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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木桥下的恋人-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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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九月初北京的早晨,湛蓝的天空漂浮着棉絮般的云丝:灿烂的晨光照耀着北京K研修学院校园,温柔地亲吻着梧桐树宽大墨绿的叶子。树下开始发黄的草叶上,跳动着晶莹的露珠,在晨曦映照下,光彩熠熠,闪烁着梦幻般的光芒:水晶般透明的天地之间,微风携着硕果的清香,在神秘地漫游,炫耀着初秋令人心旷神怡的况味。

    此刻,假如你漫步在校园,就会全身心拥抱这醉人心肺的清晨美景,忘记尘世一切纷争与烦恼,真正享受人生的惬意和大自然的恩惠。也许你会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感受到天地合一万物的和谐,大自然的神圣,生命的永恒与庄严:也许你会突然感悟到,这人世上的任何人为的东西都是微不足道的,甚至是虚幻的:也许你会喟叹,时光不停流转,季节不断更替,是无法改变的规律,你只能服从,强迫自己去适应。

    ……

    然而,人世上有许多事情,虽然纯属是人为的,是暂时的,是虚伪的,甚至是谬误的,并没有什么不可抗拒的规律存在,只是在某些人或某个人的头脑支配下运行,你也同样得强迫自己去服从,去适应,否则你可能就会陷入麻烦,甚至招致杀身之祸。

    阵阵清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奏出了只有天堂才有的美妙音乐:几片黄叶依依离开绿叶,悠悠飘落在地上,宛如一群鸟雀从树上飞落。

    早晨是新的太阳诞辰的庄严时刻,是神圣的时刻,是一天中最珍贵的时刻,是万物觉醒的时刻,也是K研修学院讲不完的故事开始流传的时刻。

    北京的早晨也是K研修学院的早晨,但K研修学院发生的故事,北京其他文明的地方未必也发生。

    徐静背着手,靠着一棵高大的梧桐树站着,仰首凝视着摇曳的枝叶,静心聆听清风吹奏的美妙乐曲。

    她的神态沉静,身心投入,沉醉于面前生命的辉煌之中,她觉得恍若心魂离开了躯壳,与那欢快而神秘的绿色融为一体:那墨绿的树冠,顿然变得硕大无朋,燃烧起绿色的火焰,越燃越旺,在天地之间漫开,构成了绿色流动的天地——一个神秘的世界,绿色的朝霞,绿色的天空,绿色的大地,绿色的溪水,绿色的山峰,绿色的孩子……

    她以处子的激情紧紧拥抱着这个充满生机的世界,不禁伸出温柔的双手,爱怜地接住一片坠落的黄叶,轻轻地翻弄着,抚摩着,端详着:她感慨万分,诗兴突发,低声地吟道:

    一片黄叶曾是

    生命溪流中的一滴

    浸泡着欢乐的阳光

    记忆着绿色的过往

    一片黄叶曾是

    盛夏的骄傲

    依依离开生命的溪流

    灵魂飞向何处?

    一片黄叶曾享尽

    生命的欢乐

    无怨无悔凋落

    ……

    徐静是外语系英三2班的学生,来自江苏,爱好文学,喜欢诗文绘画:她身高1米62,气质和肤色有几分像北京姑娘,举止大方,待人礼貌:性格内向,文静优雅:天庭饱满,鼻梁挺直,嘴角微微翘起,显得睿智而倔强:柳眉下扑闪着一双柔媚细长的眼睛,含着淡淡的忧伤,透着一种让你爱得心疼的纯情:衣着朴素,通常穿着半新白色T恤衫和洗得有点发白的蓝色牛仔裤:留着齐耳的短发,看上去十分纯朴而利落。

    徐静每天起得很早,起床后不像别人那样,到户外跑步,或打太极拳,或朗

    读英语,而独自在校园漫步,吟诗,听喜鹊鸣叫,看清风亲吻花草……让身心融和大自然交融。在她看来,早晨是生灵沉睡着的细胞觉醒的时刻,早起的人犹如太阳,每天都是一次新生。鸟儿有唱不完的歌,因为它们起得早,新生的太阳给了它们灵感。

    于曼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惺松的眼睛,见对面徐静的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便很快穿好衣服。她像每天那样,从床头的小书架上拿起绿边小园镜子和红色塑料梳子,对着镜子匆匆疏了疏头,然后把镜子和梳子放回原处,从枕边拿了一本英语课本,轻轻拉开门,走出宿舍。

