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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就算是帮他,可你这样不好,你用的手段太不好了。”
吴邪似乎已经习惯了胖子对他的称呼,掐头去尾改名换姓地把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堵在心口的话全都倒了出来。
“我怎知他竟会对我动了真心?要是早知道,我断不会用那样的手段伤害他,还害他沉睡了百年。”
“那么你呢?”
“什么?”
吴邪眼神茫茫地看着胖子,酒不醉人人自醉,那场蟠桃宴始终让他难以释怀。那个人一会儿是麒麟神君一会儿是那个同样叫做张起灵的凡人的脸交替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一个在左边说“我喜欢你”另一个却在右边说“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爱慕之心”,几乎要把他撕成两半。而自己一会儿是坐在天界偏远小院里闲度时光的思正元君,一会儿是狠心背叛深爱自己的情人、夺他江山还要他命的那个吴邪。
又或者,他谁也不是,自己也另有身份,在命格星君编纂的另一段爱恨纠葛里沉沦。
这几百年来,他躲在这里清修,就是想要忘记这段凡尘往事。他甚至都不敢去看昏迷不醒的麒麟神君,反反复复地提醒自己,那只是自己的任务,换旁人也会是这样做的,自己助他成仙,是桩好事。
“你对他动了真心了?”
吴邪的心猛地一跳,手中的酒盏险些摔在了地上。幸好胖子已经喝得迷迷糊糊,完全没有留意到吴邪的异样。
“五殿下为何问出这样的话,我自知身份,且在凡间仍时刻谨记玉帝交由我的任务,怎么会轻易动凡心?”他克制着自己的声音,所以听上去反而格外的清明理智,平静得仿佛没有一丝一纹的波澜。
谁知胖子大笑,“你之前动过了,这回再动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吴邪一脸惊愕地看着打了个饱嗝但还是觉得有点饿的胖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自己从哪里来,自己的魂魄为什么会凝聚在海棠花露上,玉帝为什么会给自己这样一个任务让自己如此轻而易举就能成仙?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压抑了太久,装聋作哑心平气和了那么久,旁人对他的态度,解语花看着自己充满疼惜的眼神,镜君有意无意流露出的嘲讽,他真的很想忽略,不去思考这些问题,可今日这位陌生的五龙子殿下却一次又一次地逼着他去想、去思考。
为什么这些事,自己却都不知道?
胖子已经跑去吴邪的屋子翻箱倒柜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梨树下的石桌旁就坐着吴邪一个人,感觉不到风的气息,可梨花还是慢慢悠悠地从树上被吹落,然后飘进了吴邪的酒盏中,激起一圈小小的涟漪。
——“吴邪,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那涟漪慢慢地向四周扩散,水纹也越来越淡。
——“我不会和宓妃成婚。”
那小小的白色梨花在酒水中打着圈儿,单薄的花瓣承载不了酒液的浸润,终于被彻底地淹没,迅速地沉入底部。
——“遇到你之后,做神仙的日子才不那么无聊。”
胖子从吴邪的屋子里钻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咬了一口的梨,吃得汁水四溅。他刚想对吴邪埋怨他屋子里怎么什么吃的都没有,院子里却不见了他的人影。
空荡荡的小院里,石桌上的酒一口未动,里面沉着一枚小小的白梨花。
张起灵是什么人?威震三界十方的麒麟神君,玉皇大帝张百忍的侄子,有通天的法力、惊人的修为。
尽管是过继的。
没人知道他的父亲是谁,这是一段辛秘。当然,能过继给玉帝,他原先的身份必定不会低。
解语花看着他,手心有些微微出汗。
