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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罗主任。”
“别客气,以后就喊我罗淼,我们年龄相差也不多。”
沈繁玲听说冲霄父亲的手术很成功,也为他高兴,并说过两周去化疗有什么需要她做的尽管给她电话。
沈繁玲带冲霄看了一下房子的构造,开玩笑说以后要是冲霄买房子他们可以给他当当参谋。
丁冲霄忽然看到了一样东西。
冲霄原以为送砚台是一个别致的想法,没承想罗淼家的多宝阁上竟然就放着一方砚台。冲霄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那砚台也是婺源龙尾石。
“你家也有婺源石头做的砚台?我还给你们带了一块呢。”冲霄说。
“你还这么客气干吗?”沈繁玲说,“对了,你家是婺源的?我妈妈以前也在婺源待过好长一段时间。”
“是么?阿姨现在在哪里?”丁冲霄问。
“她就在联川和我们一起住,这会儿出去买菜了,过一阵就回来。”
丁冲霄没想到居然和罗淼家还有这样的缘分,他觉得这一趟来的真是太值了。
坐了一小会儿,因为还要去给父亲买点灵芝保健品,他说得走了。罗淼夫妇留他吃饭,他说“下次一定”,执意出门了。
刚走出单元楼的门,一位老太太正好进来,与匆匆忙忙的冲霄差点撞个满怀。老太太笑眯眯地对他说:“小伙子,别那么急。”
老人正是沈繁玲的母亲江一岚。
丁冲霄在父亲住院的时候听说很多病人都吃灵芝孢子粉,据说能增强免疫力。到底有没有用也没定论,但是既然很多人都吃,尤其是病人说吃了以后能减轻化疗过程中的痛苦,丁冲霄听了更觉得有买一点的必要。
可这东西不便宜,一盒要400多元,一吃就得好多盒。丁冲霄想着父亲身体比什么都重要,一口气买了8盒。
回到家的时候,父亲正在看电视,冲天和谷雨又在房间里。冲霄觉得弟弟这么大了,能搬出去单住也很好,何况这样老是带女朋友回来大家都不方便。
冲天已经和谷雨家里商量好了,下周三开始搬家、搬家电。谷雨的父母买了洗衣机和冰箱,其他的电器还会逐步给他们添置。
丁冲霄想,这哪里是他们结婚,分明是他们的家人在结婚。
冲霄兄弟俩关于房子是租来的事儿是一直瞒着两家长辈的,包括父亲他们也没说,丁冲霄觉得这些事情告诉父亲纯属给他添堵,还是不说的好。
只是下周三正好赶上丁冲霄岗位竞聘答辩会,他和冲天说能不能换个时间,否则他帮不上忙。冲天说不用了,谷雨的小叔叔还来帮着搬东西,人手够了。想想也是,丁冲霄这些日子为他租房子跑东跑西,到最后搬家这点小事情,他觉得自己“不出马”也成。
他真正担心的是弟弟和谷雨这两个小青年到现在也没什么正经工作,就吃穿的问题还在向家里伸手呢。
谷雨老说学了护士专业,想去医院做护士,可总是只见语言不见行动。丁冲霄实在没那么多的精力来管这些。他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就是个管家——当然算不上是出色的管家。
十三 被打断的竞聘会(1)
周三转眼就到了。
副主任一级的竞聘答辩会从早上9点开始。丁冲霄心情十分放松,能不能做法制新闻部的副主任在他看来不是特别重要,他觉得强求不来。周一是交竞聘书的日子,他在第二志愿空缺栏填上了“财经记者部首席记者”,然后给罗淼打了一个电话,罗淼和他强调了一遍:“放心,我给你做后盾”,这让他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竞聘的程序是所有竞聘者上午阐述自己的竞聘书,下午的环节是社委会几个领导提问。丁冲霄的竞聘书写得还比较上心,包括陈洋在内的几个竞争者没拿出什么特出彩的亮点。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洋主动过来找冲霄。“冲霄,你找老吴聊过么?”
