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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风响起,莫飞纱抱着花非花竟不避不躲地迎上,手腕翻飞扣向哑奴手臂,“咔嚓”一声,犀利地折断哑奴右臂。
“飞纱!”莫飞纱双目赤红,神情凄厉,莫如幽更是认定他被花非花迷失了心魂。当下长鞭甩向莫飞纱,阻止他再追击哑奴。
莫飞纱不退反进,欺近莫如幽鞭影之中,鞭子扫过莫飞纱头顶,斩断束发布帛,如丝黑发如瀑布般洒泻一身,荡出迷离光影。长鞭一缠,扯住莫飞纱手掌,莫飞纱一抬宽袖,如箭矢般飞纵出的小青蛇抬起下颏便紧咬住莫如幽持鞭的手背,咬过后,小青蛇又松口翻滚落地,滑行进灌木丛中。经脉急痛,这小青蛇竟是毒虫!无法狠下心扯断莫飞纱手臂,莫如幽只得弃鞭,手往下按,又飘然退回到轮椅之上。
移动之物皆是敌人。莫飞纱跃起在树丛间飞驰追击着莫如幽。黑如夜色的长发向后飘扬,怀中花非花金色华美的衣裙层层叠叠遇风翻飞,配以宽大的衣袍仿若金壁华彩的鸟翅,赤红的眼,傲然的表情,华丽的姿态,犹如百鸟之王,翱翔之凤。莫如幽一咬牙,手按向挟手内侧,“咔咔”一阵轻响,数十只暗器飞出,击向莫飞纱怀中的花非花,莫飞纱一扬宽袖挡住暗器,但气也滞了一滞地坠下地来。略一换气,莫飞纱又要杀向莫如幽,却听身后一阵拳风呼呼而来,他旋身举掌拍下,掠起一道红影。
“哑奴快退!”莫如幽惊悸地大叫起来,同时纵跃起身,伸出两掌向莫飞纱背后拍去。
哑奴并未身退地以左拳硬接一着,而莫如幽两拳也结结实实地打在莫飞纱后背上。强大地气旋将莫飞纱震飞,冲撞到院墙上,额角狠狠地磕在石墙上,昏沉的头脑囚巨大的撞击而恢复些许清明。“阿,阿姐。”怀中的人身体还是温温暖暖的,刚才那两掌没有伤了她真好。似乎有凄迷的叫声由远处传来,而他已无力回应,头一歪地昏死过去。
“小莫,小莫。”
血延着莫飞纱的额角、眼角、脸颊直滴在衣服上,润出一朵朵血艳的花。花非花咬牙瞪向莫如幽,厉声道:“你竟敢伤了他。”她挣扎着站起身,头上帽子早已不知去向,高挽住的发有半数散下,金黄色的华服上有着她和小莫的血,身体一动便刺痛不已,别再说提气运功了。背后的鞭伤已感觉不到疼痛,毒已渗到体内,却因她先前中了“三重香”毒的关系,几种毒奇妙地中和起来,是以她还没有倒下,但也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即使在绝对劣式还保持着信心气势,这便是王者之尊。
莫如幽手掌抵在哑奴后颈,略一使劲,哑奴张开嘴,他连忙倒了几颗赤红的药丸让她吞下,哑奴灰白色的脸渐渐起色,急促混浊的呼吸也变得缓慢有序,但她的左臂却已被莫飞纱的“赤焰掌”烧蚀的近乎废去。
“全是你的错!”控制莫飞纱,又令他最忠心的哑奴受重伤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同样瞪向花非花,莫如幽手放在口中,突地吹出嘹亮悠长的声音,犹如凤鸣,声音停竭之后,随风来的是无声无息出现在青城院墙四方,如魅影般全身都裹着黑纱的十个人。
“布天十臣,不死不归。已卯、庚辰、辛已、壬午、癸末、甲申、乙酉、丙戌、古亥、戊子。杀武尊,灭青……”
“真是没有气势的名字。害得人家期待了好久。”
“别人的名字怎么又惹起你不满意了。”
“这些黑衣人不是坏人吗?坏人应该有坏人的气势才可以啊。比如布天十鬼,布天十魔,布天十魅什么的。结果是布天十臣!还有,谁会用‘天支’取名字啊,琉璃,你不觉得用颜色起名字好听又好记吗?像白魔黑魔赤鬼灰鬼紫魅橙魅的又炫又酷呢。”
“你除了知道颜色还知道什么!”
