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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讨厌你……”
“别开玩笑……你以为我喜欢你吗？”
……
第五章
后来Celaire才知道，原来12月31日是Tom的生日。据说他妈妈生下他后就死了。所以，Tom的生日也是他妈妈的忌日。
所以不开心吗？
Celaire无法理解。他对他的父母没有任何印象，而且，对生老病死的思考，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脑瓜子里。
以死换生。那么，生存下来的人，不是应该连同对方的那一份好好活下来吗？如果真的那么不甘心，就变强吧！强到超越生死，强到可以让死人活过来！
Celaire理所当然地想着。
不过，即使Tom披上了学生的外衣，依然改变不了他们敌对的内在。Celaire自然不会那么多管闲事地用这一番话安慰Tom。也因此，他错过了一个认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变态的机会。
Tom“出狱”后，师生关系仍在房里维持着。
至于房外，Celaire继续做他的孩子老大，到处骗吃讨疼，偶尔领头或者旁观孩子们揍Tom一顿。只是，没有再用木棒。
Celaire把“工作”和感情分得很清楚。
Tom对此没有异议。不过，在被打时，他看向双手环胸一副拽样的Celaire，身上的黑色会迅速浓了起来，让Celaire看着欢喜。
这一天，Celaire打扫完二楼的长廊，习惯性地晃进厨房骗吃的，一个孩子哇哇大哭着，踉踉跄跄扑向他。
“Celaire老大！Tom是怪物！Tom是怪物！他发出怪声！让蛇咬比利！呜呜呜……”
什么？
“他在哪里？”Celaire很有老大气势地问，“敢欺负我的小弟！我给他好看！”
孩子马上像找到主心骨，紧紧扯着Celaire的袖子，险些把袖子撕开：“在院子在院子！怪物在院子！”
Celaire小手一挥，把小孩拨到身边：“跟我来！我们去教训他！”
小孩脸上闪过惊恐，但显然Celaire在他心中的威望极高，最终他怯生生跟在Celaire身后。
当Celaire走向院子的路上，不时有小孩子大哭着跌跌撞撞逃跑，跟着Celaire身后的小孩子受到感染，“哇”地大哭一声，也转身跑开。
院子里一片混乱。
几个平时气焰十分嚣张的小孩呈放射状蜷在地上，脖子上都缠了一条筷子长的花色小蛇，吓得脸如土色，抽泣得仿佛随时会断气。
Tom威风凛凛地站在中间，脸上有着复仇的得色，黑色的眼珠竟像鲜血一样猩红。奇怪的是，Celaire没有如平素一样看到他身上的黑红光晕。
看到Celaire走过来，Tom眼里闪过□裸的恶意，嘴唇蠕动，Celaire听到一阵“嘶嘶”的声音，然后，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自空中飞过来。
Celaire下意识伸手一捉，竟准确地捉住小蛇的头，朝草丛重重一扔。
Tom口中继续发出声音。
Celaire认出这不怀好意的声音，小眉头一皱，冲过去捂住他的嘴巴。
Tom恼了，张口，毫不客气咬在唇上的软绵小手上，马上尝到血腥味。
Celaire闷哼一声，也是想也不想，抬脚踹在Tom小腿上。
【咬他……】Tom吃痛，一个不稳向下倒，他发狠地一转，结实把Celaire压倒，咬牙切齿呼唤他刚刚发现的“帮手”。
【退下！】Celaire突然听懂了，马上喝住快速游过来的小蛇们。
【你……】Tom吃惊地望着他。
【蠢蛋！】Celaire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才是蠢蛋！】容不得这样的评价，Tom反唇相讥。
Celaire刚想说什么，一声尖叫打断他。
科尔夫人苍白着脸，看着倒了一地脖子缠着蛇的孩子。
“夫人夫人，Tom是怪物！”
“Tom是怪物！Tom是怪物！”
“夫人，Tom让蛇咬我们！”
“哇！哇哇哇！”
“……”七嘴八舌的告状声，恐惧排斥的一双双眼。
科尔夫人看着Tom的眼神几乎想吃了他，又掩饰不住一抹恐惧。
Tom如愿地报复了所有欺负他的人，但面对这些目光，他眼里闪过一抹茫然。
