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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子鸟-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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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我和我赌气那么简单。

有了这个发现,就算不是为了师兄,我也得找她好好谈谈。

下午刚下班,我就堵在护士站五步以外,用余光留意一个个擦肩而过的身影。当一股熟悉的气息向我袭近时,不知为何,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我猛地转身,眼睛触摸到到一簇羞涩的火焰。雷雅文的小脸红通通的,她站在我面前,手不停地搓着围脖的穗头,轻垂着眼睑,淡淡的笑意逗留在唇齿间。她笑了,小雷笑了,冰封的冬季消失了,鸟语花香的春季徐徐降临。

我的心刹那亮堂起来,有种按纳不住的喜悦在情绪中奔涌流蹿。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到一种久违的饱涨的满足。

我嘿嘿地笑道:“走,晚上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小雷不好意思地撩了撩毛沿下的头发说:“那就狠狠敲你的竹扛。”

我大乐道:“求之不得,难得姑娘青睐。”

她瞪我一眼,轻声说:“油腔滑调。”

我们俩并排着走出医院,我左她右。俩个人不说话,心里都美滋滋的,她习惯地用右脚去踢路边的石子,丢一颗,再找一颗,总之脚尖老不闲着,有时为了追赶不走正道儿滚动着的小家伙,她会落下来,我则把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望着小雷跳来跳去的身姿,耐心等待。

在饭店角落里总算挤出了席身之地后,小雷噗噗笑着说:“真馋了。今晚要好好喂喂肚皮。”

“肚皮相通,同感同感,哈哈。”

我全身的细胞似乎被注入了兴奋剂,吃着吃着饭便毫无防备地从喉管里暴出音色圆润饱满的深笑,还接连超水平发挥讲了几个让自己喷饭的笑话(小雷并没喷饭,估计不是我的笑话不好,是她比较矜持吧)。

“你傻笑什么?”小雷搁下筷子好奇地瞪着我。

“难道不好笑吗?我第一次听到时,乐得差点儿喷鼻血呢,呵呵,哈哈——”瞧,今儿个整个是中邪啦。

吃饭当中,除了狼吞虎咽和傻笑,似乎忘记了任何话题。小雷突然象发现新大陆般指了指前面的女人说:“那人长得象张曼玉,快看。”

“张曼玉?”我急忙扭过头去张望。

“象吧。”

“别糟蹋了我的梦中情人。哪儿象?若她象张曼玉,你就是林青霞。”我笑嬉嬉地说。

“胡说。我不做林青霞,要做就做张曼玉,至少她还是你的梦中情人呢。”小雷翘翘嘴吧骄傲地说:“若我是张曼玉,你就得乖乖地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喂,傻丫头,说着说着就自个儿作梦去啦?梦中情人一般都象女神一样,高不可攀,只供情感空虚时来加以瞻仰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做雷雅文吧。如果让我权衡一下,在雷雅文和张曼玉之间做个选择,我肯定毫不迟疑地选雷雅文。”这句话脱口而出,怕引起人家误会,赶紧补充说明:“因为雷雅文是我妹妹。”

“谁是你妹妹呀,一厢情愿。好了,我吃饱了,除了请吃饭,你还请我干吗?”

“只要你提得出来,只要我做得到,什么都行,我心甘情愿任你宰任你割。说啊快说。”

“这可是你说的。”

“君子一言,死马难追。”

“你坏。”

既然小雷兴致这么高,我无妨就挥霍一次。饭后我又带她到一个小型茶吧喝咖啡,因为小雷说她从小到大至今都没碰过咖啡这种整天挂在城市女孩口头上的时尚东西。

小雷挑起眉头询问,我是不是老土。

我笑道,你面前是个掉渣渣的老赶土老帽,或者程度更高,因为他是研究生么。

小雷吃吃地笑着说,谬论。

茶吧里客人寥寥无几,暖气开得很大。小雷刚进门就除去了头顶的线帽,柔软的发丝披散开来,透过朦胧的灯光,如溪水般清澈流畅,让我产生了瞬间的迷惑。这里是安静的,耳膜被山泉水叮叮咚咚的旋律撞击着,让人浮想起细雨檐头的滴水,玛瑙水晶串成的珠帘,在风中作响。小雷坐在对面,双手捧着小小的杯子,杯子里飘逸着浓郁醇香的巴西圣多斯咖啡豆研磨成的苦咖啡。

我吁了口咖啡说:“巴西的咖啡在世界上很有名,它拥有南美最大的咖啡生产地,其中最出名的就数圣多期咖啡……”

