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咱们是老乡。”菊儿笑着对“烧鸡王”说,“您老这是得的什么病?”
“呵呵,癌症。”“烧鸡王”轻松地说。
“烧鸡王”的回答,把菊儿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烧鸡王”竟然会把那么重的病,说得像开玩笑一样轻松。
当蚂蚱坐在砖头上想菊儿姐时,他一点儿也不知道发生在医院里的,菊儿姐和大胜、“烧鸡王”的巧遇。他只是默默流着泪,为菊儿姐担心。而不知不觉地,蚂蚱已经在砖头上,坐了快一个小时了。
离蚂蚱坐的地方不远,晾着被昨天晚上的大雨,浸透了的衣服、被褥,还有被蚂蚱从水里捞出来书包、书本、作业本。
望着这些,蚂蚱的鼻子酸酸的,他为爸爸妈妈艰辛的生活难过,也为在工地上忙着搭建新工棚的叔叔们难过。虽然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使爸爸妈妈他们必须忍受这样的生活艰辛,但和住在高楼大厦里的城里人相比,他还是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一种不公平。
一股风吹来,一件挂在铁丝上的衣服,掉在了地上。蚂蚱赶紧站起身,想去把它捡起来。然而,肚子里突然袭来的一阵巨痛,使他差点儿摔倒在了地上。紧接着,肚子里便翻江倒海似的难受起来。
蚂蚱赶紧坐下来,想镇定一下精神。可是,一阵比一阵猛烈的恶心,使他怎么也镇定不下来。仅仅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蚂蚱就再也忍受不住了,“哇”地一声,肚里的东西像喷泉似的,一下子全吐了出来!
“爸爸!”蚂蚱哭喊道。可是,因为吐得特别厉害,蚂蚱的喊声特别无力,就没有被爸爸听到。没办法,蚂蚱只好趴在地上,用手紧紧捂住肚子,他感觉这样的姿势稍微舒服一些。
就在蚂蚱呕吐后不久,工地上的其他人,也接二连三地觉得肚子里难受。在他们中间,三虫儿的叔叔第一个吐了出来。这使本来就有胃病的他,更加虚弱乏力,所以,呕吐后没多久,也像蚂蚱那样,捂住肚子趴在了地上。
很快,猫眼儿的大伯、二蛋儿的爸爸、蚂蚱的爸爸,也纷纷吐了起来,有的还拉了肚子。工地上弥漫着因为很多人呕吐,而产生的难闻的气味。
“肯定是食物中毒了。”猫眼儿的大伯紧张地对大家说。
“我看也像。”蚂蚱的爸爸说,“是不是吃肉吃的?”
“有可能。”猫眼儿的大伯吐得有气无力。
“那……蚂蚱呢?”蚂蚱的爸爸忽然想起来,自己可是有好长时间没看见蚂蚱了。大人吃了坏东西,抵抗力稍微强一些,也能多支撑一会儿,可孩子可不行。想到这儿,蚂蚱的爸爸一下子紧张起来:“蚂蚱!蚂蚱!”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声喊,同时,向四面张望,寻找着蚂蚱。
然而,望来望去,还是没有见到蚂蚱的身影。顿时,蚂蚱的爸爸急出了一身汗,他和猫眼儿的大伯、二蛋儿的爸爸一起,急急忙忙地到处。
爸爸喊自己时,蚂蚱本来就已经听到了,也答应了好几声。但是,他吐得实在没有力气了,答应的声音自然没有被爸爸听到。蚂蚱急得无声地哭了,他只好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等着爸爸他们找到自己。
毕竟,蚂蚱离爸爸他们干活的地方不远,所以,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找到了。看着趴在地上的蚂蚱,再看着蚂蚱嘴边吐了一地的秽物,蚂蚱的爸爸知道,儿子也中毒了,而且中毒的症状明显严重得多。
“赶快送
医院吧。”猫眼儿的大伯对蚂蚱的爸爸说。
“也只能这样了。”蚂蚱的爸爸抱起蚂蚱,就往工地外面跑,边跑边对猫眼儿的大伯他们说,“先给柳桩打个电话,再组织大家赶快去医院。早去早治疗,要是万一有个好歹,谁都不好交待。”
在工地外面,蚂蚱的爸爸拦了几辆
出租车,自己先坐上一辆,带着蚂蚱走了。紧接着,猫眼儿的大伯他们,也坐着车紧紧跟了上来。十几分钟后,大家都先后来到了医院。
可是,来到了急诊室才发现,因为事情来得突然,大家都没有带钱。
“先给检查一下,好吗?”蚂蚱的爸爸央求着医生。
“你们这么多人,都不交钱怎么行?”接诊的医生生气地说,“医院又不是慈善机构,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求求你先检查一下,回头我们马上取钱给您,还不行吗?”蚂蚱的爸爸流着泪,带着哭腔说乞求着医生。
“说这话的人多了,特别是你们民工。”医生说话更难听了,“病治好了,人也跑了,钱一分钱不交,这样的事情多了。要都是这样,你还让不让我们当医生的活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第七章 雨后4(2)
“先给人治病吧,钱我先替他们垫着。”说这话的,是一位刚从外面散步回到医院的老人。这位老人说完,就从身上掏出钱来。
“谢谢!”蚂蚱的爸爸感激地说,马上向那位老人深深鞠了一躬。不过,当他抬起头时,竟然惊讶极了:“是您!”