“花名字,蔷薇牡丹水仙百合,但这是形容我们美貌的名词,才不适合他们哩。”
“乔,别再说这么丢脸的话了,真不想说和你认识。”
“谁叫你缠着我的。”
“是谁缠着谁啊!”
原本箭在弦上的紧张气氛全因突如其来的话语而变了模样。而对方说一句也就罢了,却又叽叽喳喳得说了好多句。
和布天十臣同样悄无声息出现在青城墙头的是两个——人。先开口打断莫如幽下令的是身材矮小,蹲在墙头,身上宽大的道袍后摆拖到墙外的——女……孩。她的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黑发梳成双结鬟样式。头大身小,可爱得仿若喜庆过年时,贴在门口的苦彩娃娃,连声音也是清清脆脆略带有稚气的。
而站在她身边的是一位身穿白衣……应该算是白衣,如果不在意那些不知从哪里蹭上的黑的灰的污渍的话——身材高挑的一下少……女,因为听声音感觉年龄不大。长长的发高高梳成马尾式,用玉环扣制,发长垂至腰部,刘海也长长地掩住眉眼,看不清面容。背后背着长长的布包在胸口打个结。她的声音清清冷
冷的,似乎没什么感情起伏。长发雪衣,飘逸得仿若名家笔下的泼墨水彩,遗世独立,虚幻若仙……单独看是这样没错,但是和吉彩娃娃镶嵌在一个画面里,却怎么看怎么奇怪。
两人都着男装,但说是丽人的话未免也太牵强,不过现在并不是在意两人外貌的时候。
莫如幽已抱着哑奴坐回轮椅上,他看向墙头上的那两个人,并未感受到恶意和杀意散发的暗色气息。
“两位如是误闯此的,请速离去!这里并不是小孩子来的地方。”青城门院方圆二百米早已布上奇毒,并且插上布天飞凤的标识。普通人进出无事,但武林人一踏入便会功力暂失,昏沉麻痹。只要是有些见识的早就远远避开了,谁还会像她们这样跃到别人办事的墙头大放厥词。看来毒对她们并无影响,而且举不把“布天”放在眼中。
果然吉彩娃娃先回话:“我们不是误闯,是专程来此参加青城的喜宴啦,礼物因为太重了,所以就放在门口呢。为什么你们要大中午地找人麻烦啊,我为了这一餐从昨天中午起就没吃饭了。”
“是没钱吃饭了。”泼墨水彩接口。
“因为所有钱都买礼物了啊。在这个时节很难买刭的东西,所以要价也很昂贵,幸亏琉璃会砍价哦。”
“嗯。但青城人好小气,买了那么多东西也不把车子送给我们,害我们扛到这里来,所以才会来晚。”
“不晚不晚。重要的人总在紧要关头出现,看到今天这种情况,我不由得再一次确定,我们绝对是注定成为英雄的人!”
“你们是谁?”再不接口的话,这两个人绝对能一问一答的聊到天黑,莫如幽沉声问道,他怎么想不起江湖上有这么怪异的两个人。
“我是乔,她是琉璃啊。”见莫如豳还是不解,吉彩娃娃反倒大惊小怪了起来:“怎么会啊,你竟没听说过我们?像我们这么优雅大方美丽无邪清纯可爱俊俏秀美的人物,应该令人一见惊叹,二见倾心,多次见就应把我们写成叙事诗记载才对,怎么竟还有人不认识我们?!”
“……”
“你看,琉璃也默认了。”
全是一堆废话。
莫如幽不觉动气,而吉彩娃娃却又惊叫起来:“琉璃,你看那个美丽哥哥翘起莲花指是不是指示布天十魔对付我们啊。”
“笨乔,是布天十君。而且他们每一个看来都不好对付的样子,若十个齐上的话,我也会吃不消的。”
丨“那擒贼先擒王好了。”
苦彩娃娃突然起身,从腰后抽起一筒形布包向上一抖,里面的物品飞上青天,吉彩娃娃随后跃起,就在空中接住,“咔咔咔”地一衔接,一柄长约七尺,柄头呈月芽状的巨型镰刀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道:“是神器阎牙!她是天涯无归,传奇古金的金尊乔天师!”
而似印证这句话一样,吉彩娃娃一抡手中兵器,寒湛湛的刀刃在阳光下泛起五彩幻色。“阎牙华丽大背后斩!”娇喝一声,兵器在空中滑了个半弧由上而下朝莫如幽劈去,拖逦起一道金色的丽光。
真受不了乔每次都这样爱现。琉璃解开背后布包,单手托起一把通体雪白的古琴,在两名黑衣人攻上来之际,右手五指拔琴,气由弦发,弹向敌人。
“绝世雪衣,琴心剑胆柳霓雪!”
