他们善于编造动听的故事,或许那些谎言会如此具有说服力,是因为他们自己也深信不疑。我想莉薇也一样,否则我想不出如何解释她疯狂的使命。”
“她需要请位家教。”话方出口,他便想咒骂自己。愚蠢的建议,为什么不顺便建议帮她雇请一批仆人,附送一栋远离万恶伦敦的乡下房子?
他面红耳赤,只能静待她挖苦上流社会轻忽现实的陋习。
“我完全同意,”她再次出乎他的意料,这几乎已经成了常态。“这是清单上的第二顺位。施小姐的学校办得很好,但那不同。我以前也有位家教,她简直是头恶龙,连爸爸都退避三舍,但这也是她成功的原因。要是她没办法吓走我父亲,我根本不会看她一眼。”
“你是说,你也不是模范儿童?”他说。
“谁来教我当模范儿童?我的父母?”她反问。
“一定有人教过你,”他说。“你是位淑女。”
她把头转开,再次面向前方,双手交叠在膝上。
“你确实是,”他说。“这一点无庸置疑,我是这方面的专家。”
“我必须是个淑女,”她紧绷地说。“母亲对我寄望重大。”
“所以她请了那位恶龙家教。”他说。
“我承认我也对莉薇寄望重大。”她说。
“你努力让她走上正途。”他说,巧妙的避开一辆莽撞的货车。“很高尚的期望。”
“你不必如此委婉,”她说。“我明白你在想什么。”
“我很怀疑。”连他都不确定他在想什么。他清楚知道拥塞的交通,以及因耽搁而生的不耐,清楚知道心中对瑞麟和莉薇的忧虑,随着时间消逝和夜色渐浓越来越甚,清楚知道坐在身旁的女人,温暖而亲近的身体……以及或许更为危险的,他清楚知道他对她深深着迷,她说的每一句话、她的思考方式。
她的思考方式!一个会思考的女人!
而他无路可逃。两人间逐渐拉进的心灵,让他不安,无法佯装若无其事。他太过清楚满溢在空气中、或是黑夜里,又或是萦绕在她身边的某个存在,已经削弱了他的防备,让他说出许多从未告诉他人的话,更别说对象还是个女人。
他更明白横亘在两人间的鸿沟,有如辽阔的海洋,而他快越不了那道鸿沟,让他感到近乎绝望的愤怒。或许那份怒火是他最该忧虑的部分。
无论如何,这一切已经远远超过负荷,让他无法思考。他需要秩序才能思考,但此刻情况一片混乱,毫无秩序可言。
“我母亲决心要我嫁入豪门,”她的声音依旧紧绷,坐在旁边的身体同样僵硬。“他们希望我成为‘可怕的陆家人’晋身社交圈的钥匙。”
她的语气和姿势,比语言透漏出更多因为母亲的野心所付出的代价。她遭受过深刻的伤害,或羞辱。温蓓雪会以惯有的幽默谈论这些事,而他渴望了解更多……但理智告诉他最好到此为止,他对她的感觉已经太多了。
“天下的母亲都希望女儿有好的归宿,”他刻意保持语气轻快,希望让对话往轻快的方向进行。“她们用尽各种手段和谋略,只求达到目的,”他顿一下。“在这方面,我父亲也不例外。”
她非常意外。“你的父亲?”
“我明白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宾迪说。“但他不甘于只将魔爪局限于政坛,更决心要我的每一个弟弟娶得有钱的女孩。截至目前为止,一切都如他所愿,即使是他宣称无可救药的鲁博都替他完成了心愿。”
“你呢?”她问。
“喔,我向来不必列入庸俗的财务考虑范围,”他说。“反正我将继承一切。”
从她略微松懈的姿势看来,这个话题显然让她摆脱了阴郁的思绪,无论那是什么。
“所有的母亲一定急着向你推销他们的女儿,”她说。“现在相比依然如此。”
他耸肩。“以前我似乎没注意到任何母亲或她们的计划,但现在旁观者清。我也不曾想过这对女孩来说有多沉重,至少略有感性和智慧的女孩应该很不舒服。以前的我当然不可能如此观察入微,只会先注意容貌和是身材,再来是声音是否悦耳,最后则是她们的举止。”
他感觉到她放松下来,目光再次回到他脸上。“你在捉弄我,”她说。“仿佛选一位新娘和在塔什么地方选择马匹没有两样——那个马匹拍卖场叫什么?塔维——”
“塔特赛。”
“所以这便是男人对阿耳梅克会馆的看法?另一处塔特赛拍卖场?你们完全不考虑女孩的性格特质?”