老吴是法制新闻部主任。“聊过一次。”冲霄觉得没什么必要瞒他。
“你说得不错啊,特别是你那个法制新闻要尽量故事化的观点我觉得很好。”陈洋并不和冲霄接着说老吴。
“听他们讲你的也不错。”每个竞聘者进去讲的时候,其他竞聘者是不准入内的,所以冲霄只是听说。
“也不知道下午他们问什么?”陈洋点起一支烟,悠悠地说。“老实说,我没想到你会报法制新闻部,不过我认为你挺适合做这块的。”
“也就是随便一报,你优势更明显,我属于凑热闹。”丁冲霄感觉得到,在这个时候和陈洋说话略微有些难以把握尺度,只有把自己的姿态放低点才能让别人稍显舒服。
陈洋吐出一个烟圈,脸上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时,丁冲霄接到的一个陌生电话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是秋林路派出所的电话。电话那边是一个男警察,他让丁冲霄立即到派出所来一趟。
秋林路派出所?丁冲霄的脑子此时就像一部快速运行的电脑,在迅速地展开搜索,忽然他想起来,给弟弟租的那房子不就在秋林路附近吗?难道……
他都不敢多想,起身就要走。
“出什么事情了么?”陈洋关切地问。
“我也不知道,派出所找我,一定是我弟弟有什么事。我出去一趟,一会万一回不来,帮我先和领导打个招呼。”
果然是弟弟惹事了。
一大早,兄弟俩一个去了报社准备答辩,一个去新家搬东西,谷雨和她的父母、小叔叔都来帮忙,人手也确实不少。谷雨的父母已经看过房子,甚是满意,谷雨小叔叔是第一次看到房子,一个劲夸房子不错。
兄弟俩找的这个房子要说格局还真是很令人满意。一进门有一个玄关,丁冲天和谷雨放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在玄关的尽头,让整个房子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客厅里铺的是白而亮的地砖,房间则是深色的木地板。房东留下的几件家具是那种乳白色简洁而明亮的风格,让整个房子的空间仿佛比实际面积要大,采光也非常理想,即使是卫生间,也有很大的窗户。
在一次次向楼上搬运东西的过程中,冲天和谷家几个人都沉浸在乔迁之喜的氛围里。
几趟搬下来,还剩最后一个冰箱。就在一家人把冰箱抬进电梯间,几个人都准备大功告成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电梯大姐终于开口了:“我听你们房东说租给你们是1300一个月,他那房子装修不错,这价格不算贵。”
空气好像一下子凝固了,这是冲天根本没有想到的情况,就在一切都显得很完美的时候,谁能料到竟杀出电梯大姐这样一个“程咬金”?
谷家人面面相觑,把目光全都聚集在丁冲天的身上,几秒钟的停顿,让人窒息的几秒钟。丁冲天对电梯大姐没好气地说:“你搞错房号了吧?”
“没错啊,不是801么,昨天我还见到你们房东了呢。”“程咬金”的回答简直让人绝望,丁冲天几乎想拿一块胶布封住她的嘴。
丁冲天的脑子完全混乱,他希望电梯门快些打开,他要赶紧逃离这里。
电梯门打开了。五个人和一部冰箱出了电梯。谁都没有立即进屋,谷雨的父亲终于忍不住了:“怎么回事?”
十三 被打断的竞聘会(2)
“别听那大姐胡说,叔叔。”丁冲天的眼睛都不敢直视谷雨的父亲,他掏出钥匙,径直去开门。
“我看是你在胡说吧!”谷雨母亲的嗓门显然提高了8度,她的目光里充满鄙视的神情,丁冲天的目光和她相接的时候,有一种受辱的感觉。
“就是,你怎么能骗人呢,太不像话了,就你这种品质,我们家小雨跟了你,还不吃亏大了。”谷雨的叔叔也来帮忙。
“你捣什么乱?我就是租的房怎么了,以后再买有什么不可以,我对谷雨是真心的就可以了。”丁冲天冲着谷雨叔叔说。
“嘿,你还有脸冲我横,你是个骗子你知道么,你欺骗人的感情,靠歪门邪道取得别人的信任!”谷雨叔叔喊道。
“你闭嘴,再啰嗦我让你满地找牙!”涨红脸的丁冲天已经不知道怎么好了。
谷雨的叔叔二话不说上来就一把薅着丁冲天的衣服,“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有种你来啊……”
话音还没落,丁冲天几乎想都没想,抬起右手攥成拳,照着谷雨叔叔的脑袋就是一下子,两人扭打在一起,谷雨和父母根本拖不开。丁冲天个子高,谷雨叔叔完全不是对手,当两个人好不容易分开的时候,丁冲天只是脸部有一点淤肿,而谷雨叔叔不但躺在地上起不来了,嘴角还流着血。
