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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火焰与激情（1）…3
他的温热湿润的嘴唇。
“我爱你！”他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丹尼斯已经走了。他在枕边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
Ban！na
昨夜我回来得很晚；没有叫醒你。今天；我可能还会工作得很晚；非常抱歉。如果你有空；请你晚上来和我一起吃晚餐；好吗？
说“e’；我有要紧的事要告诉你。请你给我打电话；如果我不再；请你留言；我会尽快回你的电话。
Le
丹尼斯
晚上七点钟左右；我开车朝大学区的方向驶去。天开始下雨；西雅图多雨的季节提前到了。街道上；车辆互相拥挤着；踯躏不前；从我住的麦迪森公园到大学平时只需要十五分钟；结果我开了半个小时车还没到。在交通灯前；红灯好像要一直持续到永远。我要迟到了。我无可奈何地给丹尼斯拨了电话；告诉他路上堵车；我还在半路；等我到大学区再给他打电话。他说他还在工作；晚一点也没关系。
第二十一章 火焰与激情（2）…1
七点四十；我到了他的办公楼下；在车里给他打了电话。五分钟后；我看到他穿过马路；朝我的车走来；他穿着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的那见深蓝色带拉链的毛衣；米色的长裤；脚上不和时季地穿着凉鞋；雨水浸湿了雪白的袜子。他把自行车和双肩书包留在了办公室；看来他吃完了饭还得工作。
他打开车门；钻进车里；在我的唇上飞快地一吻；他的眼睛探询地在我的脸上迅速扫描一遍；观察我的神色；然后坐下来。“谢谢你来和我吃晚餐；我忙得连和你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交流间断了。告诉我。你这两天过的好吗？有什么新闻吗？”
“噢；当然；你不在的时候；每时每刻都有新闻发生。”我故弄玄虚地说。见他不说话；我反问他：“你还要回去工作吗？”他看看我；想了一下说：“也许今晚我不必回实验室了。”
我们到了大学区的一家泰国素食餐馆；他说一个月前；我们一起来过这。我怎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他说：“哦。我和南希来过。两天前；我还和谁来过；我记不清了。”
服务生来了；递上菜单；我们简单地点了两个菜。他看上去饿极了；大口地吃着。我问他把我叫来到底要和我说什么；他咽下一口黄米饭：“哦；我记不清了。也许我就想和你在一起。”我笑起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他说：“我以前来过这个餐馆；南希刚来的时候；我带她到这来吃过饭。但她不喜欢素食；她喜欢吃肉。”我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我和南希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出去吃饭；我们都各自付账。”他呼噜一声响亮地吸了一口芒果冰。
听了了他的话；我感到愕然。
在美国；如果与同事和朋友一起吃饭；各自付账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约会是婚前对婚后生活的实习；如果现在他连一顿饭都分账；那么；以后在一起生活那么多账单怎么分？
想到这；我如嚼白腊。我放下刀叉；用餐巾擦擦嘴唇。
他用叉子刮净盘子里的饭粒；吃完了最后一口。他看我没吃多少就问我：“不合口味？”我说：“我今天没胃口。”
皮肤黝黑；剔着光头的泰国服务生送来了账单；他低眉顺眼地从眼角扫了我一眼。
第二十一章 火焰与激情（2）…2
丹尼斯的眼睛从镜片后探寻地看着我建议：“我们还是分开付帐吧。”
初秋；天渐渐开始地变凉；变短。在“雨季”还没到来之前；人们抓紧时间；尽情地享受着阳光。
