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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城?太平洋百货?燕莎?中友百货……”如果他猜不对,妻子每回都在电话那头“格格”地笑。
然而这次张博之无心跟她玩游戏,他语气低沉地对妻子说:“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第十八章 漫漫情路(7)
“你怎么啦?声音好冷淡,就跟见鬼了似的。”
“噢,今天太忙了,没什么事儿我就挂了,回家再说好吗?”
“博之,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
电话挂断之后,张博之看到了令人惊异的场面:隔壁那女人竟然对着镜头在说:“博之,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如海呀!”“不!你不是!不!不!”
这时候,刚才那个服务生推门进来。
“老板,出什么事了?”
“叫隔壁那个女人走。”
“是。”
服务生关上门出去了。不一会儿,张博之就在屋里听到外面女人大吵大闹的声音。“张博之,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我知道你在!出来!”
张博之关掉电视、关掉灯,一个人痛苦地缩在角落里,欲哭无泪。几十年的岁月片断慢慢浮现眼前,他觉得当年的花如海重新出现,对他来说如同一个幻影,那是一个几十年都追着他不放的幻影,今天终于现身。她是怎么找到他的?为什么认定他就一定在这里呢?单凭一个歌厅的名字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女人的直觉。张博之坚信,花如海是凭直觉找到这里的,女人的直觉就像狗的嗅觉,毫无道理可讲。
皓天妈在走廊里闹了一阵子,被保安强行推了出去。但皓天妈并不生气,她从保安急赤白脸的态度上看出了问题。她想,这家店的老板定是皓天他爸张博之无疑。
就在皓天妈到“歌如海”歌厅大吵大闹的时候,露露和张皓天终于有了第一次。他们每次在一起露露的母亲都会突然回来,弄得他们俩一上床就胆战心惊的,生怕什么人会再次闯进来。
这天晚上,露露妈又去打牌了,两个年轻人小心翼翼地锁好门,拉上窗帘,躺到床上去。深秋时节,暖气还没有来,被窝里很凉,为取暖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脸紧贴着脸,胳膊和腿相互缠绕着,有种生死相依的味道。
“露露,咱们结婚吧,结婚后我就找份工作,我再也不折腾了,咱们简简单单地过日子。”
“我可以叫我爸帮你找份工作。”
“哦?你爸是做什么生意的?”
“是做地产生意的。他叫房道明,生意做得很大的,在地产界很有名。”
“什么?你爸叫房道明?我怎么不知道你姓房啊?”
“是吗?我本来就姓房呀,我叫房露露,从小到大一直叫这个名儿来着。”
“房露露……”
张皓天想起大鱼现在的男友就叫房道明,他们曾一起到马场骑过马,彼此都还有些印象。原来,露露竟是他的女儿,要是自己真和露露结了婚,而大鱼也真的嫁给房道明的话,那可真要天下大乱了。可要让他扔下露露,他又不忍心,露露是那么一门心思地喜欢他,为了他甚至可以去死,他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蓝小月了。
第十八章 漫漫情路(8)
这样想着,他就搂紧露露,很温存地抚摸她的敏感部位。露露喃喃地说:“皓天,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他们开始做爱。张皓天问露露疼不疼,露露说“不”。他们不再说什么了。张皓天这一次是打算负起责任来跟她结婚的,在露露这儿,他感觉到一个大男人应该是顶天立地的,这种感觉特别强烈,而在大鱼身边的时候,这种感觉是没有的。大鱼很独立,顶天立地的仿佛是她。
露露的母亲似乎从心理上完全接受了张皓天,她做牛肉萝卜汤给皓天喝,一勺勺帮他盛到饭碗里,看着他一口口喝得很香的样子,就问:“好喝吗?”
“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儿,锅里还有。”
“露露呢,露露怎么不来吃饭?”
