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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处居所其实都是同一区的住宅楼宇,以前的是A排12座,现在是B排16座。A、B、C、D、E五座三十多栋的住宅楼呈梯形竖立,其中一个缺口就是小区入口处。住宅楼的中央是屋苑的会所,内中设置中西餐厅、超市、酒店及各种康乐设施。
她没想过要离开香港,毕竟现在一人身两人命,以她的性格,总是小心为上。又或者,此处能触目所及昔日温馨的小窝,对她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自我安慰的举动。
离开乔硕一整天了,很想他。这个带着沉重感情包袱的男人,对家庭,对爱情,总是处于难以取舍、犹豫不决之中。当初,如果他坚定立场选择绿美,就应该抽身离开乔家,这样就不会导致妻子惨死,今天更不会和自己牵扯在一起。
安顿好简单的行李,宁珑轻趴在窗前,打开从小公寓带来的随身听。耳畔,响起Richard Marx的《RiShtherewaiting》 (此情可待)。
无论你在何处
无论你在做什么
我将会在这里等待你
我会用所有的时间等待这份不知何时完结的思念
直至华灯初上,她仍然反复地听着。泪水在听了一个多小时后才慢慢地淌下脸颊,流进嘴里……
面对家人时,因为不想他们担心,她告别得云淡风轻,悠然自得。然而,也只有这样性情的人,才会在心爱的男人怀里显露软弱。可惜,她心爱的男人,爱着的,却不是她……
试问,她还能和谁说去?
八点三十分,宁珑捧着面条又坐回窗前。吃毕,随手把碗放在身边,懒懒地趴在窗沿上。九点,她看见一辆似乎是蓝色的车子缓缓驶至小公寓的楼下,她几乎能够猜出,这是乔硕的车子。
车子一直停着,就停在乔硕以前等她下楼的位置,一盏十珠路灯的旁边。两个小时后,车子终于慢慢驶离,那缓慢启动的姿态,仿佛有着不舍。她眼眶一红——他爱的不是自己,怎么可能在看到她离开的字条后,仍然停留这么久的时间?
第三天晚上九点,车子又准时到达,仍然是固定的位置。两小时后,又再缓慢地离去。宁珑呆立窗前,红着眼圈,轻轻放下今天特意买回的望远镜——果然是乔硕!那种笃定,仿佛只是等着接载楼上的她外出购物和吃饭,甚至没有惊动时常倚坐在不远处树阴下的那对年迈的夫妻。
宁珑心中温暖惊喜,却又隐隐担忧——他会坚持多久?三天?四天?
“乔氏集团”的大老板乔杰,对于养子这几个月来每天晚上不在家中歇息,闲暇时和某名女子秘密来往的事略有风闻。他沉吟良久,决定不作干预,毕竟,这个养子一向对他十分孝顺,就算经历过绿美那件事,虽然心中百般痛苦,行为上却没有十分明显的抗拒,然而,这并不代表,养子心中没有怨愤,因为他深爱的妻子,是被他们间接害死的!
当然,这不代表他们会因此对绿美所做过的事而内疚!每一个身怀乔家血脉的人,对日本人的深恶痛绝是永远也不可能消除的,等于他父亲永远也不可能再站于母亲面前一样,这是一份至死的怨恨!永远不能打开的死结!
乔硕不听他的劝告娶了绿美,注定就要悲剧收场!也注定了他不可能有强劲的反抗,因为,如果他与“乔氏”硬撑,会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名誉,地位,金钱……
然而,乔硕的沉默令乔杰有些心惊,他不知道养子的心究竟在想些什么——亲情真能抵消一切怨恨?抑或伺机而动?他不知道,却开始暗生疑惑……
绿美死后半年,夫妇二人开始不断为乔硕物色妻子,以希望安抚他的失妻之痛,也安排他相亲好几次,都是富贵人家的女孩儿,样子中上,年纪也轻。
每有养父母勒令的相亲活动,乔硕都会准时到会,却绝对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正眼也不望那些见了他便羞答答的女孩儿。事后,无论女方如何有心有意,他也总是默然摇头,真可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了……
几天前,兰茜一个无心之失,竟然就把大哥乔硕的新女友长得和绿美一个样儿的事告诉了丈夫,乔健大为震惊,立即告知父母,这一下,整个乔家直如平地惊雷,风云变色!