星期天的下午；我和丹尼斯到大学附近华盛顿湖畔的芦莱荡散步。太阳淡淡的照着华盛顿湖；岸边高大的柏树在地面上投下斜影；我们踏上湖边浅滩上的芦莱荡。一群野鸭被我们惊吓得嘎嘎地叫着；扑打着翅膀；避开了我们。芦莱荡中有一条铺着木屑的小径；蜿蜒曲折地通向湖湾的对岸；我踩在柔软的富有的弹性的泥土上；望着水里漂浮的睡莲和浮萍；听着秋风吹拂着芦莱的沙沙声；感受到和大自然接触后的愉悦。
辽阔的天空；云彩戏剧性地变化着；在湖面投下倒影。
丹尼斯看着宜人的风景说：“这真像我母亲笔下的风景画。”
我们在芦莱荡里来回走了一个多小时；偶尔见到一两个和我们一样有情致的人；还有儿个跑步锻炼身体的大学生。最后；我们登上一座小木桥上了岸。这一路。我们没说什么话；我完全地被掩藏在芦莱丛后的另一番景色迷住了。丹尼斯显得很沉默；不时地用眼角瞟着我。
我们走到了湖边；远眺对岸被阳光镀成金色的湖水；丹尼斯指着掩映在树林中错落有致的美丽的大房子说：“这附近有湖景的房子都是上百万的；但是太可惜了；公路桥的噪音破坏了这里的环境。”
我说：“装上隔音玻璃在室内就听不见噪音了。”
丹尼斯说：“噪音也是环境污染。”
我们继续往前走；到了公路桥入口处的蒙特雷区；他指着沿街的房子说：“这些房子十年前大学教授都买得起；我们系的儿个中年教授都住在这；可是现在这一带的房价都被某某96n的那些人抢购哄抬起来了；因为这里离五二零公路的入口近；到华盛顿湖东边的软件城方便。”
他一路分析着房地产的行情；我一路欣赏着湖畔的美景。西雅图房地产价格一年年上涨；但最近因为经济萧条；贷款利息降低到三十年来的最低点；丹尼斯认为现在是买房子的好时机。我们不知不觉地走回到大学的停车场；天已经渐渐地暗下来。我们钻进车里；丹尼丝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西雅图素食馆名单；他提议去名单上的一家意大利餐馆。我开车；他指路；一会儿就到了座落在安皇后区的那家餐馆。
第二十一章 火焰与激情（2）…3
餐馆在安皇后区的山坡上。透过餐厅宽大的落地窗；晚霞辉映下的市容、雪山和海景一览无余。我们在落地窗前的餐桌下坐下；我拿起菜单；但我的目光却望着窗外的景致。自从我和丹尼丝开始分帐以后；我的感觉就不一样了。我看着他说：“我感到不安。”他问我：“你指在外面吃饭？”我摇摇头说：“我不喜欢和男朋友分帐。”
他皱着眉说：“可我并不富有。”
“如~T~X~T~小~说~共~享~论~坛~果你忙得没时间回家吃饭；我建议你一个人在外面吃吧。我不喜欢以这样方式一起吃饭；让我倒胃口。”我看着他的眼睛坦率地说。
我口气缓和了一下说：“让我来付吧。”
丹尼斯听了以后；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但是随即他的笑容又收敛了：“那么下次就轮到我了。”
第二十一章 火焰与激情（3）…1
我敢相信坐在餐桌对面的就是口口声声地说爱我的人；我的心不寒而栗。
服务生来了；我对他说：“我什么也不要了；我没胃口。”我说完后；丹尼斯和服务生都吃惊地看着我。我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膀；对丹尼斯说：“你慢慢吃；我一个小时以后来接你。”说完我就站起身快步离开了餐馆。
“锦！你等等！”丹尼斯从餐馆里追出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央求着：“对不起；怎么了？刚才你还很高兴呢。”
“我真看不到我们的将来；我看不到我们将来在一起生活的情景。我真的不可想象会像什么样。”我一边说一边挣脱他的手。突然他松开了我的手；改变了声音说：“锦；我要和你结婚；你嫁给我吧。其实我并不在意你是否付帐；我就怕你对我有依赖。”
我问他：“难道我们不能互相依赖吗？”看来我们之间对婚姻的确有不同的理解。
“锦；我没有想到你不能接受分账；你是个独立的女性；你的思想也不传统；为什么你不能接受分帐呢？玛拉和她的男朋友自付自账；我们系里的老教授和他的太太也是自付自账；我认识的人儿乎都是这样的。”他辩解着。
“两个相爱的人应该不分你我、一心一意。我们不应该分账。”
“你连分账都不愿意；那么婚前协议就更不愿意了。”他的眼睛空洞地瞪着我说。
如果在结婚前就开始一条一条地讨论离婚的事；如孩子归谁；房产怎么分；现金和股票怎么分；退休基金怎么分等等；双方还聘请律师交涉各项条款；那何必结婚？
