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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
“让王盟送一坛梨花蜜给他吧,也让他尝个鲜。”说着,他起身掸了掸落满衣衫的梨花花瓣,慢慢地踱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解语花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也许是自己错估了吴邪对他的感情。
其实,他大概并不怎么喜欢张起灵。
可不管怎么样,他不能赌。解语花轻声低喃,吴邪,你们俩在一起迟早会害死另一个的。
天宫的日子恢复到如以往一般的平静,只是那平静的外表下仿佛潜藏着令人骚动不安的暗涌。
大概是寂寞流长的岁月里一点点的喜事也能为众人所津津乐道,麒麟和宓妃的婚事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但在升温发酵前,却传来了一桩真真正正的喜事——青丘国的狐王喜得玄孙。借了天宫摆下喜宴,宴请四海八荒的诸神。
吴邪总觉得去蹭这样的一顿饭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他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去回请狐王。刚想推辞,却不忍看见王盟那跃跃欲试的眼神,只得应允了,带这个贪吃的家伙一同出席。
狐王的玄孙名叫苏万,此时被他的母亲抱在怀里,眼睛还没睁开,身上的毛还没长齐,砸吧着嘴,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丑。
“好漂亮的小狐狸。”吴邪对着他笑脸盈盈,笑得是春风拂面一派旖旎。王盟在他背后冷汗直冒,觉得吴邪这睁眼说瞎话、把白的说成黑的本事是自己一辈子也学不来的。那小狐狸苏万这时眯缝着眼,眼前那星点透亮映照在一张陌生的脸庞上,温柔的线条,弯弯的眼眉,淡色的薄唇,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
他伸出了小爪子,在吴邪低头凑近的唇上轻轻按了按——来自幼年苏万独一无二的吻。
吴邪咯咯地笑了起来,显得格外的高兴。
他直起身,转身准备走,却意外地瞥见那廊柱后那熟悉的身影,他目光沉沉,越过群仙,独独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滚烫得仿佛要在自己身上烫出一个洞来。他的嘴角凝着浅浅的笑,对着吴邪轻轻点了点头。
可吴邪却快速地移开了目光,逃也似的带着王盟迅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坐在喜宴上,更是让吴邪觉得自己刚才所作的决定并没有什么错。他的位子离自己很遥远,遥远得只能看到那团墨色的铠甲堆在那儿,连脸都看不清楚。
“元君,你怎么喝那么多?”王盟挡下了他的手,问道。
吴邪挑着眉,眄睨了一眼王盟,“这可是千年佳酿,我们平时可是喝不到的,你还不趁机多喝两杯?是谁吵吵要来的?来了又不喝,当这酒是什么?浅浅的尝一口,就放下不喝了,有考虑过这酒的感受吗?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元……元君……”王盟觉着他话中有话,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明白。
“我没醉。”吴邪站了起来,提着酒瓶就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前面,那里坐着的都是一干有名有姓的上仙大神,直愣愣地看着这只小青鸟走了过来,在麒麟的面前立定。
吴邪没站稳,身形晃了一晃,张起灵立刻站了起来,伸手扶住了他。
他微微笑了笑,挣开了他的手,为他斟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小仙今日借花献佛,敬麒麟殿下一杯,谢殿下在凡间对小仙的诸多照顾。小仙自饮,殿下随意。”
“吴邪……”
说着,吴邪仰头喝下杯中酒,无意识地伸出小舌舔了舔嘴角流下的酒液,略显朦胧醉态,“那青丘国主的玄孙多可爱啊,想来殿下日后与宓妃殿下的孩儿必定也是天真烂漫。”
“殿下,元君喝醉了,你别同他一般见识。”王盟额头直冒冷汗,拽着吴邪就跑,吴邪干笑了两声,手脚软绵地任由王盟拽着。
“我不会娶她。”
张起灵的声音并不轻,仿佛是要这席上所有人都听到似的。
吴邪身形一顿,却没回头,只听身后的张起灵又说了一遍,“我不会娶宓妃。”
空气一滞,顿时都噤了声,众仙面露尴尬,谁都听清了方才张起灵那两句字正腔圆的语句。他没有任何的避忌,在青丘狐王玄孙的庆生宴上,把自己的婚事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推了。
空气异常的凝重,压抑得都叫人喘不过气来。没人敢多说什么,只是来回巡视着那两个人,暗自揣度着他们的关系。吴邪侧了侧脸,头还有些晕晕乎乎的,脸上还有些酒烧灼留下的红晕,可此刻,他的酒是彻底的醒了,站在他不该站的地方,站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与张起灵一臂的距离,忽地粲然一笑,眼眉弯弯,亮如星辰,只听他道,“与我何干?”
