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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我求求你,放手吧!”又转过头来劝白扬,语声微带哽咽,“我真的不是小曼,你认错人了!”
“我不!今日我定要得到答案!”白扬一声大吼,情绪越发激动,显然已到了理智崩溃的边缘,“小曼,我寻了你很多天,也等了你很多天,你一直避着我,不愿意见我!如若我放弃了这次机会,下一次我还有可能见着你么?”
“小曼,你对我何其残忍!”
“女儿,你让他问!老儿我一生清清白白,教养的女儿自然也坦坦荡荡,不需惧怕任何责问。”朱老汉停下动作,将扁担拄在地上,微微喘气。
只有开头两扁担,朱老汉是用尽力气打的。最先的愤怒气恼过去,朱老汉脑子稍稍冷静下来,便发现了其中大有蹊跷。只不过老人家偏袒自己女儿,私心里不想女儿吃亏,便想先顺势将白扬赶了出去,问明情况再行决定如何行事。
但听着白扬口口声声唤女儿旁人的名字,情真意切不像假装,有几次他控制不住方向,波及到少容时,白扬更是没有丝毫犹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扁担。
这让朱老汉心中疑窦更深,也渐渐起了恻隐之心。
是的,朱老汉已肯定了,这个换了一张脸的美貌女子,确实是他的女儿少容。不看容貌,眼前女子说话的语气,表现出来的性情,无意识展露的习惯性小动作,哪一样不是少容?
“公子,你先放开我。”少容垂下头,语声和柔,“既然阿爹这么说,我回答你的问题便是了。”
“小子,还不放开!”朱老汉作势扬了扬手中的扁担,口气很是不善。
白扬犹豫了片刻,慢慢地放开了手。
少容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抬眼直视白扬,目光不再躲闪,“白公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小曼,我只想问你,为什么?”白扬的语声有些颤抖,神情苦涩又悲痛,“为什么你像是换了一个人,为什么你——不理我?我们明明……”
“白公子,别说了!”少容打断白扬,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姓朱,朱少容,并不是你口中的小曼。”转向朱老汉,“这一位,便是我的父亲。”
“不可能!世上怎么可能有生得一模一样的人!”白扬一脸质疑不信,面上表情变幻不定,“你是骗我的,你定是骗我的!我不信!”
“她有没有骗你,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不是么?”看够了戏,马昱终于出声了,“朱姑娘,你说你不是小曼,那你能不能说明一下,为何她的头会长在你身上?”
少容身上的不妥,马昱与英宁两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当时不出声,不过是没有开口的好机会。
“不……”少容面色忽变,整张脸变得煞白,下意识地反驳,“你……别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朱姑娘心知肚明。”马昱瞧着少容,笑得颇为意味深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朱姑娘!”
“不!我没有!”少容心慌意乱地别开视线,她觉得马昱眸光濯濯,像是将她的秘密看了个通透。
“少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朱老汉肃着一张脸,看着心虚的女儿,心不住地往下沉,“人在做,天在看,女儿啊,若是做了亏心事,会遭报应的!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可不能让我死不瞑目,无脸下去见你早逝的娘!”
“阿爹,女儿真没有!”少容急了,“噗通”一声跪倒在朱老汉脚边,哭道,“是夫君,都是夫君做的!”
“尔旦?怎会是他?”