“看电视剧呢,眼都直了。露露!露露!皓天叫你过来吃饭呢。”
他们围坐在灯下,一家三口,热饭热汤,张皓天想,就这样,也挺不错的,多少人的小日子不就是这样过的嘛,人家可以过,我为什么不可以。他舒舒服服地喝了汤,又添了碗饭。露露小鸟依人地坐在身旁,眼睛总是温柔地看着他。
“露露,给妈也盛碗饭。”
“哎。”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东一句西一句的。张皓天有种错觉,好像他们三个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日子还将平和地延续下去,没有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却一天天过得很结实。
一天夜里,张皓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母亲穿着鲜艳的衣服,坐在“歌如海”歌厅里。他从未见过母亲穿如此艳丽的衣服,而且母亲坐的地方也不对,她为什么要坐到歌厅里去呢?那种地方以前她连听都没听说过,就更不要说进去了。
张皓天听到层层叠叠的歌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一浪高过一浪。
歌声中,蓝小月笑吟吟地向他走过来。她越走越近。她穿着白纱裙,腰间有个红色的蝴蝶结。他正要伸手抱住小月,红色的蝴蝶变成了红色的血,汩汩地往外流着。他用手去堵那伤口,血却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
手背上到处都是血。他闻到了浓烈的腥气。
张皓天在睡梦中被露露推醒。露露柔声说:“今天不行,我来月经了。”张皓天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正放在露露的两腿之间,焦虑地揉着她的那个地方。露露误会了他的意思。他也没把梦到的情景告诉露露。
第十九章 光阴与回忆(1)
皓天妈坐在店铺中央的一架缝纫机前,面向着窗。她手底下有一些明黄的颜色在缓缓地流淌,就像用光阴与回忆织成的锦缎,颜色是那么奇异,她陷入一种恍惚,忽然对自己身在何处、经历过什么都有些怀疑。惟一能确定的,就是她现在每天都要到“歌如海”歌厅去找张博之,但张博之始终不肯见她。
皓天妈相信,总有一天皓天爸会见她的。她每天到那里坐一坐,喝杯茶,服务生照例要来告诉她“老板不在”,她就离开。几个星期以来,这已成为一种习惯,她内心不再恐慌,而是变得越来越坦然了。时间在分分秒秒滴滴答答地向前,其实,距这对25年没见面的情侣再见的时间已经相当近了,只是他们还浑然不觉。
白马广场是一个让奇幻的想法成真的地方。那个下午,本来花如海是有别的事要做的,李爽到外面去收一批活儿,要到第二天才能回来,花如海拿出一匹柠檬黄的丝绸来,打算做两件由她设计的改良旗袍。她们这个店,既卖成衣也量体订做,由于复古风的日益风行,小店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她在缝纫机前“哒哒”地轧着东西的时候,突然一抬头,看到了窗外秋天的景色,那景色吸引着她,她不知不觉放弃了手中的丝绸,仰着脸,以奔跑的速度朝外走,不知不觉来到白马广场,她看到四周金黄的叶子反射着太阳的光亮,这是这座城市特有的美景,人们穿梭在美景之中,轻盈飘逸,形同仙人。
突然,人群渐渐远离了,只有一个中年男子慢慢踱着方步朝她走过来。
“你好。”他说。
“怎么,不认识我了?”他又说。
“我就是你天天要找的人,‘如海’歌厅是我开的,用的是你的名字。”
花如海觉得她好像是在做梦,25年的漫长岁月,她不过是做了一场大梦,大梦醒来的时候,人生已过了一半,儿子也已长大成人,而面前这个当父亲的,却还未曾与儿子见过一面。
他们在白马雕像下的大理石基座前,一句句说着当年曾经说过的话。他俩都以为那些话他们早已忘记了,但是没有,每一句都记得很清楚。别人从他俩身边经过,都以为这是一次极普通的约会。谁也不会相信,他们距上一次见面,时间过去了25年。
高大的白马、逝去的时间、漂移的恋情、秋日的美景,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童话世界里的物件,美而易碎,但此时此刻,花如海觉得她一下子就抓到了它,她再也不肯放手。
“如海,你呀,你还是当年那个脾气。”张博之说,“你刚才说,咱们还有个儿子,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第十九章 光阴与回忆(2)
“那他现在在哪儿?”
“在北京。”
“他好吗?”
“好,可好了,他长得英俊高大,是个大小伙子了。”
“那你今天怎么没把他带来?”