乔奶奶脸色铁青地跌坐在睡椅上,用拐杖狠狠敲着地板,颤声说:“我们疼了他二十多年啊,供书教学的,又让他当上个副总裁!自从那个臭日本娘们死后,我们不也四处为他的婚事奔波劳碌?可是他看也不看那些女孩们,硬是孤家寡人地过了几年,与我们没有关系哪……现下却找了个和那臭日本长成一个样儿的女人?这不就是搞无声抗议?他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奶奶放我在眼里?”
乔杰和妻子一个劲应着,拼命安抚老人家,最后拍着胸口保证,说这个和绿美长成一个样儿的女人,永远是没可能进入乔家大门的,那乔老太太才算顺了些气儿。
宁珑已经离开他十多天了。乔硕旋过椅子,眯起略显青黑的眼睛望向窗外浅蓝的天空。那小女人究竟在哪?如果侦探社再无消息的话,恐怕要求宁玲说出妹妹的下落,以肯定她是否安全了。
这段时间,乔硕每到晚上,先驱车回家看望女儿,与她一同进餐后,陪她看儿童节目。八点三十分,他再度离家,驱车前往小公寓楼下,然后倚在车头抽烟,看三三两两相偕偎依的行人,等至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他的车子和他自己,才慢慢离去。
宁珑离开后的第二天,他已经从张明口中试出,宁珑到外国读书。他立即动用人事关系,调查出境记录,结果如他所料,她没有离开香港。
这个慧黠的小女人生气了,她要躲起来和他玩捉迷藏?又或者,她正闪躲在他身后的某一处树阴下,准备出奇不意地冲上前,捂住他的眼睛咭咭地笑出声来?
他一直强迫自己这样想,只为不肯相信在他不知不觉地依恋上她的同时,这小女人竟是忍受不了他总是处理失误的情感烂账,失心而逃。
一阵敲门声再度响起,秘书小姐交来一份计划书,说是乔总裁要他亲自处理,因为内中牵扯的生意金额高达一千万。
乔硕木然点头,伸手接过计划书,缓缓揭开,是一种命名为美容食品的水果速食系列,就是把水果干制成不含糖分的低卡路里饮品或调制成速食或零食。乔硕快速浏览一下内容,心中立时想到一系列的莲藕食品——莲藕,是他认识宁珑的媒介啊。
内线电话赫然响起,乔硕拿起话筒,是养父叫他到总裁室问及这份计划书的事。
乔硕拿着计划书,步出办公室,坐电梯直上十九楼,步入这间豪华瑰丽得如同宫殿般的总裁室,商议看计划书后的意见,然后垂颔聆听养父的指示。
“准备怎么弄?”乔杰亲自递了一杯咖啡给养子,转身坐回大班椅里,眯着眼睛望向面前越显深沉内敛的乔硕——自日本媳妇死后,他就是这样子了。让人摸不透这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要些什么,想得多了,自会疑神疑鬼。
“首要条件是选用一些在日常生活中颇显健康的水果,比如苹果、雪梨、莲藕等等,至于香蕉和菠萝这类,热量高且性热毒,若用太多科技过滤,会埋没健康的意念,所以要淘汰……”
“对!”
“还有,尽量别添加色素和香料,只选用低聚糖或代糖,总之凡事以健康出发,并且要在这点上大做文章,但做了文章之后,果真是要落实到底的,不要东边筑墙西边倒。”
“这点我最为放心,你这人做事最讲原则啦。”乔杰笑了。
乔硕牵了牵嘴角,没说话。
乔杰一顿,盯着养子轻声问:“硕儿,听说你有女朋友了?”
乔硕微微一愣,却不意外,以养父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可谓七成相信三成疑虑,对于自己的传闻自会特别留意。
“是的!”他淡然回应。
乔杰看着养子,“哦……那什么时候带她回家给奶奶看看?”
乔硕眼光一闪,心中明白他们知道了些什么,“迟些吧……”
“嗯——那女孩是哪里人?”
“爸爸,你放心吧,也叫奶奶和妈妈放心吧,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这些事我会谨慎处理的……”乔硕站起身子,望着养父,特意把“谨慎”二个加重了语气,“难得我看上一个女孩,爸妈让我自由发展好不?”
话毕,他向养父淡然一笑,然后以不想再研讨这个问题的姿势举了举手中的计划书,“爸爸,我回去做个详细的分析,再交给你看看?”
乔杰一下子愣住了,只得顺势轻点了点头。乔硕便很礼貌地向父亲道别一声,大步向大门而去。
乔杰愣愣望着渐渐掩上的大门,心中再度惊觉,这孩子果真大了,不再是那个他指向东边走就不敢朝西边望的孩子了!刚才他那一脸不容他人入侵的笃定已经明确告诉他,他很喜欢这个酷似前妻的女孩!这种行为,带有明显的挑衅意味!那么,如果他们再强行干涉,是否真会惹怒了他?