    于曼是杭州人。苏杭出美女,世人皆知。那个风流倜傥的乾隆皇帝三番五次下江南,其原因,据说有不少是苏杭美女的吸引。于曼身高1米65,身段苗条,线条柔和,齐腰的披肩发,透出一种淡雅而妩媚的韵致:红扑扑的脸蛋儿,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像山泉那样澄澈,映着四周长长的睫毛:唇线分明,色泽红润,微笑时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同时嘴角现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于曼也有早起的习惯,起床后先绕着教学楼跑一会儿步,然后到“劝学亭”朗读英语。

    她走出公寓,发现徐静站在梧桐树下出神,决定和她开个玩笑,于是蹑手蹑足地走到她背后,悄悄伸出双手,像捉捕落在树叶上的蝴蝶似的,突然蒙住她的眼睛。

    “啊!”徐静被这突然袭击惊得大叫一声,双膝发软,心脏像突然踩了油门的马达,突突的狂跳起来,强烈地冲击着胸膛,险些飞出喉咙。她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能的伸出双手去使劲搬动那牢牢箍在她眼上的温软物件。

    于曼慢慢松开手,敏捷地向后闪去,得意地拍着手,咯咯地笑了起来,戏谑道:“哟,大诗人触景生情,在大发诗兴呀!我以为你的灵魂与那片黄叶拥

    抱一起,永远分不开了,不料被我的神手招了回来。“

    徐静没有听清于曼说什么,眼里飞出两串细碎的金花,她迅速转过身去,面前晃动着一团模糊的东西,定了定神,才看清是于曼,于是举手便向她打去。于曼机警地躲闪,转身便跑:徐静立即追去。

    “我把你的魂儿招回了,你应当感谢。可是你还要打我,真是恩将仇报呀!”于曼边跑边佯装委曲地说。

    “我就打你,打死你!我当是坏蛋要谋害我,吓死我了!”徐静紧追着,装着生气的样子。

    两个姑娘围着梧桐树,嬉戏,打闹。银玲般的笑声,洋溢着青春活力,在披着早霞的校园荡漾。

    此时,马俊嘴角叼着大半截香烟,端着两个窄肩膀,摇晃着从男生公寓走出。

    马俊是属于那种颠倒昼夜的一类,常常夜里不睡,通宵玩耍,早晨不起。每天起床铃响过,宿管老师挨个宿舍查看,三番五次地唤他们起床,可是他们不是装感冒,就是装肚疼,头上蒙着被子继续呼吸自己的气味,一躺就是大半天。可是今天,马俊却一大早就在户外爆了光,实在令人费解!宿管老师发现他得意洋洋的走出公寓门,惊得目瞪口呆,以为要么太阳要从西边出来,要么马俊的某根神经发生了故障。

    马俊看见徐静和于曼在梧桐树下打闹,停下脚步偏起脑袋,瞪着一对豆豆眼儿,颇有兴致地观赏起来。他心里大声说:“今天破例早起,第一眼就看见了两个美女!真他妈的Lucky!莫非桃花运要降到我身上吗?哪路神仙为我安排的呀?我真他妈的……”

    马俊喜欢看姑娘,瞧媳妇,尤其见到秀发飘逸、身材苗条、双腿修长、臀部丰满的美女,身子立刻变成一根儿圆木,眼珠子成了鱼目,嘴巴定格成O型,脑袋里虚构出美妙的想象。

    于曼看见马俊,夸张地大声呼救:“马骏快来!救救我!快点儿!——徐静要打死我呀!”于曼一边呼救,一边向马俊跑去,躲在他背后。

    徐静迅速追了过去。

    “得啦,得啦!别闹了!”马俊吐掉嘴里的烟头,伸出双手护着于曼。

    “哟,你真会见缝儿插针来献殷勤!”徐静喘着气停下,揶揄道。

    “嗨呀,你胡说什么呀?我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向她献什么殷勤?不要门缝里瞧人,把我马俊看癟。太冤枉人了吧?我向她献殷勤有啥用?那是过去的事咧。”马俊的脸上顿时笼罩了一层阴云。

    马俊、徐静和于曼都是同班同学。马俊曾和于曼有过一段romanticlove。

    马俊一脸沮丧,扬起脑袋用两个鼻孔不屑地瞅着面前的两个姑娘,过了老半

    天才阴阳怪气地说:“哎,我有一条特大新闻要告诉于曼。不不,告诉你们俩

    人。“马俊狡黠地眨巴着两只豆豆眼儿,嘿嘿地冷笑了两声,然后歪着脑袋,抽搐着嘴角,瞅着于曼……

    马俊的表情怪异,神态狡谲,透出一股令人茫然的寒气,差点把于曼

    击倒在地。于曼心里一阵发慌,她想狠狠地回击他一句,可是一时又找不到适当的词儿来,过了一会儿才愤愤地说:“呸!你的特大新闻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想听!不想听!”