茫然低下头，看着被自己压住的死对头，发现死对头眼中的讥讽以及藏在讥讽下极淡的恼火……对自己“愚蠢”的恼火……
Tom不懂。虽然他早熟聪明，但毕竟只有七岁，还无法理解大人们对于未知的恐惧，以及对恐惧的处理方式。
“我发誓这孩子是恶魔！”
直到在科尔夫人的苛刻颤抖的尖叫中，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将他团团围住，强行带走他的时候，Tom总算朦胧感觉到他的死对头的意思。
在愚蠢无知的人类面前，光明正大展示他们未知的力量，的确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模糊间，他似乎感觉到手上传来一股拉扯的力度。
然后，听到“咚”的一声重物撞向地面的声音，几乎同时，他失去全部意识。
三个月后，Tom在一片厌恶的眼光中被送回孤儿院。曾经高傲充满活力的他瘦了整整一圈，双眼空洞，行尸走肉一般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的死对头Celaire阴沉沉瞪着他，一脸不满。
【……我要睡床……】空洞的眼里凝聚起微弱的光。
【做梦……】嘶嘶不屑道。
Tom闭上眼，直直倒在Celaire身上。
【你在干什么？】嘶嘶咬牙。
【……不让我睡床，我就睡你……】
【怎么有你这么讨人厌的小孩？】
“……”
Celaire瞪着趴在自己身上，呼吸微弱的小屁孩。瞪了半晌，故意大力把他拖上床。
Tom没有睁开眼。
Celaire想小屁孩装睡还真像。于是伸出手指戳戳他凹下去的颊。
Tom发出轻轻的嘶嘶声，小小翻了个身，襟口处露出单薄的胸膛。
上面布满各种伤痕。针口、割伤、烧伤……
Celaire顿住，看着脸上渐渐露出安稳神色的Tom，碧绿色的眼睛深处，一抹暴戾的蓝色飞快闪过……
第六章
清晨五点三十分，微弱的光透过窄小的窗户，为小小的房间带来一丝亮色。
刺耳的铃声比科尔夫人的叫声更惹人厌烦，却每天准时响起。
单薄的毯子下，一张带着病态红晕的小脸冒了出来，碧绿色的清瞳迟钝地眨着。
“再睡一会儿……”毯子下动了动，小小往下拉，小脸的主人□的胳膊露了出来，粉嫩滑腻得让人想咬上一口。
一双结实白皙的小臂压住欲坐起的人，黑发微卷的黑眸小孩自薄毯下冒出头来，微眯眼，语气危险道。
碧绿色的眼眸一瞪，不满他的意气指使。但不过精神稍稍集中，他的眼前便荡起阵阵黑雾，晕乎乎地倾倒在黑发小孩的怀里。
感觉到Celaire的虚弱，Tom眼里快速掠过异色。
自三年前被一群白大褂带走又回到孤儿院后，Tom和Celaire的敌对关系依然存在。但不可否认，这敌对关系中间夹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Tom越来越孤僻，但他不会放过得罪他的人。而且，自从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不再光明正大使用他的“怪物”力量。
一如前些天的到海边“放风”，他把总喜欢向别人宣扬“Tom是怪物”的比利和露露诱骗到海边的山洞。他们被救回来时已经神志不清。科尔夫人怀疑的目光投到Tom身上，当最终因为没有证据而不甘不愿地放弃。
Tom成功让孤儿院里的小孩子见到他绕道走。除了Celaire。
Tom从来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Celaire同样会蛇语的事，就像Celaire从不承认当初他冲动地想在一群大人中拉回Tom而导致额上的疤伤上加伤，永远留痕。
两人维持着房外对望即各自撇开脸，房内相拥而眠的关系。
一对敌对的同伴。
一样因为奇怪的力量，而不解又觉得与普通人格格不入，内心寂寞高傲。
只有对方是可以承认的同类，虽然敌对。
彼此互不服气，都想压过对方，但一旦有第三者想□两人之间，又极有默契一致对外。
敌对只能是两个人之间的事。
但这种微妙的敌对关系在一年前有些微的变质。
敌对本来发生在两个旗鼓相当的人之间。但当一方毫无警示地弱下来，另一方就不免觉得“赢得不光彩”而跟着软下来。
一年前，那个极为喜欢Celaire的神父把已经出落得越来越玉雪可爱的Celaire压倒在耶稣受难的十字架下，当Tom察觉不对劲赶到的时候，一个冰冷的“Celaire”漂浮在空中，脚下是鲜血染红的尸体。