把庞大的乔氏交给一个如此深沉精明,对乔家隐含怨恨的人打理,看来很有问题!乔杰轻旋着大班椅,心里已经没有了当年对绿美的疾“恶”如仇,而是如何保护乔氏的基业不受外人的入侵……
乔硕疲惫地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才刚坐下,又一阵敲门声响起,原来是秘书小姐送来替他在餐厅订的晚餐和晚报。
打开饭盒,是蜜汁猪扒和西兰花。他略一愣,抬头看看了桌上的小钟,七点了……
往常,那个小女人定是在熬汤了,她好像挺热爱熬汤的,什么红萝卜玉米煲鸡,咸肉香茜鲩鱼汤,鲜虾蛋花冬瓜汤……天天变着不同的花样,也不知她从哪里学的。但他知道,无论她煮些什么,都只是想他满意。
思绪还在沉陷,乔硕用筷子轻轻往口里拨着饭,另一只手翻开晚报,随意看着。下一刻,他目光悠然瞪大,视线定在晚报新闻版上的血红色的大标题——
“年纪女郎酒后飘忽,惨遭车轮碾压,危在旦夕!”旁边一副朦胧的小图片,隐约见着那倒卧地上的女孩有一头长发,身穿白衣……
乔硕只觉全身血液在瞬间全然凝固——脑际完全空白,咽部无法呼吸,有立即死去的感觉……
他凄然狂吼,扯过外套朝门外飞跑而去。秘书小姐刚巧自副总裁室前走过,几乎被他撞得向后倒仰,手中的文件被直直撞飞向旁边一名同事的头上。那同事惊觉一团黑影朝自己脸面飞来,条件反射般向旁边狠狠一拨。文件夹“哗啦”一声,数十张白纸飘飘扬扬,飞散一地,秘书小姐立即扑在地上疯狂追逐捡拾——天啊,这可是机密文件哪,万一泄露,会被炒鱿鱼的!
乔硕赶至那女伤者留住的医院时,却被守在深切治疗部的警察挡在门外,说伤者家属全部在场,叮嘱拒见任何记者。乔硕低吼一声,疯了似的推开他直冲进去,那个警察吓了一大跳,连忙挥着手一边喝叫着一边追赶。
乔硕朝前面的走廊撒腿狂奔,就在拐弯儿时,竟然把一个捧着针药的护士撞得晕头转向!他脸色铁青地揪住这个倒霉的护士问了半天,终于如愿地站在那个女伤者的病房里……然而,数秒之时,他的心跳率迅速下降,再回复正常……
向警察、护士及伤者亲属诚恳道歉后,乔硕慢慢踱出医院跨上车子,朝小公寓的方向驶去……
站在楼下之时,乔硕抬头,十六楼的窗户依然漆黑一片,惶恐突然如排山倒海般直迫心头,乔硕只觉身心虚软,几近崩溃,也不管自己正站在那里,也不管自己正以什么样的姿态显露人前,仰头怆然大叫:“玲珑……玲珑,你在哪里……我爱你——我爱你——”
此时的宁珑,正一如既往窝在窗边,用望远镜张望黑暗中的乔硕,猛然见他仰天大叫,那姿态悲怆忧伤、伤心欲绝!宁珑的心突然痛得揪成一团,仿佛,她就能听到乔硕正痛然大叫:“玲珑,玲珑……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她哭了,心中突然后悔——她究竟在生什么气?这个男人为了绿美,早已爱得心力交瘁……
既然爱他,为什么不可以容忍他?她有一辈子的时间感动他,改变他,何以妒忌因为柔弱无助而凄惨死去的绿美?笨啊,她笨啊!
宁珑泪如雨下,她有些后悔了……
因为家人不断追问宁玲三妹的下落,偏宁珑又不让她说,气得向来直话直说的宁玲在电话里朝宁珑大吼大叫,要她自动现身,收拾烂摊子,否则她就告诉妈妈和哥哥真相!
宁珑没办法,只好亲自打电话回家,胡乱编了个外国的小镇的地址,然后说她在学习烧陶和绘画,有什么事找宁玲与她联系就是。宁玲又朝她吼叫,说如果她不和自己见上一面,看看她是否完完整整,没损没伤的,她还是要把她的事说出去!宁珑没办法,只好答应和二姐见面。