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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六。肖茗敏一大早就被刘宇叫走了:李媛媛也出去了。宿舍只有徐静和于曼。
昨晚的故事会比预想的还成功,听众热情高涨,兴致勃勃。徐静从中感受到夏教授对她说的那句话——精神的东西有时候比物质的东西更有价值。同学们多么渴望得到精神的东西啊!可惜近来这种人类特有的东西太少了,少得可怜,很不容易得到它。
人如果缺少精神的东西,即使物质的东西堆成山,心灵也是空虚的,寂寞的,痛苦的,就像囚在笼子里鸟儿一样,失去了蔚蓝的天空,也就失去了大自然恩施的自由:无论给它多少谷物,它都不会欢快地歌唱。
参加故事会的同学都很开心,很激动,很兴奋,仿佛焕发了精神,因为心灵受到了滋润,好像久旱的禾苗得到了一场甘露。
然而,徐静的心情却不同,她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像无数根针无情地刺着还未愈合的伤口,痛苦难以忍受。她万万没有想到闻雯讲了她三年前发表在网上的一篇故事。她发表这篇文章时,想引起人们的注意,希望能通过文章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的线索。当时有许多网友发表了评论,表示对文章不幸的主人公同情,对分离骨肉亲情惨无人道的人贩子愤慨。然而,那只是表示“同情”和“愤慨”而已。徐静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她的那篇文章像一首没有特色的流行歌曲,很快被人们忘掉了。
她从心底感激闻雯,但她没有表示,也没有向任何人表露她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秘密。她激动的情绪和痛苦的心灵像火镰打在火石上,立即碰撞出希望的火花,在她心田里忽明忽暗地闪烁。晚上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凌晨4点多才睡了一会儿。因此一天头脑昏昏沉沉,没精打彩,什么也不想干,哪儿也不想去,只待在宿舍洗洗衣服,随便看看书。
“你睡的时间太长了,快起吧。”徐静过了一会儿又催促道。
“……”
于曼轻轻地蠕动了一下身子,没有出声。
于曼昨天看过校医后,心情很激动,很害怕,晚上也没有参加故事会,独自在校园散步,流眼泪,独吞苦果:后来遇见苏平,任性地拒绝了与他谈话。
于曼回到宿舍,别的室友还没有回来,就和衣躺下,蒙着头睡了。
不顺心的事儿大小不同,轻重有别,像苍蝇蚊虫似的,常常会来纠缠你。对
待它们最聪明的态度是,放声大笑。这就需要你不断地修养,练就一个豁达的心
胸。这话说来容易,做来难。但事儿落在自己头上,就另一个样儿了。
有的人遇到不顺心的事儿,辗转反侧,通宵不眠:有的人则相反,蒙头大睡,昼夜不起。于曼就属于后者。她从昨晚9点钟躺下,一躺就是十八九个小时。她好像保持一个姿势,蒙着脑袋,面朝里。她似睡非睡,忽儿觉得脑袋满满的,重重的,仿佛变成个大铅球,压得喘不过气来:忽儿觉得脑袋空空的,轻轻的,仿若变成个大气球,在空中飘忽。
接踵而来的打击好像使于曼的脑细胞停止了活动,她什么也想,什么也不能想,只是昏昏沉沉地睡着。
“Itstimetogetup!”徐静见于曼继续睡着,知道她心里有不痛快的事,想跟她谈谈,于是坐在她床头边,用右手轻轻地抚摸她的秀发,柔声问道:“你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叫校医?”
“几点啦?”于曼翻了个身,慢慢地坐起来,用手背揉揉松惺的眼睛。
“快下午6点了。”徐静说着,提起桌上的暖水瓶,倒了半杯水,递给于曼。
“谢谢!”于曼接过水杯,喝了两口,又把水杯递给了徐静。
“你哪儿难受?感觉怎么样?”徐静关切地问道。
“……”于曼轻轻地摇摇头,眼里闪着泪花,怔怔地盯着床脚。
“你饿吗?我们吃饭去好吗?”徐静递给于曼几张面巾纸。
于曼没有去接面巾纸,却突然呜咽哭起来了。
徐静见于曼伤心地哭着,眼泪和鼻涕流在一起,像小溪似的顺着脸颊往下淌,流到嘴角,滴到被子上。
徐静一面替于曼擦眼泪,一边默默地望着她,不知怎么安慰好。
“你心里有啥不痛快的事和我说说,总憋在肚子里会憋出病的!”
