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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告诉我爸，说我又到外面去玩了，今天我心情不好，不希望别人知道我的事，什么人问都说我闷在家里，要不被我爸听到又以为我多什么事了？好不？我求你了……”
她是真的起疑心了，为的就是这个，才叫自己妈，可是这也并没什么大事，但是他这段时间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她想着，林超杰却以为她不肯答应，“妈，我在跟你说话呢，我今天晚上是不太好，你就答应我，不要跟别人说我的事，好不？你就答应了吧，啊？”
她醒了似的唔了一声，算是应了他，林超杰看到她已经一口应承了，心想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就算被父亲知道，也只是怪她管教不严来着，并不会追究自己怎么样，想着如此，就放心地去睡了……
夜已经很深了，可是第四综合医院的手术室的灯光却依然亮着，空洞洞的走廊上冰冷冷的，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到这里，更没有人会看到那寒光一闪鲜血直流的一幕……
手术台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染了，只听啪地一声，衣服滑落下来，里面的诊断书和有关证件全掉了出来……
凌晨时分，裴冲在家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电话铃像催命似的响起，十分不愿意地起床去接电话，“喂，谁啊……嗯……是……什么……你说什么……”
天刚刚地蒙蒙亮，他就已经来到了医院的手术室前的走廊，眼睛已经通红了……他扶往手术室的门，希望从里面看到什么，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有人出来了，终于有人出来了，他一句没说，满怀希望地迎上去，企盼他说什么，可医生却告诉他，“病人有生命危险，需要通知家里的大人……”
他几乎要瘫倒，一天前，大哥还好好的，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生命垂危，这是为什么，到底怎么了，他是怎么了，怎么就进了医院，来人又说得含糊，是交通意外？还是什么……
天已经放亮了，可是光线却是黯淡的，像是要下雨了，阴沉，冰冻冷得有些让人觉得冻到骨子里去了……
父亲也匆匆地赶来，眼睛也是红的，却明显带着一丝醉意，他又去喝酒了，近乎有几个月没找到工作了，他疯得发狂，无奈下却只用酒精麻醉着自己。
……
……
他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想起父亲被叫进了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却已是毫无醉意，但脸色像石板那样的铁青，额上的青筋似乎都要暴出来了，血管似乎也要破裂似的，手上如发足了劲，攥得可以打人了……
问他怎么了，他不说，问他要到哪里去，他不说，就这样匆匆又走了……他是要到哪里去，又扔下了大哥不管了，……以前、以前也是这样、也是这样的一次、大哥躺在手术台上，生命也是相当危险，可是除了自己，没有父母在身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绝情……这么狠心……可以抛下他不管……为什么可以这样地待他……如果是自己……那会怎么样……
对的，他是什么也不明白，因为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没有人会告诉他真相是什么，因为无论过程怎么样，结果怎么样，都会伤害到他……
他蹲在那里，无论怎么样也想不通，直到有一个医生来告诉他，他父亲，把东西交托了自己，转给儿子，医生把他带到办公室，
“你看，你爸爸给你的东西，全都很周到，他把存折，家里的钥匙，还有你哥的日用品全带齐了，他告诉我，希望我们能照应好他儿子，他必须有事情，但是，始终不讲原因，他也希望你能体谅他……”
“我爸还说什么……”
“你年纪还小，我也不好说……这样吧……等你哥的情况稳定一些我再告诉你好吗？”３０几岁的医生十分冷静地看着他，裴冲的情绪十分厉害，如果直说恐怕会伤到他。
“我就知道，他总是会这样搪塞我！”他仍是忿忿不平的。
医生看着也束手无策。
敬终是被推出手术室来了，失血过多的他，手是冰凉的，握在弟弟的手心，脸是苍白的，看在他心里痛……
看着他被保护在呼吸罩中，旁边的心电仪也响着令人紧张的嘀嘀声，他已经不能自抑了……
第八章 风起云涌
