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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殇-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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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佳冰说:“范平找不到,他着急上火。” 
“哦,为这个,”苏仝说,“你回去告诉他,那个范平就不用找了。你就说我说的,一只小蚱蜢翻不了大船。” 
何佳冰说:“马哥是担心他落在警察的手里,想请你摸摸情况,在春河没人比得了你苏哥的面子。” 
苏仝机警地转动眼球想了想说:“好吧,我让那些关系摸摸。你告诉马民和,看好矿上的事儿,别的就不用操心了。有什么风吹草动,我来摆平,你让他尽管放心。” 
何佳冰穿好衣服,坐到苏仝的旁边,头倚着苏仝的肩膀,做出一副亲昵的样子。苏仝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茶几下面摸出一个精致的礼盒,说:“你自己打开吧。” 
何佳冰问:“什么呀,苏哥?” 
苏仝说:“你肯定喜欢。” 
何佳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镶嵌着心形玉坠的钻石项链,这不是一般的钻石,是那种价格昂贵的南非钻石。 
何佳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苏仝刮了下何佳冰的鼻子问:“你不是喊着要走吗?” 
何佳冰说:“除了你这里,我哪儿都不去。苏哥,你别让我回窝儿矿去了。行吗?我时时刻刻地陪着你。” 
苏仝故意玩笑说:“你刚才不是还哭鼻子呢。” 
何佳冰摇动着苏仝的胳膊说:“你讨厌。” 
第二天早上,苏仝从被窝里爬起来,看了看表,摇醒还在熟睡的何佳冰说:“起来吧,你该回去了。” 
何佳冰呢哝着说:“人家再睡会儿吗。”   
煤殇 二十一(4)   
苏仝说:“听话。过些日子,就不让你回去了。好吧?” 
他颇显得潇洒地向上推了推眼镜,抬起左手的食指点了点屋顶,说:“你放心,我要你成为这个别墅的主人,可我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所以,我这心里呀,像罐了铅一样沉重啊。” 
“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何佳冰说,“依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我怎么知道你喜欢我?” 
苏仝眉毛一挑:“你自己知道。” 
何佳冰说:“问题是我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苏仝驳斥说:“那是你心里还想着马民和。” 
何佳冰苦笑了一下:“我想他?” 
“哦?这么说,在你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他长得什么样啊?很年轻,他喜欢你吗?”苏仝其实是试探她。 
何佳冰摇摇头,否认道:“没有的事儿。” 
苏仝莞尔一笑:“你能骗过我的耳朵,可你骗不过我的眼睛,想在我面前隐藏什么,你还嫩了点儿,还得修炼几年。大哥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大哥是替你高兴,我知道,你不喜欢马民和,也不爱大哥,这些大哥心里都明白。大哥知道你心里有人了,尽管大哥知道你恋爱了心里会很难受,可大哥一样会理解你。能说说他吗?” 
何佳冰摇摇头,又点点头。 
苏仝问:“能告诉我他是谁吗?没准儿,大哥还能帮你参谋参谋,你说是吗?” 
何佳冰又摇摇头。 
“不好说?” 
“他叫佐拉。” 
“佐拉?”苏仝一怔,“哦,你说的就是在你们窝儿矿做护矿队长的那个佐拉?” 
“是他。” 
“你怎么会喜欢上他?我听说,他身上有案底,公安局正满世界地抓他呢。他自己都没有安身之处,你跟着这样的人能有幸福吗?” 
“我就是喜欢他。” 
佐拉刚从被窝里爬出来,他看了眼旁边那空了的被窝,知道大个李已经下井上班去了。 
昨天晚上下班后,大个李从秀家端回来几道菜。佐拉说:“把赵玉龙喊来吧。” 
大个李叹了口气说:“他不在家,去平河县城的一个砖窑里背砖去了。那里危险小点,可挣钱少,家也回不了,住在砖窑旁边的草棚子里,也挺苦的。咳,人呀就是这个命,走来走去,砖窑,煤窑,总离不开这个窑字。大概,我们这辈子的命就和这煤窑连在一起了。” 
佐拉问:“那个川娃子刘大勇还去老赵家吗?” 
