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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木桥下的恋人-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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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阴历8月17,徐静陪着母亲游览了故宫,登了天安门城楼。

    徐母在女儿的搀扶下,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兴奋得眼里放着光彩,仿佛腰板挺直了,皱纹也消失了不少,看上去年青了许多。

    中午,她们进了中山公园,在一条绿色长条靠背椅子上坐下休息,一面吃着面包和火腿,喝矿泉水。

    徐静望着母亲兴奋的笑脸,想起了昨晚母亲的梦呓,决定和母亲谈谈自己一直藏在心底的记忆。她知道,不能直奔主题,只能采用迂回曲折的方法来诱导,于是试着问道:“妈,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可以,只是做了不少梦。”徐母望着面前悠然漫步的游客,心不在焉地说。

    “梦见我小时候了是吗?”徐静剥去一只火腿的包皮,递给了母亲。

    “哎,你猜对了,我真的梦见你小时候了。”徐母接过火腿,脸上掠过了回忆往昔的神色。

    “还有呢?”徐静望着母亲的眼睛。

    “我想想。”母亲停下嚼嘴里的面包,偏起头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你还梦见了钮文革对对?”徐静机敏地追问道。

    母亲怔了怔,脸倏地一下红到了脖根,接着又变成煞白,仿佛她在瞬间经受了酷热与严寒两个极端的袭击。她知道自己有个老毛病,白天窝在心里不快的事情,夜里常常在睡梦中叨叨。她开始担心自己在梦中说出女儿与钮文革的关系。她暗自思忖,要是女儿追问该如何解释。虽然她和丈夫向上苍发过誓,在适当的时候把实情告诉女儿,但什么时候合适,还没有商量好。这件事不经丈夫同意,她自己不能决定。

    徐静看到母亲脸上的表情在瞬间的变化,明白母亲在回避她的问题。她不想让母亲难看,打开一瓶矿泉水,双手递给她,换了个话题,说:“北京一年四季,十月是美好的季节,大部分日子,蓝天白云,秋阳明媚,风平气爽,树绿花香。我很喜欢。我打算毕业后,在北京找工作。你的意见呢?”

    “那敢情好!我同意。到时让你爸爸也来看看天安门。”母亲的神情立刻恢复了常态,脸上飞起了红晕,眼里放出了兴奋的光彩,“你爸爸一定会很高兴。这次他吵吵着也要来看你,他说,我想静静了,也想看看北京。我说,快得了吧,你行动不便,等行动方便了再去。他眼泪汪汪的,不吵吵了。”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即使他是你的亲生骨肉,一来到这个世界,你就把他送给别人,放弃扶养责任,你们之间的那种浓浓的血统关系也会变得淡如清水:如果他与你没有血统关系,通常,只要你以父母的资格担负起扶养他的义务,看着他在你身边一天天长大,你就会亲他,爱她,离开了想他:如果他没有丧失了人性,有良心,他绝不会忘记你养育他的恩情。

    徐静听了母亲说父亲想来京看她,感动得红了眼圈。实际上,她也想父亲,担心他的健康,尽管她知道,自己血管里流动的不是他的血液。她望着母亲由

    于高兴容光焕发的脸庞,深情地说:“2008年是奥运年,奥运会在我们中国开,8月份开幕式在北京举行。距今还有不到4年。到那时北京一定很特别,更美丽,更繁华。如果我在北京的话,一定把你们俩接来。”

    母亲听了高兴得像个得到许可去参观动物园的孩子,几乎跳了起来,脸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耳际又响起了刘老三那句话:“……说不定,她会出落成一

    只金凤凰。有了她你们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晚上5点整,徐静和母亲回到了宿舍。

    徐静提起桌子上的暖水瓶要去打开水,发现下面压着一个白色信封。她放下暖水瓶,拿起信封,抽出一张巴掌宽的纸条,上面写着:“有人要向你们母女下度毒手!小心有人向暖水平瓶投度毒。干赶快离开这个是非子之地。”

    纸条上的字是铅笔写的,字迹模糊且歪歪扭扭,有好几处错白字,因此徐静看了三遍,才弄明白意思。

    “啊!”徐静惊愕得倒吸了一口气,浑身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寒噤,仿佛有人冷不防在她头上泼了一瓢冷水似的。

