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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愚人节-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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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必他和静怡姐的新婚生活一定过得很惬意,要不然他看起来不会这么神清气爽的。

    “请进。”她退开一步,好让他进门。

    两人在客厅坐定,纪雪萍捺不住好奇,开口询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回国了?”

    这事儿她连表姐都没说过,他是从哪得到消息的?

    “我听说你想卖房子?”他明知故问。

    她楞了楞,“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住在隔壁。”她当他是死人呀!她的房子要出售,他这个住隔壁的邻居会不知道吗?

    这理由合理,纪雪萍可以接受。

    她自动自发地接话,“我约了买主今天签约,他应该待会儿就会到了,好像是一位邵先生……”咦?姓邵,那不就——“好巧,他跟你同姓耶!”

    这个姓氏在台湾并不多见。

    他不自在地清清喉咙,“事实上,你所指的那位邵先生,就是在下,本人,我。”

    “你?你想买我的房子?”她有些错愕。

    “有问题吗?”他反问。

    “没、没有问题。”她半失神地摇摇头,喃喃地念道:“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风尘仆仆地从台北赶回来啊……”

    她太傻了,才会以为他和自己心有灵犀。

    “你说什么?”他假装没听到。

    她才刚从国外回来,却知道他今天之前人在台北,由此不难推论昨晚陆秘书接到的那通不具名的电话是出自何人之手了。

    这个狠心的汽水瓶,都特地打电话到公司了,竟然连半句话都懒得留下。

    如果他今天不是买主,她八成打算签完合约,拍拍屁股就离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

    “没什么。”她勉强地笑了笑,“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要买我的房子?”

    四十坪的屋子还不够两个人住吗?

    “那你想出来了吗?”他佯装漫不经心。

    她会明白他的苦心吗?

    “我想你们想要重建吧?”她猜想,“打掉两栋房子的墙,可以再重建成一栋八十坪左右的房子,住起来比较宽敞,余下的部分,还可以弄个庭院,种种花草,陶冶性情。”

    如果是她的话,她就会种一些可食用的香草,像薄荷、迷迭香什么的,拿来做点心,他一定会很高兴……

    想到这儿,她不禁感到沮丧,想这些有什么用,她理想中的房子根本不属于她,就像她所爱的人一样。

    不着痕迹地吁了口气,舒开微皱的眉心,她半取笑道:“八十坪耶!你们打算生几个小孩?”

    生半打都不怕不够住了。

    “我们?”他注意到她用了复数,她还提到了什么……生小孩?他跟谁生小孩呀?

    “汽水瓶,我告诉你,其实我和静怡她……”他想告诉她,他并没有和李静怡结婚。

    她突兀地抢白,“我做了乳酪蛋糕,你要吃吗?”她不想知道他与静怡姐的生涯规画。

    “我……”虽然明知把误会解释清楚才是当务之急,但望着她充满期盼的眼神,他很难说出一个“不”字。“好吧。”

    五分钟后,她端出冰得透凉的乳酪蛋糕和一壶冒着热气的花茶。

    软绵绵的蛋糕在盘中微微晃动,光凭眼睛看,就知道那口感绝对是入口即化。

    “这是日式的做法,是日本国宝级的点心大师——和泉正明亲自传授给我的,有钱都不见得吃得到呢。”或许是想掩饰心中的强烈失落,她扬高了说话的语调,有一抹得意写在脸上,但却传不到眼里。

    邵扬不急着品尝,“这么说你没回加拿大,是去了日本拜师学艺?”

    “嗯。”她垂首。

    “那你的手艺一定又精进了不少。”他顺势送了顶高帽,暂时不想追究她欺骗他的事实。

    “或许吧。”她早失去了自信。

    舀了一匙蛋糕送入口中,带着柠檬气息的香甜滋味在舌间散开,柔软的蛋糕组织,迅速融化。

    这道甜点外观一流、口感一流,但是……味道太甜,甜到腻口,完全掩盖了该有的乳香,尝不出乳酪的原味。

    如果蛋糕的外观有九十八分,那味道只有七十分,汽水瓶的手艺失去了往日的水准。

    “不好吃,对不对?”看他的反应,她心里登时有数。

    她真的连唯一的天赋都失去了。

    “不会呀!”邵扬口是心非,为了取信于她,连忙三口并作两口,一下子吃光光。“很好吃。”

    他只差没舔盘子了。

    他的赏脸只让纪雪萍更加难受。“你不会说谎,你知道吗?”