于曼咬着下嘴唇,无奈而痛苦地摇了摇头。
于曼真想和徐静倾诉,把满肚子的欺凌、耻辱和痛苦一吐为快,可是她没有勇气。她害怕,她害怕像利剑般的世俗的目光从每个角落向她喷射,杀死她美丽的青春:她恐惧,她恐惧如蚊虫似的闲言碎语在四周飘忽,毁坏她做人的尊严。
“无论发生什么事,天塌不下来。”徐静虽然还不知道于曼发生了什么事,但已看出了她非常痛苦,隐约觉察出她遇到了难以摆脱的麻烦,“记得有个哲人说过,你对什么事都感到可笑,你就成熟了。看开点想开点,没有过不去的高山。”
其实徐静用来安慰于曼的这些道理,于曼也懂,是近来一直支持她的精神支柱。
人们通常有个共同的习惯,当别人遇到不幸时,设法苦口婆心地劝解。其实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别人的劝解没有多大作用。对待他人不幸的最佳做法,是为他做些什么,而不是说些什么。
徐静意识到在种情况下劝说的成效很小,于是紧紧地把于曼搂在怀里,默默地坐着。
过一会儿,于曼慢慢地停止了哭泣。
“我想吃点东西。”于曼从徐静的怀里挣脱出来。
“开饭了。我去打饭,你在宿舍等着。”徐静拿起饭盒准备去食堂。
“等等,我们一起走。”于曼慢慢下了床正要穿鞋,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接着眼里飞出了一串串细碎的金花。她扶着床头倒在了床上。
“你怎么啦?”徐静赶快上前抱住于曼,慢慢地把她平躺在床上。
“我感到头昏。”于曼脸色蜡黄,浑身无力,觉得房子在晃悠,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形。她赶紧闭起眼睛,额头上沁出一层露珠般的细小汗珠。
于曼伸着双腿静静地躺着。
徐静从来没有单独处理过病人,望着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于曼,心急如焚,非常害怕,一时慌了神儿,不知怎么办好,急出了一身汗。
她从枕边拿起手机,拨打班主任王小雨的手机,对方关机。
过了老半天,于曼慢慢睁开了眼睛,很快又闭上,脸色像粉墙。
“好些了吗?”徐静用面巾纸轻轻地擦去于曼脸上的汗水,“想喝水吗?”
于曼无力地点了点头。
徐静拿过水杯,扶起于曼的头,喂了几口,慢慢地把她放好,然后轻轻地给她盖上被子。
看着于曼的脸色渐渐地恢复,睁开了眼睛,徐静欣慰地问道:“你好多了吗?”
于曼点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惨淡的微笑。
“我找校医去,你躺着休息。”
“用不着。我不要紧的,就会好的。我想吃些东西,你给我买一个馒头二两大米粥和一份咸菜。”
“好的。你好好躺着。”徐静拿着饭盒去了食堂。
不一会儿徐静端着饭进来了。
于曼挣扎从床上坐起来。
“你别下地,靠在床头上,我喂你。”徐静说着打开饭盒,来到于曼跟前。
沁人心脾的米香味儿顿时在室内弥漫开来。
米粥的香味唤起了于曼的食欲,她的眼睛倏然亮了起来。
“我自己来。”于曼从徐静手里接过饭盒,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了。
徐静看着于曼吃得很香,像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似的满心高兴,几乎忘了自己吃饭。
“要不要听点音乐?”徐静想让于曼心情好些。
“随便放一首歌。”
“我们听听邓丽君的《小城故事》吧。”徐静知道邓丽君是于曼最喜欢的歌手。徐静打开随身听,放进盘磁带。音乐顿然响起,接着飞出了邓丽君的甜美圆润歌声:
……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
……
欢乐的气氛在室内弥漫开来。
于曼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像高倍镜头下的花蕾慢慢绽开,脸上现出了愉快的笑容。
徐静望着于曼的笑脸,脸上现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想吃馒头吗?”