她端杯子的神态既专注又神秘,偶尔崇拜地盯我看半天问:“不是老土吗?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为了赶时髦,讨雷雅文小姐欢心,提前补了一课呗,好了,见好就收吧,再说就露馅啦。”

小雷明明知道这是玩笑话,并不深究。她喝了一口道:“好苦。”

再喝一小口又说:“好香。”

眼前的女人,不,确切得说是小姑娘,还有音乐,灯光,空气,咖啡的浓香……交织成一张充满诱惑的网,这是个神奇而又让人迷恋的夜晚。此时的我显得如此渺小,甚至于根本就没有个我,因为白天所具备的思维,身体里那种丑陋不敢直面的压力争斗浮躁,全部销声匿迹了。没有了思想和行为的人还能算是个完整的人吗?我试图拉回来些可以图腾的世故理论哲学,挣脱掉莫明其妙的陷落,那只手却怎么也伸不出去。

我突然就想不起此行的目的,也许根本就没有目的。

越是接近医院,越是感到冷。先是从头发梢,接着脖子鼻子手臂脚指,身体的某些部分被气温涮得冰凉冰凉。夜深了,风也愈发凛冽,在拐角处,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看慢腾腾挪不动步子的小雷问:“冷吗?快走,不早了。”

她磨磨蹭蹭说:“江北,我走不动。我厌恶医院,惧怕接近它?”

 
“怎么啦,为什么?”小雷的话非常突兀,让我感到吃惊,一晚上的甜蜜,早就被黑夜收服得干干净净。

小雷把长长的围脖又向脖子上绕了一圈,嘴巴被层层叠叠的毛线包裹着,她打了个寒战,声音哆嗦着说:“江北,安华……不是东西……他不要脸,是混蛋,他变态,你可不能让他将来得惩,当了主任……”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他平时不是挺收敛的吗?当然我也不喜欢他。”

“收敛?那要分在谁面前。他……经常趁着没人在我跟前说……说一些淫秽的下流话。而且每次说时,脸上都堆着让人恶心的邪笑,现在在医院,我尽量躲着他,可躲也躲不掉,他还老是装好人,替这个值班那个值班的……看到他听到他的声音我就想吐。他说不久的将来,他肯定会成为外科主任,不过外科主任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说他若当了主任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帮我转正式合同,只要……”

听着小雷的话,想起安华雷公一样的嘴脸,无名火禁不住窜向咽喉,我气愤地牙齿打结,一把抓住小雷的手说:“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个无赖。明天我去找他算账,他还想不想做人,想不想在医院混下去……”

“别,算了。”小雷挣脱出手,垂下头,把踩在脚底的空一拉罐狠狠地踢向天空,嘎地一声,铁罐落在十米开外,又打着旋向前滚动着。小雷咬着牙齿说:“这样的话我早就对他说过几百遍了,我说你再这样无耻下流,我就去找院长反映……可是没用,他说得对,这样只能搞臭自己,谁会信?他还说,如果我真那样做,他就向所有的人宣布,雷雅文是江北的小情人(他说他相信没有人会否认),说你之所给我穿小鞋,为得是帮江北扫清情敌,顺顺当当做上驸马爷,让江北替你办转正……他激怒我,贬低你……亏他还是研究生呢,简直……她妈的不是人。”

小雷第一次说粗话,“他妈的”的出口之后,她痛快地踱了踱脚,情绪平静了不少,声音不再打颤,她试探着小声说:“我有个直觉,我可以把我的直觉讲出来吗?”

我生气地说:“你怎么这样,老拿我当外人,事情发生了这么久,你就没想过来找我?还整天摆出副高高在上的冷漠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还以为你在生我气呢?”

小雷勇敢地挺了挺胸脯说:“我……我是有点生气,但和你形同陌路,我做不到。今天一看到你等在那里,心里可高兴呢。”

我无奈地摇着头道:“难怪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这么个小姑娘家想法还挺多,快说直觉吧。”

“我总觉得这个混蛋对我这样做,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因为据我观察,他对其他的年轻护士还是瞒尊重的,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轻浮,你说,他这样做会不会和你有关?”

“我?也许他见你老实可欺,或者……或者你清秀可人?再或者有些恶劣的品质他还不敢暴露出来?”