    从小到大,他只要一心虚,动作就会变快,态度的前后差异明显到让她连想装傻都难。

    “汽水瓶……”他笨拙地想安慰她,“我想一定是那个什么大师的做

    法有问题,所以才会这样的,绝对不是你的问题啦!”

    她摇摇头。

    老师曾经对她说过——因为她的心是苦的,所以她记不住甜的滋味。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打从那天起,她对甜的味觉愈来愈淡,不管糖放得再多,她尝起来都觉得是苦的。

    她拼了命地放糖、放一切能散发出甜味的材料,但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愈来愈糟。

    她的天赋一天一天地失去,她却无力阻止,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令自己不要活得这么辛苦。

    “我以为离开你之后,日子会好过一点,就算心里依然不痛快,但至少我不用再强颜欢笑。”她以为这么做,她会快乐一点,但是没有,她把人生想得太容易,很多事情是无法做到“眼不见为净”的。

    就算她逃离了这一切,藏起了自己,阻隔了所有人的关心,她仍是会不由自主去想,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他会想念她吗?他还是那么爱吃甜食吗?静怡姐会不会管着他?

    她渐渐地发现,原来一直以来折磨她身心的人,不是邵扬、不是静怡姐,而是她自己!

    不论她走得多远,只要她的心还放不下,痛苦就会如影随形。

    “我也想要幸福,我也想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可是为什么那么难?为什么……”她激动地落泪。

    她的喜怒哀乐一直都随着他的情绪起伏,离开他的身边,就等于离开了幸福。

    听着她倾诉的爱语,邵扬不舍地抹去她脸上的泪,“不要哭。”

    他对她的心情很复杂,既心疼又高兴。

    好心疼,心她为他承受的每一分委屈。

    好高兴,高兴他们纵使分离多时、相隔两地,她对他的心意始终没变。

    他何其有幸能蒙受她全心的爱恋?

    “我曾要求过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因为那会让我舍不得走;但分别的日子里,我却又时时地怀念着你的温柔,”她情不自禁地哭倒在他的怀中,紧紧地拥着他,一古脑地想道尽心中所有的不平。

    “八年前留下来的人,是我;陪你走过伤痛的人,是我;为什么最后被迫离开的人,还是我?”她忍不住悲鸣着,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一个该死的愚人节,就注定我该错过这一切吗?”

    这对她太不公平了!

    “汽水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陷入了自己的悲伤之中,害他没机会把误会解释清楚。

    不得已他只好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点,她双手马上环得更紧,他无奈地低唤,“汽水瓶,放手。”

    纪雪萍不明白他的用意,只道他是想推开自己。

    “对不起!”她立刻道歉,往日的骄傲已不复见。“我知道我不该提起这些令你心烦的事,我不提了,你不要推开我,好吗?”

    再让她多拥有他一下下,她只要很短、很短的时间。

    “汽水瓶,你这样子,我没办法跟你把话说清楚。”他无奈地道。

    “给我十分钟好不好?”爱让她变得卑微,她连说话都战战兢兢的,“我只要十分钟,明天我就走,保证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惹你心烦了!“

    过了今天,她会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再找任何理由、任何借口回来看他,她会强迫自己从他的生命中完全消失,永远不再出现。

    她将脸蛋埋得更深,他的前襟迅速地湿了一大片。

    邵扬明显地感觉到她在哭,而且哭得很惨,但她却连轻微的鸣咽都未发出。

    他的心猛地一抽,不顾她的意愿,按着她的肩膀,将自己的身体挪开了一点。

    第二次被推开,纪雪萍整颗心都凉了,她不禁松了力道,环在他腰际的手,无力地垂下。

    他竟然连十分钟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咬紧下唇,她努力不让细碎的哭声溢出唇畔,她的自尊已经被他踩在脚下,她无意再让他发现自己的脆弱。

    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痕,她僵硬地扯动唇角,勾出一抹牵强的笑容,

    “好奇怪,为什么房屋仲介和代书还没来?不是约好三点钟的吗?”

