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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倾巢乱(1)
倾巢乱(水惜潋)
引言
我所做的,已不是一句抱歉所能说清。直至后来,只有依循着昔日所厌恶不绝的丑恶,才能残喘而行。并不能矫情地说什么命运不公吧,可一开始,似乎就注定会是这样。那么九惜,即使你不再原谅我也没关系……
第一章:
那夜所说的告别和道歉,原来都不是偶然。
夜微凉,已有淡淡月光韵过云层,映在窗台。顾九惜光着脚丫走出浴室的身影在衣柜前停了下来,柜前有块落地镜,银白镜面正照出她滴着水的少女身姿。
她似有晃神,五指胸前勾绕,浴巾半退,隐隐,似有条浅褐纹理盘踞于白滑肌肤之上,指尖轻触,指端冰寒,连着胸前肌肤也是一阵冷涩微麻。她侧着头想了又想,终皱着眉悄悄将它藏在了浴衣下。
是因为害怕让他看到这个伤口吧,面对祝暮,终归还是缺了些什么……可虽然是这么替自己解释着,毕竟还是勉强一些。再怎么说,这般大小的伤疤也都不至于吓人,况且,甚至连她自己都记不得它的来历了。
换衣服前还是给祝暮打了电话。这事她犹豫了一会,主要还是对昨天发生的事情藏着几分内疚。她和祝暮认识二年,二年中他尽心照顾,所出现之时,无不必要之刻,她自然也不曾讨厌过他,照理来讲,男欢女爱,情意相合,事情会发展到那一步,也该是理所当然的,甚至于顾九惜自己,也并不是没有思考过。可事情就是这么出错了,就在昨晚,就在那么一瞬间,她的心里就突然胆怯了。全然不顾他事前已有询问,亦不顾任何体面婉拒,只是突如其来,连自己都出乎意料之外的给了他一巴掌。
话筒铃声响起时,她经不住深吸了口气,却是扬起了笑脸。
“暮?那个……要不今晚吧,我去找你。还有在生气吗?昨天……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却是听到略略爽朗的笑。不禁满是吃惊地开了窗探出头去。“什么?你已经在楼下了?”
便真的瞧见他悠然斜靠在楼下巷口的立柱旁,头发早是被风吹乱了,连话筒里也不时传来一声声风啸杂响。
忙忙穿好衣服,是真的担心这么大的风会将他吹病了。弄堂里的大婶妈子见祝暮在风里立了许久,朝着九惜责难。
九惜只是笑笑,脚下的步伐却更快了,等到了祝暮面前,才觉得彼此间多少有些尴尬,半是犹豫地停下脚步。半晌才看着祝暮的脸道:“怎么不在车里等着?打个电话给我就行了。”
“我想看看你。”祝暮笑着将她拉入了怀,怀抱很暖,他在耳边轻轻吻她,小心亦如珍宝。是与以往有些不同的暮,他轻轻抱着她,连言语都似云烟般柔软。
第2节:倾巢乱(2)
他说:“九惜,I love you。”她在他怀里静静点头,许久才扬起了头,“暮,我们……去旅店吧,今天我不会……”
他却将她的话掐断。说带她去游乐园,等下也不去什么旅店,惜,我要带你回家。
“回家?”她被这个字眼触动,猛抬起头来。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却只当她是不信,忙忙保证。
嘴边的“不“字都已出了口,却活生生被那个关切的眼神掐入了喉。便真的是只字再未提起,只怕一不小心,又败了祝暮的雅兴。只是一路想着,多少有些耿耿于怀。
他对她的好,顾九惜是明白的,如同游乐园,亦是九惜自小的梦想。那些铁窗外,车围里,游乐园的种种并不是没有见过。只是相距太近,却始终不能触及,心头便就不自觉生了根刺。于是无端感伤说起,经不住提及过多。她只当是一般宣泄而过,祝暮却真是记在了心头。
如此,真是有了感激,一路疯跑,只觉快乐得如同孩童一般,如若圆梦,不觉间,天已经暗了。只是早已玩得兴起,便由着性子吵着让祝暮给买糖炒栗子。祝暮拗她不过,自然是笑着去买了。
卖栗子的在街对面,祝暮又怕她冷,将自己的围巾给九惜戴上,又将她塞进了一旁的红色电话亭才肯离开。
夜色迷蒙,顾九惜百无聊赖地透过阑珊灯火,怔怔看着远处那个挺拔背影,一刹那,
脑中却是闪过了那人的笑,小小的孩子,睡梦中反复而现的温润笑颜。映着长街人潮涌动,车水马龙般游走,童话般飘渺。
下一秒视线才又找到了暮,街对面,祝暮穿着灰色绒衣拿着栗子朝着她挥手,九惜笑着回应,示意他快快过来。红色小门打开,冷冽的风直往衣服里钻。她哈了口气,连连跺脚。视线不自觉地追随对街暮的身影。
