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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处男-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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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电话铃声响,李雁南拿起电话,不耐烦地:“喂?”
听筒里一个陌生的声音说:“喂,请问您贵姓?”
李雁南被弄懵了,反问:“咦,怪了!你管我姓什么?你是谁?你找谁?”
听筒里继续,语气还是很客气:“请问您是李先生吗?”
她的客气引起了犬儒主义者李雁南的本能警惕,他说:“先说您是谁?”
听筒里说:“您不认识我,我是‘俏佳人’酒楼。”
李雁南似乎明白了,他说:“俏佳人?酒楼?我不订餐。你们可真会做生意!哎,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别打了,再打我投诉你们啊。”
李雁南放下电话。
王欣抱怨:“这人真怪,还没有听我说就挂了,以为咱们是搞推销的。”
旁人说:“再打看看。”
李雁南很感激刚才的骚扰电话给他的灵感。李雁南发现,生活中处处都是灵感,很多人给你了灵感,你就把它转化为思想和生产力,变成了文字和钞票,他还不知道。由此他总结道:那些从生活中去剽的叫创作,叫大师;那些从别人文字中去剽的叫剽窃,叫剽客。这样的道理,和“窃国者诸侯,窃钩者死”如出一辙。李雁南想到这里,就一个字——爽!当即得意地在键盘上啪啪敲下一行字:
推销员:这是一只黄鼠狼,他可以在几分钟之内,说服你用买房子的钱,去买它的一个喷嚏。所以为了确保安全,你一秒钟也不要给他。
电话铃又响,把李雁南刚想好的一个构思给冲走了,李雁南气得牙痒痒,他记得多年前曾看过王蒙的一篇小说叫《铃的闪》,说的就是电话对人的摧残,简直要把人逼疯。但此刻铃声不停,李雁南苦笑着迟疑了一下,拿起了听筒。
听筒里又是那个声音:“请问是李先生吗?”
李雁南一边笑一边说:“怎么又是你?”
听筒里领班王欣着急地说:“先别挂,我们不是搞推销的。”
李雁南问:“那你是干什么的?”
听筒里解释:“我的确是‘俏佳人’酒楼,但我不是搞推销的。别老把人想那么坏行不行呀!”
李雁南笑:“那你找我干什么?要请我吃饭就直说嘛,我可不会不好意思。”
听筒里王欣也笑:“可以呀。你别挂,先听我说。你一个朋友电话丢我们酒楼了。”
李雁南纳闷:“谁?”
听筒里王欣说:“我们也不认识。我们在他的手机里找到你的电话,所以你们肯定认识。对了,是个外国人,很年轻,很高大,很英俊。”
李雁南停顿了一下,脑海里迅速过滤自己认识的外国人,符合这个标准的只有罗伯特了,就说:“哦。我知道了,但我不知道他的其他联系方式。”
王欣琢磨一下,又说出了主意:“但他手机还储存了一些号码,但基本都是老外,我们不会外语,看看你能不能帮忙?”
李雁南叹道:“还真复杂。好吧,我试一下。你说几个号码。”
王欣说:“好,麻烦您记一下。136……”
李雁南笑言:“好,你们等我电话吧,找到了请我吃饭啊?”
王欣爽朗地说:“没问题,谢谢了啊!我是领班,我姓王,我在这里等您电话。”
美国处男第十一章
秋田和茂一早就到了“日之锋”北京公司的办公室里,他加了两个小时班,就认真地翻阅一份在华日本人办的期刊,在关于应聘汉语老师的广告上,他做了一些记录。
选了一阵,他拿起电话拨号,电话通了,他试探性地说着:“你好,我想找丁洁老师。我是秋田和茂,您不认识我,打扰了,我想请您做我的汉语老师,请多关照!”
电话里一个中老年妇女用日语回答:“我是丁洁,什么时候过来?”
听到这句标准的日语,秋田和茂急切地说:“我想立即投入学习,现在可以吗?拜托了!”
“那好吧!地址你知道吗? 我告诉你怎么坐车。”
“不用麻烦,我刚到北京,我坐出租车。”
“那好,再见!”
“再见!”秋田和茂放下电话,高兴地一挥手臂,叫了一声:“Yeah!”