“哥,打110,打110!”谷雨叔叔虽然躺着,嘴里可没闲着。
谷雨的父亲迟疑了一下,拿出手机拨了110。而谷雨这个时候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大约过了15分钟,警察过来把丁冲天和谷雨叔叔都带走了。
丁冲霄到派出所的时候,谷雨叔叔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他一直叫背疼不能动,怀疑是肋骨被丁冲天打骨折了,所以赶紧叫了120把他拖走。
谷家人也都走了,丁冲天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毫无疑问,他得在“局子”里待上几天。
丁冲霄这回没骂弟弟,虽然弟弟打人很恶劣,但毕竟这个馊主意是兄弟俩一起出的,丁冲霄宽慰弟弟,让他别担心,他说自己找同事想想办法。
冲霄回到报社的时候,答辩环节已经结束。也就是说他只完成了上午的阐述,没有参加下午回答问题,法制新闻部副主任的位置只好泡汤了。
安心做财经首席吧,丁冲霄想。这个位置不用答辩,只要罗淼点头就可以。
十四 见识“桃花源”(1)
丁冲霄和陈洋通了个电话联系,把事情的原委和他大致说了一下,问他派出所认不认识人。陈洋够忙的,参加完答辩会又出去采访了,他在电话里和冲霄说,自己和秋林路派出所不熟悉,但他认识一律师与公安方面熟,说晚上可以约那律师出来,只是需要冲霄破费一点,花点饭钱。丁冲霄一口答应。
放下电话,冲霄明白了,也是,陈洋是跑法院口的,和他关系铁的是法官和律师,难怪他和警察不怎么熟悉了。
晚上丁冲霄按时来到锦玉阁饭店,陈洋带着一位胖胖的胡律师随后也赶到。锦玉阁是联川的一家淮扬菜馆,丁冲霄以前因为别人请客去吃过一次,店里的梁溪脆鳝、三套鸭味道非常好,丁冲霄也非常喜欢淮扬口味,因为味儿相对清淡,刀工细,与中国的其他几大菜系比是时下流行的“绿色健康菜系”。不过一“健康”了,价格就不菲,不是有这么一个说法么,有身份的人爱吃淮扬菜。丁冲霄觉得其中一定有一撮人纯属赶潮流附庸风雅,他们真正爱吃的是油大盐大的菜。味道好的菜大多不健康,健康的菜未必好吃,这是丁冲霄的总结。
胡律师边吃边听丁冲霄讲完了冲天和谷雨叔叔的武斗故事,表情很轻松地说:“小case,后天你弟弟就能出来。”
胡律师说第二天就给他办这事。幸福来得太容易,太迅速,让丁冲霄觉得不大真实。这时陈洋说,冲霄,你放心,胡律师是我老朋友了,这点事他一定没问题。
吃好喝好的胡律师把皮带松了一个扣子,剔着牙说:“下面还有什么安排么?”
安排?这胖子还想干什么?丁冲霄估计胡律师不是想唱歌就是想桑拿。现在中国能唱歌的人太多了,简直藏龙卧虎,丁冲霄曾经碰上过几次这样的情况:有的瘦子一进了练歌房底气特别足,像胡律师这样的胖子估计一唱《我的太阳》能把屋顶掀翻。
“有啊,去‘似是故人来’蒸蒸。”陈洋接茬说道。
“似是故人来”?丁冲霄听着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色情,不过今天别说是陪胡律师这个“故人”一起去桑拿,就是干别的他也豁出去了。
三人坐上陈洋的车,直奔桑拿房。
陈洋显然是老顾客,门口的服务生一见“故人来”,笑得脸上的两块肉恨不能掉到地上,“哥、哥”地叫不停。
很少出来蒸桑拿的丁冲霄看着对待客人如此宾至如归的门童,不禁和陈洋说:“你一会得给他多少小费?”
“看着给他10块20块吧。”陈洋说。
这年头,叫声哥也不白叫的。
“似是故人来”看上去档次不低,淋浴室尤其大而高,空间开阔,正好符合忙了一天的客人透透气放松放松的要求。洗澡的人不少,甚至有两个老外也在冲着。
喝了点啤酒,再冲个澡,蒸一蒸,确实是享受。平常生活轨迹就是吃了中饭到报社上班,一直到半夜两点钟才出报社的丁冲霄,作息时间几乎和歌厅小姐们一样,有时候下班,他们小区新来的保安会用一种异常怪异的目光看着他,是狐疑?是猜测?好像认准他是一个从事不良职业的人,让他很不自在。
“哥,你们是要三个房间,还是三人一个房间?”刚蒸完在休息室躺了一会儿,一个服务生过来问陈洋。
“这样,给这位老板单独开一个房间。”陈洋抬手指指一旁眯着眼睛的胡律师,然后说:“我和这位大哥两人一间,今天没什么兴致,不玩了。”
服务生“领旨”而去,过了一小会儿,他来带着胡律师出去了。
“胡律师这是耍去了?”丁冲霄不是书呆子,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