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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姜家主自个儿,而是关系到姜家主的父亲。”秋容沉吟着,似乎在权衡利弊。
那边姜家主听得秋容的话,眼皮狠狠地一跳,隐晦地向着姜忠使眼色。
姜忠冷哼一声,“真是好笑!瞧你这年纪,至多不超过双十。我们老爷多少岁,老爷的父亲又是多少岁,这笔账谁都会算,你竟在此大放厥词,分明是信口污蔑,不知安得什么心!你若再胡说八道,我们老爷见你年纪小,念在你年少无知不与你计较,我却不能容你,定要让大人治你个污蔑之罪!”
“住口,姜忠!事实如此自有本官论断,本官不问你,你不得再多言!再说此威胁之言,本官便让人掌你的嘴。”马太守此时心里已有些想法了,暗自决定这一次过后,定要和这姜康时划清界限,“秋容,你继续说,如若有人妄图报复,本官定会为你做主!”
“罢了,倒是个忠仆,不愧姜家主给你取这‘忠’字。”秋容此时居高临下地看了姜忠一眼,转向马太守,“不过是大宅后院那点子龌蹉事,却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讲。当年姜家老家主年轻风流,着实祸害了不少女子。一日他见府中后院有一洒扫丫环,生得有些姿色,便起了将之收房的心思。哪知这丫环虽身在高宅大门,却从未想过要与人做小,且家中早已为她订了一门亲事,禀明了姜家老夫人,不日便要成就百年之好。这丫环的抗拒反而愈激起了姜老家主的兴趣,原来是可有可无的态度,这会子变得异常强硬起来,不管不顾定要这丫环。”
“这丫环连番躲避,一次两次姜老家主觉得新鲜,只道是情趣,竟是生生地忍下了。次数多了,终于激出了姜老家主的真火,在某一日晚上,趁着酒意要抢占了这丫环。这丫环自然不愿,挣扎推搡之中,她为保清白,生生撞柱自尽。姜老家主为掩盖事实,命令心腹之人,连夜将这丫环尸身运往乱葬岗,胡乱掩埋了事,并往这丫环家中送了五十两纹银,声称丫环生了疫病死了,怕传染开已连夜埋了。”
“这丫环本是良家女子,是签了契约在姜府做活,并未卖身于姜府,她的父母兄长得知女儿枉死,连着尸身都未有见到,自然不肯罢休。他们根本不信姜府的说辞,当时根本未有听说疫病的消息,且若是城里发了疫病,早就闹翻天了。丫环的父母兄长,以及丫环将要结亲的夫家,皆以为丫环死得蹊跷诡异,要到姜府问明真相,讨个公道。再不济,也要拿回丫环的尸身。”
“很显然,两户老百姓的普通人家,怎么斗得过姜府?上过公堂,官官相护,闹过姜府,被痛打赶出姜府。后来两家闹得狠了,姜老家主怕出事,哼哼,你们道他想了什么办法?他居然买通城外山上窝居的强盗,将这两户人家杀尽抢尽——有官府来过问,只道是遭了强盗,且两家人都死绝,终是不了了之。”
顿了顿,秋容续道,“过去了这么多年,当日的残尸断臂,早已化作白骨,便连姜老家主都已故去,只怕不是经过了红秀一事,姜家主你都想不起还有这么一件陈年公案吧!姜家!姜家!姜家可还记得,你们尚欠着这一比血债未还!时候到了,自有报应!”
“那红秀又是怎么回事?你说红秀是无辜受了牵连,那么姜康时为何会以为红秀得知了当年真相?至于你,就像方才姜忠所言,这些陈年旧事你又如何得知?即便你是当年遇害两家的幸存者,那两家人已死绝,你从何得知这般隐秘的消息,还知道地这般清楚明白?”
这是个很明显的破绽,马太守拧起眉来,秋容所说的倒却有其事,府衙案卷都有存档,当时他翻到之时,也曾觉得奇怪,为何这强盗下山,单单抢了这两家,还以极其残热的手段尽数灭了口。
这事儿已过去这么多年,当年那帮子强盗便是还在,恐怕知情的人也早不在了。更何况早年朝廷整肃时,基本所有的强盗贼寇都受了波及,那些强盗死的死,散的散,哪里还能找到人?
“我为何会知道?”秋容勾起唇角,这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渗人,轻轻地开口,“这很简单,因为我就是当年的那个丫环,秋容!”
