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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素描纸像白蝴蝶般地在他手中飞扬，最后像耗尽仙气的精灵般地坠下地去。跌在一个男孩子脚边。
“掉了真可惜啊。”谢庭锋不甘心地叫着。裴敬却早已转身往楼下去。
楼下的另一个男孩看着这张素描画像，“好像是汪晓瑾啊？”
他的同伴却抢先一步捡起来，“什么好像，就是她。不过本人比画像更好看。”
什么人会有她的画像，画得如此传神，不会又是什么爱慕追求者吧，可是能画这样画的人，又绝非泛泛之辈，一
股莫名的醋意升了起来。什么人都不可以追求自己的女朋友。他很恼怒地抢去画像，并揉成了一团糟，看上面，缩头
缩脑的，不是什么好家伙。这种人也配追求汪晓瑾，真是……哼，会画素描像有什么了不起，垃圾，不务正业。
他捏着画像飞一般地走开，扔进垃圾筒。同伴也快步赶上，“你干什么，这么好的一张画，你不送给汪晓瑾，可
惜了啊，你什么意思。走这么快，当心撞车！”
“撞车？总比撞见画人的人强！”
他们走远了，裴敬却到了下面，却是空空是也，了无踪影。
深夜的寒意渗透到了细胞中，让他不住地瑟抖着。
回到家中，弟弟却在电脑前厮杀着，一副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样子。
“还在玩啊，你的眼镜几百度了？”
“好啦，我就快打通关了。别和我说话……我就快死了……快……快点……不能死的啊……”他不想再管他了。
脱下了外套，挂在门后。
“你玩了多久，吃饭了没？”
“哎呀，玩这个还管吃不吃！”
“真是，我想你不变近视，也要变饿死鬼了。”
他走进了厨房，翻遍了冰箱也找不到可以做夜宵的食物。无奈下，走出来问，“你吃些什么呢，我给你做吧！”
弟弟回过了头来，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好啦，什么也别做啦，给我泡杯面放外面就好了。”
他翻到冰箱，只有一杯面了。没有办法，只好再去煮。
坐在电脑面前的裴冲却再没有心思再打下去，眼看自己已经战亡了，干脆就放弃了。他走到大哥身后去，吼：“
你怎么把我的泡面吃完了，我吃什么？”
“给你煮好了，你吃这个吧！”
“哥，”他不好意思了。
“怎么了，怎么不吃！”
“对不起，我还以为是……”他挠了挠头皮，不好意思地坐下了。
“你快吃啊，吃完了不玩了，早点睡吧！”
“哥，我……”
“怎么了，有事吗？”
“哥，我，对不起你。”
“怎么回事，你傻掉了？”
“不是，我是想，妈妈不在家，你老这样罩着我，我过意不去，还冲你吼。”
“我又没怪你，你自己别多心啊！”
“我不玩了，我再也不玩电脑游戏了。我跟你保证，谁要再动电脑游戏，谁……”
“又来这一套，我不吃的啊。”
“哥……”
“你呀，我还不了解吗，你说得出，可未必做得到。如果到你能够自觉的时候，恐怕我已经……”
他没再往下说，又想起自己的病情，就打住了。
“你快吃吧，我先去洗澡了。”
他没看见，弟弟埋在头发下的脸，挂下了一串泪，滴落到碗里，裴冲大口地吃面，很快就吃完了。
他把碗扔进了洗盘子的池里不管了。又走进了卧室，看到电脑，又摸上了手，似乎在这里，只有电脑了。 可
是他想了想，还是关掉了电脑的电源，又一发狠，把电源的总开关也关掉了。
裴敬走出来，“咦，你玩累了吗。如果累了，就睡觉吧！”
他哦了一声，把自己丢进床去，拉开被子，“哥，你有没有去医院复诊，怎么样了？”
“我啊，没事！”
“没事就好。妈妈知道了吗？”
“我……我已经告诉她了。没事的。”
“那好。上次妈妈打电话给我，让我好好照看你，说可能你的烧还没退，让你自己小心点。”
“我自己知道的。”他也坐到床上去，手中拿了一本速写本，上面仍有那张令他呼吸紧张的女孩画像，狂傲地看
着这个世界。
裴冲看到他手上的东西，好奇心又上来了，“这是什么？”
他凑近前去，探头去看，是一张女孩的画像，“哇，不会是你有女朋友了吧！”
“没呢？”
“还不承认，你脸都红了呢！”
“还说！”
“怎么了，不能说啊？”
“不是……”
“哥，你可真不够意思，交了女朋友还要瞒我，什么时候介绍给我，我得给你参谋参谋，顺便看看我未来的大嫂