说完,他携着王盟一摇一摆地走出了大殿。
原本该是主角的苏万发觉所有人的目光不再在自己的身上停留,而是全给了那个看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冰山脸哥哥,委屈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尾巴蜷成了一团,怎么哄也哄不好。
龙十子麒麟当众拒婚的消息在吴邪返回小屋酒醉酣睡之时传遍了整个八荒,从天上到地下,不消一时半刻。这件事对大部分人而言,不过是寂寞岁月中的一笔排忧解闷的谈资,麒麟和宓妃成不成婚与他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顶多不过是聊天时的开场白,但对当事人来说,却不能像吴邪那样没心没肺的高枕酣睡。
所以张起灵站在父亲的神殿外时,忽觉得原来这世间竟有如此多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
无法形容的酸楚还萦绕在心头,吴邪自睡梦中醒来,眼角竟有些湿润。
他张大了眼直愣愣地盯着祥云缠绕的仙床,直到眼睛干涩不堪,才微微眨了眨眼。吴邪窝在云被中,呆呆地发了一会楞,方觉呼吸吐纳极为轻盈,这才确定自己已经返回了天界。
“你醒了?”
吴邪循声望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床边竟坐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美人。那“美人”见他呆呆的模样,一声轻笑,伸手为他掖了掖被角,还拨了拨他细软的额发。
“你……你谁啊!”吴邪这才反应了过来,“腾”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抓紧了被子,缩在角落里,满脸涨红,还低头看了看被子下自己是否衣衫完整,“你……你哪来的?王盟呢?”
那人脸上的笑淡了淡,不过没有彻底消失,精致细长的桃花眼荡出一抹温柔的神情,“我是海棠花仙解语花,是元君你救活的那株海棠。”
吴邪一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张着一对好奇明亮的眼在“美人”的脸上来回的转悠,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竟没想到,我不过下凡走了一遭,那株半死不活的海棠花竟出落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女仙了……”
“我是男人……”解语花闻言脸色顿时一沉,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不见了。
吴邪一呆,再看他的脸,虽比一般的男人稍显精致,但脸颊还是有棱有角的,他连声致歉,不敢再多说一句,总觉得那人在气势上强压了自己一头,只得悄然转移了话题,“不知王盟何在?”