大个李说:“老赵这一走,那刘大勇去得更欢了,几乎天天吃住在老赵家了。” 
佐拉说:“我们得找刘大勇谈谈。” 
大个李说:“这种事怎么谈?窝儿矿有句话,叫劝赌不劝嫖。在窝儿矿拖油瓶子、睡女人,那是像拉屎撒尿一样的平常事。再说,老赵自己也不行。我问过他,他自己都忍了。” 
佐拉很坚决地说:“老赵那是懦弱,我们得管。” 
大个李点点头说:“好,等个机会我找那个川娃子。实在不成,给他废了,让他这辈子就做太监。” 
佐拉提醒说:“你可不能对他动粗,更不能碰他一根毫毛,那样我们就没办法收场了。你找他先谈谈,他要一意孤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但犯法的事儿,咱们说什么也不能干啊。”   
煤殇 二十二(1)   
陆雯洁的眼睛透过百叶窗可以一目了然地望到院子里,可以把医院停车场里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小路这一天似乎很不好。昨晚,秦莉特意留下来一直陪着她和小路,一晚几乎没睡,忙着给小路量体温、测血压、抽血化验。小路的各项化验指标均高出正常值的好多倍。秦莉很同情陆雯洁,可又恨陆雯洁,她觉得,陆雯洁使佐拉变得像着了魔一样。佐拉可以不认父母,可以不认她这个姐姐,可佐拉不能没有苏莎。她必须挽救佐拉,让他重新回到苏莎的身边。 
所以,晚上下班后,秦莉没回家。她给丈夫王子风打了个电话,说有个特护病人,让王子风去接女儿。她没提佐拉。她当然清楚,佐拉是警察,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到那个什么煤矿去,一定是去查一个非常重要的案件,他不告诉家里干什么,也一定是不便说。 
但秦莉无法理解的是,佐拉去执行任务怎么又扯进来这么一个叫陆雯洁的女人?这女人还带来一个得了白血病的孩子。 
这时,外面突然下起了冰雹。陆雯洁的眼睛再次转向窗外。停车场里的人四处奔逃,刚才还热闹的停车场马上清静了。冰雹打在地上、车顶上,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响声。 
她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冰雹中驶进了停车场。车里出来一个人,手忙脚乱地关好车门,慌张地向楼里跑去。那个人就是佐拉,她心疼不已,感觉那冰雹比打在她身上还要难受和痛苦。同时,她又感到一种兴奋和快乐。她准备好了毛巾,想等佐拉进来让佐拉擦擦脸和头发。可等了半天,却不见佐拉。 
佐拉哪儿去了? 
其实,佐拉刚走进儿科病房的走廊就被秦莉叫到了办公室。她一边关门一边对佐拉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喊你吗?我告诉你,我在为苏莎打一场爱情保卫战。” 
佐拉莫名其妙地问:“和谁保卫,保卫什么?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呀?” 
秦莉说:“就是和你,和那个叫陆雯洁的女人。你真的那么爱她吗?” 
佐拉说:“你根本就不了解情况,别在里面瞎搅和了。” 
“我搅和?我是吃饱了撑得难受,我这个人喜欢管闲事。”秦莉很委屈,她的一番好意和苦心,换来的是弟弟的不理解。 
佐拉说:“我和她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什么的。我在窝儿矿的时候,她帮助过我,我是知恩图报。陆雯洁和你说过吗?我的腿在窝儿矿受了伤,是她在医院里陪着我,照顾我。现在人家的孩子病了,难道我们就不能帮助她一下吗?再说,你又是儿科主任,照顾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秦莉根本不信:“真是这样?” 
佐拉说:“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们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小路病得不轻,也许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这你比我更清楚。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秦莉犹豫了一下说:“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佐拉想了一下,说:“什么条件?” 
秦莉说:“这儿有我,你就不要再来医院了,安心地去工作。有时间,你多陪陪苏莎。” 
佐拉笑了:“我就是想对你说这个呢!就是想把他们两个托付给你来照顾。我最近很忙,不可能在医院里呆着,而且这件事你还得替我保密。” 
秦莉说:“我明白,你就放心去吧。我会照顾他们的。不过,那住院的费用也很多的,很多。” 
“我知道。”佐拉听了,心中十分的酸楚。医院的消毒气味强烈的冲击着的他嗅觉器官,冲击着他的意识。他渐渐地变得有些伤感,像有无数条毛毛虫在他的心中蠕动。 
佐拉从秦莉的办公室出来,转身要到小路的病房去。 
秦莉故意喊道:“佐拉,你走错了,大门在右边。” 
佐拉说:“我知道在右边,我是去小路的病房。” 
秦莉说:“我说过了,小路和陆雯洁的事儿你不要管,有我在这儿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煤殇 二十二(2)   
佐拉说:“你在我当然放心,可我还是得去看看,既然来了,哪有不去看一眼的道理。” 
秦莉沉下脸来,一脸严肃地说:“你不能过去,你必须马上离开。” 
佐拉也正色地说:“姐,我必须得去。” 
秦莉不悦,说:“那你对她说,马上把住院费交来,他们的住院费最多只有两天了,拿不来住院费,所有的治疗措施我们都没办法实施,你知道吗?” 