看到的却不是暮。是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黑夜,他却带着遮住眼的墨镜,纯黑大帽沿隐去了半边的脸,游魂般行走在昏暗夜色中,是突然间,他回头朝她鬼魅一笑,左手分明是从怀里掏出了什么。对准着人群中的某个方位。顾九惜甚至是清晰的看到那只微微扣动的拇指,她甚至觉得,能看到这一幕,简直是出自那人的精心安排。四周涌动的人群阻了视线搜寻,却分明是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骚乱而动的人群的尖叫,索乱的步伐,四处逃窜的人群。街道似乎是一瞬间成了空。连着那个奇怪的黑衣男子,一同消散而去。
街的对头,人已空。只孤零零站了一个人。黄色袋子从他的指端滑落,褐灰栗子撒了一地。那一刻,他却只是平静的看着她,许久才露出了抱歉的笑,连着疲软的身子,一同倒了下去。
第3节:倾巢乱(3)
顾九惜几乎是怔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只能冷眼瞧着那个不太清晰的身影,直到许久后才意识到自己该是朝着他奔跑而去。几乎是万分小心的,触及了他的手,不太热也不太冷的手,连触摸她的脸时,都带着几分颤动,心是隐隐痛着的。
却听他只是来回着与她说着抱歉,这样的表情衬着他苍白的脸颊,让九惜在一瞬间认为他是要死了,她在黑夜中叫嚷,“祝暮,听着,你不欠我什么,我不要听你跟我说抱歉,你快起来。暮,暮,你别死啊。”
可他,却始终只是带着抱歉的笑,让人怀疑,他真是欠了她什么。
身后有两个穿着警服的人,拍了拍九惜的肩头,“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她没缓过神,想着有交警安排善后,多少安心了些,便由着让那两个警察塞进了车。
大概是见没了危险,街道四周才又稀稀落落探出了些人。九惜坐在车内,透过空中的无数双脚,搜寻着该被警察抬上车的祝暮。而那些人,他们穿着不同的鞋子,齐齐朝着一方,她万分吃力,才能透过他们的影,约摸不定的看到暮的身子,在这些各式各样的腿脚间,微微抽搐。
一瞬间,出乎预料之外的冷静。不知为什么,她直觉他已死了。那个在大二暑假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孩,是他曾说过保护之言。她始终分不清楚所谓爱情和其它情感之间的间隙,可却明白,这些年,多少对他已有依赖。可暮的身体明明还在动,明明他鼻翼的呼吸尚存,她却觉着他死了……
车子发动,带着窗外景致流走。许久后才是一惊,几乎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猛然跳起身来,抓住其中一个警察的衣领:“他呢?你们不管他了?”
两个警察都没有动,一点搭理她的意思都没有,后来嫌她烦,狠狠就是一推。头重重撞在车壁上,疼得她说不出话来。只好弯着身子坐下,这一疼,脑子却是冷静了些许。九惜又看了看那两人的打扮,哪还有警察模样,压根儿就是专门干痞子行当的流氓。再看车的方向,已是错了,约摸已察觉到了什么。
安宁片刻,几乎是将身子躲入了那个角落,蜷缩而起的身躯却抵不住心口的寒意,连着身子,都经不住的颤抖。他们偶尔问话,九惜也不再搭理,只手间抓着暮的黑色围巾,拧出了一道纹。
车子在通过一道象白大门后被两道铁门拦下,遗弃在车底的易拉罐剧烈摇摆,撞在她的腿上,九惜看到鞋面上有滴血,暮被枪击中的身体,是流着血的。开车的先是对着铁门大喊,后来却又点头哈腰起来,这才开了门,吩咐他们完了事赶紧离开,九惜于是便又走进了这座洋房,深深院落,她来不及将他们一一看尽,就被人强行拉下了车。
第4节:倾巢乱(4)
其间似是看到一束目光,黑夜中注视许久,她回头找寻,却又什么都没了,只剩树影涌动,一切,都似祝暮的那句“抱歉”般消散而去。
※ ※ ※
别墅里好不热闹,音乐,笑闹,自半掩的门内连连淌出。九惜被人拉到的步伐跌跌撞撞,眼却由不住朝二楼西面的小房间看了过去。隐约间,见两个影子纠缠,像是索吻。她的头便像是被人定了位,再不能动弹分毫。
冷风穿堂而过,带着某种兽般混乱的气息。顾九惜这才想要逃跑,腿刚自有许行动,远处却传来了声响:“不想见见他吗?”