“你认识我?”老人微笑着说。
“认识,认识。”蚂蚱的爸爸很激动,“您是烧鸡王啊!”
“这么说,咱们是老乡了。”“烧鸡王”也很高兴,“今天真是巧了,净碰到老乡了。和我同病房的那位姑娘,也是老乡,还和我有一面之交呢!”
“是啊是啊。”蚂蚱的爸爸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回头,我马上把钱还您。对了,您老住在哪个病房?”
“钱不钱的没什么,快给大伙儿治病吧。”说着,“烧鸡王”就向病房走去,边走边回头对蚂蚱的爸爸说,“要是钱不够的话,就再来找我。我住333病房。”
“一定,一定。”蚂蚱的爸爸答应着,赶紧向交费处跑去。
第七章 雨后5(1)
猫眼儿的大伯说得没错,蚂蚱他们的确是食物中毒。而中毒的原因,正是吃了变质的卤肉。
“怎么会这样呢?”望着大家苍白的脸,闻讯赶来的柳桩很尴尬。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竟然会落了个这样的结果。
“都怪我,都怪我。”柳桩一遍遍说着自责的话,“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不图便宜,买那些肉了。”
“怎么能怪你?”蚂蚱的爸爸站在手术室外,满面疲惫地对柳桩说,“你还不都是为了大家好。”
“人都没什么事吧?”柳桩问。
“听医生说,除了蚂蚱和三虫儿他叔严重些,其他人都没什么大事。吃点药,歇一歇就好了。”猫眼儿的大伯回答,“蚂蚱是小孩子,三虫儿他叔的胃本来就有病。估计他俩可能要住两天院。”
“住就住吧,人比什么都金贵。”转过头,柳桩问蚂蚱的爸爸,“治病的钱交了吗?没交的话,我带的有。”
“交了一部分,是借住在333病房的烧鸡王的。”蚂蚱的爸爸说,“我们走得急,没顾得上拿钱。”
其实,有一句话,蚂蚱的爸爸没敢说,那就是,即便他们走得不急,也没什么钱可拿。除了给蚂蚱留的几百块学费钱,他们口袋里所剩的,就是那些根本花不出去的假美元了。
“烧鸡王?哪个烧鸡王?”柳桩诧异地问。
“就是咱县的烧鸡王啊。”蚂蚱的爸爸说,“我在县里碰到过他,挺仗义的一位老人。听说,他还是咱县惟一的全国
人大代表呢。”
蚂蚱的爸爸他们正说着,一位穿蓝色护工装的姑娘,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手里提着装有病人呕吐物的垃圾袋。因为蚂蚱和三虫儿的叔叔还在手术室里,急于得到消息的蚂蚱的爸爸和柳桩,赶紧拦住这个姑娘问:“护士,里面的人没事吧?”
“没事,已经洗完胃了。”姑娘回答。当她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蚂蚱的爸爸和柳桩时,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怎么是你们!”说着,就把口罩摘了下来。
“彩蛾,是你?”蚂蚱的爸爸也很高兴,“你不是去当保姆了吗?”