上海的天空是灰色的，云压得很低很低，仿佛不能让人呼吸了。
梧桐树的树叶开始下落，撒落在地上，任风飘拂着，平稳安静的空气突然被一阵刺耳玻璃破碎的声音打乱了……
循声而去，房间里的空气也是那样僵住的，木地板上散落着玻璃杯的碎片，一滴鲜血滴落在地板上……
她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丈夫，他的眼睛是血红血红的，脸色青得像铁似的，一贯清瘦的他，额上的青筋更是暴露无疑，手指关节也发出咯咯的声音。
他对着面前的女人吼开了，“老子不需要你给我倒茶……”他看着他身后的那个男人，“他是谁……你说……你说……你给我说啊……”他一个冲过去，像拎小鸡一样把她给拎起来。
她的眼睛始终没有正视他，闪烁不定。
“我就知道……我这么信任你，你……你却……你却背着我……干出这种事来……我他妈的……我他妈的是乌龟王八蛋……活该戴绿帽……你说是不是……你说，到底是不是？啊？”
“不……”她拼命摇头，“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一切是因我而起……”
“因你而起？那你说，裴敬到底是谁的儿子，你到底背着我干了多少好事？
你说我说清楚，你不敢了……是不是……他到底是谁的儿子，是不是他……那个男人，是不是他……”她有点慌了。
倒是后面的人沉不住气了，他呸了一口，骂了一句，“他妈的！”
“我会是那个兔崽子的父亲，我呸！”
她绝望地瘫在地上，裴铭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冲着她就是狠狠一巴掌，刮得她嘴角渗出血来。
“你敢打人！”
“她是我老婆，我的家事不用你管，我爱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轮得到你说话？”
“姓裴的，我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地方，你没带任何有关证件就进来，你真的以为这是自由市场，由得你想来就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告诉你，你要敢在这里打人，我就保证你一会儿就得被保安丢出去。这是我的地方，不是你家，你自己家的事我不想管，也不想插手，你最好给我识相一点！”
“你他妈混账——”他气不打一处来，就迎上去与他扭成一团，“你算什么东西，抢我的老婆，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影从地上爬起来，奋力地想分开他们两个，“你们、你们两个快别打了，你们，你们就别打了，裴铭，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快住手啊……”
可是这两个男人却打红了眼，谁也不松手，反倒一个推，她被推倒，两个人又同时去扶，又对看一眼，又松了手。
他们还想动手，林影却像是豁出去了似的，“是的，裴敬不是你的儿子，他不是你的儿子，那个男人……他……他早在我们结婚前，就已经死了……已经死了……这一切不关他的事，请你不要再对他动手了，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她的脸上已满是泪痕，再也忍不住了。
这一来却把他打倒了，他嚎叫一声干脆蹲在地上，拼命地捶打自己的头。
“你、你、你好狠啊，你把我骗得这么惨，我半辈子都有要毁在你、毁在你这个女人身上了……”
可她却分辨着，“我没有骗你……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骗过你……”
“你没有骗我，那小子哪里来的，我把他当亲生儿子，供他吃住，让他上学，可却是在帮别人养儿子，你却对我说，他的亲生父亲已经死了，你说，你说我能相信吗？我能相信吗？你想为你该死的情人开脱，是不是，是不是这样？你说啊……”
她呻吟着，“我说的是真的……结婚前我就说过……你求婚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不是你要的女人，可你就是不听，你什么也不想管，你说过，你是说过的，你说，不管我犯了什么错，没关系，不管
我是什么样的人，也没关系，你只想和我结婚，我想，你不会嫌弃他的，他会是个很好的孩子，很乖很听话，你会把他当亲生儿子来看的……我就相信了你，嫁给了你，可是现在，你根本就……算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求你什么了…
…你要怎么样，我都随你……我都随你……”
他像是被打了一闷棍似的，呆了，傻了，他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是砸了自己的脚，当初的信誓旦旦，如今却如流水一般一去不复返，他是不能接受，不能接受，甚至是一点都不能承担。