    “谁来的信?”母亲问道。

    “是以前同学来的信。”徐静嗓音微微颤抖着说。

    母亲只顾整理床铺,没有觉察出徐静的神情。

    徐静怕惊吓母亲,极力控制着情绪,让自己镇静下来。她把信封塞在裤兜里,决定立即去找夏教授。

    “妈,你累了,上床休息一会儿。我去打开水。”徐静极力用平和的语气说,提起暖水瓶走出了宿舍。

    徐静没有马上去楼下开水房,而站在楼梯上给夏颖打电话。

    夏颖正在宿舍厨房准备晚饭,腰围浅蓝色围裙,头戴白色厨子帽,站在案板前切土豆丝。他的刀法地道,动作麻利,看起来像一个专业厨师。随着菜刀剁菜板有节奏的嗒嗒声响,黄澄澄的土豆丝从刀刃下飞快地滚出,宛如细金条似的在荧光灯映照下闪耀着金光。

    夏颖放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听起格外急促。他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撩起围裙很快地擦了几下手,拿起了电话:“你好,哪位?”

    “夏教授,是我,我是徐静。”徐静在电话那头急巴巴地说。

    “你好,有事儿吗?”

    “我有急事必须马上见你。”

    “你在哪儿?”

    “在宿舍。”

    “我去还是你过来?”

    “我去。”

    “好的。”

    夏颖一边继续切土豆,一边琢磨着:“发生了什么事啦?徐静语气为什么这么急促?……”

    不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

    夏颖拉开门,让进徐静,发现徐静脸色惨白,神色慌张,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请坐下慢慢说。”夏颖说话的语气平和而轻柔,脸上掠过了一丝惊异的神色,瞬间又回复了平静。

    徐静坐在床边上,双手微微颤抖着,从衣兜里摸出那个信封,取出纸条,递

    给了夏颖。

    夏颖接过纸条,望了望徐静的脸,目光充满了亲切和慰籍。他戴上花镜,

    默默看起纸条。

    徐静望着夏颖慈祥的面孔和冷静的神情,脸上惊恐的神色渐渐消失,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夏颖仔细地看着纸条,蹙起额角,极力辨认错别字。

    过了足有5分钟,他慢慢抬起头,不动神色地问道:“近几天你们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寻常的情况?我的意思是,与什么人有过接触没有?”

    “只是昨天早晨看见了钮院长。”徐静不加思索地说。

    “在哪儿?”

    “校园。”

    “你们说话没有?”

    “我只是向我妈简单地介绍了他。”

    “他们说了些什么?”

    “我妈好像认识他,想和他说话。他显得很尴尬,打着哈哈走了。”

    “啊?”夏颖感到惊异,对徐静提供的情况开始警觉起来,“他走开后,你妈妈说什么没有?”

    “我问她,她说,她认错人了。”

    “你觉察出什么没有?”

    “我觉得我妈认识他,她只是不想和我说。”

    “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妈妈晚上说梦话。”

    “说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夏颖望着徐静,眼里闪着和蔼而信任的光芒。

    徐静思索了片刻,眼里噙着泪花,抽泣着说:“她说,我是她从钮文革手里买的……”

    “啊?”夏颖惊得差点跳起来,一时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相信这是真的,于是追问道:“你说什么?真是这样吗?”

    “在夜里,我妈经常在睡梦里说出她不顺心的事。”

    夏颖站起来,手里攥着那张纸条,在地上踱来踱去,面部表情非常严肃,仿若运筹帷幄的指挥官。

    徐静神情急切地望着夏颖,等待他的分析和决定。

    室内非常寂静,床头的那只白色闹钟嗒嗒的清晰地响着:空气仿佛变得越来越稀薄。徐静觉得好像呼吸有点困难。

    “除了你们住在一起的几个同学,还谁有你们宿舍的钥匙?”夏颖又重新坐下。

    “宿管老师拿着每个房间的钥匙。”

    “女生公寓今天白天谁值班?”

    “赵阿姨”徐静想了想说。

    “谁?”