“你……”马太守张了张口,没能说出什么来。
姜家主瞬间瞪大了眼,有红秀鬼魂一事在先,他的接受能力已大幅提升,虽则心头忐忑不安,又惊惧害怕,却不由自主地相信了秋容的说辞。
除了当年的当事人,又有谁会去探究这个深埋的秘密?
“你……你想怎么样?”姜家主艰涩地开口,“冤有头债有主,当年对不起你两家的是我父亲,如今他早已身亡,你若想寻他报仇,自去阴司冥府寻——”
正在这时,院子里忽然卷起了大风,裹着尘土落叶“呼呼”卷进屋内,月光星辰都被不知何时出现的乌云遮蔽,一片黑暗。可诡异的是,众人的视线居然一点儿都未受到影响,甚至比起方才火烛全熄,只能靠着月光辨物时,看得更清楚了些。
原本留在一边看事态发展的红秀鬼魂,惨白的面上露出惊恐之色,一声惊叫之后,忙不迭地散去身形落荒而逃。
秋容转过身来,静静瞧着门口,一字一顿地道,“他来了。呵呵,想知道姜家主为何以为红秀知道真相么?那是因为我之前曾失了生前记忆,为了寻回真相,曾上过红秀的身,去逼问姜家主——姜家主以为红秀定是知晓了当年之事,其实那根本不是红秀,而是我!”
随着秋容的话音,阴冷的狂风越吹越大,屋内除了马太守,马昱、英宁,以及几个当事人,包括英台、王蓝田在内,王世玉与其他学子纷纷觉得困倦无比,下一刻竟在这样的环境中倒地睡了过去。
浓重的黑暗中,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显了出来……
☆、鬼妻
“女鬼秋容;扰乱阴司法度;私自召唤魂魄显形;又躲避冥府追查多年,还不束手就擒;随了本座回去你该去的地方!”
来人是个中年道士;一身灰色道袍,手执招魂幡,三尺长须,仙风道骨,配着这阴风阵阵,竟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英宁与马昱看了一眼,便皆瞧出了这道士底细。这是个有着些许灵力的修行之人,不知真实身份为何;此时有此威势,不过是被冥府判官附了身。冥府中的鬼差判官之流,轻易不可在人间行走,更不能现身在人前,这判官为了抓捕秋容,只能这般行事。
照着秋容所言,她成鬼已有许多年,一直不曾被冥府发现。要是她一直隐藏气息,便是再过百年千年,冥府鬼差都发现不了她。但她方才做法召唤红秀魂魄,自然显出了她自己的位置,只这会儿工夫,就引了判官来。
“罢了,红秀身死,本是我之过错,陶望三受此无妄之灾,亦是受我牵连,也是我该有此劫。”秋容不再看在场任何人,却不着痕迹地挪动了一下脚步,遮住了已大半个身子藏到陶望三身后的小谢,“秋容这便随了大人去,请大人不要祸及旁人。”
“你说的是这几只小鬼么?”中年道士不为所动,手掌在招魂幡上一拂,只见那面惨白的幡面上,一张张或惊慌或恐惧的女子脸庞显了出来,她们似乎大声呼喊着什么,外面却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阴司有阴司法度,既是已死之人,如何再滞留人世?”
中年道士说着,毫无情绪波动的墨色眸子,似是已穿透秋容,锁定了小谢。
秋容来不及担忧其他被捉姐妹,厉喝一声“小谢快跑”,便合身向着中年道士扑去。
凌厉的狂风吹起,屋中的桌椅似是要随风飞起,“喀拉拉”隐隐作响。众人的衣衫被吹得紧紧贴在身上,有几个离得近的学子,倒在地上的身子贴着地滑行。
英宁抬手一挥,护住了英台王蓝田王世玉等几个相熟之人,顺便也护住了马太守与文师爷。马昱瞥过来意味不明的一眼,紧跟着出手,护住了剩余的学子。
“还想反抗?”中年道士轻咦一声,轻轻挥动招魂幡,一挥之下,秋容扑过去的身影便顿在原地,再无法寸进,再一挥,秋容整个身影像是被拉长了的纸片,轻飘飘地飞向招魂幡,被招魂幡吸入其中,半点挣扎都无。
秋容喊出提醒之言,到秋容被招魂幡收走,这过程只一瞬间,秋容话音还未完全落地,她已进了招魂幡。小谢听得秋容的话,还未有丝毫动作,看到的便是秋容连反抗都没有地被收服。
“秋姐姐!”小谢大喊了一声,狠了狠心便要遁走。
中年道士喃喃自语了一句,“还有一个……”手中招魂幡一挥,小谢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向着招魂幡而去。
“不!娘子!小谢!”