他想着，这根本不能算她的错，是自己，口出狂言，结果自己却不是条汉子，这要怎么接受，这要怎么接受，眼前的儿子到头来却不是亲生的，还要看着他得了白血病，慢慢地等死下去，他是该为他花去毕生的积蓄，还是无动于衷，看着他等死。无论怎么样，对他来说，那都是一种折磨。这种折磨，还不是在生活上的，而是在精神上的。他都没有办法去面对。
想起当初，林影在当时也算是个女强人，在自己的圈子里也有点被人尊重的感觉，她挣的钱比自己的多，能力也比自己强，甚至是生了孩子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工作，别人也经常大嫂大嫂地亲密地叫着，自己也感觉很自豪，很有优越感，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尽丈夫的责任，反倒是自己在外鬼混，不顾这个家，还连累了裴敬。他从小就身体不好，妻子不在家，却在做一个父亲才要做的事，自己却从来没有管过他的事，除了供他吃住上学，几乎没想过他会怎么样，结果等到出了事，才发觉他已经得了白血病，而且已经瞒了他已经快有两个星期了，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这个傻瓜，这个蠢小子，他不知道这是要命的事吗，又不是不给他治，他……
他站了起来，通红的满是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我不怪你……我不怪你……我可以什么都不怪你……
她却低下了头去，拼命地摇着，“我已经这样对不起你，你再这样说，我已经无地自容了……”
他试探地问着她，“如果没有裴敬，你可以，你可以再考虑我吗……”
她不解地看着他，他再问她一次，“我还有机会吗，可以不可以考虑不离婚……我可以补偿你……给我一次机会……”
她绝望地摇摇头，“我已经对不起你了……我不能再伤害你了……”
他的心快要碎了，“为什么……难道？结婚这么多年……你就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吗……我想把你留住……不行吗……难道，你的心里……一点也没有我吗……为什么要这样……他究竟有什么比我好……我改了，我全改了……我不会不顾家了，你信我吧……再信我一次……我知道我下岗了……我养不起你……”
“不，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你听我说……你回家好吗……孩子也需要你……你不能离开这个家……如果我们离了婚，我们谁也不会好过的……你明不明白啊……”
她转过了身去，他彻底地绝望了，她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这里了，自己却还心存侥幸，真的是太失败了，男人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够窝囊了，不明白到底要怎么做，跟她好言交心，她却一点情面也不讲，儿子不是自己的，自己还要在这里苦苦挣扎，有什么好伤心的，跟她扛上了，她要离婚，别想，只要我不答应，什么都别想……哼……
他将她推到地上，抓住她的衣领，“你对我这样，我也不必对你客气了，我告诉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你跟我回去，要么，你想要跟他，你想好，就准备给儿子收尸吧！”
他把她又一推，自己往门的方向而去，后面的男人赶紧扶住她。
她听出了弦外之音，赶紧起身朝他去，抓住他的胳膊，一迭地问着，“儿子？你是说……裴敬？他究竟怎么了……怎么了……”
可他却就是不说，冷冷地看着他。
“儿子怎么了，你快说啊，你快告诉我啊……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了……你就不要跟我犟了……快告诉我……他是不是身体不好……还是出了什么意外啊……你不要让我这么担心，我求你了，快告诉我啊
……我只想知道他好不好……你不要这样地看着我，好不好……”
“你现在知道急了，现在才知道要回家啊……你不是有工作吗……你的上司还在这里呢，他批准你回家吗……以前也是这样，儿子不出事，就永远不知道回家……你的心长到哪里去了……对他是这样，对我也是这样……”他看着
她可怜惜惜的样子，甚至有些得意，“既然你这么不给我面子，还要这个家干什么……我们离婚算了……让他死了算了……再不关任何人的事……你说好不好……我们干脆不管他了……让他死了算了……我们就两清了……”
她看着丈夫这样，料定儿子一定出了事，可是自己却一无所知，还对他说出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