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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来?」黄江笑,却没有说出话来。淑芬望望黄江,接说:「他喜欢吃曲奇饼,放学后,你拿一盒去送他。走了妈妈,真可怜!」「他有甚&;#60087;需要,我們應盡量幫助他。」黄洪源补充道。黄江也想找张明德,在这三数天中,风风雨雨,他体会良多,正待倾谈。这种体会,或许对张明德有帮助,他可以借此去撮合他的爸妈,使他们重归于好。果真如此,那就比甚么吃的用的,都要来得宝贵。那时,再到海港边散步,望那落日红天,看那广车流,张明德当会话儿尽吐,无所不谈,像海浪喧欢,快乐无比。「你在想甚么?」淑芬看儿子,问道。「嗯,放学回来,我就找张明德去!」黄江笑了笑,说。随后,黄江道别爸妈,背起书包上学去。「注意保护你的伤口!」黄洪源叮咛道。黄江跨出门外,摸了摸胖嘟嘟的脸;伤痕处,这时彷佛才开始隐隐作痛,然而,他的心却无欠缺,是欢乐的。
1987年 蒙香港新雅文化事业有限公司采用 并刊载于《风铃响叮当》一书上
傻子
夜幕在山脚那边折集,就要掀散开来了。崎岖弯曲的小径上,行人多了起来,沈静的木屋区,一时间有了生气。这个时刻,孩子们都涌出来,在自家门前的小巷里,准备迎接下班归来的爸妈。見到爸媽時,喜悅自不用說了,還可以看看爸媽拎回來的大包小包裏,有甚&;#60087;好吃的,或可隨手抓起就吃。三几家的孩子凑在一起,就熙熙攘攘的吵个不休。黄波家的那条小巷,竟有上十个孩子,环绕瘦瘦的小兰和胖胖的大安,在玩在耍,比哪里都要热闹!然而不幸,没有人理睬黄波。他孤零零的站在一旁,眼巴巴地望小巷那边尽头,希望爸妈快点在那里出现。只要爸妈归来了,他就随爸妈回到屋里去,与爸妈一起弄菜、煮饭。他也大可不必去理会那些吵闹的小家伙。不过,有时候,那些小家伙又会过来撩他,惹他,那接下来的就是抬杠、顶牛,因为他不会屈服于他们。原来,黄波和爸妈才从乡下移民出来,大家说他是「乡下仔」,傻头傻脑,十足个傻猪,除了「玩」他之外,都不愿接近他。黄波心里想:你们在香港又怎样?也不过是楼高车多,其它就不见得比乡下好,你们也不见得就比乡下人聪明!一丝轻蔑的神情,掠过黄波的脸。他挺挺胸,做了个踢腿动作,踱了一个圆圈,与人无干无涉,回到原地站下,又定定的望那小巷尽头。今年十岁的他,皮肤黝黑,结结实实,比这里的孩子强壮得多。他到附近一所小学,插班读五年级,上英文课时,确实有点傻,但中文和算术,在班上却是数一数二的。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别人可以嘲笑他,而他也有足够资格回敬别人。
终于,黄波看到了他的爸妈;他忘记了一切,露出欢笑,高声叫,举起双手,跑跳过去。
到了用膳时间,黄波盛了一碗饭,将菜挟到饭顶上,还有两块肉,堆得满满的,像一座小山,便捧出来,在门外的石墩上坐吃。他在乡下时,常捧饭,一边吃一边逛村,逛完半边村,饭还吃不完;来到这里后,他照样不喜欢在饭桌旁坐下,老老实实的吃餐饭的。这木屋区,木屋重重迭迭,门对门,窗望窗,门窗连门窗,也数不清有多少户,多少家?现在看去,只见灯火星星点点,绵回转山谷间。黄波刚扒了一口饭,对门的小兰就站到门框边,望了望小山般的那碗饭,说:「呀,一大碗,怎&;#60087;吃得下?」 接,小兰又像唱歌谣般的唱道:「真是个肚皮空,白饭充,填满变成大饭桶!」又来了!黄波想站起来,挥拳教训教训小兰,让她尝尝嘲弄人的苦果!在乡下,他曾经和人打过架,征服过别人的。但一转想,他又忍住了,看那么个姑娘家,瘦瘦削削,纤纤弱弱,打了下去,自己也成不了英雄,算了吧;其实,料她也只晓得白米饭,而不知道还有糙米饭、红米饭的,由她去吧!他逛超级市场,看到很多物品,可就是没有糙米和红米,可见这又是不及乡下的。「吃得下,是福气,你连这也不懂!」黄波不动手,却动了口,不客气的道。