合不合格？”
“你扯哪里去了。”
“哥，现在好的女孩难找的，还不抓紧，就被别人追走了。到时候追悔也莫及了。”
“你这什么谬论啊？”
他举起本子来敲了他一记。“哎呀，被你敲死了。我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他调皮地冲大哥一吐舌头，倒头去睡了。
夜已经非常深了。凌晨时分，他辗转着坐起，扭开了台灯，展开了那张没动过的病历表，上面的字字都刺中他的
心脏，刺得他鲜血淋漓，思绪又被无尽的夜扯动，拉回到几天前的一幕：
自己坐在医生办公室，沉默之后还是沉默。
“复诊出来了吗？”
“出来了。”医生的答复很简单，也没详说。
“怎么样了。”
医生辗转着，思量着，犹豫了许久，看着他等待的眼神，又不忍开口，只拿起一支笔在一张病历表的纸上画着两
个字，然后推了过去，他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退学”二字。
“这是为什么，我不想退学。”
医生思量许久，又划下了两个字，犹豫了许久，还是推了过去，上面的两个字让他几乎没有力量来承受，“血癌
”。医生为难地开了口，“本来没有家长，我们是不方便告诉你的，但事出有因，我们对你能做的唯一建议，就是退
学住院治疗。但是，万一你在外面随时都有可能会……不过，我们会尽量地考虑你自己的意愿。你自己说呢？你的事
我们商量过了，一致保秘。不到时候是不会随便通知你们的。你自己看呢？毕竟那是会造成严重的后果的。”他把一
张血型化验单推了过去。“我们也知道，你太年轻了，可能这一切对你来说太过沉重了，但愿你能挺过去。”
他再次证实了医生对自己说的话都是善意的，而自己也确实也……
他还来不及去痛苦，就已经昏倒在了医生办公室。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之后医生要他留医，坚决让他退学，可是没有办法比不退学更好掩饰这个残酷的事实真相。他还是走出了医院，
回到了学校。至今那种无形的巨大痛苦与锥心的恐惧仍缠着他，表面上来看他十分地正常与平静，可是下面却是惊涛巨浪了。
第四章 流言蜚语
国庆节很快就到了，裴敬坐在同学当中很是不习惯，当然他不喜欢那样的聚会，酒气很重，家里已经有一个酒鬼
了，还要看着自己的哥们一个个喝得像个酒鬼会场一样，裴冲也真不够意思，叫他自己和自己一起来，可是他却和同
学出去玩去了，一点也不领情，自己也一直没有心情参加这样的活动，可是这次却是被逼上梁山，没办法了。
看着他们来来去去地穿梭在众人之中，敬酒，一杯接一杯，谢庭锋眼看着就要醉倒了，他的脸红脖子粗，其实在
他没有看见的时候，这个家伙是装出来，目的就是要让他看不惯，自己主动来喝酒，逼他喝是根本是无济于事的。
而他也终于上当了，当他抢过谢庭锋的杯子，苦苦劝着，“你不能喝就别喝了，你再这样下去，叫我怎么送你回
去，你爸是不主张你喝这么多的。”谢庭锋转过去暗自偷笑。
“好吧，我替你喝好了，就破例一次，不然的话。我救不了你。”
他终于喝下了第一杯，然后王海诚就起哄起来，“哇，看来从不喝酒的大帅哥挺有海量嘛。再来一杯，今天在场
的每一位都要喝醉，不喝醉就不是哥们……”他这一起哄，其他的人也都附和起来，大声嚷着要不醉不归，一定要来
个一醉方休，这样一来，裴敬根本没有什么招架之地，接下来根本是被这群醉鬼强灌下去，他大声喊庭锋，可是哪都
不见那个该死的猪，想必是到哪里去吐去了。
可是哪里还能喝得下去，人已经醉了，还有人到他的面前，再举杯，“好样的，兄弟，来，再来！”
他摇头，“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要死了。”
“别扫兴，别那么小家子气嘛？”
“真的不行了，你就放我一马好吧！”
“来呀，哥们……”那个醉得成暴力狂的家伙居然叫上一帮人，硬是把酒往他嘴里灌，他被一个猛呛，剧烈地咳
嗽起来，鲜血喷了出来，自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谢庭锋确实去吐了，当然他也没怎么醉，可是当他出来之后怎么也找不着裴敬，他抓到被灌得狂醉的王海诚的时