“手术室里的孩子是蚂蚱吗?”彩蛾并没有回答蚂蚱的爸爸的问题,而是说,“他们进来时,我就觉得有些面熟,却又没敢认。”
“是蚂蚱。”见彩蛾不愿回答自己为什么不当保姆了,蚂蚱的爸爸自然也就不好再问。蚂蚱爸爸知道,彩蛾不说,自然有她不说的痛苦。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蚂蚱和三虫儿的叔叔,被护士用手术车推了出来。蚂蚱的爸爸他们一下子就围了上去。
“蚂蚱。”蚂蚱的爸爸喊道,脸上全是紧张出来的汗。
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的蚂蚱,睁眼看了看爸爸,想答应却没答应出来。洗胃的痛苦,已经把他折磨得说不出话来了。
“先让孩子到病房去。”护士说,“家长去给他办一下住院手续。还有这位病人,也要办一下住院手续。”
“不……我……不办。”三虫儿的叔叔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还是有气无力地挣扎着说,“我……躺躺……就好了。”
“不住院怎么行?”护士严厉地说,“你可不止食物中毒这一个病。”
“我……我……”不知道是痛苦,还是着着急,三虫儿的叔叔的额头上,一下子涌出了许多汗珠。
“三虫儿他叔,该住院还是要住,钱我先替你垫着。”柳桩对他说。
“那……那你……将来……就从我工资里……扣吧。”说完这句话,三虫儿的叔叔闭上了眼睛,泪水像泉水一样,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我先去办手续。”柳桩说完,就跟着从手术室出来的医生,向医生办公室走去。蚂蚱的爸爸则跟着护士,向病房的方向去。
很快,病房就到了。巧的是,这个病房的房号正是333,那正是“烧鸡王”和菊儿住的。所以,他们刚一进门,就被认了出来。
“孩子怎么样了?”“烧鸡王”大声问。
“山子叔,蚂蚱这是怎么啦?”看到进来的是蚂蚱,正躺着休息的菊儿,惊得一下子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菊儿?你怎么也在这里?”要说吃惊,蚂蚱的爸爸比菊儿还吃惊。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菊儿竟然也得了病,而且住进了
医院。
“你们也认识?”“烧鸡王”很是奇怪。
“大爷,我们是一个村子的,一块儿来城里打的工。”蚂蚱的爸爸回答。
躺在手术车上的蚂蚱,显然听到了菊儿姐的声音。他虽然还是没有力气坐起来,但脸上痛苦的表情,却突然间消失了一大半。
“菊儿姐。”蚂蚱轻轻地叫道。
尽管蚂蚱叫的声音很轻,菊儿还是听到了。她一边答应着,一边从病床上下来,慢慢走到蚂蚱身边,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蚂蚱,没事儿了。”菊儿轻轻在蚂蚱耳边说。
蚂蚱的眼里,一下子涌满了泪水。
“护士,让孩子住这张床吧。”菊儿指着身边的一张病床,对护士说。
“好的。”护士说着,就在蚂蚱的爸爸的帮助下,把蚂蚱抱到了床上。在往病床上躺的时候,蚂蚱一直紧紧握住菊儿姐的手。
蚂蚱刚躺下,彩蛾就来了。她左手提着暖水瓶,右手提着满满一大塑料袋水果,走得满头是汗。她是来看蚂蚱的。不过,当她走进病房以后,才惊讶地发现,在这里住着的,并不只是蚂蚱一个人,还有菊儿、“烧鸡王”和三虫儿的叔叔。分别这么多天之后,大家竟然在
医院里“团聚”了,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三虫儿的叔叔,在医院里仅仅住了一天,就偷偷出院了。回到工地后,不管大家怎么劝说,他就是不回去。
“柳桩也是为咱好,我不能拖累他。”三虫儿的叔叔说。
“不是说,将来住院的钱,从你工资里扣吗?”猫眼儿的大伯,边往工具车里装水泥,边责怪三虫儿的叔叔,“那就那么心疼钱,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我不是心疼钱。”三虫儿的叔叔觉得很委屈,“不过,你想想,咱能挣多少钱啊。我算了算,就是把我的工资全部扣完,也顶不够住院的钱。我这样还能对得住柳桩吗?再说,我听工地上的其他人讲,柳桩这几天正忙着给大包工头要钱,可是,要了几次都没要来。”
三虫儿叔叔的话,让所有正在干活的人,都吃了一惊:要真是这样,这些天的活儿不是都白干了?冬天很快就要到了,每个人总得添些衣服被褥,如果拿不到工资,那可怎么熬过冬天?总不能穿着单衣、单裤过冬吧?
“不住院就不住院吧。”蚂蚱的爸爸对三虫儿的叔叔说,“你自己多注意着点儿,干活时多留点儿神。不然的话,身体慢慢会吃不消的。”
“我知道。”三虫儿的叔叔说完,就去帮二蛋儿的爸爸抬水泥板了。
蚂蚱的爸爸他们,拖着还在有病的身体,在工地上拼命干活时,蚂蚱、菊儿、“烧鸡王”,正在病房里聊天。将近两天的相处,他们已经非常熟悉,蚂蚱和“烧鸡王”都快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谈到刚刚过去的那场风雨,以及被风雨彻底破坏了的“家”,还有求学的艰难,蚂蚱的眼里满是泪水。
“菊儿姐,城里的学校,为什么不要我呢?”蚂蚱问。
“他们嫌我们是农村人。”菊儿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