这个时候,左邻右里的大安、杰仔和蓉蓉等好几人,都走出来,围黄波,看他大口大口的吃饭。这也好看?黄波扒完了最末一口饭,看了看那个碗,又用筷子去碗里兜,将零散的饭粒,扫集到一起,再刮到嘴里去,完了,正要站起身时,看到大腿上还黏有饭粒,便用手去捡起,也放到嘴里,和口水,咕噜一声,吞下肚去。「呀,那么肮脏,还吃?」小兰又嚷起来,「真不讲卫生!」她的嘴巴倒是不弱,处处不饶人!这一回,黄波可有点火了,站起来,大声问道:「你可知道,这白饭是哪里来的?」小兰嘻嘻的笑起来,道:「出考题,当老师了?只不知自己懂也不懂?」「我懂,我懂!」蓉蓉抢说,「将米放进电饭煲里,煮出来的!」「加水煮!」杰仔在一旁补充道,觉得这圆满不过了。他今年八岁,眼珠滴溜溜的转,显得精灵。「蓉蓉,你错了。」黄波诚恳的说。大安挥动胖胖的手,推开蓉蓉和杰仔,瞪了他们一眼。「我讲不对?」蓉蓉很不高兴,道,「说深一层,是从超级市场买回来的,那里是有白米卖的。」「这个对,是从超级市场买回来的。」杰仔转动两个黑眼珠,附和蓉蓉。他似乎是永远和蓉蓉站在一起的。「别胡说!」小兰开动那厉害的嘴,警告蓉蓉他们,道,「听我的,白饭是农人种出来的,对不对呀,黄波?」「以此作实,他们说的不算!」大安特捧小籣,说罢又瞪了蓉蓉一眼。黄波挥了挥手中的饭碗,对小兰说:「你说的,不能算不对!」「哈哈!」小兰俏皮地一笑,道,「难道你还有更好的答案?」黄波跨前一步,挺了挺胸,说:「你知道『种』,但不知怎么种;我的认识是,这白饭是农人用汗水淋出来的,正是『须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所以,一粒米饭,都不能浪费,明白吗?」接,他还把播种、插秧、施肥、除草、收割等等环节中,农人挥汗如雨的情形,大略的说了一下。这一说,把大家镇住了,黄波倒俨然成了个小老师。「你晓得这么多,我不信!」杰仔斜头,打破沉默,问道;同时,捅了捅蓉蓉,要她表示支持他。蓉蓉正在想刚才说的超级市场问题,被人一捅,忙说:「我还得想想,看错在哪?」杰仔听得糊里胡涂,啼笑皆非。大安倒是与杰仔站在一起了,对黄波说:「信你,好难!」「我爷爷就是个农人,我跟爷爷种过田的。」黄波大声申辩道。这既新鲜,又有趣,因为在这以前,大家真的不知道,白饭的得来,是要流那许多许多的汗的。小兰心想:人家从乡下出来,粗脚壮手,又说得头头是道,料会种过田的,不可不信,这样看来,他并不傻,还大有学问呢!不过,要服了他,不是显出自己低能了?「可是,你的英文不及格!」小兰又找到黄波的短处。这一下子,黄波低下了头。他清楚,这是个事实;他认这个事&;#62402;!大安挥动两只胖手,拍起掌来,嚷道:「怎么,傻了,没话说了!」「人家的中文、数学,顶刮刮,你们又不提?」在一旁的蓉蓉,又开腔了,说,抓住黄波的手,摇了摇,「哥哥,英文不难的,我帮你补习。」小籣和大安,大笑起来。原来蓉蓉才七岁,读二年级,怎么能帮黄波补习呢?这一回,杰仔眨了眨眼,没有支持蓉蓉。「笑甚么?」蓉蓉瞪大眼睛,愤愤不平的道,「你兰姐和安哥读六年级,可又不肯帮助人,还要笑人,这算有本事?」也料不到这个蓉蓉这么厉害,这么一针见血,叫笑人的人无地自容了。小兰伸了伸舌头,缩回自己屋里去;大安扮了个鬼脸,也走了。杰仔站在那里,左顾右盼,眨双眼睛,不知如何是好?黄波看了看蓉蓉,很感激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妹妹,低声的说:「我的英文会赶上去的。」几个月来,只有蓉蓉不嫌黄波傻气,与其亲近、相谈,甚至偏帮他。这真是太难得了。渐渐地,黄波和蓉蓉成了好朋友,经常玩在一起。他告诉她很多东西,令她知道不少乡下趣事。