在朱老汉看来,女婿朱尔旦虽然憨傻些,但胜在人老实,对少容言听计从,又有一把子力气,肯干活,父母高堂早不在了,少容嫁过去不用服侍公婆。内心里,朱老汉对这个女婿,是极其满意的。
“起来,你先起来。”朱老汉扶起少容,“慢慢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阿爹在。”转向面色复杂的白扬,“那后生,你也进来吧。老汉我不曾念过书,比不得你们有学问,听听少容怎么说,帮着出出主意。”
朱老汉家不大的堂屋里,朱老汉拉着少容一道坐了,英宁与马昱坐在一起,白扬独自一人,坐在稍远处的角落。
“尔旦原本姓朱,也是这村子中人。只他幼时便失了双亲,乡亲们看他可怜,时时接济于他。”朱老汉沉默了半晌,率先开口解释道,“他小小年纪,却是个能干的,将他双亲留下的几亩田地侍弄得极好。我瞧着他老实能干,是个能过日子的,在年前做主将少容嫁予他。”
“婚后他果然对少容极好,对我发誓要让少容过上好日子,绝不让少容跟着他吃苦。他将田地托给我照料,带着少容住到了镇上,开了家早餐铺子,生意很是不错……”
“阿爹,那铺子关了。”少容神色黯然,低声道,“夫君他变了,再不是以前的夫君。”
“前些日子,夫君忽然对我说,有一位陆姓的判官寻他,说是夫君祖上对他有恩,问夫君想不想变得聪明一些,他能给夫君换上一颗‘慧心’。我当时根本不信,只以为夫君遇上了江湖骗子——谁知过了一晚,夫君整个性情都变了,他完全不听我的劝说,执意关了铺子,说是要参加来年科举。”
“我质疑了几句,夫君居然跟我翻脸,争吵中骂我啰嗦,且……且生得丑陋,配不上他,异想天开要去寻那陆判官,给我换个漂亮的头。”
说到这里,少容偷偷瞧了白扬一眼,“他说,既然陆判官有本事给他换个‘慧心’,自然也能给我换个貌美的头。我不知怎么回事,几日后一觉睡醒,便成了现在的模样,问夫君是谁,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这……这简直无法无天!”朱老汉抓紧了少容的手,“那陆判官,难道真是冥府的判官不成?少容,我们去找他,我们让他换回来——”
“哈哈哈……可笑啊可笑!这等荒诞之事,竟让我白扬碰上!”白扬忽然爆出一阵凄厉的狂笑,“换回来?还换得回来么?我的小曼她死了!我总不愿意相信,那个失去了头颅的可怜女子是她,世道既不公,我便亲自为她讨回公道!”
“你要做什么?”马昱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插嘴,“对方极可能是判官,不说你找不见他,便是找到了,凡人之躯也斗不过他。”
“马小子,少容说的你都信?”朱老汉很是纠结,这事儿已超出他的想象,完全的手足无措了。
“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马昱淡淡答道,视线却未曾离开白扬,等着他的答案。
“判官之上还有阎罗,我便不信他真能一手遮天。”白扬答得毫不犹豫,似乎早已想过了这个问题,做好了决定,无所畏惧,“小曼枉死,我恨不得以身替她。我不能让她死不瞑目,血肉之躯入不了地府,我便舍弃了又如何?”
他微微扬起头来,唇角露出一弯极细微的弧度,“我不知能不能如愿,只要有一丝可能,我便不会放弃——小曼的灵魂,说不定正在遭受无尽的痛苦,我不能让她失望……”
白扬站起身来,直视着马昱的眼睛,忽然转身猛扑,以额撞柱。
☆、陆判
“嘭!”
白扬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额头像是撞上了厚实的棉被,因着用力过猛一阵晕眩,反向的作用力让他踉跄后退,“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朱老汉吓了一大跳,飞快地窜起身,奔到白扬身侧,将他搀了起来,紧紧捉着他的胳膊,显然是怕他再干傻事。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自寻短见?亏你还是读书人,那些个圣贤书、大道理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连老头子我都晓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敢!”朱老汉又气又急,张口就骂,“就算你要死,也别死在老头子家里,脏了这一块地方!这是你自己寻死,可不关我们父女的事,别想让咱给你收尸,赔上一副棺材钱!”
少容紧紧咬着唇,煞白着一张脸,几次张口欲言,最终却未说出什么来。
白扬甩了甩头,没有理会朱老汉与少容,反而抬眼直直看向马昱英宁两人。他本是心思通透之人,不然也不会孤注一掷,想出来自绝性命的办法,得以魂魄离体,进入阴司地府,去寻小曼灵魂,找陆判官讨回公道。
没有人比他自己的感受更深刻,如若没有某种他不理解的原因,方才那一下,他早已撞得头破血流、一命归西,怎可能只是晕一下头,其他什么事儿都没有?