但当他看向张起灵的时候,却表情冷淡,不慌不忙似是浑然都不在意,“您若来找他叙旧,他现今喝醉了,昏睡不醒,但即使醒着,他也不记得了。你当年看着他跳下诛仙台,应该知道他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但早已记忆全失,法力全散。”
张起灵看着他的眼睛,脑海中闪过那些记忆,犹如一出出令人心碎的折子戏,让人触目惊心。然而,那些情绪终究隔着重重幕布、高高戏台,对他而言,这些记忆中的事犹如折一朵镜中花,揽一弯水中月,虚无缥缈地毫无半点感同身受。
他没有半点情绪的波澜,仿佛那些亲身经历的事与己无关。
他起身,朝门口走去,他并不愿意同解语花起任何的冲突,尽管在他的记忆里,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行至门口,那株梨树下早已堆满了状如白雪的梨花,他微微一滞,忍不住顿住了脚步。忽地,只听屋内床上那人翻了个身,不老实地蹬了蹬腿,嚅嗫了一句:
“小哥……嗯……别走……”
那句轻声的呢喃犹如一道惊雷,劈开重重帷幕,将那两个人同时定在了原地。解语花不可思议地看向床上的吴邪,仿佛是在确定刚才那句话是他所说。
相比之下,张起灵的脸上非常的平静,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是他却能感觉从心脏到手指有一股他无法克制的暖流在轻轻地流淌,那股暖流同时带出了他内心深处一种莫名的情绪一起开始慢慢地翻涌。
欣喜若狂。
他折了回来,慢慢地靠近吴邪,这次解语花没有再阻止他,床上那人却还是那副醉醺醺的样子,没有再说过一个字,仿佛刚才那瞬间清明的呓语全是他的幻觉。张起灵的心很快地又沉寂了下来,他用目光又一次细细描摹着吴邪那张记忆中非常熟悉的脸,从开辟鸿蒙那时起,他就偷偷地注意过他了,这张脸搅乱过他所有的情绪,令他伤令他悲令他喜令他怜,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是有情绪的,也是有感情的,而不是那个众人口中无悲无喜无忧无虑的上古神祇。
可这些回忆对于此刻的他而言却犹如在痛苦地看那些他完全不识字的古籍。他没有办法体会自己当年的那些情绪,他只知道,自己曾经有过那样的情绪。
他的情根被眼前的这个人亲手斩断了。
“我不觉得吴邪想起那些事是好事。”解语花突然开口说道,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张起灵点了点头,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淡淡地说道,“好好待他。”
解语花一愣,还在原地细细揣摩他那四个字的含义,张起灵已经迈开大步离开了吴邪的小院,他走得太快,带起了一阵风,惊起了地上的梨花雪,重有飘落进吴邪的屋内。
解语花转过头,看着他迅速消失的背影,轻轻张了张嘴,吐出了两个字,“一定。”
如果没有吴邪当年天真又执着的从昆仑取神水坚持浇灌被断定已死的他,如今就不会有站在这里与张起灵针锋相对的解语花,只有一株早已干枯成灰的海棠。
一定。
解语花紧紧地握住了拳头,狭长的眸子闪着隐隐的决意。
吴邪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壳都快裂开了,这仙酒虽好,果然还是不能贪杯。他刚想起身,忽觉脚边毛绒绒的甚是暖和,他哑然失笑,不动神色地踹了一脚上去,只听“哎哟”一声,一个雪球似的小动物从他被子里滚了出来,翻了两圈,趴在地上不动了。
“元君,我好心帮你暖你被窝,你干嘛踹我!”苏万从毛里探出了小脑袋,一脸委屈的看着吴邪。他抖了抖毛,慢慢地恢复了少年的形象。
“说吧,你又干了什么坏事了?”吴邪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那只小狐狸伪善的假面具,“你每次一犯事就知道跑到我这里来躲起来,快说!不会又是把海棠仙君种的海棠树给啃了吧?”
“不是,不是!”苏万连忙摇头,他昨日还惹了解语花不快,哪里还敢再去招惹那位喜怒无常的花仙,更何况昨天在诛仙台旁,解语花叮嘱过他不准将听到的内容向吴邪透露半分,未免说漏嘴还是不要提他来的好,“只是……我……”
“为何吞吞吐吐?”
苏万还在扭捏,只听院外传来一声声如洪钟的大吼,“那只白毛狐狸跑到哪里去了!反了天了!竟然敢在天上界偷吃胖爷我的鸡!”