五、六月乡村的夜晚,清凉清凉的,农人们晚饭后,背起猎枪,到山林中去,在一种乔木野果树下,忽地打开手电筒,照往树上搜索,就会发现两颗射光芒的东西,然后迅速地举起猎枪,对准那两个光点发射,隆然过后,就听到三几个重物坠地声,这时,电筒灯光扫向地面响声处,有时就可看到一只被击中的果子狸躺在那里;原来,入夜后,常有三数只果子狸,爬到野果树上吃果子,当牠的一对眼睛接触到电筒灯光时,看上去就像两颗钻石,闪光辉,这就提供了被人射杀的机会,枪响过后,那些未被射中的,由于惊慌过度,也要坠下地来的,但到了地面,惊魂甫定,就逃之夭夭了,所以有三数个重物坠地声,却只能猎到一个猎物;也有一个都猎不到的时候,那是一只都击不中之故。还有八哥鸟筑巢在树洞里,播种季节捕野兔等等;三天六夜也说不完!蓉蓉听了这些,就拿去向小兰、大安和杰仔等人炫耀。慢慢地,蓉蓉走到那里,那里竟然就围了一堆人,要听蓉蓉说故事。这使蓉蓉感到好不神气!一天中午,忽然之间,天空中出现嗡嗡声,随,铺天盖地而来一片移动的黑点,掠过树顶,穿入叶枝,聚集到屋檐下,徘徊不前,怪吓人的;过了一会,游动黑点少了,却在一横梁下,长出像椰子般大小的一团黑东西来,最后,所有黑点都结集到那团黑东西上去,蓬蓬松松样,像有韵律般的在蠕动……人们可紧张了,都说这不是好惹的东西;有人拿起电话,就要报警。黄波一看,连声说这是蜜蜂,不可怕的,由他来收拾好了。只见黄波找来个一尺见方的木箱,在箱的一面钻了五个小孔,然后搬来梯子,竖到屋檐下,捧打开盖的木箱爬上去,将木箱顶横梁,靠那团蜜蜂堆,慢慢的刮过去,将蜜蜂堆刮到木箱里去;这时,好些蜜蜂又飞了起来,绕黄波打转。瘦小兰、胖大安、眨眼杰仔和白净蓉蓉,都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憋气息看。「小心,小心呀!」蓉蓉忍不住了,大声叫道。黄波毫无惧色,从容的移动木箱,最后,大部份蜂堆被「捉」进木箱了,便捧木箱爬下梯来,将木箱放在地上,蹲下去,注视蜂堆。残留在横梁上的蜜蜂,纷纷飞起来,连同原先飞的蜜蜂,一齐飞了下来,环绕黄波和木箱盘旋,渐渐的都归回到木箱的蜂堆中去。「哥哥,」蓉蓉又叫起来,「我也要过来看!」黄波杨起头,只见脸蛋儿黑红黑红的,咧开嘴道:「可以!轻轻走过来,蜜蜂飞到你手上、脸上,可不要怕,不要拍牠,要不,牠就会螫你,可痛呢!」蓉蓉蹑手蹑脚的过来了,接,小兰、大安和杰仔也围上来,把黄波圈在中央。此时,这许多人都变得像蓉蓉一般,都敬佩起黄波来了。 既然人家肯来凑兴,自己也就不好冷眼相待了。黄波看了看大家,便讲起有关蜜蜂的常识来,说那是工蜂,那是雄蜂,还有一只蜂皇,现在,是等蜂皇出现,以便……;正说,他一下子静了,右手像鸡啄米般捉住一只特大蜂,然后敏地将其翅膀撕碎,再放回到蜂堆中去,随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像朵鲜花般灿烂。「奇了!」大安看得情真,搓了搓胖手,忘记了其它,居然求教起来,说,「那只蜂为甚么不螫你?」「那就是蜂皇,」黄波不存岕蒂,道,「蜂皇是不螫人的。」「为甚么要撕牠的翅膀?」小兰也不耻下问。「撕了翅膀,牠就飞不了;牠不走,蜂群也不走,因牠是『皇』,蜜蜂都听牠的。这么一来,蜂群就在这木箱里安家了。」黄波细心的释道。没有人起哄,大家都静静的听,这显然是跟过去大不相同了。黄波觉得很开心,很想回报大家点甚么,如果不是这样,他就过意不去。他其实也通情达理的,并不是随意就挥拳头教训别人的。「明年春天,花开时节,这蜜蜂就会酿出蜜糖了,到时我请大家吃这蜜糖!」黄波想了想,觉得这是最好的了。「黄波哥哥,」杰仔眨眨眼,自认是弟弟了,「我信你,十足信你!明年吃蜜糖时,我也有一份,啊?」「你现在信了?」蓉蓉瞪大眼睛,大声道,「我讲的果子狸、八哥、野兔,都是哥哥教给我的,你都信了?明年请吃蜜糖,不一定有你的一份哩!」杰仔红了脸,但挺了挺胸,不理睬蓉蓉。小兰和大安却是相对一望,默默无语。接,黄波将木箱吊到屋檐底下去。几天后,果见蜜蜂从那几个小孔里,飞出飞进了。大家对那木箱都很感兴趣,每天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