    “钮院长的妻子。”

    夏颖很自然地想到这张纸条的来历,但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他觉得问题很复杂,必须得马上报案,同时要采取必要的措施,保护她们母女二人。

    “我们马上报案。我先把你们送到我家。”夏颖接过徐静递过的信封,把那张纸条装在信封里,放在自己的上衣兜里。
第四十一章
    晚上6点整,夏颖带着徐静和徐母来到了派出所。

    接待他们的是两个女民警,一个50出头,中等个头,乌黑的头发向后梳着,利落地盘在脑后,举止庄重,表情严肃,浓眉下闪烁着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另一个很年轻,看上去20开外,高挑个儿,圆脸盘,柳叶眉,丹凤眼,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年长的警察看过夏颖递上的那张纸条,挑起眉梢看了半天,打开放在面前的一个记事簿,飞快地写了些什么,然后把它递给了年轻的警察。接着两人低声议论了一会儿,年长的民警抬起头逐个看了看了三个报案的人,礼貌地说:“请你们谈谈发现这张纸条前后的情况。”

    她们倾听了报案人的详细诉述,一面认真地做了笔记,接着向徐母提出许多问题。

    “你能不能肯定他就是卖给你女儿的那个钮文革?”

    “能,肯定是他。他死了的骨头我也能认出来。”

    “有什么根据?”

    “我见过他三次。”

    “哪三次?”

    “第一次是去抱静静。第二次是,大概过了两三天给他送钱,第三次是,一年后他又弄来一个小男孩,卖给我们村的胡独根。”

    ……

    末了年长的女警察说:“看来这张纸条是有来头的,你们母子俩最好暂时不要回学校住,以防不测。希望大妈能进一步配合我们把事情搞清楚。也祝愿徐静尽快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夏颖蹙了蹙额角,目光倏然闪烁了一下,接着神态恢复平静,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徐静挽着母亲的手臂,望了望坐在对面的夏颖,眼里噙满了泪水。

    徐母似乎内心很激动,双唇紧闭,脸色忽而白,忽而红,眼里透出恐惧、尴尬、悔恨、惋惜混合的神情。

    报完案,夏颖把徐静和她母亲带回了自己家。

    夏颖的房子是大学教师公寓,一厅三室,一进房门便是起居室,阳面两个卧室,阴面一个卧室:卫士间在南北卧室之间:厨房挨着北卧室。室内的装饰仍保持着刘菲在世时的原样,乳白色瓷砖地,海蓝色落地窗帘,陈设简单而雅致。

    夏颖的卧室是一进门阳面第一个房间,乳白色席梦思双人床靠西墙摆在中央,对面墙上挂着夏颖和刘菲的结婚照。照片上的刘菲穿着洁白婚纱,神态高雅,目光温柔,婷婷玉立:夏颖身着黑色西装革履,神态矜持,含情脉脉。紧靠照片右边,有一副横幅字画,字迹潇洒,苍劲有力,是夏颖的诗和墨迹:

    冰清玉洁

    像昆仑之巅

    一朵洁白的雪莲

    被春风拥着

    迈着缓缓地步履

    来到绿草茸茸的平原

    像大雪初霁

    一朵绽开的梅花

    圣洁的微笑

    冰清玉洁

    身着雪白的婚纱

    像圣洁的仙女

    飞离九天

    在万里长空

    舒袖起舞

    将温馨的鲜花撒向人间

    显然,这首诗是赞美新娘子的。你读罢,自然会想到,夏颖多么爱恋刘菲!他们的爱结了果——有了菲菲。有一天晚上,刘菲在荧光灯下读书,夏颖抱着菲菲,亲吻着她那荷花般柔嫩的小脸蛋,问刘菲:“你说说什么是菲菲?

    刘菲是擅长琴棋书画的才女,最懂夏颖的心,理解他诗人的情怀,她从书上抬起头,深情地望着丈夫和女儿,柔声说:“菲菲是我们爱的结晶。”刘菲的活使夏颖激动得热泪盈眶,把菲菲放在脖子上,一把拉起刘菲,搂着她的腰跳起了舞。

    这是一个无比温馨的家庭,人们都这么说。然而,这个世人向往的温馨的家庭被毁掉了,被恶魔毁掉了。这是一个多么不幸的家庭,人们都这么说。

    在这个世界上,撒旦及其同类每时每刻都伸出魔爪,用尽种种残酷的手段,毁坏善良人们的幸福,要把人间变为地府!

    法国19世纪的文学巨人雨果有一双慧眼,穿透了这个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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