    这时,一只乌鸦突然从宁静的空中掠过,哇哇地叫着,声音阴森凄凉,人

    毛骨悚然,仿佛预示着什么不详的事就要降临!

    学院教务处长钮文革和招生办主任胡来运几乎在同时从教师公寓走出来:没走几步,他们肩并肩走在一起,机械地挥舞着胳膊活动,一面开始争论着什么,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在吵架。

    马俊撇下徐静和于曼,小跑了几步,上前问候:“二位领导早上好!”

    钮文革和胡来运好像两个聋哑人对马俊连眼皮儿也没抬,对他的问候没有任何反应,继续面红耳赤地争论着,看样子谁也不服谁。

    马俊又小跑了几步,样子颇像电影里日本鬼子的狗腿子,凑到钮文革和胡来运跟前,咬了一阵耳朵。钮文革和胡来运像突然中了邪似的张着嘴巴,僵硬地立在那儿,愣了半天才问:“消息准确吗?”

    “那还有错?”

    钮文革和胡来运像疯了似的转过身,慌慌张张地溜进了教师公寓。

    马俊向钮文革和胡来运打完小报告,折回来看到于曼脸上的惊恐神色,不禁心里暗笑,庆幸他的特大新闻虽然还末公布,但已初见成效。他在心里说:“真主保佑我马俊,总算出了口恶气。”

    马俊鸡肚狗肠里的那几滴黄油,很难瞒得过徐静。她立刻意识到,马俊今天起得早,是为了散布他的特大新闻:他的话里一定有话,所谓的特大新闻八成是冲着于曼来的,至少与她有关系,而且不会是好消息。

    “什么特大新闻?快说呀!”徐静催促道。

    “急啥呀?昨天学院里发生的大事,你们不知道吗?”马俊两手交叉着抱在胸前,闭起一只眼睛,晃动着脑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于曼。

    徐静和于曼茫然地面面相觑了一下。

    “这么大的事儿,你们难道一点也不知道?真是书呆子一对儿!”马俊突然变得一脸认真,语气充满了责备,仿佛一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小干部批评他的下级。

    “这个学校天天有新闻,日日出故事。民工讨工钱,教师要课时费,融资的要抽款,水电部门逼水电费,邮电部门催电话费……五花八门的新闻。听得耳朵都磨出了亿万层膙子。你的特大新闻到底是什么?快说呀!”徐静追问道。

    “你们别急,听我慢慢道来。”马俊像个算卦先生眼睛眯缝,手抚下巴,抽搐了两下鼻子,卖起了关子。

    “你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不想说,就别啰嗦。兜什么圈子?真讨厌!”于曼厌恶地说,转身要走,许静拉住了她。

    “你们不想听,我就不说了。反正你们很快会知道的。”马俊进一步诱惑着说。他左手插到上衣兜里摸出一支香烟,熟练地塞进嘴角,然后把右手插进裤兜里,掏出一个玲珑剔透的银灰色打火机,大姆指轻轻一按,啪的一下,一朵金花

    似的火苗喷射出来。他点燃了香烟,随即熄灭了打火机,猛抽了一口烟,悠然地扬起脑袋,微闭双目享受起来:青灰色的烟圈慢慢从他的鼻孔和口腔屡屡喷出,在头顶上缭绕。少时,他从陶醉中睁开眼睛,又偏起脑袋,嘲笑地望着于曼。

    于曼十分讨厌马俊这副阴阳怪气的神态,觉得像一只癞蛤蟆跳到她身上似的,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很不舒服。她猛地伸出右手,从马俊的嘴里夺过香烟,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然后扑上去揪住他的耳朵,命令道:“快说!木头人儿,老实交待什么新闻?”

    “好!好!我说!我说!你先放开我。求求你,啊呀!啊呀——”

    “不行,就这样说。”于曼不松手。

    “你先松开手。啊呀,受不了咧!”马俊咧着嘴嚎叫。

    徐静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于曼,放开他,让他说。”

    “好,看在徐静的面子上,我可以放开你,但不准你反悔。拉钩保证。”

    “好!好!”马俊伸出右手小拇指和于曼拉钩。

    于曼命令道:“说,拉钩,反悔是个癞皮沟!说两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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