那时的“Celaire”，原来黑色的短发变成长及脚裸地耀眼的金色，碧绿色的眼睛如大海一般深蓝……从他身上，一股被压抑的力量释放出来——一股令Tom喘不过气来的力量……
当“Celaire”确认自己“安全”后，他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倒入Tom怀里。
几番周折终于摆平接踵而至的麻烦，但Celaire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
在几个医生对科尔夫人摇头后，孤儿院最受欢迎的孩子Celaire已经成为累赘的代名词，不能干活，浪费钱财粮食，渐渐，曾经的喜爱崇拜也变成漠视幸灾乐祸。
反而一直与Celaire不对盘的Tom始终留在他身边，虽然经常板着脸，冷嘲热讽，手上却细致轻柔地照顾。
10岁这一年的圣诞节前夕，高烧不退的Celaire被关在房间里，科尔夫人认为“这样才不会在理事面前丢孤儿院的脸”。
而Tom，在完成超过平日两倍的工作后，拿着晚餐回到房间。
Tom不会治疗，对着烧得迷糊不断喊冷的Celaire，他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相拥——来为彼此取暖。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Celaire也由一开始的挣扎反抗到现在的无可奈可屈服。生病的Celaire是任何人都可以一掌摆平的存在。
一晚过去，Celaire的脸虽然还是带了点病恹恹，但精神恢复得不错。
外面隐约传来孩子们的欢呼声以及礼炮冲向天空的轰隆声。圣诞节特有的气息已经笼罩在英国的天空上。
科尔夫人因为昨天一位理事的赞扬而心情非常好，今天也大发慈悲给孩子们加餐，还允许他们在院里自由活动半天。
这一切都与被关在一个小小囚笼里的Celaire和Tom无关。
Tom冷着脸，试图把病着的人压回床上继续睡。而Celaire却表现出与平素不同的活力，用拳打脚踢表示不干。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吧，我想出去走走。”Celaire扁嘴，一脸沮丧落寞。
Celaire与Tom最大的一点不同是，Tom永远不会在“敌人”面前露出脆弱求助的表情，而Celaire除了在旗鼓相当硬碰硬外，当他认为自己赢不了，他不介意用另一种方法获得胜利。比如，装可怜。
当然，这招不能常用。太过常用别人会有抵抗力，那就不灵了。当一个在人前总是威风八面，聪明强势的人露出罕见的软弱神色，通常会让人怜意大起，在脑袋可以转动前双手已经先一步把人搂在怀里轻拍安慰。
Tom的心性相比旁人要坚韧一些，但不代表他可以抵抗。Celaire可恶的一面让Tom恨不得咬死他，但Celaire可怜兮兮的一面让Tom脑袋混乱，心里一紧。
算起来，这一年来，Celaire踏出房门的次数用五根指头都数得过来。
而他之前是整个孤儿院最受人宠爱、最多跟班的孩子王。
见牢头Tom有软化的迹象，Celaire加强眼里可怜兮兮的浓度。
“想出去……”软声。
“门锁了。”没好气。
“……我知道你有办法……”Celaire瞟一眼魔力波动越来越活跃的“敌人”。
“早餐没有食。”Tom抬起尖尖的下颚，微微点了点柜上外面的人推进来的两片薄面包。
“我不饿……好吧，我饿了……”Celaire对着Tom明显威胁的眼神，气鼓鼓地别开脸，厌恶地地瞪一眼明显有点变硬的面包。
面包无辜地躺在盘子里，然后身不由己地浮起，飘到Celaire面前。
Celaire鼓鼓双颊，一手抓住，放到嘴里，苦大仇深地把它当某人，咬了。
第七章
虽然Celaire小盘友对待面包的态度不大友好，但吃过面包后，他的体力活力似乎重新回到体内。
牢头Tom在Celaire的不满下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终于勉强同意出门。
开门是项技术活。Tom可以用眼睛把“门”瞪开，但这样会把锁弄坏，然后招来科尔老女人的一顿教训。
Tom在破旧的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