“好,好,我去说。”佐拉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雯洁见到佐拉,眼泪抑制不住地淌了下来,所有的思念,所有因小路的病而产生的焦灼和困苦都化作了两行泪水。佐拉的脑袋嗡地一下大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没有想到,陆雯洁见了他,会如此难以抑制。 
佐拉真想让陆雯洁俯在他的肩膀上大哭一番,以女人的方式把痛苦发泄出来,倾诉出来,寻求一种慰籍与平衡。 
但佐拉没有这样做,他理智地站住了。他虽然喜欢陆雯洁,可他清楚自己在窝儿矿的职责,也清楚陆雯洁代替不了苏莎在他心中的位置。 
盘点他的内心世界,他爱的是苏莎。 
病房里竟是如此的沉寂。 
只有外面走廊里噼啪的脚步声,只有风吹拂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佐拉打破沉寂安慰道:“小路的病情很稳定,你不要着急。我姐已经和北京的专家联系了,过几天北京的专家就来会诊。他们会研究出一套完整的治疗方案,小路的康复是很有希望的。” 
陆雯洁擦了擦眼泪,下意识地看了眼小路。折腾了一夜的小路这会儿困了,睡得很沉,像静静地伏在桑叶上的蚕宝宝。然后她说:“你不要安慰我了。我们准备出院,小路的病那得很多钱,我们带来的住院费肯定不多了,医院不可能让我们这么长时间地住下去。我带小路先回去,把房子卖了,再让老家的亲戚凑一些,等凑齐了钱我们再来。” 
“你不要想出院的事儿,你就带着小路安心地住着,我帮你想办法。”佐拉的表情是认真的,显得成竹在胸。 
陆雯洁将信将疑。佐拉只是个到窝儿矿执行特殊任务的警察,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啊。想到这儿,陆雯洁的脸上愁云密布,眉头愈加地紧憷了。 
佐拉走到小路的病床前,轻轻地摸了摸小路的额头。 
“这么可爱的孩子,我怎么忍心让他连一处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雯洁,你千万别再胡思乱想了。我刚才说了,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你难道就那么不相信我吗?” 
陆雯洁噙着泪,点了点头,她的内心仍然像压着大山一般的沉重。 
佐拉说:“我先走了,我会很快回来的,即使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千万不要着急。我说过的,我们会有办法的。” 
陆雯洁觉得,佐拉的话就像是夫妻间的互相的抚慰。她有点迷失,是那种自欺欺人般的迷失。 
佐拉忍了忍,没让眼泪流出来,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还想安慰陆雯洁,可他不能再说什么了,再说下去,那脆弱的眼泪就真的阻挡不住了。他觉得,这些天他忽然变得更加老成和持重了,似乎与他的经历和年龄不相吻合。 
秦莉的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佐拉只是看了一眼就过去了。他知道,这会儿,秦莉除了批评和唠叨,不会再说别的了。 
佐拉从电梯间出来,加快了步伐,无暇顾及周围的人和事物,脑子里只想着两个字:筹钱! 
他的肩头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他转过脸,看见了苏莎。 
“怎么是你?”佐拉怔了怔问。他想,一定是秦莉打电话把苏莎叫来的。 
苏莎一笑:“我的车你还打算还吗?那不是我的车,是春河市人民检察院的公务车。公车私用,而且是借给外单位的人用,这属于什么性质的问题,你们局长没告诉过你吗?” 
佐拉听得出来,苏莎的话里带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儿。 
“哦,我正打算给您还车呢。”佐拉说,“你知道春河这些公检法机关归哪儿管?”   
煤殇 二十二(3)   
苏莎没多想,就说:“当然是市委政法委。” 
“所以咱们其实是一家人。”佐拉说。 
苏莎笑了:“你就贫吧。” 
佐拉又问:“那你是来要车的?” 
苏莎说:“不仅是要车,我还找人,一个孤独的失踪者。你真是在执行任务吗?” 
佐拉马上用眼神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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