“他原本说要守着你,可镜君却强拽着他去吃不知从哪个深山老林里挖出来的人间佳酿了。我刚去寻他,只是天上界并没他们俩的踪影,大概又偷偷下凡去了。”
真是儿大不中留,又被旁人用三言二语给拐了去了,等那小子回来定要好好训上一顿。
“元君……”解语花忽有些犹豫,“最近些时日常有一人在院外徘徊,方才我前去打发他走,他说他想见你,不过我没让他进来,只让他在院中待着。”
解语花侧了侧身,吴邪闻言望去,只见一人站在门口,身着乌黑铠甲,蓝色的丝绒围领衬得他肤色越发的白皙。他周身仙气充盈,就连他漆黑的发丝都仿佛在闪闪发亮,他的眉心是黑色的龙族印记,而那双犹如澄潭静雪般的星眸正淡淡地看着自己。吴邪想都没想,鼻头一酸,满腔心绪翻涌喷薄,猛地从床上跳起,飞奔而去,一把抱住了他。
怀中的人在微微的轻颤,那仅着白色亵衣的男子此时在麒麟巨大又坚硬的铠甲中显得格外的渺小脆弱,他扯了扯嘴角轻轻地回抱住了吴邪,仿佛怀里的是无价的珍宝,是他坚硬的外壳内里最柔软的部分。
“我当时找你的时候妄动了仙术,所以……”
“别说了。”吴邪摇了摇头,道。
所以当时死了是很正常的。可吴邪显然不想听到那个“死”字。怀里滚烫的身躯温暖了他冰凉的铠甲,张起灵有点不太想放开,觉得就这样抱着他也好,无论对方是否怀着同自己一样的心情。
大概对吴邪而言,这个拥抱仅仅只是直面死亡又失而复得的冲击。
“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谢谢你没有食言。”
吴邪一边说,一边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
“咳咳。”
解语花的轻咳声让吴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忽地从张起灵的怀里钻了出来,脸不易察觉地红了红,连退了几步同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那个罩着绯红色丝衣的男子轻挑着凤眸,脸上透着淡淡的不悦,皱着眉头说道,“元君你好歹也该穿上件衣服再出来。”
说着,他轻车熟路地翻出了吴邪的锦服,然后快步走到他跟前,无视一脸羞赧的吴邪,轻轻掸了掸落在他肩头的梨花花瓣,为他细心地穿戴好。
“谢……谢谢……”
他没答吴邪的话,更是不吝给一旁的张起灵一个眼神,自顾自地做着手里的活,直到帮吴邪捋平了衣服的褶皱,这才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我去备茶,元君下凡前酿的梨花蜜这会子应该能喝了,”他顿了顿,这时才转过身对着旁边一直被无视显得毫无存在感的张起灵道,“原来是麒麟殿下,前几日小仙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不过,我就不留麒麟殿下喝茶了,听说您和宓妃殿下的婚期近了,怎可四处乱跑?要是找不到准新郎这天界可是要天翻地覆的。”
解语花寥寥数语却叫张起灵不知如何答话,而一旁的吴邪更是显得格外震惊,立刻转向张起灵,“什么婚约?”
可张起灵此时无从反驳更是避开了吴邪急切的目光,看向了解语花,冷言道,“此事还没有确定……”
“还没确定?”解语花笑得格外的耀眼夺目,“那等您确定了再来找思正元君吧。”
说着,他上前把吴邪推进了房,掩上门自己挡在了门口,任由里面的吴邪拍打着房门,盯着张起灵毫无惧色,眼神凌厉,语气也透着几分胁迫的意味,“吴邪救了我的命,我这条命就是他的,谁也不能伤害他,谁若伤害他,我定要他十倍偿还。”
“我不会伤害他。”张起灵此时语气中也显得格外严肃,看着解语花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一抱拳,道了一句“告辞”便转身而去,立时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当张起灵候在殿外时这才算彻底清醒了过来,他暗暗思忖,自己竟被解语花三言两语的嘲讽而头脑发热,自己从未如此的不冷静,可眼下想要退也退不了,更何况此事早晚要与父亲说。
玉座上那人在听完他一席话之后半天没有反应。
“你……不是已经想明白了吗?”沉默良久,天帝帝俊终于开口了。
“是,我想明白了,”张起灵伏在地上,脸贴着尘埃,可心里却是满满的,不再有疑惑,“我不能娶宓妃。”
帝俊那双金色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第一次认真地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沉声问道,“为什么?”
麒麟抬起头,父亲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庄严肃穆的脸令凡人无比畏惧,他不是凡人,可他同样感到一阵压迫感,让他根本直不起身。但他还是扬起了脸,仰视着万物之主,仰视着创造了自己的伟大神祇。
在父亲的注视下,所有生灵都变得如此卑微,卑微得如同草芥,渺小得犹如尘埃。
“我不爱她。”
“我们不需要爱。”
“为什么凡人可以有爱,而我们不可以有。”
“所以他们受苦,所以他们生命短暂。”
“我愿尝人世疾苦,抛却无涯寿命。”
帝俊沉默了很久,并没有从神阶上走下来,而是重新坐到了玉座上,语气依然是亘古不变的淡漠,“是谁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