候，他已经人事不醒了，“喂，你有没有看到裴敬？”
“什么……裴什么？你说赔什么……我没欠你东西啊……”
“我问你裴敬呢？他不是喝醉了吗，怎么人不见了？”
“谁不见了……什么东西……你不见了东西，问我什么……自己……去找……”
谢庭锋也没往心里去，可能他也没什么醉，实在不行了就自己回家去了吧，只能这样想了。
可是裴敬却在不远处的外面勉强拖着身体走路，剧烈地咳嗽，鲜血从口中喷出来，他只好用手堵着，可是鲜血却
顺着指间流下，他实在撑不下去了，就扶着一边的墙靠了下去，仍剧烈地咳嗽，他用手去堵，可是没有用，张开双手
，那是满手的鲜血，眼前的世界在摇，昏暗了又亮，亮了又昏暗，他看不清了，勉强地让自己站起来，往路中去走，
眼前仿佛出现了晓瑾的样子，他向她张开手去，“晓瑾……救我……晓瑾……救救我……”
心脏猛地一阵抽畜，天也彻底地黑了下去，再也没有亮起来……
一阵强烈的刹车声后，一声尖叫……一切又归于平静……
医院的走廊传来一阵厮打，发怒的裴冲无法忍受心中的愤怒，“我知道就是你，我哥都说了不能喝酒，你们还逼
他，你们是不是想逼死他……你们这样就高兴了……”他哭起来，眼睛变得通红通红，“如果再这样，我要你们好看
……”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他这么不能喝酒……他会变成这样我们也不想啊……”谢庭锋也生气了。
他们断断续续地吵，始终无法平息心中的怒气。
可怜的他，心脏被酒精严重地侵蚀了，躺在急救室里，眼球无法转动了，又似乎盈动着泪水……医生的冷静，专
业地操作急救……抢救室里的灯一直地亮头着，直刺得人的心脏无法承受这一切……
裴冲看着那盏亮得刺眼的红灯，有医生出来了，欲走上前去。
他有些气愤了，那是医生的眼光，看着这几个孩子，又无法去教训他们什么，“我哥呢……究竟怎么了……”
“谁让你们喝酒的……你们啊……简直是胡闹……再晚一些，就要出人命的啊……”
“我哥会死吗……为什么会这样……都是你们害的……”
“还闹，能不能安静些……”医生几乎不能克制自己的压力了，紧张的他额上渗出大滴的汗，匆忙地向值班室去，又匆忙地往急救室去了……
夜已深了。
走廊上的人已渐渐地走了。只留下谢庭锋和裴冲留在那冰冷的医院里，焦急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时间渐渐流水般而去，仍是没有出来……裴冲因为恐惧而全身颤栗着，身体从墙壁边往下缩去…
他走到走廊尽头去接听电话，是父亲……
“喂，爸……我是庭锋……我知道，我不想回来，他还没出来……我好怕的……医生说再晚的话可能会死的……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知道情况会变成这样……我已经后悔死了……早知道我就不该带他去喝酒，你会过来？什么时候？可是他还没出来，我真的好怕，怕再也没办法弥补了……好吧，一会儿你过来再说吧！”
谢庭锋的父亲，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教授，现在在重点高中任职，在学校重有威望。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匆匆地赶来了，看见他们一个个站在门前，一副后悔得要死的样子，想骂人也骂不出了。
“你这孩子，什么做不好的，闹出这样的事来，你要我怎么交待……”
“我也不想的……”
他叹了口气，再也没法说什么，只是狠狠地推了儿子一把，“真不知你们还能干出什么好的……”
清早7点半的时候，裴敬被推了出来。平静地躺在病床上，脸上已没有了痛苦的神情……
“谁是家属？”
裴冲走上了去，医生却盯着那位长者，“你不是吗？”
谢庭锋看了父亲一眼，父亲还是走了上去，“我是……”裴冲气死了，谁要你来负责？他心中恨恨地骂，却不吱声。毕竟父亲根本管不到他们了。
这位老父亲被请到了医生办公室，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对不起，我只是来负责任的，这都是他们小孩子胡闹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