下了出租车的秋田和茂拿着一张地图对照着一路走来,在一个普通小区门口,一个臂戴红箍的老太太在似笑非笑地观察着他。秋田和茂走上前,给她鞠躬,再给他一张纸条,比划着向她打听丁洁的住址。
老太太笑:“你就别给我比划了,你不就是找丁老师吗?跟我来。”
秋田和茂迷糊的样子。
老太太开玩笑:“嗨,轮到我给你比划了。”
老太太用手指指秋田和茂,又用手指着自己,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秋田和茂,老太太说:“丁——洁,对吗?你的,明白?”
秋田和茂连忙点点头,跟着老太太走。在一幢高楼下,老太太用手指了一个单元门,又指了楼层。秋田和茂连连道谢,鞠躬,然后向楼上走去。
丁洁是个60岁左右的半老太太,但从她的容貌看,最多也就50岁。她皮肤白皙,戴着眼镜,穿着得体,举止优雅,丰韵犹存,声音温和却不怒自威,典型的漂亮女教授模样。她年前从一所高校日语系退休,旅行一圈回来,种种花,养养鱼,发现还是闲不住。看到一些退休老教授有的编书,有的搞家教,也来了兴趣。丁洁不在乎挣钱,在乎那种充实的感觉。考虑到老公早已离去,惟一的女儿又在日本读书和工作,她觉得自己充满活力,乐于和年轻人交朋友,就选择了家教。
日本人真是雷厉风行,见面简单寒暄几句,就立即投入教学了。此刻,丁洁的第一个学生秋田和茂就坐在自己寓所客厅里的桌子前,一人面前一个本子、一本书、一只笔,一个微型“松下”录音笔。墙上挂着一张小白板,一支碳素墨笔横放在下面边槽上。
丁洁正在教秋田和茂最基础的汉语知识——拼音。
丁洁示范着说:“跟我来,模仿我。”
秋田和茂盯着丁洁嘴巴,跟她发音。
丁洁:“ā——”
秋田和茂:“ā——”
丁洁:“o——”
秋田和茂:“o——”
丁洁:“e——”
秋田和茂:“e——”
丁洁:“i——”
秋田和茂:“i——”
丁洁:“ū——”
秋田和茂:“ū——”
丁洁:“ǖ——”
秋田和茂:“ǖ——”
……
丁洁:“ā; o; e; i; ū; ǖ,z; c; s; g; k; h……”
秋田和茂:“ā; o; e; i; ū; ǖ,z; c; s; g; k; h……”
……
三个小时后,已近黄昏,丁洁看了看时间,对秋田和茂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休息一下吧。”
秋田和茂说:“好吧!”
丁洁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串荔枝和秋田和茂剥着吃。
秋田和茂起身用中文说:“谢谢!谢谢老师!”
丁洁问:“嗨,秋田,我还没有问你,你祖上是日本哪里的?”
秋田和茂答:“我爷爷那辈以前都是广岛的,后来移居到东京了。”
丁洁下意识地一惊:“广岛?”
秋田和茂:“是的。怎么了,难道老师去过广岛?”
丁洁说:“哦——是的,我去过。”
秋田和茂问:“老师是去旅游吗?”
丁洁说:“算是吧,我去广岛出过差。”
秋田和茂感慨:“那是一个伤感的城市!日本人民的心病!”
丁洁低头沉吟着:“是呀,心病!”
片刻,她抬头说:“秋田和茂,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回家休息吧。”
秋田和茂说:“好吧!”
丁洁从冰箱里拿出一个易拉罐饮料给秋田和茂:“外面热,拿着路上喝吧。”
秋田和茂说:“谢谢!谢谢老师!”
丁洁:“那我们就下次再见吧。”
秋田和茂起身向丁洁鞠躬,告辞。丁洁将他送到楼梯口,返回后,她到卧室里的壁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只老式皮箱,取出一个褐色牛皮笔记本,笔记本很旧,泛黄,显出质地,边缘也已经起毛了。丁洁缓缓从笔记本里拿出两张泛黄的照片,坐在床上端详着。一张照片上,年轻男的穿着二战时日军军服,女的穿着日本和服;另外一张照片是一对普通的中国农民夫妇,从他们的白头巾可以看出是北方农民。看着看着,丁洁的眼角泪水默默流淌下来。
夜里,在丁洁所住小区外胡同里,随着一个黑影往前缓缓移动,一串声音“ā; o; e; i; ū; ǖ……”也渐渐传来。光线明亮处,忽尔显出秋田和茂的脸庞和身影,他一边背诵一边向外面走。他觉得自己真是找对了老师,丁洁老师和蔼亲切,平易近人,就像自己妈妈一样。就连中午款待自己的午饭,也像妈妈做的饭菜那么合自己的胃口,而她教起学来又棉里藏针,一丝不苟,不容自己有丝毫侥幸。一个堂堂的大学教授,居然屈尊来教自己汉语ABC; 我秋田可要努力了。
突然手机铃响,他拿出他的手机,凑到耳边,用日语说:“嗨?我是秋田和茂。”
李雁南说:“Hi; this is Li Yannan speaking。 Would you please speak English?”(“你好,我是李雁南,请讲英语好吗?”)