婚姻完全变成了一份合同。似乎在这个世界上；真情；道义；信任和责任似乎已经荡然无存；惟有婚前协议奏效。
我淡淡地对他说：“你对我还不了解；现在谈这些事太早了。”
也许我以前对他有一种幻觉；他那多情的蓝眼睛；象雾一样的迷朦的眼神；他弹的德彪西的《月光》；他背诵的沙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他的迷人的英国口音……那一切多么美好。可是当我们的来往涉及到具体的生活；那浪漫顿时烟消云散了。他变成了一个鄙俗的人。难道他的爱只不过是我的幻觉而已？
也许我们以前乎略了或者回避了金钱；现在；它一下成了我们日日面对的现实。
第二十一章 火焰与激情（3）…2
丹尼斯自诩为富有精神境界的非拜金主义者；他似乎对物质不屑一顾；但是当晚餐之后；面对着数目不大的帐单；他却斤斤计较起来。我们对于“分享”这个词的理解的不同；令我对我们的将来产生了质疑。难道我们会像婚誓中说的那样患难与共；至死不渝？我们会白头到老吗？
我不由地想到我的父母；他们结婚四十年；我从来没听过他们说过一句“我爱你”；也没有小说里描写的爱情；但是他们一生相濡以沫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他们在金钱上并不富有；清贫地过了一辈子；但是我觉得他们很幸福；那种互相的信赖是扎实的；深沉的。我多么羡慕我的父母。
早晨；在静谧的晨光下；丹尼斯坐在早餐室；一边喝咖啡一边看英国的《经济家》周刊；他的样子显得很舒适惬意。而我却坐立不安。我绝不相信自己竟成为避孕药中有效率97％以外的失败率；但是那2％是严峻的事实。任何在无婚姻条件下的性行为都要面对可能发生的后果。
我在厨房一边往烤面包上抹果酱；一边嘲笑自己竟会进入2％。我的话破坏了他的惬意；他吃了一惊。我从容地告诉他；从一开始；我已在做好了心理准备。
“准备什么？”丹尼丝透过从咖啡上飘起的热气看着我。
我说：“准备面对2％的无效率。”
丹尼斯从餐桌边站起来；走进厨房拉住我的手说：“我们是幸运的；这是上帝的启示；我们真是天般地造的一对。如果你没怀孕；我们也是幸运的；我们将会有更多的时间了解对方；我们会有时间去旅行；无忧无虑地去渡假。”说到这；他的蓝眼睛在镜片后朝我诡秘的一笑。他把我拥到怀里说：“Ba6611e；不论结果怎样；我都爱你；我和你在一起；你并不是一个人。”
我想着他那象雾一样温柔的眼神；想象我们的孩子会长得什么样子。我的额头接触到他的冰凉的眼睛。可是我并不肯定；他会是个好丈夫吗？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如果我不和他结婚；作为单身母亲；我也希望他会常来看望这个孩子；在夏季的棒球季节会像其他孩子的父亲一样；坐在观众台上为他（或她）加油呐喊。
他松开我；又将话题又一转：“我听说有一种服药的方式人工流产；要越早越好；越早对身体的损害越小。”
我的心一颤；一丝凉意从我的脊梁里冒出来；我不想说话了。
第二十一章 火焰与激情（3）…3
我在餐桌边坐下；打开电脑。
他说星期一晚上要加班；不要等他回来吃晚饭了。他埋怨教学和研究在时间上的冲突。他说：“给预科生上课是最头痛的事；他们刚从高中进入大学；很多人并不知道将来要选什么专业；他们只要考分；分数高可以进医学院。在阶梯教室上生物课；二百多个学生；可能其中没有一个将来会从事生物研究工作。不上课的时候；我还要做研究工作；只能利用晚上的时间备课；写研究报告。”
我在想我的心事；我要到家庭医生那儿去做一年一次的体检；到时候就知道结果了。
“你在想什么？”他俯身看着我；用手抚去散落在我脸上的头发。
第二十二章 生死难卜（1）…1
上午八点；我开车去家庭医生的诊所；我的心好像千军万马乱了方阵。天空中飘着小雨；高速公路上五个车道塞满了车；车辆以步行的速度慢慢地向前移动。我给芭碧打了电话；有一阵没和她见面了；不知道在纽约还是在西雅图。她接了电话；我约她一起中午一起吃饭，说有要紧的事情告诉她；她开玩笑地问：“要结婚了；小妇人？”
“我可能怀孕了。”我说。
电话里传来一声芭碧的一声欢呼：“哇哦！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