    她连一秒都不想多待了,她决定签完约就走,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他们不会来的。”邵扬突如其来地宣告。

    “为什么?”她讶然地抬头,对上他的黑眸,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的,她居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眷恋。

    这是不可能的,一定是她看错了!

    “你委托的仲介业者是我在生意上认识的朋友,是我拜托他们帮我找你的。”虽然说是朋友,不过他也是动用了不少关系,才说服他们帮他找回她这只迷路的小青鸟。

    “这么说来,你不是真的要买我的房子?”她特意忽略他有托人找她,因为她好怕又是自己“自作多情”。

    “对!如果你缺钱,我可以给你,但是我绝对不会买你的房子。”他强调。

    “为什么?”她像是只九官鸟,只能一直重复着相同的话。

    “我怕你会忘了回家的路。”他揽住她的腰身,将她重纳入自己的怀抱,用最温柔的姿态,吻上了她。

    初时的讶异从盈亮的眼眸中褪去,勃发的情欲熊熊燃起,她几乎是本能地回应着他的热情。

    辗转的甜蜜在彼此的唇齿间交流着,滋润了她干枯的心灵,让她全身的细胞霎时亢奋了起来,仿佛终其一生,她就为了这一刻而等待,极喜、极悲两种情绪充斥着,两道清泪无声地落下。

    “怎么又哭了?”他皱着眉拭去她的泪。

    “我会遵守诺言的,我明天就走。”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何吻她,但是她不会因为这样就赖着不走的。“至于这栋房子,随便你想怎么处置,我都不会有异议的,就当、就当是我送给你和静怡姐的新婚礼物,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他咬牙忍耐着,等着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更委屈求全的话来。

    “只是能不能把那些汽水瓶还给我?”她好舍不得那些伴陪自己那么多年的小东西。“反正你也不需要它们,不如把它们还给我。”

    她想明白了,只要自己能永远记着他就够了;至于他会不会偶尔想想她,她决定不再强求了。

    他心中一震,再也克制不住地将她揽进怀里,好不满地问道:“你宁可留着汽水瓶,也不愿留着我?”

    失去她的感觉太痛,原本相依为命的两个人,突然少了一个,像是生命出现了缺口,他连呼吸都觉得寂寞。

    “可是你有静怡姐……”不是她不想留着他,而是她留不起。

    “我和静怡的婚礼取消了,我们没有结婚。”他总算找到空档,能解释清楚这个误会了。

    “什么?”纪雪萍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我以为爱一个人,就该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所以我一直在寻觅。后来我遇上了静怡,我以为她就是我理想中的那个人,所以纵使后来她离开了,我还是死心塌地的等着她回来。”连他都以为自己好痴心,能够这般无悔地等一个女孩八年。

    他连自己都骗了,更何况是汽水瓶?

    “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跟她结婚才是,毕竟缘分是不容许错过的。”虽然他深爱别人的事实,依旧令她心痛如绞,但她仍不希望他和她有一样的遗憾。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静怡提出结婚的请求时,我一口就答应了。”这个不经大脑的决定,让他足足懊悔了八个多月。“当时我真的不知道这个草率的决定,会严重地伤害到另一个女孩。”

    另一个女孩?他指的是她吗?

    “她给我的感觉就像空气一样,在眼前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心跳不会加速、也不会觉得口干舌燥,心动时该有的反应,在她的身上,我一丁点儿也感受不到。”所以他才会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去寻觅。

    空气?!

    意思是他对她一直是视而不见的吗?听到这里,她险些想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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