我沉思着,时间凝滞地让人发毛。我痛恨安华,想想他在小雷面前不规矩的样子真想现在马上踹他几脚,捏扁他,掐碎他,撕烂他,还不解气,最好再五马分尸后喂王八。我在脑子里不断对安华实施着鞭挞行刑,拳头越捏越紧,直到感到酸痛麻木。可是,正如小雷所说,他平时的表现,很难让人相信是个无赖流氓,如果去告他,到医院反映他,谁会相信?若今天不是小雷亲口告诉我,以他行事为人的谨慎精明世故劲儿,打死我我也不信他有那样的言行举动,连我都这样想,更何况其他人呢!会不会弄巧成掘,反连累了小雷的名声。我该怎么办?!

一阵绵软的歌声顺着风荡过来,前面是一家规模不小的歌舞城,明亮的灯火覆盖出几百米,各式各样的车辆象士兵罗列两旁。我第一次这么晚经过这里,也是头一次有机会看到午夜中的声色场所。两米见方的大门,迎送着衣官楚楚的男人,几乎每个人都红光满面,进去时一个人,出来时身旁就添了家口,心满意足地挽着花枝招展的小姐拱进汽车很快从这里消失,小姐个个嘴唇明艳,体态妖媚。香浪,酒浪,歌浪,欢浪,在眼前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左冲右突,放荡成光怪陆离的丑恶。

我和小雷有点讶异于这种阵式,愣了愣神儿。这功夫,一幅不应该看到的场景,又硬生生地撞进了我俩的视网膜,我拉了拉小雷的手,两个人躲到楼影里,看着李东明腆着肚皮,怀里搂着个胖呼呼的女人钻进一辆红色夏利。这个老色鬼,他是不是和他老婆有问题,整天在外面鬼混。

小雷踱踱脚狠狠地说:“又是一匹狼。”

我笑了笑没说话。

过了这段路,拐个弯不远处就是宿舍。这里的路灯接连暴了四五个,黑漆漆地,而且柏油马路由于年久失修,不少地方坑坑洼洼地裂出沙土,如果刚下过雨,坑里积着水,汽车一过,泥点子闭着眼睛飞溅,吓得行人直跳。刚才的热闹辉煌和现在的清冷寥落,判若两个世界。我和小雷也各想各的心思,再没讲什么话。临分手时,我叮嘱小雷,以后提防着安华,有什么事儿及时告诉我。

她点头说:“和你说过了,反倒不那么难受了。我知道保护自己,估计他不敢怎么样我。”

我说:“但愿吧。”

我送她一直送到宿舍门口,小雷和其余七个小护士住一间屋子,上下辅,非常拥挤,屋子里的灯早就熄了,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关门的瞬间,留下意味深长的一瞥。

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穿透黑夜,在我脑海里形成定格,让我想起一个人——艾艾。

暖和的热被窝在寒夜里对于夜归的人是个多么大的诱惑,就象酷暑旱天的及时雨,寂寞怀春时的爱情花。进屋之后,我并没有开灯,按着月光的提示,直扑床上,迅速除去衣物,舒展开肢体,冷冰冰的触感神经未梢刹时被淹没在温暖的海洋中,床吱吱咯咯地随着身子扭动了几声便恢复安静。原以为,天大的事儿也阻挡不了纷至沓来的浓浓睡意,身子很快暖和了,头脑却一反常态地清醒。

 
月光光照大床,不知为何嘴里竟反复咀嚼琢磨起这句话,我用力抱了抱被子并把它想象成女人温暖柔软的怀抱,脑子里乌本八糟见不得光的念头象发酵的石灰粉扑棱扑棱地向上浮泛。

感觉中屋子里有了一个女人,淡黄色丝缎般的长发,修长的身材,饱满的嘴唇……我想象着自己正在吴嫣的怀里,无疑她是开放的,而且她的胸部很够劲,但抱着她时总是缺少冲动,很难喷溅出激情。不行,不要她,换个人吧,艾艾的怀抱最舒服,她芳香的气息,甜蜜的酒窝,明朗的姿容,我陶醉地闭上双眼,艾艾的味道在屋子里逐渐圆满起来,她不是要嫁给陈剑风这个王八蛋吗?也许现在已经嫁给他啦,这会儿两人正偎在一起亲热地嘿咻,哼,艾艾,走开走开。熟悉的女人只剩下小丫头啦,她还那么小,那么纯洁干净,这算不算对她的亵渎?管它呢,我开始裹紧被子放肆地回味,小丫头的手正轻柔地在身体上游走……激流划过全身……就在我要抱住小丫头的那一瞬,安华淫笑着的丑恶嘴脸从黑暗里冒出来,他笑着,裂开黑色的牙齿,他笑着,菊花的折皱里爬满蝎子般的阴险,他笑着,逼近一个人,一个在刺骨的笑声里打颤的人,是个女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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