再加上先前马昱的两句问话,便由不得白扬不多想了。
“老丈,小生想清楚了,必不会再做傻事。”白扬转向朱老汉,平静地道,“还请老丈放开我。”
朱老汉定定看了白扬半晌,见他不像说假,这才松开手。
白扬几步行至英宁马昱身前,毫不犹豫跪倒在地,以头磕地,哪怕英宁两人的年岁看上去还没有他大。
“白扬无状,让两位先生见笑了。还请两位先生教我。”
“你倒是乖觉。”马昱神色淡淡,似笑非笑,“不怕跪错人?”
“白扬除了一双眼睛,早已一无所有。”
“呵!”马昱轻笑一声,转向英宁,“祝兄,你觉得如何?”
英宁抿了抿唇,“自己招的麻烦,自己解决。”
这是不打算理会了?马昱却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主,“祝兄,闲来无事,咱们去冥府逛上一圈,不好么?”
“你以为冥府是你家后花园,随便你逛?”英宁拧着眉,实在有些搞不懂马昱的想法了。看他前次在王宅的表现,并不像会多管闲事的人。
难道真是闲得无聊,吃饱了撑的?英宁暗自摇摇头,她更愿意相信,他是为了试探她。
“这不是还有你么?”马昱凑近英宁,嬉皮笑脸,“合你我之力,闯个小小的县城冥府,不在话下!”
英宁冷冷地扫了马昱一眼,“不去。”
“为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可是了不得的大功德,送上门的你都不要?”
“功德?”明知道马昱之言纯属瞎掰,英宁却心有触动,不知怎么的,想起祝老爷、祝夫人多年施粥布药,积善行德之事,冥冥之中似有所悟,一时竟沉默下来。
“怎么样?”马昱再次出声催促,“就当日行一善?”
白扬见此,也跟着磕头请求,“请先生出手,白扬感激不尽。”
朱老汉早被这变故惊得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忽然出声道,“少容她还能变回来么?”
说来说去,朱老汉还是喜欢自己女儿原来的模样。
“理论上可行。”这一点要看那一位陆判官,是不是还留存着少容的头。
朱老汉搓了搓手,说不上是兴奋还是害怕,“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马昱挑眉,“老丈信我们?”
“老头子女儿的头都让人换了,还有什么不能信?”朱老汉轻叹一声,瞧着马昱英宁道,“我也算认识两位小兄弟,若说你们是奇人,我愿意相信。”
“多谢老丈信任。”马昱含笑颔首,转向英宁,见她再不曾有异议,心知她是默认了,便扶了白扬起身,轻声道,“还需等到晚上,才好行事。”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马昱望向英宁,“祝兄,那引魂符……”
血肉之身可进不去冥府,英宁与马昱虽是修行之人,毕竟年岁摆在那里,白扬更是一介凡人,皆无法做到让灵魂自行出窍。引魂符,便是让魂魄与肉身暂时分离,而不影响两者联系的一种符咒。
英宁轻轻点头,“我需要黄纸,以及一些高品质的朱砂。”
以英宁此刻的修为,凭空勾画符咒,顶多能存在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灵力便会开始消散,符咒自然失去作用。所以,她需要黄纸与朱砂作为载体,让灵力留存更长久。
“这个容易,我去镇上买,来回不过一个时辰。”朱老汉立马应承。
白扬也站了出来,“我也去!”
“早去早回。”马昱不顾朱老汉推辞,硬是塞了两锭银元宝,十两一锭,买那两样东西绰绰有余,“我与祝兄先商量商量,看晚上具体怎么行动,才能减少危险。”
“我……我会煮好饭,等阿爹你们回来吃。”少容顿了顿,迎着朱老汉担忧的目光,轻声道,“我也希望,我自己能变回来,这个模样我实在不习惯——或许,夫君一样能变回来……”
朱老汉与白扬走后,马昱又询问了少容一些情况,得知朱家村属于南泽镇,南泽镇又属于常青县,常青县境内便有一座十王殿,内奉冥府十殿阎王。马昱猜测,这十王殿多半是常青镇冥府入口所在。
一般来说,冥府的分布与人界城池分布相合,划区域而治。根据区域内人口多少,范围大小,级别高低,所辖地冥府的等级亦不同。马昱之前说陆判官所在冥府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