“我怎么知道我能碰见你呀?我天天去找你,你都避而不见,今天能在这儿相见,那是老天爷可怜我,他用一只手把你硬推到我面前。人不信命不行,当年我碰到你是命,今天再次碰到你那也是命。缘分这东西是上天注定的。”
他们身边依旧有人来来往往,花如海紧紧抓住张博之的一只手,生怕稍一松手,他再次消失在人海里,永世不能相见。风吹动着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那阵风吹过去之后,一地金黄。他们踩着咕吱咕吱的落叶走远了。
张皓天在他父母相认的那个下午,正带着露露母女,走在郊外通往马场的那条路上。两旁的林阴道在这个时节已变成一条黄金通道,两边的叶子伸向中间,围成一个拱形,阳光射穿金黄色的叶子,使得那些叶子变得像玉一样透明。
如果在那一刻,你能够看到他们三个人的背影,你一定会被那种美所感动。他们三个人穿了三种颜色的衣服,张皓天穿了一身白,一左一右的两个女人分别穿着玫红和青果绿两种颜色。那条路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他们一直在走,一直在走,走在美丽的景致之中。
马场里有几匹马正在围栏中奔驰,张皓天手搭凉棚看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他原来骑过的那匹白马。
露露说她想骑马。
“你敢骑吗?”露露妈惊讶地看着日趋健康的女儿,再看看张皓天,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露露挑了一匹漂亮的枣红马,竟无师自通地骑上去。马儿奔跑起来,露露妈和张皓天站在围栏边聊天。
“露露的事,多亏你了,你看她笑得多开心,现在多健康,以前的事真不敢多想,有一阵子,我真害怕会失去她,我怕她会想不开做出傻事来。”
“现在不会了,有我呢。”
“还没有找到你妈妈?”
“没有。”
“那你跟露露的事——”
“我会对她负责到底的。”
“你爱她吗?”
张皓天半天说不出话来,把脸憋得通红。露露妈见状说了句“小伙子,还不好意思呢”,这事也就轻轻带过去。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露露,他们之间可能更多的是责任,他觉得露露已经够可怜的了,他不能再伤害她。
露露刚学会骑马,她很兴奋,每骑过来一圈,都要对她妈妈和张皓天笑一下。那是一个女孩一生中最灿烂的一刻,她满脑子都是美好的事物,她不知道有一个巨大的阴影在她最快乐的时候,已经向她慢慢袭来,她笑啊,笑啊,秋天的景色在她四周旋转着,跳荡着,鲜艳无比,美得有些失真。
第十九章 光阴与回忆(3)
那个巨大的阴影其实已经离他们很近了,那件事将露露彻底击垮了。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一天中午,皓天正跟露露两人在房里睡觉,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还没等张皓天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阵乱拳已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很快地,他的嘴角就被人打出血来,眼也肿了。露露羞得没脸见人,躲进被窝深处。
“你小子!竟敢欺负到我女儿头上来了!”
听到他开口说话,张皓天才反应过来,原来动手打人的就是房道明。房露露曾经说过的,她爸爸就是房道明,现在可好了,他这个当爸的找上门来了。张皓天心里也清楚,房道明打他不仅仅是为了他女儿的事,更重要的是他爱大鱼,他一直在吃张皓天的醋。但露露却并不懂得这些,她被父亲当场捉奸,受到惊吓,病又犯了。
她是一个羞耻心过强的女孩子,自从那天她父亲打上门来那一刻起,露露的精神世界就完全崩溃了。她先是拒绝穿衣服,总是裸体躺在被窝里,后又喜欢用剪刀剪衣服,有时剪在后背上,有时剪在胸前,袒露出两个圆溜溜的乳房来。
张皓天把一只手按在她露出来的乳房上,细心耐烦地对她说:“露露,你听我说,你这样不好。”
露露“嗖”地抓住他那只手,让他按得更紧些。
她说:“好,这样很好。”
皓天被她的表情吓住了。他想把手抽回来,可是不行,人在失去理智之后,力大无比,就像一台失控的机器,能量比原先大了几倍。
张皓天还是想抽回他的手。她就是不让,两只愤怒的乳房挺得高高的,就连乳房好像也会生气似的。“看见乳房的表情”对张皓天来说还是第一次。他想,人要发起疯来真是太可怕了。
他终于把那只被“夹子”夹住的手抽回来。他在灯光下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