秋田和茂有点惊讶,立即拧了个频道,用英语问道:“Mr。 Li? How are you?”(“李先生,您好!”)
李雁南说:“Robert lost his cell phone in restaurant and someone got it…”(“罗伯特的手机丢在餐馆,被人捡到了。”)
……
李雁南给酒楼通报后,放下电话,琢磨着电话真是个既恨它、又离不开它的神奇东西。比如今天这个事,要是放在以前,早就没有线索了。他觉得以前自己笔下对电话太不公平了,于是坐在电脑前,找到《狗眼看世》稿件,在Word上使用搜索功能,找到“电话”词条。
电话:一种远距离语音传输设备,最大好处在于:它避免了人们当众撒谎被揭穿的尴尬,也预防了行骗而当众挨揍的危险。
李雁南在后面加了一句:
弊病是:通过电话做了好事一般得不到奖赏。
李雁南满意地点头,点击电脑上的Mp3,“Beyond”乐队的歌曲《无尽空虚》响起。李雁南倒在床上,翻阅一本花里胡哨的杂志。
电话铃又响起。李雁南对着电话抱怨着:“说到曹操,曹操就到。就这么禁不起表扬,我抽你丫的!”
李雁南拿起电话脱口而出:“喂,你不是曹操吧?”
听筒里地道英语传来:“Hello; this is Robert。 May I speak with Mr。 Li Yannan。”(“你好,我是罗伯特,我可以和李先生通话吗?”)
李雁南笑:“Yes; this is Li Yannan。”(“是的,我就是李雁南。”)
罗伯特真诚的语气:“I hope I’m not calling too late。 Thanks for all your help。”(“我希望这么晚了没有打扰你。谢谢你的帮忙了。”)
李雁南说:“Don’t mention it。 My pleasure! You’re lucky!”(“不值一提,应该的。你很走运。”)
罗伯特说:“Yes! You’re lucky too。”(“是的,你也很走运。”)
李雁南疑惑地:“Me? Why?”(“我?为什么?”)
罗伯特解释道:“If I lose my cell phone then I will lose a friend because I stored your number in it。”(“如果电话丢了,我同时就丢了一个朋友,因为我将你的号码储存在手机里了。”)
李雁南笑起来:“It’s your luck; not mine。 I might call you someday。”(“这只是你的幸运,而不是我的,因为没准儿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罗伯特说:“It sounds good; but you will miss a ing party。 I’d like to invite you to drink this weekend。 My treat。”(“听起来不错,但你会失去一个聚会。周末我邀请你去酒吧喝酒,我请客。”)
李雁南正愁没人可以蹭,就爽快地答应了:“Good idea! Thanks; I’d be happy to join you。 When and where did you have in mind?”(“很有创意!谢谢,我很荣幸。请问时间,地点,你想好了吗?”)
罗伯特提议:“How about the bar where we first met?”(“你觉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地方怎么样?”)
李雁南说:“Okay。”(“好的。”)
罗伯特说:“Let’s meet there at eight either this Saturday or Sunday。 I’m not sure which it will be yet but I’ll give you phone message ahead of time。”(“我们在周六或周日晚八点见,现在还不确定,但我将提前用手机短信通知你。”)
李雁南说:“Okay; see you then。 Bye!”(“好吧,到时见。再见!”)
罗伯特和蔼地说:“Good night。”(“晚安!”)
李雁南也道了晚安,然后坐在电脑前,再次搜索出“电话”词条。
李雁南又在“弊病是:通过电话做了好事一般得不到奖赏”后面加了一句:
当然个别时候也有奇迹发生。
李雁南按了保存,然后关机,洗漱完毕,裸体上床,安然就寝。
这个时候,“俏佳人”酒楼里,王欣又叫来孙小纯,让她拿着手机,又给她一张纸条,说:“你明天按照这个地址把手机给别人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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