“……青城今年究竟在走什么运势啊?”杨景臣犹如做梦地喃喃道。为什么武尊花非花,毒尊莫飞纱,金尊乔天师,琴尊柳霓雪四大尊者全都齐齐聚在他的小庙中,而且全都是因为一些稀奇古怪的理由才来,让人根本无法真心欢喜起来啊。
布天十臣一出现,先前的黑衣人全都停下攻击,只是把青城群雄围起来,防止他们逃走,而群雄忙乘着这个空档,休息的休息,疗伤的疗伤,看戏的看戏。
莫如幽抱着哑奴飘然跃开,而他的轮椅及身后几张八仙桌却都没那么幸运了,全都遇气爆烈开。地上的落叶如遇疾风般向两侧飞开后又向上旋起,一时间落叶纷飞掩住随后而至的黄色身影,而莫如幽斜长的眼一冷,手指夹着薄若叶片的回旋刀朝落叶中的人扬去,“叮叮叮叮”回旋刀在乔周围飞旋着,犹如弦月变幻,阎牙与之相触,一时间竟打不下来它。
又有两名黑衣人逼近琉璃,把她碎雪名琴往上一扬,宽袖一摆,一阵奇香飘散,黑衣人疑是奇毒而不敢妄进,一恍眼,黑衣人便觉有东西破风飞施而来,扭身闪避后,才看到刚才站立的地方竟插着数枝蔷薇。花朵遇风轻摆,花瓣在又一阵风来袭之时全部脱离花萼,飘飘然飞起。弱不经风站在墙头之上的少女白衣雪琴,映着红艳艳的蔷薇花雨,素骨凝冰更胜月桂玉人。
“阿爹,这便是飞花伤人的绝世武功吗?”为琴尊的绝美风姿看呆的杨子安不忘学习地小小声问道。
“应该……是吧。”杨景臣不敢确定,为什么他总觉得琴尊以花为暗器只是想营造出一种花瓣雨的效果而已……嗯,肯定是他多心了。
没想到连金尊和琴尊也来了!这次要灭青城的话看来会很难。罢了,反正开始便对这次行动做了失败的考量,而且也知道了少门主的下落,再做缠斗对布天门并无好处。
回旋刀回到莫如幽手中后,他又吹起响哨,声音将竭未竭间,布天门徒已开始行动。
大量的毒砂袭上群雄,花非花见状高叫道:“屏息,俯卧,护住头部!”
群雄听到后忙乖乖下蹲用衣服包住头部挤作上团。
而金尊和琴尊面前也有黑色水雾喷出,两人忙挥镰或旋身避开。
“布天十臣,我们走。”莫如幽领先向外飞纵,身后突一阵疾风。是谁在这毒气中不怕死地来袭击他!莫如幽怒极反手扔出固旋刀,“呜”的阻挡声起,而后又听轻轻的“喀啦”一声,莫如幽感觉不对地回首望并顺手抓住回旋回来的薄刀,却看见南宫静益手持竹箫倔犟地回望他,而他的另一只手中抓着一缕银发,竟是刚才才削下的。
“这个臭小子竟敢伤害门主贵体!”戊子见状大怒,手中扣着毒雷弹便要扔出去。
莫如幽伸手一挡冷然道:“不必管他,我们走罢。”
烟消毒散,众人爬起来之时,布天门已退得干干净净。南宫静益坐在离大门不远的八仙桌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而花非花一松懈下来,便毒气攻心,硬是痛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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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愁肠巳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一轮弯月静静挂在树梢间,浮云悄悄掠过,天地间暗了一暗。而栖息在树上的鸟儿也因此惊飞起,鸣叫一声,远远飞去。
欢声笑语隐隐从前院飘过来,而他却提不起兴趣和劫后余生的朋友把酒言欢。手轻抚在竹箫上斑驳的划痕,突忆起青城山上,茅亭内那个绝代风华的男子,手指手背上也有淡淡的伤痕,因与肤色相近,并不引人注意。
银的发,青的衣,一闭上眼仿佛就可以见到他的殷殷笑容。
那样眉目之间无一丝邪气,笑品名茗,静听风雨,不以身残悲切的人怎会是布天门的门主!
犹记得他当时从墙头飞纵而下时他内心的震憾,几乎要放下静明他们冲到他身边,让他快逃。
逃?
为什么最后竟会扯下他的头发,像是执意地要留下他什么东西似的,不想让他……逃走。
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蠢事来,他又不是女人,要他的头发有什么用!
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