陶望三瞠目呲牙,张开双臂对着小谢抱去,却抱了个空——小谢已如秋容一般,被中年道士收入招魂幡中。
做完了这一切,中年道士朝着英宁马昱的方向望过来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便扬长而去。
不一会儿,昏睡的众人纷纷转醒,瞧着场中失魂落魄的陶望三,以及明显少了人的事实,相顾无言。
“大人!”最后居然还是姜忠最先打破渗人的寂静,“大人,红秀却系小人所杀,与小人老爷没有丝毫关系,望大人明查!”
马太守方才虽受了些惊吓,却还不至于吓到失态,稍稍一定神,便恢复了冷静,神色复杂地瞧了姜康时一眼,暗叹了一声。秋容这个知晓真相的被带走,姜忠又一副认罪的模样,他还能说什么?
“来人!给姜忠戴上枷锁,押回府衙,陶望三无罪释放,退堂!”
有两个相熟的学子,扶了陶望三起来,让开了堂中的路,马太守颇为哀怨地瞧了马昱一眼,带着文师爷,由四名官差开道,押着姜忠,前呼后拥呼啦啦走出偏厅。
马太守一走,整个偏厅一下子空了一半,姜康时一把拉住姜芊芊,扯着她最先转身离开。姜芊芊回过头来,看着陶望三原还想说些什么,陶望三的视线一直在地上,根本没有看姜芊芊,她最终只是动了动嘴,什么都没有说。
王世玉走上前,拍了拍陶望三的肩膀,叹息一声,走了出去。王世玉一走,学子们便三三两两跟着走了——并不是所有学子都跟陶望三相熟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但见王世玉都走了,新娘子也怪异地失了踪,自然知晓事有蹊跷,心里即便有再多疑问与猜测,也不会在这时候提出来,皆是不发一言地默默跟着走了。
这其中,包括了英宁、马昱这一行。
所有人都沉默着,回到了书院。英台王蓝田因着各自的经历,心里再不平静,也没有出声相问,反而是三缄其口,将这事儿压到记忆深处,最好再不要提起。
英台的平静让英宁松了口气,本来她还在想该如何向英台解释,是不是要推说她也昏睡了过去,所以跟她一般并不知情。
“想不到事情结束得这般干净利落。”进了房间,在桌边坐下,英宁心底还有点儿不真实感,她一直以为发展到最后会动手呢,“这姜康时,就让他这般逍遥法外?”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红秀之死跟姜康时脱不了干系,奈何姜忠主动认罪,又没有其他人证物证指认姜康时,姜康时自己不承认,红秀鬼魂与女鬼秋容的话,可当不了证据。
马昱轻轻一笑,“姜忠是宁死都不会供出姜康时的,他自己可以死,但他的父母家人都还在姜府,仰仗着姜府过活。如若姜忠主动抗下所有罪过,姜康时念着他的忠心,自然会好生照看姜忠家人。只要姜康时在一日,姜忠便不要为他家人担心。”
英宁皱了皱眉,沉吟了片刻,终是轻轻颔首,算是认同了马昱的说法,“那陶望三又是为何?如若真是杀人灭口,偷偷处理了便是,一个大家族,死个把小婢女,该当不是什么大事,怎的非要弄到人尽皆知?”
“这恐怕便是姜康时的私心了。他为了断绝姜芊芊对陶望三的念想,索性来个一箭双雕,又能将杀人之罪推出去,何乐而不为?要不是有秋容这个意外,他不就得偿所愿了么?姜康时唯一没有料到的,怕是陶望三对姜芊芊根本没有男女之情,且已打算与旁人成婚。他若是早已知晓,便没有这许多节外生枝之事了。”
“陶望三没有邀请姜康时与姜芊芊参加婚礼?”
“这个只有陶望三自己知道了。或许陶望三并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般,对姜芊芊只有兄妹之情,而是两人有过一段情,最后陶望三却选择了那个小谢,有些不敢面对姜芊芊,自然也不会特意通知她。也或许是姜康时得到消息时,已将红秀之事报了府衙,成了骑虎难下之势,只得硬着头皮走下去——人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真相到底为何,怕是只有天知道了。”
“这就是人心。”英宁微垂下头,低声附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