苏万一哆嗦,立刻现了原型往吴邪身后一窜,假装自己是一条褥子伏在那里藏起了脑袋和四肢一动也不动,小声哀求道,“元君救救我。”
吴邪被他那模样给逗乐了,刚想取笑他,院外那人竟不请自入,站在了他的门口。
“唉,这位小神仙,可看见一只白毛小狐狸?”
吴邪见他无礼,脸上的笑也不由敛了敛,站起来放下床帐把苏万挡在其中,一步一步慢悠悠地朝那个胖子走去,“敢问是哪路大神光临我这偏远的府邸?”
吴邪仅着亵衣,胸膛半露,两条修长的大白腿也若隐若现,春光一片,再看那胖子盯着自己瞧竟似出了神,不由一阵嫌恶,连忙裹紧了衣服,语气也凶巴巴了起来,“问你话呐!你无故私自闯入我府中作何?”
那胖子这时才恍过神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吴邪,“你不是老十家的那个小天真吗?”
“啥?”吴邪皱起了眉,越瞧那胖子越觉得不似好人,那肚皮比天上任何一个神仙都要大,脸上一摊横肉,看上去就猥琐得很。
那胖子这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移开了目光,掩饰性地咳了两声,道,“在下饕餮。”
吴邪一愣,真是仙不可貌相,这胖子竟然是五龙子殿下。只得不情不愿地作了个揖,道,“原来是五龙子殿下。失敬失敬。”
“得了吧,别老殿下殿下的,胖爷我不吃那一套,你们偷偷在我背后叫我胖子,我让你们叫了吧,你们又叫我殿下了,多矫情。”胖子瞥了一眼吴邪,问道,“你的名号?”
“啊,小仙思正元君,吴邪。”
“果然是弟媳妇啊。”
“啥?”
“没……没什么……”
“弟媳儿,啊,不对,天真元君有见过一只贼狐狸吗?”
吴邪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什么弟媳什么天真元君,真想一拳打爆他的肚皮!
“没见过,五殿下还是去别处寻吧,这儿没有!”说完,吴邪向前走了几步,把胖子挡在了门外,然后狠狠地瞥了他一眼,“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嘿!这几百年不见脾气倒长了,以前对我家十弟多温柔啊。”胖子对着光溜溜的门板喃喃自语道。
算了吧,别说弟媳儿了,现在连十弟也没了,见着了也不能打招呼,真他娘的糟心。胖子想起了一些往事,不由地有些惆怅。然而惆怅这种情绪显然不适合他,他略略做了一会儿感慨就觉得肚子又饿了,“白毛狐狸!别让胖爷我逮住你,否则一定把你烤了吃了!”
躲在吴邪被窝里的苏万忍不住抖了一下。他这会儿是欲哭无泪,要知道那大胖子是五龙子殿下,就算拔光他的狐狸毛,他都不敢去动那只鸡一下,可现在已经吃进肚子里了,莫不是还要吐出来还给他不成?就算吐出来,五龙子殿下这会儿也肯定不要了……
吴邪挑开床帘,便见那只瑟瑟发抖的贪吃狐狸,忍不住笑了起来,“早知今日,何必贪吃。”
苏万仰起脸,吸了吸鼻子道,“元君别笑我了。”
吴邪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走去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你怎么躲我这儿来了,若告诉你师傅,他定会为你解围。”
这天上界谁不知镜君素来不乐意同众仙往来,旁人见了他也会退避三舍,不去叨扰。
苏万坐了起来,斜了斜眼,眼睛的焦点不知定在了哪儿,但尾巴却将情绪显露无疑,失落地在那里晃来晃去,“师傅一大早就出去了,我想大概又去那个地方了吧。”
吴邪一顿,他事实上同镜君不怎么熟,不知道他竟还有自己的一片桃花源,还是连苏万都不能入的。苏万顿了顿,接着道,“虽说如果问师傅他一定会说,还会笑嘻嘻地告诉你,但我不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我不想师傅想起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我宁愿好奇也不想探究。”
吴邪叹了口气,道,“我换件衣裳,送你回去罢。想来这会儿他也该回来了。”
两人甫一出门,还没出小院,只见一个大胖子大喝一声从旁蹦了出来,拦住了去路,瞪着苏万,“啊呀呀,好你个小天真,果然骗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