“给我半个。”
“好的。”
于曼接过馒头咬了一口,就着咸菜慢慢地嚼着,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好像一只无形的手搅动着肠胃,胃里的东西直向嗓眼蹿,“哇——哇——”地吐了一地,溅得到处都是,酸臭味在室内顿时散发开来,令人窒息。
徐静忙放下饭盒,关掉随身听,给于曼递过几张餐巾纸,拿起扫帚和簸萁处理呕吐物。
“我看还是去医务室看看。万一有什么病及早治,别耽误了。”徐静一边处
理呕吐物,一边劝说。涉事不多的徐静根本不会想到于曼呕吐的原因。
“……”于曼摇摇头,没有出声。
于曼心里渐渐地明白了,自己的例假推迟10多天了,至今还没有来。昨天在医务室大夫的目光,盘问的语气,今天的呕吐,都说明了问题。
她仿佛走进了迷惑阵,脑袋轰的一声巨响,完全失去了方向,找不到出路。她不知道怎么办。她害怕极了,只好默默地祈祷求助上帝。
第二十六章
昨晚的故事会像一个神奇的鸟笼,飞出了几只五彩斑斓的鸟儿,在到会的人们心空久久飞翔。他们谈论着那些生动的故事,也谈论着讲故事的人,这大概因为学校的校园文化太匮乏,几乎变成了一小块文化沙漠,人们的心魂感到饥渴的缘故。
故事会结束后,夏颖的心情非常激动,他感到血液仿佛加快了流动,浑身发热,好像跑完了晨练。他回到宿舍,拿起笔,打开日记本,想写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写什么。他摸出钥匙,打开皮箱,拿出一本相册,相册不大,64开,但十分精致,烫金封面,扉页上写着他几年前发表在报纸副刊上的一首诗:
相册
深藏着往昔的岁月
定格着生命的形态
潜流着生命的溪水
打开相册
逝去的日子又归来
流逝的生命之水又流回
带着记忆的幽香
缓缓地缓缓地流来
打开相册
昔日的阳光在微笑
往昔的风儿在欢唱
披着时代的彩霞
还有尘埃
缓缓地缓缓地走来
打开相册
昨日的女儿妻子
捧着鲜花的清香
微笑着向我
缓缓地缓缓地走来
这本相册里只有四张照片,一张是夏颖和妻子刘菲的结婚照:一张是女儿菲菲的满月照:一张是菲菲两岁生日照:一张是夏颖、妻子和女儿在菲菲三岁生日时的合影。从照片看,这是一个十分美满幸福的三口之家。然而,在一夜之间,
命运之神把人间的祸水泼到这个家庭,在人间又造出了一个悲剧。
钱这个古今中外几乎人人崇拜得五体投地的东西,似乎能使鬼推磨的怪物,
以它特有的邪恶魔力,诱惑着头脑发胀的人们,使他们变态,诱他们去冒险,去贪赃枉法,去抢窃偷盗,去拐卖儿童妇女,制造人间悲剧。
在这个茫茫人间,有多少幸福家庭,儿女被拐走,杳无音信?!夏颖就是无数受害者的其中之一。
有个小学二年级的男孩在网上发表了一篇短小文章,写道:“我长大要当国
家人大委员长,决意立一条法律:凡拐卖儿童的罪犯,格杀勿论,千刀万剐。“
文虽幼稚,志向远大,对人贩子刻骨仇恨。
这个相册里跳动着三颗永远在一起的红心。每当夜阑人静时,夏颖深情地抚摸着她,驱走了疲劳和孤寂,回到了幸福的梦想中。
今晚,夏颖打开相册,没有读那首诗,拿起放大镜仔细地端详着照片,好像第一次看到他们。他要从女儿的照片上找出一种东西,找出一种线索,找出一种记忆,来验证他自己的感觉,验证乔智的发现。
他的心魂离开了躯体,沿着在时间的隧道里走过的脚迹,慢慢地走,细细地看,静静地想。突然,他记起菲菲脊背左上方有手掌大的一块黑记。黑记是不会消失的。他想起,菲菲一岁半的那年暑假,有一天下午非常炎热,他和妻子抱着菲菲去静园趁凉,一个蹲在路边的算卦老人拦住他们说:“我给你们女儿算一卦,管保准,我说不对,分文不要,说对了你们看着赏。这孩子脊背左上方有块黑记。”
夏颖和妻子原对算卦嗤之以鼻,这回一听算卦老人说女儿的背上有块黑记,
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