顾九惜一惊,直觉般脱口而出:“司燃!?是你吗?”分明不是他,是有几分相似,可口气腔调却都不同。她回头寻找,却只是被人狠狠擒住了手,是刚才那两个“警察”,点头哈腰奉命回归而来。
黑暗中,是某个身影,皱眉握拳,连着身体都因为过度压抑的情绪而轻颤起来。他没有想到,她会回来,亦没有想到再次见她,竟还会如此失控,是生气吧,对于过往背叛的种种……只是想要某些证实,证实她并未全然将他忘记,可她轻易脱口而出的,却依旧只有他的名字。
“七墨?父亲找你去呢。怎么一回家就在这里发呆。”乐声淌出大门,灯光挥洒,照亮了男子眉宇间刚自隐去的忧愁。
七墨却不响,只是淡淡扫了来人一眼。“司燃,让她回来目睹着一切,就是你保护她的方式?”
是云彩,将淡淡月光掩藏,黑暗中,老屋窗户亮出不同的光。
※ ※ ※
人被送进了三楼的小居室。黑通通的一片,虽则看不真切,九惜却是熟络的。后来,来了个打扮漂亮的女子,敲了门,开了灯,手里拿着套粉色小裙,见着九惜时眼中似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却又很快潋住了脸上的表情,只低着头劝道:“九惜小姐可不能板着脸啊,今天是司燃少爷结婚的好日子,这样着多不吉利。”见九惜不曾理会,又半分含糊的说:“再说,你离开这个家……。”
九惜一怔,压根儿没将后一句听到耳朵里去,只是无不惊讶的抬起了头,许久,才低声喃喃重复:“他……要结婚了吗?司燃……”怪不得今天这里这么热闹。窗前纠缠的身影,也是他们的吧。
女子似是有些失望,只得点头,“新娘子进门了。长得漂亮,家世也好,和司燃少爷很相配。”却是故意看了九惜一眼,“……老人家对两家婚事也十分满意,不想违了老规矩,又怕不够时尚,专程让人在巴黎设计了对金镯子。你也知道他自来严苛,想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新儿媳妇,才这么周到。”
第5节:倾巢乱(5)
九惜心头一紧,抬头又将女子看了遍,眉间轻拢而起的淡愁,偏偏又被爽落表情藏起。那双欲语而止的眼,是有话想要找人述说吧。只是看不透也知自己不该多言,便淡淡“哦”了声,当是她予自己的警言,不再说话。
女子见她不语,瞧了瞧手里的衣服,上前要拉九惜胸前的衣服。九惜本能般退了步,阻了她探伸过来的手,警觉的问她这是干嘛。当下又来了人,在那女子耳旁私语一番,大概事态严重,惹得她稍稍变了脸色,再说话时,语气中显然已带了某种不耐:“当然是替九惜小姐换衣服。楼下热闹着呢,老爷子让您换好衣服就马上下去。〃
“九惜小姐?”九惜见她突然变了态度,又被人刺到痛处,经不住冷笑,“哪来的九惜小姐?我在外头住了这么久,倒还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还有个家,还算得上是个小姐。”
女子眉头轻拢,深深瞧了九惜一眼,却还是低下来头,只规规矩矩地轻声答道:“洪冉来顾家不久,只晓得在这个家里最基本的规矩就是多做少说。至于其它,洪冉不能管也不敢管。既然老爷子说您是九惜小姐,那么您就是九惜小姐。即使是给洪冉十万个胆子,洪冉也不敢说差半个字。洪冉也是奉命行事,请九惜小姐不要为难。”
顾九惜本来只是心头存有几分对于往事的委屈,被这女子一说,想她寄人篱下,倒是和自己差不了多少。这一番话听来,多少了然他人处境亦是为难,便也解了气,“算了算了,称呼而已,随你怎么叫得了。”
洪冉也不见多少欣喜,又说:“九惜小姐想通了就好。但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候,九惜小姐若是有兴致,等散了场,洪冉倒是可以陪你聊天。但现在,还是快快换上这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