“如果她们不是性情甜美的女孩,便不会出现在婚姻市场上,”他说。“阿耳梅克会馆不会允许她们进入。”
当时他连想都不曾想过找一位不符阿耳梅克会馆资格的女孩结婚。不必为了金钱结婚,不代表韩克伯爵的继承人可以为所欲为,无论对象或时间都由不得他。宾迪清楚规则,也了解他人的期待。
那雅黛呢?她是囿于世俗或真心和他结婚?他对此一无所知——而这表明了一切,不是吗?
“换句话说,她们都是名门贵族的处女,这便是你对她们的要求,”温太太说。“血统纯正的牝马——”
“身为韩克伯爵的继承人,”他紧绷地说。“我没有资格胡作非为,等旁人帮我收拾残局,如果那是你的意思。”
“那不是我的意思,”她说。“你谈论的是婚姻,至死方休的承诺,然而你却不曾提起过爱情。”
“太荒谬了,”他说。“我不是拜伦诗中的男主角,不可能浪迹天涯寻找虚无缥缈的爱情。”
“至少找个和你性情相近的人?”她说。“一个朋友或同伴?老天,洛斯本,你当时是怎么选的?”
“我不明白这件事与你何干。”他以袭自父亲的冰冷语气说话。这样的口气轻则让受害者无言以对,重则可让人感到无颜苟活于人世。
她不以为意地挥动戴着手套的纤细手腕。“别傻了,”她说。“这太有趣了。我仿佛踏上一处异国岛屿,正试图去了解土著的想法。当时我没有选择。我只有十六岁,而且一头栽入爱河。但我不该继续挖苦你,你显然觉得这是个痛苦的话题,”她的声音软化。“我都忘了令夫人才过世不久。”
宾迪的心猛跳,费尽全力才没让激动的情绪透过缰绳传给马匹。幸好,他们终于来到肯辛顿宫检查站。他恼火地等待警卫收钱开栅门。
好不容易,栅门开启。宾迪驾车通过,同时为时已晚的想起唐斯的存在。他完全忘了那名坐在后面的仆人。想到刚才透漏的那些关于弟弟的评语,宾迪的耳根都烧红了。
尽管车轮辘辘,踏在碎石路上的马蹄达达,马嘶人声咒骂嘈杂,在这种情况下,仆人几乎不可能听到他们的交谈,但宾迪已经恼得无法思考。
“我应该不必提醒你,”他怒声说。“还有旁人在场。”
“我告诉过你别带仆人来。”她冷冷地应道。
“真希望我没带你来!”他说。“你——真是的!你还我忘了问检查站守卫两个孩子的下落!”他拉住马匹,还没开口要唐斯看着车子,她以先跳下车。
“我去问,”她说。“你太激动了。”
唐斯不待吩咐,自动下车照顾马匹。
同时,温太太头也不回地走向检查站,臀部以最恼人的挑衅姿态摆动——多半是为了奖励那些以笨拙姿态让出路来的男人。
宾迪没有停在原地数完她究竟造成多少车祸,也没有将那些男人从车上抓起来撞墙,如此不雅的举动是鲁博的专属,而是迅速跨出几步赶上她。
“我才不激动,”他说。“我可以——”
“我不应该以那种轻率的方式谈论洛斯本夫人,”她说。“请原谅我。”
“不必那么感伤,”他说。“雅黛过世两年了,何况她——她……”他愤慨地吐口气。“喔,好吧,我们只是两个陌生人。这样,善良的你满意了吗?” 
*   *   *   *
蓓雪希望今晚她不曾应门。洛斯本比她担心的更为麻烦。她勉强可以应付身体的吸引力,但心灵上的亲昵让她得防备开始出现裂痕。
“不,我一点也不满意,你显然在胡言乱语,”她说。“你们结婚多久?”
“六年。”他说。
“那么你们不可能是陌生人,”她停下脚步。“麻烦你回车上去,你引来太多注意了。”
他环顾周遭有检查站涌出的车潮。“就我所看到的,围观者全都是男性,”他说。“他们看的是你。”
“他们只是将我当成一件漂亮的货品,”她说。“看到我的时候,大脑都没在运转。你难道希望他们开始思考——猜测跟在我后面、对我皱眉头的贵族是谁?”
他的怒意更盛,傲慢地一点头,转身走回马车。
不到几分钟,她回到马车时,看见他拿着怀表,不耐地在车旁等候。
“如何?”他问。
“我们没追丢。”她迅速上车,不让他有机会将她丢上车。不是因为她介意被他用那种专横的姿态扔上车,刚好相反,她太喜欢了。她喜欢他抓起她时的轻松自在,从他体内散发出的力量和热度。还有,被他碰触的感觉。
太危险了。几个星期前的吻已经让她难以忘怀,清楚记得他的手托住她颈背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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